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站在距离耗子他妈三米远的位置,没有人挪动脚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幅事不关己、袖手旁观的样子。
我扭头无意间看见文祥哥的眼泪流了一脸,他对父母没感觉,他们把他当成在同行面前炫耀的资本,他偏偏不争气,与他们对着干,故意逃课、不听课,高一留级三年。阿曹竟然也哭了,我几乎没见过他哭,他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个硬汉!我想起了一句话,硬汉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这硝烟弥漫的场面,耗子他妈全力进攻一扇无辜之门,我突然想我妈了……
那一刻,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耗子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它在某一天会吞噬掉他的生命吗?
那一天20多度,我后背似有一阵寒风吹过,哆嗦了一下,抑郁症令我不寒而栗。
我们私下早就认为,耗子的脑袋不管用了,前程十分悲观,我们错误地认为,他再找个女朋友就没事了,实际情况并非我们想的那般简单,抑郁症的可怕程度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
文祥哥怀疑耗子那方面出了问题,用阿曹的话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女人的那玩意儿更让男人着迷,我他妈就奇了怪了,耗子到底是怎么了……我们一群人看片儿,个个眼睛瞪的很大,嘴张到下巴脱臼,家伙儿反应强烈,在众人面前难以把持,耗子面对刺激的画面完全心不在焉或视而不见,没有一丝感觉。我让他坐在最前面,他魂不守舍地盯着屏幕,一会儿睡着了,大家对他的那玩意儿是否正常表示猜疑。
周小晶当众说耗子不行了,硬不起来了,抑郁症久了对男人的能力损害极大……
屋里几个其他宿舍的人很“团结”地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伸出手对眼神空洞的耗子指指点点。
一张张嘲笑他人的无耻嘴脸彻底激怒了我,我不等周小晶说完,揪住他的头发,重重地赏了他一巴掌,“掌声”清脆而响亮,他们收住讥笑转而变得惊恐。
周小晶不服气,咬牙切齿地想跟我动手,我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推倒在地,无人敢上来阻止这一场斗争,你们不是团结吗?怎么都他妈哑巴了,刚才笑得前仰后合的,现在放个屁试试看,看老子不把你们打的满地找牙!
其中一人是周小晶的表哥,他刚跨出一步,张嘴要说些什么还没说出口,阿曹指着他吼道,站好!再动一下把你从窗户那儿扔出去!
那厮退后一步,不再言语。
倒在地上的周小晶站了起来,哭哭啼啼地说跟我拼命,阿曹伸出双臂抱住他,把他“请”了出去,我对他说了一句话,你说话注意点儿分寸,下次打烂你的狗嘴,滚!
他很听话,乖乖地捂着脸走了,头也不回。
在以后的日子里,周小晶开始改口叫我枫哥,在宿舍见到我们几个恭恭敬敬的。
周五,天气炎热,烈阳高挂,橡胶跑道像被烤焦了,皮子味儿刺鼻。
体育课结束后,距离放学还有十多分钟,大家三五成群地跑到食堂等待开饭。
人走场空,操场上的喧闹渐渐趋于平静,远处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向超市的方向走去。
我找了一棵杨树避阳,把一个袋子铺在地上,卸下一身疲惫,伸个懒腰,将四肢展开,闭目养神,倦意上头。
我扫了一眼周围,见无人,点了一根香烟,侧身而卧,把拉链解开,掏出家伙儿,让它和我一起享受闲暇时光,吸收天地之间的阳气。它感觉到了温暖,高高凸起,我拍了它两下,让它低调点儿,它受到了刺激,更加猖狂。浑身皆软一处硬的感觉,舒适无比。
我睡着了,或者进入半睡眠状态,身子自作主张地翻了身,面朝天空,它直对苍天,它如一枚导弹,随时待命,由我一声令下,便冲上云天。
一会儿的功夫,我惊喜地看到漫天飞舞的百元钞票洒落满地,我躺着无法动弹,想伸手捡钱,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四周没人,不必着急,身子可能麻木了,一会儿恢复正常,我脑子里想的是怎么处理这些钱?
我早就不是一个拾金不昧的人了,所有钱都是我的。
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如果在路上看到一枚硬币,扫一眼四周,如果没人,我把钱捡起来,果断地塞进口袋。我妈说过,捡到钱,千万不要声张,放进口袋就行,否则人家说你傻。
起初,我大惑不解,老师教过我要做一个拾金不昧的人,捡到财物上交老师。
有一次,我在路上捡到十元钱,在那个一毛钱一根冰棍的年代,十元钱可是一笔大钱!我高高兴兴地跑到学校,又蹦蹦跳跳地跑到办公室,把钱交给了班主任,他扫了一眼屋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和他,他对我夸赞一番,把我夸得心中充满无限光荣,虚荣心膨胀到了极限,我弱小的心灵受不了了。
待他唾沫横飞地喷完赞美之词后,他神神秘秘地对我说,这事儿不能声张,别对其他人说啊,你是个听话的孩子,听老师的话。
我一口答应,说绝对不对任何人说。
说完,我扭头就走,后一想,我这拾金不昧之人为什么不能把这事儿说出去,这跟把钱塞进我的口袋有什么区别?
我掉头又跑向办公室,凡事问个明白嘛,我是勤学好问的好孩子。
在办公室门口,我听到班主任跟另一位老师说,刚才我一个学生捡到十块钱,下班后我请你吃饭,咱俩很久没喝了。
他的同伴说,你说做个老师也不容易,教给学生拾金不昧吧,他真的这么干,他妈知道了非揍他。
他俩哈哈大笑起来,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外,哭笑不得。
经历过那件拾金不昧的事情以后,我再遇到捡钱的事,就把钱据为己有,不再上交,我妈说的对。我告诉自己不再做一个拾金不昧的好学生,我不知道同学们上交老师的钱财的去向,找不到失主,老师们把钱拿去瓜分或吃饭了吧??
小学七年,我几乎没有见到老师在学校寻找失主,毕业后,我知道,他们就是最合适的“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