距婚礼只剩三天时,欧阳打来电话,“小苏,我27号到D市,还有一位朋友一起,参加你的婚礼,请安排一下”。
“是哪位呢,我认识么”,朵朵有些好奇。
“暂时保密”,欧阳笑着不肯讲。
“其实没必要这么张扬的,都这么大岁数了……”,朵朵不想自己的婚礼引来太多关注,毕竟那是两人自己的事。
“恐怕Bill不这么想吧”,欧阳不置可否地说道。
越接近结婚的日子,朵朵越感到紧张,还有一丝不安,这和以往不同。以前的两次婚礼她只是个木偶任人摆布,却也只是无奈而已,而这次,总觉得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这是她的第六感发出的信号,从小就是这样,她对好事预感不准,对坏事却是百发百中。
结婚前一天,外地的朋友陆续到了,欧阳和许翰林也在内,但却没见到欧阳说的那位神秘嘉宾。欧阳看出朵朵眼神中的探寻,却笑而不语,朵朵便不再问,只好等明天谜底揭晓了。
许翰林和Bill还是那么疏离,两兄弟虽样貌相似,他们间的亲情却似乎比普通人还要淡些。
婚礼前夜,新郎新娘照常是不在一起的,哥哥嫂子住在朵朵家,好帮她打理一些事宜。
见朵朵睡不着,嫂子就和她聊些体己的话,“朵朵,许总是个怎样的人,这些年他变了没有,你了解么”。
朵朵疑惑地看着嫂子,没明白她的意思,“总会有些变化的,毕竟这些年他经历了那么多事”。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在一起相处融洽么”,嫂子只好把话挑明。
朵朵的神色瞬间有些黯淡,却故作轻松地说,“还好啊”。
“可是我看不出你有多高兴的样子,这不是一个新娘子该有的状态。”
“我只是紧张而已”,朵朵努力掩饰着,她或许真地是太紧张了,不是兴奋地紧张,而是不安和担忧,而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她也说不清。
“怎么会紧张呢,又不是第一次,是你太在乎他了吧”,嫂子释然地笑道,“是你的终是你的,这不绕了一大圈,他又回到你身边了。”
“是的哦”,朵朵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困了,想睡了”。
昏昏沉沉地,她慢慢睡了过去,耳畔传来阵阵涛声,她努力睁开眼,黄昏的沙滩,一个男人与她并肩走着,他是……。朵朵正自犹疑,男人突然开口道,“叶老师不会来的,跟我回去吧”,原来是阿武,那她自然就是瑛瑛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来,他不来我就不走”,瑛瑛固执地坚持着。
“别傻了,快跟我走吧”,阿武有些焦急,“不回哥哥那儿,我们一起走”。
“我们?”,瑛瑛不解地看着阿武,“去哪儿,你不是在读书么”。
“不想读了,我想带着你一起浪迹天涯”,阿武有些腼腆地说道。
瑛瑛嗤地一下笑出声,“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阿武正色道,“我不想你回去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瑛瑛摇摇头,叹了口气,她很感激阿武的好意,但他们这样走算怎么回事,那根本是不现实的。
阿武有些激动,“你别担心,由我来做你孩子的父亲,没人会看轻你的”。
“不”,瑛瑛羞恼地转过头,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更不想阿武为了她牺牲自己前程,她已伤害了阿文,怎么能再耽误阿武呢,她是无论如何不会接受他们兄弟二人的。
瑛瑛转身欲走,阿武情急之下拉住她手臂,“跟我走吧,瑛瑛,我是真心的”。
“不”,瑛瑛坚决地转过身。
突然,她感觉身上一紧,阿武从后面抱住了她,他很激动,她能感觉到他心脏剧烈的跳动。“瑛瑛,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他在背后喃喃道,“只是原来你属于哥哥,我只能远远地痛苦地看着,现在……我们终于有机会在一起了”。
“不可以”,瑛瑛用力从阿武怀里挣脱出来,脸因惊讶和生气而涨红,她完全没有料到,阿武对她竟怀有这样一份情愫,兄弟二人爱着同一个女人,这在当时简直是大逆不道。
“瑛瑛……”望着她毅然离去的背影,阿武痛苦地蹲在地上,他内心的煎熬无人知晓,也无处倾诉。
一周后,瑛瑛收到叶老师寄来的一封信,她兴奋地打开,认真读着每个字,生怕错过任何一条信息,读着读着,她脸色变了,视线渐渐模糊,脑海中只剩下最后一段话。
“你毁了我的事业和生活,看在你年幼无知,就不计较了。我无法接受不自重的女孩,一切都过去了,请你以后洁身自好。”
瑛瑛醒来时,已是日落时分,她从木地板上慢慢撑起身,努力望向窗外最后一缕斜阳,他终于还是弃了她,毫无留恋。
朵朵在满心难过中醒了过来,感谢闹钟的铃声及时中断了梦,现实的鲜活的朝阳正冉冉升起,她却高兴不起来,今天是她和Bill大喜的日子,如果有前世,他是哪一个人,是否曾在她的轮回中出现过。
预约好的化妆师已经到了,大家都忙活起来,朵朵只吃了一颗蛋,毫无胃口。当门外响起嘈杂的人声,她站起身,“新娘子不要动,坐福坐福,坐着等着”,立刻有人阻止,朵朵微笑着摇摇头,她早已不再相信福是坐着等来的。
Bill见到朵朵,微愣了下神,她很美,虽然不再娇嫩,但依然明艳动人,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心里百感交集。
典礼台上,Bill的目光扫过朵朵的脸,发现她正往台下张望,顺着她的目光,他看到一位特别的客人,那人头戴米黄色礼帽,身着宽松的长衫,在人群中很是惹眼,因为他眼神中有种悲悯一切的释然。他是谁呢,Bill努力在记忆中搜索这张脸,似乎在哪儿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典礼结束时,穿长衫的客人却不见了,酒席上也没再见到他。
宴席结束,宾客陆续离去,朵朵和Bill送走的最后一位客人是欧阳,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朵朵,“这是我的朋友让转交给你们的,他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打招呼”。
“哪位朋友”,朵朵好奇地接过信封,想要打开。
“回去再拆好么”,欧阳拦住她,“就是我说的那位朋友”。
“是穿长衫戴礼帽那位么,他看起来有些面熟”,朵朵狐疑地捏着手里的信封,它薄薄的,好像里面什么都没有。
“对,其实你见过他”,欧阳顿了下,“他就是道缘法师”。
欧阳走后,朵朵回头发现Bill呆愣在原地,叫了他两声,才反应过来,“他怎么来了”Bill小声嘟哝道。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他这样的人,怎会参加凡俗之人的婚礼”。
两人回到家,屋里空无一人,哥嫂带着小壮去宾馆了,让他们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蜜。浴缸里放满了水,Bill喊朵朵一起泡泡浴,朵朵答应一会儿就去,穿上浴袍时突然想起道缘法师和那个信封,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她拆开信封,内里只有一页薄纸,上面画着一间凉亭,没有任何字迹,这什么意思呢,朵朵看了半天,也没悟透,Bill又在唤她,只好将纸随手放在床头,进了浴室。
两人洗浴完毕,Bill已是急不可耐,将朵朵抱上床,就亲吻起来,朵朵想同他说那张纸画的事,可他根本不给她机会,已然压了上来,他的口将她的唇裹挟住蹂躏着,朵朵感觉浑身发热,微微喘息起来。这时,她的手碰到床头那页纸,就将它举到Bill面前,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法师送的”。
Bill停了下来,接过纸,仔细看起来,他眉头微皱,沉默不语。
朵朵在旁好奇地问,“你看懂了么,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懂,这些法师神神道道的,不用理会”,Bill不耐烦地答道。他的兴致也因而受到了干扰,没再求欢,郁郁地睡了,朵朵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煞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