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颜刚略有疑惑的低下头,就猛地怔在了原地,只见蓝凫头顶那撮黑毛已然变为白色,而它身上的紫色正一点一点褪去,直至一身羽毛完全变为湛蓝。
“这……这是蓝凫!我见过!”含笙惊呼道。
“这是怎么回事?蓝凫不是死了吗 ?”
“你们看,真是那只蓝凫,我前几日也见过,就是它!”
看热闹的人一向不嫌事儿大,这是在哪儿都亘古不变的道理,所以画矜特意安排了这样一出好戏,以其人之道来还治其人之身。众目睽睽之下,她倒要看看绝颜还怎么唱下去!
眸中冷光一闪,画矜满脸疑惑的道:“小紫竟然是蓝凫?可神女您不是说蓝凫死了吗?”
绝颜脸色煞时灰白,绕是她再愚笨,也明白了怎地一回事,她满眼怒火的盯着画矜,半响,眼底掠过一丝阴狠,遂抬手一扬将蓝浮猛地甩在地上,厉声道:“大胆妖物,你竟敢幻成蓝凫的样子迷惑人心,今日,我便要为大荒除害!”
言罢,她幻出一条血红的长鞭就朝蓝凫抽去,蓝凫刚晃着脚翻过来身,却看到鞭子直奔它而来,吓得睁大了眼珠。
但它迎来的并不是鞭子,而是画矜娇媚的容颜。
画矜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她半跪在地上,弯腰将蓝浮护至身下,垂着头,咬牙闭眼,等待着后背疼痛的到来。
围观之人瞬间吸了口凉气,含笙更是吓得捂住了双眼。
出乎意料的是,画矜身后却迟迟没有动静,她疑惑的扭过头,入眼是一方熟悉的水云色,无疑自然是玄衍。
望着那既宽厚又单薄的背脊,画矜微微怔了下,遂抱住还在愣神的蓝凫踉跄的站了起来。
只见玄衍轻轻一松手,原本被他抓着的鞭子无力的落在了地上,他冷淡的看着绝颜,语气微沉的道:“你这赤骨鞭就是用来做这的?”
绝颜仿佛想起什么,脸色陡然一变,握着鞭柄的手明显颤了下,半晌,她双眸含雾,娇柔的道:“那只鸟突然变色,我才会将它当做妖物,如今一看,可能是我多心了。”
画矜她听到这话没怎么意外,毕竟绝颜本是想来个死无对证。想来玄衍既然阻止了绝颜,就证明心里已有了几分数,那绝颜怎还能胡诌妖物一说?不过,她也不会容绝颜糊弄过去。
不待玄衍搭话,她便一脸心痛的抢先开口,“这好歹是您养大的蓝凫,您竟然要杀它,怪不得它之前一身伤,见到您更是怕的要死,看来以前它是没少挨鞭子!”
含笙从后面走了上来,愤恨的看着绝颜,“神女,这就是蓝凫,我们都认得,您就承认了吧,何必又抽鞭子又杀鸟的!”
绝颜一脸无辜,眸中泛起泪光,轻声细语的道:“它真的不是蓝凫,难道我自己养的灵鸟还认不出么?”
不得不承认,她这表情拿捏的十分到位,以至于骗取到了两三个小仙官的信任,但有点脑子的其他人多少还是明白的,皆面露鄙夷的瞧着她。
画矜略感钦佩,都到这份上了,绝颜还能装的下去,思忖了下,她双手将蓝凫提溜到玄衍面前,天真烂漫的笑道:“帝神,您也见过蓝凫,总归认得吧?”
蓝凫看着玄衍,努力的瞪起乌黑的眼珠,虽然看起来略蠢,但俨然是在跟玄衍讲:帝神,是我啊!
但玄衍看都没看它一眼,直接目光清冷的对画矜道:“闹够了没?”
画矜嘴角的笑容一滞,这是头一次,玄衍用如此冷漠的语气跟她说话。为的,是护着绝颜。一时之间,不知为何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玄衍轻瞥着那些仙婢小官,“你们,都很闲?”
支昌连忙将众人遣散,待大家纷纷离开后,画矜看到绝颜丢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她不动声色的回了个冷眼,心里却有莫名有一丝抑郁,想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搭了这么个戏台子,还没等唱完,就让玄衍给拆了。虽然绝颜多少也出了丑,可她还是颇为不舒坦,就好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
“瑶初,你先下去吧。”
画矜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不是因为这个假名字让她耳生,而是因为,玄衍,从来没有直呼过她的全名。
……
常言道:风水轮流转,明朝到我家。
以前画矜对这话都是嗤之以鼻,但这回从“鸟事”上看,她还真有点相信了。
想当初她用火鸾来设计接近玄衍,人家辰音跳得好好的舞,就那么被她给搅和了。这不,没多久就轮到她自己身上了,明明摆好的棋盘,却愣是让玄衍给掀了子,不,玄衍那不止是掀了,俨然是弃卒保车啊!
可这浮川宫是人家玄衍的地盘,绝颜也是人家玄衍的人,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小仙婢,就是再不满还能作何?
一想到那会儿她转身离开时,绝颜暗含讥讽的眼神,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咯!咯!咯!”
蓝凫凄惨的叫声将画矜唤回神,她也方发觉她正狠狠的拽着蓝凫的那撮卷毛。
垂眸看着眼神哀怨的蓝凫,画矜讪讪地松开手指,一脸无辜的道:“不好意思,我手有点痒。”
“……”
蓝凫不满的瞪了画矜一眼,遂抬起翅膀蹭了蹭脑袋,不过,它其实还挺感激画矜的,当时她竟然挺身而出为它挡鞭子,而后更是将它带了回来,没让它落在它主人的手里。眼下,它也看得出画矜心情不好,便卖乖的拱了拱她的手指。
画矜瞧得出它是在安慰她,也知道蓝凫有灵,应是对她心存感激。可她不禁轻嘲一笑,她救它可不是突发善心,只是不想让绝颜得逞而已。况且,这一切本来就是她计划的,她喂蓝凫吃下的那块糖,虽然看起了无异,但里面却含着化色散,只是蓝凫天真对这些一无所知罢了。
画矜懒散的支起下颚,瞥着桌上梳理羽毛的蓝凫道:“我觉得我下手挺黑了,但你主人下手竟然比我还黑,自己养的鸟说杀就杀,你也真是可怜。”
蓝凫啄羽毛的嘴停住,复无力的将头垂下,它主人一向严厉,以前训练它唱曲的时候,便经常责罚它,只有它表现得好,才会有东西吃,但是它没想到,它主人竟然真的会去杀掉它。
画矜瞧它有几分落寞,便轻戳了下它的脑袋,美目微眯道:“想不想以后每天有好吃的?”
蓝凫转悠着眼珠,琢磨了会,点了点头。
画矜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妩媚一笑,“只要你以后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你天天有糖吃。”她又补充了下,“你主人那,你肯定是没法回去了,识时务者为俊鸟,你是聪明鸟,一定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