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伴随着上任初始无限风光的过去,各种各样的压力才渐渐浮出水面,显头露角。天子脚下,朝堂之上绿豆大个官也比他大啊,谁也不把他这个丹阳尹当回事。而且,他不得不接受众多面对他的挑衅。很显然,各种各样的势力都计划着在他上任伊始,就给他一个下马威。可是,这些低劣的伎俩又怎么能吓得住薛宝呢?相反,在他卑鄙又雷厉风行的手段下,各方势力都丢盔弃甲,偃旗息鼓了。而相反他在建康的百姓中间却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口碑,这大概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吧。<br/>见识过薛宝的手段之后,丹阳尹上上下下无论大小辟役,人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比如那些势力庞大与朝庭关系密切的士族门阀,只要他们不在建康做出犯上谋逆的荒唐事出来,谁又能把他们怎么样呢。他们拥有大片的土地,拥有各种的贵族特权,他们喜欢在他们的地盘封山封路封水,甚至封街,但是,只要没触犯刑律朝庭也没有权利干涉啊。更何况是京城这块卧虎藏龙的地方呢,他们这些丹阳尹的小吏又有什么办法去阻止这些权贵们胡作非为呢?在他们愁眉苦脸的将这些芝麻大小的案子报到薛宝那里去的时候,薛宝只是冷笑一声。这些权贵们打击排挤为难他的手段,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们有对付我的办法,我也有收拾你们的手段。他命人将那些权贵们的胡作非为全部记录下来,然后贴在城门口。于是,满城风雨。茶余饭后,全城的百姓开始议论这些权贵士族们的礼仪道德。<br/>礼仪道德,教养廉耻,一向是这些门阀仕家贵族老爷们自认为比庶族高贵的原因之一。可是,如今就如一把双刃剑,在带给他们名利的同时,也在制约着他们肆无忌惮行为。即使是在古代,舆论的力量仍然是无穷的。薛宝正是充分利用了这些门阀仕家好面子,好攀比的虚容心来制约他们。虽然手段卑劣却屡试不爽。以至于短短的一段时间,丹阳尹这个小小的地方官却成为建康鼎鼎有名的人物。那些仕家贵族在提到薛宝这个名字时无不咬牙切齿,却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有人认为鹏城王此举是得不偿失,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有鹏城王凯康自己才对这种看法和议论嗤之以鼻。当他在朝堂之上第一次看到薛宝时,他心里已认定这个人决不简单。所以,即使是付出丹阳尹这么重要的官职,他也要将他留在建康。他绝不充许给他在保宁府坐大的机会。同时,他也提醒自己今后要加倍小心,太子身边出现这样的人,虽然短时间不会对他造成不利的影响。可是,他如果要对付太子只怕将要多一分忌惮.<br/>薛宝自然知道他已为王爷所忌,京师重地,正是处在他的势力之下。他看似浑不在意,内心实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周旋。因为,他知道只要出现小小的失误,就可能成为王爷向他下手的机会。所以,在面对那些门阀仕家,权贵的时候,他没有轻举妄动。那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尤其是在与王爷党结成一片的时候。他的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不见嚣烟的战斗,这些勾心斗角,杀人不用刀的伎俩他早在保宁府就使用的得心应手了。<br/>不过,他也有惋惜的时候。出任丹阳尹的任命完全打破了他在保宁府的计划安排。他所有的一切发展努力都白费功夫了,完全为他人做嫁衣。甚至他有时怀疑是否王爷洞悉了他的企图。不过,在看到王爷对他的一系列动作之后,他才稍稍安心。王爷这么做只可能是把他当作潜在的敌人。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的,最好不要让王爷抓到自己的把柄。虽然,目前还有太子在维护着自己。可是,与庞大的王爷党势力比起来。太子的力量就显得多么的力不从心。<br/>还好,洞察历史走势的他知道看似无限风光的鹏城王没有多少可以威风的日子了。<br/>最让他安心的是目前终算控制了大局,兵卫督邮这些要害部门都牢牢的掌握在他的手上。因此,京城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所以,当那个神秘的盗贼再次出现,大司徒家的库房遇盗时。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完全的消息。至于师徒家为何出现如此多的金银锦帛,在他稍加暗示之后。这位司徒大人不禁冷汗直流,打消了告御状的想法,同时对府里的心腹严加叮嘱,禁止走漏任何风声。事情如果传出去,对他一向清廉的名声不但是个不小的打击,只怕在皇上面前他也解释不清如此巨额的钱财吧。权衡利弊之后,聪明的司徒大人自然不难做出明智的选择。<br/>当然,薛宝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他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事情迟早都有泄露的一天。所以,他必须尽快的将这个案子了结。<br/>贼曹掾史,贼捕掾两人此时正恭恭敬敬的垂首站在那里。出了这样的事,最心怀忐忑的应该是他们。所以他们心里七下八下,等着大人训斥。谁知,薛宝并不说话。相反两人内心更是惶恐,只道是大人打定了主定拿自己两人当替死鬼。<br/>贼曹掾史孙恩最先沉不住气,道:“大人,小人无能。没有抓住盗贼,请大人再宽限数日……”说到宽限数日,他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从连换两任丹阳尹到现在。已经不下数月了。即便是再宽限一年,他出没有任何办法破案的。故此嗫嗫说不下去。<br/>薛宝心中好笑。其实,他心中所想着的是现场勘查的痕迹。根据现场作案的手段来看,门锁一应俱完好无损,而司徒府的守卫也甚是严密。能将这么多的金银财帛神不知鬼不觉得弄走,身手自必是不同凡响,非一般的鸡鸣狗盗之徒可比。拥有如此身手的人在武林之中定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其势力也必定不可小觑。否则断不可能单枪匹马将这么多的财物从司徒府运走。可是,既然他拥有如此的实力,难道单纯只是为了金银而盗窃吗?他深信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br/>还是贼捕掾为人精明一些,他见薛宝若有所思。虽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但知大人的心里绝没有要怪罪他们的意思。而且,目前的状况下,也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有所突破了。因此,说道:“大人,小人有一言……”<br/>薛宝点头道:“罗大人有话但说无妨!”贼捕掾罗坚道:“不敢。大人,小人以为这盗贼必是十分熟悉建康城,而且十有八九便是建康人。根据小人的情报,在盗贼出现前几天,建康并未有可疑人物入城。事发之后,小人已命人在各城门严加盘查,更未发现任何赃物或来历不明的钱财之物运出建康。因此,小人判断这作案之人虽屡盗钱财,却并非喜好金银之物,只怕其中另有别情。请大人下令在全城严加盘查,必定可以搜出蛛丝马迹!”薛宝道:“你这话倒也有些道理。不过,无证无据,大肆搜索,传扬出去只怕人心惶惶,反而授人以口舌。嗯,你多派人手到酒楼茶馆鱼龙混杂之处打探消息。同时将建康城内有实力的帮派和武林世家严密监视起来。注意别惊动他们,别让他们看出是官府的人,明白吗?”“是,大人。小人明白。这就去办!”罗坚说道。薛宝点点头,示意他们去了。<br/>斜阳的黄昏,东城麻衣巷。<br/>一个瞎眼的老丐拖着一条跛腿,对着几个满身酒气,衣着光鲜的人道:“大爷,可怜可怜,赏个钱吧……”一人喝了一声:“滚开!”一脚踢来将老丐踢了滚。另一人大笑着道:“王兄,你的火气恁地还这般大。少公子那里可没少给你好处啊!”说罢,丢了两铢钱给老丐道:“去罢!”老丐连不迭的谢了,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去了。走了不远,却始终在巷子里转悠。那几人调笑着不经意的去了,然后进了一家大宅院。那老丐在巷子里徘徊了很久才自去了!<br/>很快,消息就传到了薛宝的耳朵里。对于这些差役办事的能力他倒还是很满意。孙恩说道:“大人,小人派人查探清楚了。麻衣巷柳家大宅是江南柳家的产业。而且,已经有人证实了昨天深夜有人频繁进出柳家大宅!”“好,立即包围柳家大宅,彻底搜查!”薛宝说道,事情这么快就有了眉目,不能不让他心情为之一震。<br/>“大人,柳家是江南的名门。在武林中的地位也非同一般,如此做只怕……只怕……”他这个只怕看到薛宝脸色不对终于没有说下去。薛宝冷笑一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势力再大,难道便不服王法不成!”“是,大人。小人这就立即去办!”罗坚说完,快速去了。<br/>薛宝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里隐隐觉得不妥,牵连半年没有任何头绪的神秘盗案在自己一上任就水落石出了,这是不是也太容易了呢?<br/>江南最显赫的武林世家,莫过于花、柳家。百年之中,改朝换代,江山几易其帜。曾经辉煌,叱咤的江湖的各路群雄几经起落沉浮,像昔日纵横天下的邪教“破天教”与后来居上的“响马堂”如今都烟飞灰灭,不复存在。而花家和柳家仍然毅立不倒,俨然已成领袖江南武林的龙头。要说到这两大世家,便不能不说到“孤寒山”严大居士。<br/>当年,严大先生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双双行走江湖,惊艳天下,轰动武林,被称为“江南双娇”。一时孤寒山成为武林圣地,各路才俊骄子登门求访,络绎不绝。严大先生不胜其烦,最后闭门谢客,称女儿婚事由其自己做主一时才罢。后来,他的两个女儿一个嫁入花家掌门人花步春,一个嫁入柳家掌门人柳梦雪。<br/>岁月如梭,当年貌美江南的娇人如今已成了老妇人。严大小姐因当年难产,为花家留下唯一男丁撒手人懁。夫妻情深,花步春伤心欲绝,从此不理事务,终日醉酒。五年之后,郁郁而悴。<br/>花铁翼,严大小姐留下继承花家香火的那唯一男孩,如今已长大成人。他的名字比花步春和严大小姐还要出名,这位被誉为花家百年来绝无禁有的武学奇才,他的名声已经响遍了大江南北。与“快刀堂”的傅痕齐各,一北一南,江湖人称“北刀南剑!”<br/>北刀傅痕成名数十载,“快刀堂”威震北垂。昔日“响马堂”三大当家名震江湖,势力遍布天下。弓虽云更是英雄了得,在大破“破天教”功成名就、名满江湖之时,解散“响马堂”突然隐退,绝迹江湖。其后,二当家傅云山和三当家燕半天各创下“快刀堂”和“飘雪山庄”,更是威名远扬,不在响马堂之下,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傅痕便是傅云山之子,一身刀法得其真传。花铁翼少年成名能与他齐名,虽说是殊容至极,却也显示出他的实力。<br/>虽然,江湖中并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武功,盛名之下无虚士,能与北刀傅痕齐名,定然有着他的实力。是以,江湖越传越盛,这位花家的少年高手已经名满天下,人尽皆知了。<br/>严二小姐嫁入柳家,十多年过去。她如今已是柳家的老夫人了,他的儿子柳长安虽然没有他表哥花铁翼那么出名。可是,柳家的势力如今已是如日中天,与当年柳梦雪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江南的大小帮派也无不仰仗柳家的鼻息生存。<br/>虽然,柳家势力庞大,可是也同江湖大小帮派一样遵守一个规矩,从来不和官府往来。即使有些交往那也仅限于生意上的正常往来。听说新任年丹阳尹派兵包围了柳家在建康城麻衣巷的一处住宅时,负责建康事务的柳家管事柳成大吃一惊。柳家家大业大素不得罪官府,却不知丹阳尹为何派兵查封了柳家产业。<br/>正在他打算亲自上府衙问个明白时,手下已匆匆回来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柳成一听,吃惊不小。他在柳家身份低微,只是管生意上的事务,江湖帮派中的争斗他是一律无权过问。这等大事,他如何拿得主张,慌忙备马回总坛将事情禀告了总管柳万秋。柳万秋一听,也暗暗皱眉,心想,少掌门真是越闹越不像话了,这种大事,岂是开玩笑的。这可是抄家灭族的祸事啊。不敢等闲事之,此事也只能禀告夫人处理了。当下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三位长老又不在总坛,你且随我一起去见夫人再作道理吧。”<br/>柳成道:“是!”心想外界传闻果然不错。三长老虽代行掌门之职,可是,柳家的实际权力仍是控制掌握在夫人的手里,这也难怪少掌门如此大胆,任性妄为了。他哪知事情与他所想的正好相反。<br/>两人穿过长长的院子,来到后花院。五颜六色的各种奇花异草,竟相开放,争奇斗艳。柳万秋却无心欣赏,急急忙忙走进院子。院子里三五个丫环正在整理花草,见到柳万秋都俯首为礼。柳万秋道:“快去通报夫人,属下有急事求见!”一个丫头额首道:“请总管稍候。”说完,进门去了。片刻,回来说道:“夫人有请!”说毕,前面行过带路。两人又跟着丫环进了小门随着一段弯曲的小路行了片刻,来到一个碧绿的小湖前。<br/>小湖旁一间亭子里,正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妇人,背对着两人望着湖面,看背影莫约四十年纪,这时,清风吹拂,她衣袖随风飘荡。站在那里,飘然出尘,竟宛如人间仙子。柳成竟似有些呆了,他是第一次见到夫人。她未回过头来,已然如此。“江南双娇”严氏姐妹美艳天下,江湖早有传闻。虽然,事隔经年,人已半老。可是,风姿仍然不减当年。可想而知,当年两人年轻之时是如何倾国倾城的一番容貌啊!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盯着夫人,那是大大失礼和不敬,慌忙低下头去。<br/>“什么事?”她问道,却不回过头来。柳万秋恭敬行了一礼道:“是!”接着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听完,她竟良久无言。<br/>柳万秋急道:“夫人,这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现在唯一能救少掌门,能救柳家的人只有你啊!”柳夫人淡淡说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事到如今,我又有什么办法救他救柳家呢!”话声之中竟不带半点感情。柳成听得此言,大为惊诧。<br/>“夫人,少掌门可是你的亲身骨肉,你难道真能忍心见死不救?”说道这里,偷眼瞧去,只见她的身了微微一颤,随即恢复如常。虽只是短短的一个轻微动作,却也没能逃脱柳万秋的眼睛。柳夫人哼了一声道:“难道你这个叔叔对侄儿的生死便无动于终吗?”<br/>柳万秋苦笑道:“我这是力不从心啊,名义上我是柳家的总管。可是,发生如此大的事故,我竟然毫不知情。即便如此,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外三堂内三堂的弟子全部控制在三位长老的手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此时,除了你,谁又能约束得住他们呢?偏偏少掌门年轻气盛,一心要与你的好侄儿花铁翼分个高下,才做出这天大的事来,是谁也没有料到的啊!”“哼,当年大名远扬的柳五郎几时也变成了今天的窝囊废!”柳夫人步步进逼,冷笑道。<br/>柳万秋闻言,只是苦笑,做声不得。多少年来,两人每次见面,仍不免唇枪舌剑。就在此时,一名仆妇匆匆而来。柳万秋知她是柳夫人身边心腹之人,只见她行进在柳夫人耳边轻轻说了数言。柳万秋离的甚远,听不真切,只听柳夫人哼了一声,然后挥手让她退了下去。这时,她才转过身来道:“新任丹阳尹薛宝你可见过?”柳万秋摇了摇头道:“只是闻名,未曾谋面。如今在建康,他的名字可说比谁都响。”<br/>这时,柳成道:“禀夫人,属下倒是见过薛大人一面!”柳夫人嗯了一声道:“听说他身份神秘,你可曾瞧出他师承来历?”柳成道:“属下驽钝,未曾看出蛛丝马迹。根据属下的消息,此人在巴蜀与蜀南竹海似乎大有关系!”<br/>“蜀南竹海?天成子当年好大的名声。难道是他的徒子徒孙?”柳万秋道。柳成道:“属下曾与蜀南竹海弟子有过接触,蜀南一派拳剑双绝,武学博大精深。属下武艺低微,不过,以属下的眼光看来,薛大人绝不是蜀南剑派的弟子。柳万秋自然知道这位柳家管事的能力,他的剑法的确只是三流角色,可是,他处事向来老练,眼光独到,识人自有一等,故此建康的生意往来才由他全权负责。听他这么一说,一时也不由对这个丹阳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柳成接着说道:“说来惭愧,属下至今看不透他的武功深浅!”<br/>柳万秋问道:“什么?你是说他的武功莫测高深?”柳成道:“是,若不是属下是武林中人,绝不会发现他也是深藏不露之人!”柳万秋道:“这可奇了,朝庭新任的丹阳尹竟会是武林高手?据我所知,当朝除了彭王爷身边有几位高手之外,便再没有哪帮哪派与朝庭有往来了!”<br/>柳夫人道:“现在这件事正是与他有关。那帮老家伙竟然想出杀人灭口的办法来,哼,柳家被他们拾掇的可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柳万秋大一惊道:“什么?难道刚才的消息就是这么回事吗?唉,事到如今,少掌门怎么还听他们摆布呢?与朝庭相抗,这不是明摆着他们要借刀杀人,然后嫁娲给少掌门趁机夺取柳家的掌门之位吗?夫人……”<br/>柳夫人面色一寒,手一扬掷出一铁牌道:“这是柳家的掌门令符,见令如见掌门,即遍是三位长老也只有唯命是从,你速去阻止他们。衙门那里就由我亲自走一趟吧!”“你,好吧,你小心为上。”柳万秋伸手接过铁牌,然后转身和柳成匆匆而去。<br/>两人身影走远,这时一个妇人才从花丛转出来,说道:“小姐,三位长老既然已存心发难。想要借刀杀人除去少爷,对你只怕也在算计之中。五爷单枪匹马,双拳难敌四手,此去只怕凶多吉少啊!”柳夫人道:“那三个老东西在目中无人,有他们柳家至高无上的掌门令符在手,量他们也不敢有违!你带人去将那小蓄生带回来关到思过堂让他闭门思过,一月之中不准踏出房门半步!”妇人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道了声“是,小姐。”然后才转身去了。<br/>丹阳府衙,司库和文书正忙得不可开交。半年以来所有发生案子的赃物此时都堆放的如同一座小山一样高。要仔细清点这些物品,哪件属于哪位大人和商贾没有半天工夫是忙活不过来的。贼曹掾史孙恩和贼捕掾罗坚此时才放下了悬在心中的石头,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他们望着这些财富,感慨万千。即使是他们的毕身俸禄也不及其中的万分之一啊!他们的神色又怎么能逃过薛宝的眼睛呢?他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从头至尾,他都严密封锁了消息,所用之人皆是二人所举之心腹。因此,虽然此时已破案。可是,除了他们少有几人之外,朝堂之上相信还是一无所知。<br/>薛宝看在眼中,心中暗自一动。他从保宁府尹升任丹阳尹,看似风光无限。其实,他自己知道,在建康除了张忠、丁厚他无一心腹之人,即遍是内府一名小小的内使,他也不敢大意,谁又能说的清楚他是不是王爷或太子殿子安插在身边的人呢?所以,他时刻都谨慎小心。孙恩,罗坚二人看似庸碌无为,可是他们手里却掌握着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那些庞大的地下情报系统无疑正是让薛宝动心的原因之一!只要拥有自己的耳目,才可以放心在建康立足。可是,要收卖两人使他们为自己卖命,一时之间只怕也不大容易。<br/>目前,自己虽然是他们的的上司。但是,在京都建康丹阳尹也不过只是芝麻大的官。在有一天利益冲突的时候,难保他们不会阳奉阴违。不错,最省事的办法就是将这支暗探的队伍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当然,这是急不来的。现在,已经解决了自己上任最大的困难,现在即遍是彭王爷一时也找不到借口对自己下手吧?那么,这正是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绝佳时机呢,看来自己得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有所作为才成啊!<br/>于是,说道:“失物清单俱在这里,这些物品便由你们二人负责清点,备妥之后就请各位大人前来认领吧!”二人闻言,惊喜交加。谁都知道这清点贼脏是大大的美差。所盗之人十有八九是朝庭重臣,可是,从缴获的赃物来看远远与他们所开的失物清单不一样。所多之财帛金银何止一倍。<br/>原来,文帝当政以来,励精图治,素来节俭。众官员虽遭大盗,却不敢如实报出,否则,他们搜刮的民脂民膏便会大白于天下。身家性命和财富孰清孰重,他们自然了然于胸。因此,这清单之上所列之物与实际被盗之物相比起来,自然大有出入。二人见猎心喜,大人将此事交与他们办理,实是让他们始料不及。如此机会,天降横财,可不是年年俱有,少不得一番手脚。当薛宝听到小吏回报说二人私吞金帛,他只是一笑置之。他如此安排二人,自有他的深意,原还怕他二人不贪呢!只要有把柄拿在自己的手里,还怕他不俯首贴耳不成,他所要的正是这个结果!<br/>早在他的一番大刀阔斧的整顿之后。都尉所掌的一万兵马已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晋宋以来,地方官员可以自行任命一些幕僚官员。故此,他用张忠为别驾从事,与都尉二人共同掌兵事。又从军中挑出五百身强力壮者由丁厚统领,镇守府衙,培养为自己心腹侍卫队。同时,派人往保宁府送信,要接吴有德来京。因处京都,薛宝倒也不敢动作过大,以防遭人猜忌。如今,兵权在手,如果再将贼曹掾史手下的暗探情报机关再控制在自己手里。那么,无疑将使自己在建康立足如虎添翼。<br/>这时,张忠忽然匆匆而来。丁厚一眼望见,便知有重要事情。他与张忠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两人的性情早已相通。果然,张忠说道:“大人,小人刚才巡城之时,听得风声,柳家三堂弟子聚在一起,只怕欲对大人不利。因此,小人急急前来禀告,请大人早作准备!”薛宝道:“我说过,我们三人之时,便不必这么客气。你恁地又故错重犯?”<br/>“是,大人对小人……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一时情急,便情不自禁!柳家三堂弟子此时聚议,只怕不是偶然。属下已将人马调回,只待大人一声令下,立即就可平了柳家老巢。”薛宝笑道:“此地是京都建康,柳家便是有天大的胆子难道敢公然攻打丹阳府不成?他们在江南能有这么大的名声和势力,又岂是冒失之辈。既使要动手,也要在天黑之后吧。”<br/>张忠道:“大人言之有理,既然大人也料到他们要动手,属下这就去将兵马调到府衙来。即便是他们武功高强,我们人多势众,也必可将他们一网打尽。”薛宝摇了摇头,真正的高手于千军万马之中也能取人首级,又岂是这些寻常的士兵能拿的住的。只不过多添些冤魂而已。如今,今非昔比,想杀自己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呢!不过,这柳家倒也有些奇怪。自己还没对他们下手,他们倒要抢先出手了,难道他们真的不知如此大罪,足以让朝庭抄家灭族吗?<br/>于是,问道:“可问出什么线索没有?”丁厚道:“大人,虽然我们已经知道这事是柳家少掌门柳长安干的。可是,他手下之人倒是嘴硬的很,打死也不招。只说是他们自己干的,与柳家少掌门无关。属下也可奈何!”<br/>柳家,这其中还有什么玄机?柳家如此的势力和名气,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呢?薛宝心中暗忖。难道他们真的不知此时若轻举妄动,不正好给自己派兵添加足够的证据和借口吗?<br/>“来人,去请贼曹掾史和贼捕掾速来议事!”下面左右心腹答应一声,飞快去了。丁厚说道:“大人,属下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这件盗案发生半年,他们都一无所获。此时,突然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是不是太过突然?”<br/>薛宝闻言,心中一怔。不由仔细看了丁厚一眼。这小子当初在保宁府不过是混迹于大街小巷,欺软怕硬的兵痞子,跟随自己也一年多了,却是第一次发现他变了,变的心思缜密了。真是难能可贵,假以时日,说不定这小子倒也能干出一番成就来!<br/>丁厚见大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心中一紧,慌忙道:“大人,属下说错话了,属下惶恐!”薛宝笑道:“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嘿嘿,你小子能有如此见识,倒也进步不小啊!”听得大人如此说,丁厚大喜,道:“这全是大人你的栽培,属下时刻铭记于心!”<br/>薛宝道:“那说说你的想法?”丁厚憨笑道:“大人,你抬举属下了。属下只是觉得孙恩和罗坚二人只怕不大可靠。特别是罗坚,看似对大人言听计从,背地里却和领军将军刘湛刘府的人过往甚密。大人不可不防!”<br/>“什么,你从那里得来的消息,可是真的?”薛宝一听,大吃一惊。事情若果真如此,只怕王爷府早已对此事知晓得一清二楚了。丁厚见大人如此紧张,忙道:“是属下手下一个卫士说的,属下当时也没太在意,故此没禀告大人!”<br/>“你速去将他传来,我要亲自见他。”薛宝说道,此事非同小可,自己稍不留心,只怕就被王爷寻着机会趁机痛下杀手。自己非但不能实现愿望,只怕从此再也无法在朝庭立足,只能浪迹天涯了。<br/>不一会,丁厚已将那名兵丁带了过来。他就是薛宝从军中挑选出的五百精壮中的一名,目前,已成为薛宝的心腹卫队。“小人陈吉见过大人!”薛宝手一挥道:“免礼。你是几时在何地看见罗坚和刘府的人接触的?”“是,大人。小人昨日经过染铺时,远远瞧见罗大人和刘府的内侍站在屋檐下说话。当时罗大人穿着一件长袍,他用衣袖将脸遮住。不过,小人还是认得是他!至于他们说什么,小人离的太远,却是不知情。”<br/>薛宝道:“很好,你说的可都是实情?谎报军情你可知后果是什么?”“小人明白,小人所说句句属实,请大人明鉴!”“好,你先下去吧。你所说是真,日后本府自己有重赏!”“是,大人。小人告退!”<br/>张忠道:“大人,以防万一,属下立即派人将他抓起来!”说完欲去。薛宝道:“胡闹,他也是朝庭命官,只要没有违法犯罪,如何能抓他!”丁厚道:“要不属下派人将他做了。”说完做了个斩头动作。薛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来他们虽然入了公门,可是他们的思想还是停留在以前的打打杀杀没有完全转变过来啊。<br/>说道:“这事便不用你们操心了,我自有打算!”想到,如此一来。彭王爷已必定知道自己这边的情况了,看来,自己也不得不改变计划了。原还想借此机会对柳家和各位大人卖个人情,使他们成为自己的力量。可是,王爷这一插手,自己若不秉公而断。下一个人头落地的只怕就将是自己了。嘿嘿,也罢,这些大人中十有八九倒是你王爷的人。我这次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面对如此巨额财富,这些大人又该如何向皇上交待呢?嘿嘿,喜而乐见的应该只有太子殿下了吧!<br/>想到这里,突然想道自己竟然如此疏忽。竟将清脏如此重要的大事交给孙恩和罗坚二人处理。这里面可都有各位大人的把柄啊,还好,那些司库和文书对自己倒还是忠心耿耿。当下对丁厚说道:“你速带人去司库,那里的东西一件也不能有失。由你全权处理,没有本府的命令,严禁任何人出入。所有的物品必须赶在明日天明之前清查注册,若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br/>“是,大人!”丁厚抱拳应了一声,飞也似的去了。张忠见大人如此神情,问道:“大人,怎么了?”薛宝道:“时间来不及了,王爷既已知内情。此案便不宜再拖下去了,若反被他告个与匪有染,便得不偿失了。你速去整顿兵马,多带弓箭手,备齐一千人马等我号令!”张忠道:“是,大人。”大跨步去了。<br/>这时,贼曹掾史孙恩、贼捕掾罗坚两人已双双来到。二人行礼见过大人,只见薛宝面沉似水,不怒而威,双目若有所思的盯着他们。二人心中暗叫不妙。果然,只听薛宝喊道:“来人,将他们拿下!”在右十余名亲卫一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住,按倒在地上。<br/>两人大叫:“大人,我们何罪之有,你如此对待我们?”薛宝哼了声道:“你们还不知罪吗?本府命你们清查赃物,而你们身为朝庭命官,却知法犯法,中饱私囊,假造账目。如今还想抵赖不成?”<br/>“大人,小人知错了,请大人开恩啊!”二人磕头如捣蒜。薛宝心中想道,自己原叫他二人前来,不过是要问些柳家的详细情形。可是,既然他们一人是王爷之人,自己便不能手下留情,留下后患。否则他再将自己的行动泄露给王爷,被他们占了先机,自己就将前功尽弃,死无葬身之地。<br/>因此,厉声说道:“大胆,你二人非但中饱私囊,还假造账目,妄图为各位大人遮掩洗脱。如此大逆不道,本府岂能饶你。来啊,先押入死牢,明日审明再开刀问斩!”左右亲卫轰然答应。<br/>孙恩吓得肝胆俱裂,面如土色,只叫道:“大人,冤枉啊!小人冤枉啊……”罗坚倒是镇定少许,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你这是借刀杀人,小人要向朝庭禀告。”薛宝冷笑道:“哼,你还有机会吗?假造账目,营私结党,为他人洗脱,光凭这几项罪名就足够让本府杀你了!罗坚,此时,你还指望有人能救你吗?将他们带下去!”<br/>左右拉着两人欲去。忽听孙恩叫道:“大人,饶命啊,小人……小人有事相禀!”薛宝摆了摆手,左右亲卫会意,便放开了他。<br/>孙恩扑倒在地道:“大人,小人知罪,小人知罪……”薛宝道:“你有何话,从实说来。果真属实,本府又岂会冤枉于你!”“是,大人。小人……小人……”他说到这里,两只眼睛望着罗坚却嗫嗫着说不下去,而罗坚面色铁青狠狠的的望着他。<br/>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只听他说道:“大人,这件盗案并不是小人查出来的。柳家少掌门因为他的表哥花铁翼在江南比他有名,故此背着柳家做出这一连串的事来。后来这件事被柳家三老知道了,他们想要争夺掌门之位,一心想要除去柳家少掌门。故此,他们才找到我们,透露消息给我们,要我们和他们合作,借朝庭之手除去柳家少掌门。小人一时糊涂便答应了他们。可是,这假造账目,营私结党,为他人洗脱实在不是小人做的啊……”<br/>原来如此,这其中还有如此内幕。怪不得此时柳家还在密谋想要对自己下手啊。原来他们早找到了他们的少掌门做替死鬼。自己心里一直怀疑的问题原来在这里找到了答案,柳家既然已经分裂成两派了。这抄家灭族的罪名自然要让对头来背了。柳家名满江南,能使出这等歹毒,借刀杀人排除异已的手段来,倒也名不虚传啊。<br/>薛宝心里想到柳家内斗,如此一来,对自己倒也是大有益处。转而又想如此重要的情报,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晓,看来以后不但要注意朝堂之上的暗争暗斗,江湖中各帮派的情报也不能忽视!<br/>听到这里,薛宝口里只是嗯了一声。罗坚说的不错,假造账目,营私结党,为他人洗脱这些罪名只不过是他的欲加之罪。罪证确凿,他最多也不过只能问他们二人一个中饱私囊,却也够不上杀头的罪名。他原是想吓一吓,希望能从二人嘴里听到关于王爷那边的消息。没想到却得到柳家暗争暗斗的内幕。不过,现在这官匪勾结的罪名倒也足以致他们于死地了。<br/>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惊肉跳。只听孙恩继续说道:“罗坚与领军将军刘湛密谋,要借这件事除去大人,他们与柳家串通,先让那几名柳家弟子咬死只说此事是他们所为。等大人结案,然后他们再翻供指证大人和柳家少掌门勾结,若大人贪图那些赃物,那便是他们诬陷大人的证据。若大人据实上奏朝庭,他们便联合那些被盗的大人上书皇上,指证大人你诬陷朝庭命官、颠倒黑白。被我们抓回的那几个柳家的弟子都是他们的心腹,反正不管大人你做何选择,都将掉入他们的圈套中。小人已将自己所知的据实言明,请大人饶命啊!”<br/>薛宝定了定神,太意外了,他没有想到竟然抖出这么大的一场阴谋,如果这都是真的,这可比自己先前的计划要好上百倍不止,顺藤摸瓜,说不定能牵出王爷这座大山也说不一定啊。因此,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罗坚与刘湛密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br/>“小人胆小,当日与柳家商量之后,小人心里一直害怕罗坚回来告密。故此,小人十分留意他。后来见他神神秘秘的一个人出去,小人就悄悄的在后面跟着他。才发现他原来是和刘府的家人见面。小人所说句句属实,请大人明鉴啊!”孙恩说完,磕头不止。<br/>薛宝手一挥,众人已抢上前去将他五花大绑捆了起来。“哈哈,罗坚,此时你还有何话说?”罗坚此时却已面如死灰,一言不发。想必他也知道事到如今,他也唯有死路一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