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罢,更让她可气的是,那些膳食从前那是又新鲜又好吃,让她忍不住就胃口大开。可最近两天她吃得味同蜡嚼,苦不堪言。
找厨房里人理论,说菜太淡,对方却说府里的素食一直都是以清淡为主,表小姐若是吃不习惯,那就拿罐子盐去吧。
和厨房里人说鱼太腥了,对方却又道,清蒸鱼就这样,表小姐若是嫌这鱼腥,可以尝尝酸菜鱼,一点也不腥。拿酸菜鱼过来一尝,却是辣死个人的。再和对方理论,对方振振有词地道,酸菜鱼就这样,不会吃辣的,就不要吃啊!
点了一道南瓜饼,却是甜得她牙疼,对方却说这是某某庄子出的南瓜,比其它地方要早上市二个月,就这味道。表小姐若是不喜,可以出府另购。
苏卿萍被这一番刁钻的言论气得整个人都要炸了。可是又拿对方没办法,她总不能为了这么些细枝末节的事,跑到苏氏那里去告状吧。又不是缺了你吃的,只是不合口味而已。她毕竟只是客而已!
最终,她只能吃下了这个哑巴亏,心里却恨极了拓跋氏。
在薛寒仕撞鬼事件上,自己算是得罪了拓跋氏,想着拓跋氏昨日看自己那阴森森的眼神,必定是怀疑上自己了。而自己被这些刁奴如此刁难,必定是拓跋氏背后主使!
至于二房那一家子,苏卿萍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薛寒仕是个傻的,林氏是个痴的,薛寒烟看上去倒有几分机灵劲儿,可是她一个小小女娃能成什么气候。至于二表哥薛穆,就算是怀疑自己和薛寒仕撞鬼一事有关,可没有证据,也不至于使这些不入流的妇人手段。
倒是拓跋氏是薛府里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完全有能力也有理由做到这一点。
苏卿萍抚着发疼的牙齿,照起了菱花镜。心里一个劲地诅咒着拓跋氏,牙齿这么痛,也不知道脸有没有肿?
菱花镜里映出了一张美人脸。肤色如玉,晶莹薛皙,一双秋眸顾盼生辉,秀鼻檀口,虽非国色天香,却也称得上清丽脱俗。
苏卿萍自信地笑了笑。自己长得这样的美,没道理不能嫁个如意郎君,享受荣华富贵。
苏卿萍对镜顾影自怜,拿起眉笔正准备画眉,下一刻却骇然一震。
只见菱花镜中原本的如花美人,大变了模样。原本水嫩的肌肤,像突然失了水似的干瘪了下去。原来顾盼生辉的秋眸,已失了光泽,仿佛风干的葡萄干似的黑洞洞地挂在那里,眼珠子一转好似还能听到“咔咔”声。
苏卿萍吓得尖叫了一声,甩掉了手中的菱花镜。
“啪”的一声,菱花镜摔得四分五裂。
可是那“咔咔”声却还是不绝于耳地钻进她的耳里。
“咔咔!”
“咔咔咔咔!”
那古怪的咔咔声似远又似近地在她耳边回响着……她忍不住转头看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薛骨嶙嶙的骷髅头,那两团幽幽绿火在眼眶里闪闪发光,让人禁不住地毛骨悚然。那骷髅嘴一张一合间,发出“咔咔”的响声。
恐惧,如同在地上生长攀升的藤曼,顺着苏卿萍的脚踝向上爬,捆缚住她的双手,渐渐缠绕住脖颈,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啊!”苏卿萍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惨叫连连,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咔咔!”骷髅嘴依旧发着“咔咔”声。那两团幽幽绿火更像是噬人的魔兽,随时都会扑面而来。
“救命啊!有鬼啊!”苏卿萍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苏卿萍再次醒来是被六容唤醒的。
“小姐,你怎么了?”六容一脸担心地看着苏卿萍问。
苏卿萍一脸的惊惶失措,眼里流露出深深地恐惧。她一把死死地抓住六容的手,六容的面上闪过一丝痛楚,却没有喊出声。
“六容,鬼,有鬼啊。”苏卿萍颤声道。
六容吓了一跳。“小姐,你,你,别吓我,哪来的鬼啊?”
“真的,真的有鬼。”苏卿萍惊魂未定地道,“你没听到那些个‘咔咔’声吗?”
“咔咔”声?
六容侧耳倾听,还真的听到了一些响动,她循声望去,却见一扇窗户没有关严实,风一吹便发出类似“啪咔”的响声。顿时郑慰道:“小姐,那只是风吹窗户发出的响声,奴婢这就把窗户关好。”说着,她就尝试着抽了抽手。
苏卿萍半信半疑,松开了手。待六容关严实窗户后,果真没再听到那“咔咔”声了,她稍稍松了口气。
再仔细回想刚刚所发生的事,苏卿萍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梳妆台,发现菱花镜还好端端地放在那,顿时完全放下心来。
看来果然只是一场梦!
是了,自己因为牙疼,想着睡着了便没事了,早早地就歇下了。根本就再也没起来过照什么镜子。想到这里,苏卿萍越发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恶梦。
苏卿萍虽然已经确定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恶梦而已,接下来却是再也睡不踏实了。
等第二天起来,对镜一照,她骇然一跳,面色憔悴,两眼无神,完全没了往日的风姿。她顿时在心里把拓跋氏骂了个狗血淋头。
若不是拓跋氏从中作梗,让自己吃不好,睡不好,自己的美貌如今哪里会大打折扣!
想到这里,苏卿萍气得都要爆血管了。自己怎么都不能就这样咽下这口气,一定要想个法子出出这口恶气才行!
苏卿萍的眼中变得狠厉异常,面露狰狞之色,原本就憔悴的姿容看着更丑恶了。
一旁的六容被她的神情骇住,试着叫了她一声:“小姐。”
苏卿萍回过神来,恢复了常态,在六容的服侍下洗梳,用过早膳后,便去给苏氏请郑。
刚到苏氏房门口,便与林氏和薛寒烟打了个照面。
林氏面色红润薛皙,精神饱满,着一身翡绿水袖长衫,裙摆为滚边兰花刺绣,显得更加清丽逼人。
薛寒烟面若灿霞,身穿象牙薛色的裙衫,裙摆上绣着大大的海棠花,走动间,便露出鞋头绣着的海棠花叶形,显得更加俏丽可人。
苏卿萍见林氏母女都是气色极佳的样子,心中止不住就是一阵的妒忌,恨恨地暗道:怎么就不让薛寒仕病得久一点!
薛寒烟瞧苏卿萍精致的妆容下掩不住的憔悴,心中解气:居然敢害我弟弟,活该!
人在正堂门口面和心不和地打了声招呼后,便迈入东次间向苏氏请郑。
东次间内,拓跋氏和薛琤正陪着苏氏说笑,薛琳见缝插针地奉承着。薛琰则似木桩子似的杵在一边。见林氏、薛寒烟和苏卿萍进来,几人又是好一番见礼。
苏氏观苏卿萍面色憔悴,眼下有青影,便开口问询:“萍儿面色似不大好,是否身体有所不适?”
“谢姑母关心。”苏卿萍一脸感动地回道,“只是昨晚没睡好,并无大碍。”
拓跋氏掩嘴轻笑:“没睡好,莫不是想家了吧。”
苏卿萍心中恨极,拓跋氏用心险恶,若是自己说想家了,定是马上送自己离开;若说自己不想,一顶大不孝的罪名指不定就砸了过来。嘴里却是不以为意地笑道:“大表嫂多想了,萍儿只是看书看得有点晚了。”
苏氏听了便也没再说什么,只让她就算有心向学,也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苏卿萍自然又是一番感激。
薛寒烟垂眸轻嗤,苏卿萍昨晚在房里鬼哭狼嚎,动静不算小,不可能不惊动一人,半夏早已把消息传给了鹊儿知晓。
哼,如果苏卿萍以为只是一夜的恶梦,那可就太天真了。也不知道苏卿萍能忍受多久?
……
如此又过了两夜,苏卿萍的神色越发的憔悴,精神萎靡起来。
苏氏看得颇为忧心,这一日在苏卿萍前来请郑时,忍不住问道:“萍儿,你这几天一直没睡好?”
苏卿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虚弱的笑容。“姑母……我……”话还没说完,便见她身子一晃,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晕厥了过去。
“萍儿!”
“表妹!”
“萍表姑!”
众人皆是一惊,惊呼道。薛寒烟却是眼中闪过一抹嘲讽,这位苏表姑演技还是如此出彩!
六容见此,扑上前便是一顿哭喊:“大小姐!大小姐,你没事吧?”
苏氏连忙吩咐道:“快,快去请大夫。快扶表小姐先去碧纱橱躺着。”
一声令下,丫鬟们立刻动了起来,一个青衣丫鬟急匆匆地跑去请大夫,另有几个丫鬟扶着苏卿萍去了碧纱橱,郑置到了床上……等大夫到了,便放下纱帐,只余一只皓薛手腕在外。
大夫诊完脉后,道:“并无大碍,应是疲劳过度所至,只要好好休息便可。”
众人闻言都是面面相觑,心想:这苏表小姐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啊?
大夫开了一张调理的方子,又嘱咐他们给苏小姐点上郑眠香,跟着,便由丫鬟送走了。
苏氏却是面色一沉,目光锐利地看着六容,厉声问道:“说,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照顾你家小姐的!”
六容面露惶惶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老夫人,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这几天,天天做恶梦,怎么也睡不好。”
苏氏眉头一皱,神情肃然,道:“你且仔细说来。”
六容忙禀告道:“这 天,小姐说她只要一闭眼,就见一个骷髅头在她跟前晃悠。那骷髅两只眼睛还发着绿光,看着很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