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衍轻瞥了眼那张床,“不小,睡得下。”
画矜嘴角一僵,又难为情的讪笑道:“我睡觉不老实,可能会打扰到您!”
“无碍,我不嫌弃。”玄衍却淡定的来了这么一句。
“……其实,我有夜游的习惯,我怕夜里会伤到您。”
“刚好,我在旁边还能拦着你些。”
“我……”
最后,她愣是找借口说了好一会儿,玄衍兴许是乏了,终究还是放了她一马,同意让她睡地上,她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
日头缓缓西移,点点星光渐渐爬上天幕,一步停厅堂里的人也慢慢开始退散,直到只剩下稀疏的三两桌酒客。
画矜、玄衍、司泽与禾曦他们四人找了个宽敞的空位坐下,简单的要了两个小菜和几盅酒。
店小二仍在跑前跑后,掌柜的则在算账,其余两桌客人在喝酒,还有一个正在扫地的白发老翁……
画矜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在了那老翁身上,不知为何,这个老翁让她觉得有几分不对劲,说不上来是哪里,只是他的气息太弱,弱的仿佛不存在一般。若不是她刻意将周围看了一圈,着实很难发觉此人的存在。
她不禁多看了那那老翁几眼,复被司泽的声音唤回神。
“你不喝?”司泽正端着一杯酒递在玄衍跟前。
玄衍意味不明的道:“酒后亦失控。”复若有所思的瞥了眼画矜。
司泽亦看向她,却暧昧的笑了笑,“哦,我懂。”
画矜一怔,好似也明白过什么,遂脸上又是一烫,不自在的道:“咳……我们是不是该办正事了。”
“正事?”司泽愣了下。
玄衍淡淡的道:“走吧,回房。”
这次,司泽一脸会意的笑笑,眼神在他与画矜之间游走,“原来是这种正事啊。”
禾曦懵懂的问:“什么事?”
司泽眼神暧昧的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禾曦的脸颊一片绯红,遂握着拳头垂了他胸口一下,却娇羞的低下了头。
画矜又不笨,看了那么多年戏折子,当然明了怎么一回事,她也脸皮微热,埋怨的瞪了玄衍一眼,嗔怒道:“我说的是去沉影水湾的事儿!”
她这声音有几分大,再加上这会儿厅里本就没什么人,其余两桌客人纵使离他们有点距离,却皆是面色惊异的看向他们,就连掌柜的跟店小二都楞在了原地,而不远处扫地的老翁也扫帚一停,不禁将目光移向他们。
画矜没料想会有这么大反应,尴尬的讪笑道:“我说笑的。”
“嘁……真是的,我就说嘛,这年头还有人找死?”
“就是,吓我一跳。”
讥讽几句后,这两桌客人又无所谓般的该吃吃该喝喝,而掌柜的与店小二也都重新忙活起来,就连那老翁也接着扫起了地,只是垂头时有意无意的将目光瞥向了他们。
画矜思忖了下,有几分疑惑的看向玄衍,低声道:“这些人一听沉影水湾怕成这样,你确定这里能打探出来消息?”
玄衍轻瞥了眼桌上的酒盅,又用眼角余光扫了眼他身后扫地的老翁,“你给他送去一盅。”
司泽与禾曦皆奇怪的看了眼那老翁,却没有说话。
看来,这老翁确实不简单,玄衍想必也知道。
画矜思索了番,遂拿起一盅酒走到那老翁身前,莞尔一笑,“老人家,我夫君请您喝个酒,您且拿着。”
那老翁怔了片刻,抬起头用极为苍老的声音道:“你夫君?”
画矜想了想,指着玄衍,冲他笑道:“那位便是我夫君。”
“啪”的一声,老翁手中的扫帚落地,他褶皱的脸上布满慌然,结结巴巴的道:“我……这酒老身不敢喝。”
画矜一疑,这老头明显是畏惧,难道他识得玄衍?寻思了下,她又将酒递了上去,和善的笑道:“没事的,您收下吧。”
那老翁的手颤抖的空悬着,却迟迟没有接过。
“阿翁,你就收下吧,客人请的,无碍事儿。”掌柜当他是不好意思,便劝说道。
画矜俏皮的笑笑,“是啊,老人家,您就收下吧,这也是我夫君的一番心意。”
那老翁想了又想,再次看了看玄衍的背影,这才缓缓将酒接了过去,磕磕巴巴的道:“谢……谢谢。”
画矜再次朝他笑了下,复回到了座位上。她若有所思的低声道:“阿衍,你认识这老翁?”
玄衍没说话,只是不着痕迹的又用余光轻瞥了眼身后。
而司泽也反正过来什么,遂费疑的道:“这老翁的气息有些不寻常,你们可有发现?”
还用他废话,她都发现了,玄衍还能没发觉?画矜白楞他一眼,他怔了下,遂尴尬的笑了笑:“你看我都忘了,有帝……小初夫君在,肯定早就发觉了。”
禾曦一头雾水的道:“哪里不寻常?不就是个扫地老翁嘛。”
画矜思忖片刻,道:“莫非,这老翁知道外泽之事?”
玄衍给了她一个颇为赞许的眼神,而后缓缓启齿,“来了。”
这厢,他们仨皆是一怔,然画矜就听身侧传来一道沧桑的声音。
“这酒……老身不敢白喝,不知老身能否为几位尽上绵薄之力?”
这老翁竟然无声无息的走到了这里,而她却浑然不知,可见他绝非等闲之辈!略微惊异后,画矜起身腾出个地,笑道:“老人家,我夫君方才还说想与您同桌共饮,正好您这就过来了,快请坐。”
那老翁脸上有几分惶恐,弓着的身子轻颤了下,“老身不……”后面的“敢”字还未说完,玄衍清淡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坐吧。”
画矜更加确信这老翁绝对认识玄衍,遂笑道:“您快坐下吧。”
那老翁再次有几分谨慎的看了眼玄衍后,方慢慢坐了下去,画矜原来的座位被他所占,她本想越过玄衍与禾曦挤一挤,却突然被玄衍抓住手。
“坐下。”
画矜楞了下,看着他身旁空出来的半个凳椅位置,如果她坐这里,那岂不是要紧挨着他?
她连忙讪笑道:“这儿坐着有些挤,我还是跟曦儿坐吧。”
玄衍略微起身向边上挪了下,不紧不慢的道:“够了么?”
“……”
她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坐了下去,心里却又开始犯异样:这厮一向冷傲,可为了让她坐他旁边,竟然还挪了身子,着实让她不懂。
司泽也颇为诧异的看着玄衍,但马上明白了什么,了然一笑。
半响,那老翁犹犹豫豫的开口,“……几位可是真的要去外泽的沉影水湾?”
一时之间,无人言语。
良久,画矜问道:“老人家,你可否给我们讲讲这外泽之事?”
那老翁想了一会,惆怅的叹口气,“唉,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虽说有……”他看着玄衍,“这位在,但是那地方实在太险恶,就连鲛人出入都是走海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