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来,崔大炮的长相归功于他爹了?”
我们齐声大笑,笑得很贱,阿曹把嘴里的花生米喷了出来,喷了文祥哥一脸。
文祥哥擦擦脸,踢了阿曹一脚,道:“别老是拿崔大炮开玩笑,他怪可怜的,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他妈又是个小姐,他从小在嘲笑声中长大,一个没爹的娃儿,童年过的多惨可想而知。”
我对文祥哥的话很怀疑,道:“你怎么对崔大炮的传奇身世知道的一清二楚?”
阿曹说:“对啊,难道当年你也是崔大炮他老娘的客户之一?”
师兄说:“哈哈!当年文祥哥不知道在哪儿游荡呢,崔大炮是80后,咱们是90后啊。”
我道:“赶紧吃菜,吃完睡觉,少扯几句啊。”
文祥哥不服气地说:“我是听刘小力说的,他跟邵书记、杜主任一起喝酒的时候,听他们在酒桌上说的。”
我说:“你说的是真的?”
文祥哥说:“那可不,杜主任喝多了,他还说崔大炮的工作是他爹托人找关系给他找的,这好歹是一所高中,凭崔大炮那点儿本事能来这儿任教?听说他他妈初中没毕业。”
我们认为,文祥哥的话可信度很高,一个在二高混了三年的老前辈的消息比我们灵通的多,我对崔大炮生出了一丝同情,他的身世够悲惨的,他今天的人品跟他的出生背景有关,这人可恨,心眼儿不算坏。
文祥哥把最后一点儿白酒倒进自己杯子里,说:“据说,苏洁他爸来过学校找咱们校领导,当时崔大炮在场,他跟崔大炮长得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好奇地说道:“莫非?他们说苏洁的背景十分神秘,没几个人知道,莫非她爹是?”
文祥哥说:“刘小力说苏洁她爹是本地的官员,具体什么级别的不清纯,他很少来学校。”
阿曹被白酒呛的咳嗽不止,道:“我靠!你是说苏洁和崔大炮同父异母?”
我把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道:“注意点儿分寸啊,扯苏洁干什么!”
阿曹不笑了,看了大家一眼,说:“对对对,枫子说的是,大家不说这个了,说说肖莹吧。”
全场气氛瞬间尴尬,他们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我。
我说:“我和肖莹的情况大致就这样了,我明天抽空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文祥哥叹了口气,说:“枫子,你打算怎么问?”
我说:“到时候再说吧,今天不还没过完嘛,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呗。”
阿曹说:“快了,都他妈这个点儿了!”
我大口地吃起来,他们不吃了,一个个看着我。
我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吃菜,把剩下的啤酒分分,吃饱喝足睡觉。”
他们动筷子,三两下把菜吃光了,我们举起手中的最后一杯酒,我说:“谢谢兄弟们彻夜陪我疗伤,谢谢大家!”
文祥哥说:“都是自家兄弟,客套的话别扯了。”
阿曹和师兄也跟着附和着,我们举起杯,异口同声道:“干!”
师兄给大家一人散一根烟,文祥哥收拾桌子上的剩菜和酒瓶,把它们放进一个兜里,丢在一边。
阿曹说:“枫子,你心里好受点儿了吧?”
文祥哥说:“阿曹,你就不会说点儿阳光的,他难受什么,多大点儿事儿啊,有咱们在呢,都不是事。”
师兄说:“阿曹,赶紧收拾下睡吧。”
阿曹怒道:“妈的!怎么了?老子关心下枫子还错了?”
我说:“好了,都别吵了,安静会儿,刚吃饱喝足有劲了是吧。”
阿曹抽了一口烟,把烟递给我,说:“抽一口晕乎乎的好睡觉。”
我接过烟,抽了一口,从嘴爽到心里,大家为了我又再次争吵,他们比肖莹懂得关心我。
文祥哥脱了衣服,坐在我旁边,道:”走吧,到楼下冲个凉去,睡个舒服觉。“
我们光着屁股到四楼洗了个澡,回到宿舍,几分钟后,室内鼾声四起,他们很快困及入睡,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困得眼泪直冒,睡不着。
透过窗户,我看到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再过三个小时天就完全亮了,他们陪我疗伤疗了一个晚上,他们累了。我突然想到,如果把我和肖莹的事告诉苏洁,她愿意彻夜陪我疗伤吗?
会的,她一定会的,我相信她会和我一起对抗漫漫长夜,在这座举目无亲的学校,除了他们还有谁关心我?
我很久没回家了,至少两个礼拜了,我很少跟家人打电话,我想跟我妈打个电话,她不识字,没有电话,至于我爹,他对我的学业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用他的话说,我要是能考上大学除非猪上树。
是的,他说的对,自从踏入二高的第一天起,我就开始头疼,中药西药吃遍,病怏怏的我怎能考上大学呢?我他妈有自知之明,对高考早不抱希望了,我不走寻常路,别人来这儿为了金榜题名,而我是为了写作,当作家是不需要文凭的。
高一即将结束,一年了,熬过一年了,再熬过两年就结束了,我想让时光跑快些,我对两年后的结局十分期待,哪怕大家各奔东西,哪怕我与肖莹分道扬镳、不再相见。现在想想自己当初好傻,太天真,对爱情报的希望太大,我严重怀疑我他妈到底懂爱吗?我太幼稚了。
时间终究会带走一切,青春的疼痛终究被时间治愈,我们的青春终究被淹没在时间里,一切来无影去无踪,能留下的只有回忆。
我把这些话写进小说《疯子》里,合上本子,准备睡觉,睡在我上铺的文祥哥突然说道:“枫子,睡不着了?”
我说:“该睡了。”
文祥哥说:“枫子,哥们儿担心你想不开,记住,听哥的,做好最坏的打算,别冲动,任何事情都没有最好的结果。我们年轻,该经历的事情还多着呢,青春的一切都是考验。”
我说:“知道了。”
文祥哥说:“我跟你说个好消息呗。”
我说:“说。”
文祥哥犹豫不语。
我说:“怎么了这是?”
文祥哥说:“枫子,我不想再留级了,留级一年要给学校交5000元,我想跟你们一起踏入高二。”
我困得撑不住了,打个哈欠,道:“我认识你这么久以来,这是你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也是你说过的唯一一句人话。”
文祥哥笑了,道:“我靠!我跟我爹说好了,到时候把5000元钱给我,他说只要我同意升级都好商量。”
我说:“你他妈这笔生意做的挺划算,实力派坑爹啊!”
文祥哥说:“去你的!他们怎么对我的,我是他们在同行面前炫耀的资本,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自由,我跟他们对抗了三年了,今年快20岁了,我玩够了。最主要是我……”
我说:“赶紧说,老子困得挣不开眼了。”
文祥哥说:“主要是我舍不得你们,在这儿混了三年了,遇到的混子朋友不少,不过没遇到过你们几个这样的混子,咱们属于铁哥们儿!我要跟大家一起考大学!”
我口出狂言,道:“嘟囔够了没有,赶紧睡,别拉老子下水,当作家是不需要文凭的。”
文祥哥说:“耗子最近怎么样?”
我说:“活着,老样子。”
文祥哥道:“期末考试他不能缺考,好歹得有成绩,否则影响高考,咱们五兄弟共进退,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不管啊。”
我一下子精神了,道:“你说的对,可是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考试。”
文祥哥想了想,道:“我想办法找个人给他替考,咱们出点儿钱吧?”
我说:“钱我出,我最近在罗八那儿搞了点儿作词费。”
我们聊了很久……聊着聊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