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羽双眉微蹙,满面冰霜。显然对这不请自入的女子很是无感。他缓缓转过身体,一双带着寒意的眸子落在了苏元元脸上。
苏元元本以为这墨公子与其他寻花问柳的男人别无二致。
哪知,这墨公子将身子转过来时,她整个人都顿住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这公子居然与往常那些一见着她便流着哈喇子的男人完全不同。且不说他生得如何俊朗,怎的气度不凡,就那一身掩蔽不住的浩然正气便令人不敢生出半点邪佞之心。他凭窗而立,神态冷峻,似在傲然着世间万物。
苏元元心中一震,那双原本暗淡的美目瞬间被点亮。
生得好看的男子她见得不少,但却从未见过这般气度样貌不俗的男子,她心中不住暗叹: 此人只应天上有啊!若此生她若能常伴君侧,死亦无撼了!
白墨羽只扫了她一眼,便再度背过身子,冷冷清清地说到:“你毋须担心,在下自会替你说明,你且放心离去!”很显然,他不喜被人扰了此刻的清静。
而苏元元哪还肯离开,从他转身的那一刻,她便认定了这个男子!
她眼波一转,一双美目直勾勾望着他,“公子,您莫要着急赶小女子离去,若元元没记错的话,您可是与刘公子一道前来的?”
虽然离得一丈多远,但苏元元仍可感受到白墨羽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寒,仿若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令人遍体生寒。
他如此拒人千里之意,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可她怎会被这些困难下到?她自顾自地继续施展她软磨硬泡的功夫,“不瞒您说,刘公子是咱们这的常客。您啊!委实不必过于拘泥,且让元元替您斟茶倒酒,伺候作陪甚好?”她轻车熟路地旋身到了桌前,放下手中的白玉琵琶,端起酒壶斟满一杯,盈盈转身,莲步轻移,走到白墨羽身边,道:“公子,元元替您斟酒了!”
言语间,她脸上变幻出的娇羞模样,怕世间男子见了都会为之心动的。可在他这却是一条死路!
俊朗的面容,依旧冷如冰川,忽地手臂一挥,苏元元手中的酒杯顷刻落地。
苏元元虽是青楼女子,但自打她一举夺冠,登上这京城四大花魁之首后,便极少遇到这样的冷遇了,这回被白墨羽当场拂了面子,一时竟反应不过,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半响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公……子,”
“出去!”白墨羽仿佛耐心已用尽!
“我……”苏元元长睫阖下,盈盈抬手,纤手遮玉面,一副欲走还休的模样,似在隐忍心中委屈。
“哎哎哎,白兄你这是做甚?做什么要赶跑我辛辛苦苦请来的苏姑娘?”
这时,刘一品突然抱着两坛酒从门口跳了进来,像是算准了时机一般。
他将酒放到桌上,笑嘻嘻地扭头去看白墨羽,白墨羽却像是未曾见到他一般,正眼都不瞧他,依然姿态傲然的伫立窗边。
“苏姑娘你莫要放在心上,墨公子他并无恶意,还请见谅。这样,不如你唱一首《塞上曲》来为我等助助兴吧?”他轻轻勾住苏元元的肩头,将她扶到杌凳前坐下,化解了二人之间的尴尬危机。
苏元元是刘一品最喜爱的花楼姑娘,平日照顾她的生意自然不用说的。他本就是流连花丛之人,美色当前,一般女子都可令他叛变,何况苏元元这等姿色的美人?
现下若换做别人这么欺负苏元元,他定然是要替她出头的。恐怕已着下人端碗尿上来,逼着那敢欺负她的人当着苏元元的面喝下去了;可此时,面对白墨羽毫不怜香惜玉的作为,他却也只能皱皱眉头罢了。
白墨羽睨了一眼忙碌着安抚佳人的刘一品,最后视线落在他带进来的两坛酒上。
而刘一品向来就知白墨羽好酒,他安抚苏元元后,拿起桌上酒坛,“砰”的一下利索地将酒盖子打开。
霎时,酒香四溢,很快便盖过了澜仙阁里原有的馨香。肺里被这浓醇的酒味蹿满,心头像是有千万只触手在捋。
白墨羽早已迫不及待,他一把抓住酒坛仰头便往嘴里倒。畅快淋漓地喝了个痛快,“确实好酒!”他将酒坛放下,嘴角微微上扬,不明显,但已足以瞧出他心里痛快的满足。
我就知道这酒绝对有用,刘一品笑得鸡贼。
苏元元瞧着有些呆愣,似是想不到这俊美清雅,仪态翩翩的男子,居然还能将酒饮得这般豪迈洒脱。
酒过三巡。
酒!还是美酒;人,却不是彼时之人。
眼前事物渐渐有了重影时,白墨羽放下手中酒盞,摇了摇头,重影已然变作模糊一片。
他笑了笑,破天荒地拍了拍刘一品的肩头,像是在感谢他在他临行前能让他过把酒瘾,总算令他不虚此行。
只是今日甚是怪了,他怎觉得这天和地都在转?他摇晃着身子,眉头紧蹙,慢慢扶桌而起,然后踩着微晃的步子,一言不发地朝门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