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其他同学已经坐上了校车出发的时候，庄郁林拖着小行李箱到了顾澄家里，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

六个小时的高铁加上半个小时的出租，他们到了酒店。

顾澄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他甚至上车之前都没有问目的地是哪里。就像庄郁林说的，他什么也不需要操心。

进门之后，庄郁林一屁股躺倒在床上，头发散在床上，不肯再动弹。长时间的坐姿让他浑身不舒服。

顾澄打开行李箱，慢慢地整理着东西。他向窗外望去，订的是海景房，所以外面的景色很好。

最近一直是晴天，海水看过去也格外的蓝，顾澄不自觉的把整个人放松下来。因为巨大的压力，旅游对他来说一直很奢侈。

他瞥了眼躺在床上的庄郁林，这个人的童年大概和他截然不同。

休息了一会，庄郁林从床上坐起来，捋了几下头发。然后他走到顾澄床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白色的手机递给他。

“这是什么？”

“给你的”

手机被庄郁林修长的手指握着，外观很简洁。他的指甲剪得很圆润，看起来晶莹剔透，衬得手机很漂亮。

顾澄皱了皱眉，没有伸手去接。他感受到了重量，庄郁林坐到了他旁边。

“拿着吧，不然我都没有办法跟你联系”他伸出一只手搁在顾澄肩上，头枕在上面。

顾澄仿佛又闻到了那股味道，淡淡的，有点像婴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

他尽量让身体放松下来，承受着对方的重量。

“这样不好，我不能无缘无故拿你的东西”

“那就当是我破坏掉你打工时间的补偿怎么样？”庄郁林眨了眨眼睛，“反正你不收的话我也会把它扔掉”

包括他一开始定的票，订的房间，他都做好了最后浪费掉的准备。

“我已经在里面存了我的号码”

顾澄转过头看向他，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近，对方温热的呼吸喷洒了一些在他的脖子上。

顾澄挪了挪身子，最后还是伸出手接过了手机。原本冰凉的屏幕被庄郁林握在手心已经变得有点热度，顾澄慢慢地摩挲着。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压得沉甸甸的。

庄郁林满意地站了起来，笑着说，“现在，我可以随时联系你了”

酒店晚上的自助餐要比想象中的好很多，连平常胃口不太好的庄郁林也破例多吃了点。

晚上七八点岛上还是有很多人，不用动大脑跟着人群走，然后只要从小吃街一路吃过去。

路很狭窄，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顾澄被挤在人群当中，呼吸着混杂的空气。但是跟乘坐地铁那种焦躁的挤压感不同，在这里，这个陌生的城市他反而比较安心。

庄郁林穿着白色t恤，休闲裤和运动鞋，柔软的黑色短发。整个人放在人群中就显得无比普通，很容易被湮没。

他走在前面，拉着顾澄的手臂，以防被人群冲散。一路上走走停停，两个人的肚子里填了好几个扇贝以及各种海鲜。

顾澄穿了黑色的衬衫，整个人融进夜色里。庄郁林只能靠着周围的灯光努力辨别，他凑到顾澄耳边。

“什么？”

顾澄看向庄郁林一张一合的嘴唇，周围太吵他什么都没有听清。

庄郁林又凑近了一点，贴着顾澄耳朵。中途还被人推了一把。

“我说，我们进去里面吧！”他大声说着，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店铺。

店里面人很多，连进出都有困难。两人随便挑了一个空着的位置，那桌人刚走。

桌子和椅子上都有些油腻，庄郁林拿出纸巾擦了一遍才坐下去。等点的东西上来后，他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

实在是，太难吃了。

他喝了口水，看到顾澄正在戳第二个，于是他也用筷子戳了一个，往顾澄嘴边递过去。

顾澄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庄郁林不肯停手，他觉得很好玩儿。周围的声音越嘈杂，他的心里反而越安静，连顾澄黑色的眸子看久了都觉得没那么冷冰冰了。

等逛完整条街回到酒店已经快十点了。

庄郁林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顾澄盘腿坐在床上玩着新手机，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让庄郁林心里的某个地方柔软了一下。

他微笑着让顾澄去洗澡，然后自己爬上床打开平板打算看电影。

顾澄洗得很快，洗澡加吹风才不到二十分钟。庄郁林的目光跟随着他，发现他换上了t恤和短裤，吹完头发的一瞬间整个房间安静下来。

整个岛还没有完全沉睡，虽然不像刚才那么人声鼎沸了，但还是可以听见三三两两的说话声和谈笑声。

窗外的夜景很漂亮，但庄郁林还是过去把窗帘拉了起来，如果他还想睡个好觉的话。

经过一天的跋涉，他的整个身子都泛着酸。努力伸了伸自己的脚，他舒服地哼了一声。

“现在睡觉吗？”他问顾澄。

对方点了点头，看来也很累了。但在他要关灯的时候，又被制止了。

顾澄指了指他的头发，“头发还在滴着水，你就打算这样睡吗？”

“我习惯了”庄郁林说完翻身就想躺下去。

顾澄翻了个白眼，“这样睡会得病的”，他把吹风机递给庄郁林，示意他把头发吹干。

庄郁林呻吟一声，以前每天晚上他的头发都是空调吹干的。

吹风机的噪音再次响起来，过了五分钟庄郁林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觉得它已经完全干了，摸上去甚至有些涩。

顾澄已经在另一张床上背对着他躺下了，庄郁林不知道他睡着没有。他伸手关了灯，周围一下子被黑暗包围，连带着周围的声音也变得很遥远。

在床上伸展着四肢，躺了几分钟，发现一时半会睡不着。然后他掏出手机，试着发了个短信。

“睡着了吗？”

出乎他意料的，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

“还没”屏幕上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庄郁林感到惊喜，他放下手机，侧了个身转向顾澄，顾澄还是背对着他，没有动静。

但他知道顾澄还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