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郁林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摸向顾澄的床，然后躺了上去，还帮自己盖好了被子。

顾澄感受到身边的重量，转过身来，平躺着。

“怎么了”他问，庄郁林听到了略微的鼻音。

“没什么，一个人睡不着”

庄郁林老老实实地回答。空调温度开得有些太低了，他朝顾澄那边挪了一下，直到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热度。现在他觉得舒服了些。

“为什么睡不着？”

“一个人就是睡不着”

每天晚上他都要靠看电影，看小说，或者是画画，来使自己发困，不然的话他可以睁着眼睛过一夜。

庄郁林翻了个身，手臂压在枕头上。月光透进来，他可以看到顾澄模糊的侧脸，伸出另一只手，他摸向顾澄的脸。

手指划过额头，鼻梁，最后停留在脸颊上，睫毛让手心痒痒的。

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想这样做。手掌下陌生的温暖触感让他的指尖都在跳舞。

顾澄抖了抖，侧头躲开了那只手。他觉得被触碰过的地方都起了战栗。

“做什么？”对方看样子明显不想让他安心睡觉，他所有的瞌睡都被庄郁林赶跑了。

“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吗?”庄郁林兴致勃勃地问。

“没有。”顾澄翻了个白眼。

“对了，我带了一副扑克。不如我们来打牌”庄郁林好像找到了新的消遣。

他跳下床，从自己的背包里倒出了一副崭新的扑克。

顾澄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晚上他的确不用睡觉了。

庄郁林眯着眼睛，眨了很多下才让自己从睡梦中醒过来。从窗帘中透进来的阳光让整个房间处于一片朦胧。

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他动了动身子，然后愕然地发现他整个人紧紧地扒在顾澄身上，像条八爪鱼。

身边的人吐出均匀的呼吸，显然还在沉睡。庄郁林不敢再动了，他模模糊糊地想起昨天晚上打牌打到很晚，最后不知道是谁挣扎着去关了灯，然后倒头就睡了。

那些冰凉的牌被他们压在了身下，庄郁林轻轻地翻了个身，换个姿势，然后闭上眼睛进入了新一轮的睡眠。

顾澄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在半空中。花了很久让才眼睛慢慢适应光线，他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晚过。

看了看表，果然已经九点多了。庄郁林背对着他，柔顺的头发调皮地散在枕头上。顾澄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了推他。

但显然对方还没有睡够，庄郁林嘟囔了一声，懊恼地把被子扯过头顶，只露出几撮头发，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掀开。

等顾澄洗漱完出来以后，看到庄郁林睁着眼睛在看天花板，不过看起来已经醒了。

“要叫醒你还真是困难”

听到顾澄的嘲笑，庄郁林眨了眨眼睛。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伸了个懒腰。

“每天起床对我来说都很痛苦”

他做出痛苦的表情，眼窝底下看起来有一点淡淡的青色，头发乱翘着，脸色看起来也有些苍白，顾澄怀疑他是不是有些贫血。

天气仍旧很好，甚至可以闻到海风淡淡的咸腥的味道。他们坐轮船去了岛的对面，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游玩。阳光照射在白色的石砖上，将每个人的发丝染得闪闪发光。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但不管走到哪里，人群都熙熙攘攘。庄郁林买了很多东西，有些甚至是瞥了一眼就放进了篮子里，顾澄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还是说对方天生就有购物癖。

顾澄跟在他后面，晴朗的天空下每一种颜色都十分鲜明，庄郁林白皙的肤色在阳光下几乎变得透明，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的休闲裤看起来十分清爽，顾澄发现庄郁林所有的衣服几乎清一色的都是白色的短袖和白色的运动鞋。

再加上黑色的手表和背包，全身上下几乎就只剩下黑白两种颜色，却意外地和谐。

他更奇怪的是他竟然现在才注意到这一点。

在他走神的时候庄郁林已经快步走进了一家猫咖啡馆。他进去的时候看到庄郁林蹲在地上正在逗弄其中一只猫，顾澄说不出那是什么品种。

过了整整半个小时庄郁林才勉强把注意力从猫身上挪开，离开了那家店。他像是才发现顾澄就在旁边似的，伸手要去拉他。

顾澄向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躲开那只刚抚摸过猫的修长的手。

这个城市的生活节奏要比他居住的那个城市慢上很多，人们似乎没有这么着急了。

晚上的沙滩没有白天那么多人，但三三两两的都是情侣。海水不太干净，顾澄放弃了去蹚一蹚的想法。

庄郁林捧着两杯饮料向他走过来，没有穿鞋子，因为走得太急被自己绊了一下，摔在了沙滩上。

顾澄忍住笑，跑过去把他扶起来，还好两杯饮料没有洒出来。

庄郁林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懊恼地发现脸上和头发上也沾满了沙子。他甩了甩头，忍不住也笑了出来，脸上微微发红。

顾澄把其中的一杯饮料递给他，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很好的体验。

两个人并排坐在沙滩上，谁都没有说话，默契地听着旁边一对情侣打情骂俏。海水在晚上看起来是黑色的，缓缓地浮动着。

过了一会，庄郁林整个人躺在了沙滩上，手搭在额头上方。顾澄几乎要沉醉在这静谧的夜色里了，直到他的脸上被扔了一把粗粝的沙子。

他瞪向躺在地上的人，庄郁林手里还抓着一把沙子，头偏向一边，看着顾澄发出一阵笑声，眼睛在夜里闪闪发亮。

顾澄站起来踢了他一脚，也往他身上扔了几把。

等他们玩累了，笑得大声喘气的时候，发现旁边的那对情侣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好奇地看着他们。

庄郁林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跑到附近的店里买了一些小吃，然后两人一起回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