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曦一听“鲛人”俩字,顿时脸色沉了几分,她挑了下眉眼,“那我们也走海路就好了。”
老翁摇了摇头,“那条路只有鲛人才知晓,沉影水湾虽说接连幻海,可那一代的水域布满海涡迷阵,就连幻海水君都将那里设为禁地,可见是有多凶险!”
确实如此,幻海虽有水君,却与没有并无两样,因为幻海太凶险,他那水宫也只是在与逝海交界的不远处,所以纵使幻海水君亲自上阵,他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画矜思忖了番,又问:“那若从地面过去,走哪里比较好?”
老翁见他们如此坚决,想了一会,颇为无奈的道:“内泽与外泽中间有几座山隔着,北边的灵犀山可以过去,但要翻山越岭,先不说山里有许多不知名的异兽,就是这路程可能也有些远,没几天的脚程怕是过不去。从南边的枯牙沼林过去会近一些,但是那里毒物甚多,且有几个天然而成的迷障,搞不好就会被困死在里面。”
“枯牙沼林?”司泽惊诧的道。
画矜也是惊,复狐疑的看着他,“你不是进去过吗?”
老翁微微一怔,“这小伙子去过枯牙沼林?”
禾曦冷言冷语的道:“他何止去过,还在里面呆了小半个月。”
老翁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看向司泽,“你是只在东林了,还是进了西林?”
禾曦又给了司泽一个冷眼,他一脸尴尬的道:“我也不知有没有进西林,只是当时被困在了一方沼泽地里。”
老翁了然般看着他,“东林没有沼泽,那定然是西林。”他又道:“穿过西林便是外泽地界。只是西林不知名的毒物甚多,你……没什么事?”
司泽难为情的笑笑,“我可能命比较好,虽然中了毒,但是却被人救了。”
老翁一惊,“救你?那地方还有人?”
禾曦整张脸黑的渗人,指甲用力的抠在桌子上,甚至能听到一丝木屑声。
司泽满脸尴尬,却不好作答。
老翁不愧深藏不露,他琢磨了下,颇为诧异的道:“莫非……是鲛人救了你?”
“咔嚓”一声桌上的木板被抠下去一小块。
司泽咽了口唾沫,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是。”
画矜瞧禾曦这架势有几分压不住了,便递了一杯酒,“来来,喝杯酒顺顺。”
禾曦想都没想,端起酒杯一饮而下,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司泽刚想拦她,却收到画矜一个“让她喝”的眼神,遂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老翁脸上也有几分会意,便没再提这茬,只是徐徐道:“既然如此,你们就从枯牙沼林进去吧,穿过西林一路往西走,见海之后再向北而上,不远便是沉影水湾。”他又看向司泽,“这小伙子毕竟进过林子,多少应该识得路。”
然司泽却略有赧然的道:“我当时乱走的,根本不记得路,就连出来也是……”他看了眼喝闷酒的禾曦,压着声音道:“也是按月婵给我指的方向走的,都过去十来年了,现在哪里还会记得。”
“啪”的一声,禾曦将酒盅拍在桌上,大喝一声,“小二,没酒了!”
画矜与司泽无奈的对视一眼。
“诶~这就来!”店小二应了声,急忙端上来一盅酒。
禾曦接过酒盅,猛地朝杯中倒去,直到溢出来不少,她方停下,复又倒了一杯,笑着递给画矜,“来来,我自己喝太无趣,小初,你也喝!”
画矜还记得以前醉酒那岔子事,遂摆了下手,讪笑道:“我酒量着实不大好,若是喝完怕是第二日都醒不过来,我就不喝了吧。”
禾曦脸颊染上半分醉酒的红晕,她不满的一噘嘴,“还是不是好姐妹?喝个酒都不陪我?”
画矜面露难色,看着那杯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兀地,玄衍突然清冷的开口,“她不喝。”
禾曦纵使已有些微醺,却仍对玄衍有几分忌惮,她无趣的将酒杯收回,撇撇嘴小声嘀咕道:“看看人家这夫君。”复幽怨的看了眼司泽,“再看看这,这是什么玩意儿。”她将那杯酒推到司泽面前,没好气的道:“你喝!”
画矜额上一汗,再看了眼玄衍那副甚至坦然的模样,顿时浑身不自在。
司泽脸上也颇为尴尬,却还是端起酒杯赔笑道:“我喝,我喝。”
良久,那老翁略显困惑的看向玄衍,“您……何时成的亲啊?”
画矜又是一汗,却也看向玄衍,她有几分好奇他如何作答。
玄衍甚是淡定的道:“三个月前。”
画矜怔住,三个月前……那时候她不是刚到浮川宫吗?她不禁多看了玄衍几眼。
老翁颇有纳闷的嘀咕,“也没听说这事啊……”
画矜寻思把这事儿岔过去,便干咳一声,“咳,那个,既然月婵姑娘认得路,就说明鲛人亦可由枯牙沼林进出,况且离月底只剩不到十日,灵犀山的情况我们也摸不清,还是走枯牙沼林稳妥些。”复看向玄衍,“阿衍,你说呢?”
玄衍轻颔了下首,破天荒的夸赞了一句,“聪慧如你。”
司泽也同意,“那林子我倒没觉得有多吓人,就是瘴气重了些。”
画矜思忖了下,问他:“你当时被困是怎么回事?”
司泽一脸认真的边想边道:“我当时不慎被一毒蜂蛰了下,然后开始头昏无力,在那沼泽地里反复的走了许久,却都没走出去,最后实在没有力气就倒在了一个树下。”他小心的看了眼禾曦,见她迷迷糊糊一脸醉意,才低声道:“后来睁开眼便见到了月婵,已然置身竹屋中了。”
老翁忽地问道:“那毒蜂可是金尾黑身?”
司泽皱眉思索了一会,遂肯定的道:“对对,那毒蜂是长这样。”复又不解的看向老翁,“老人家,这毒蜂可是有什么来头?”
老翁沉默了片刻,幽幽开口,“大荒有凶兽玄蜂,腹大如壶,毒能致命,想来你们也知道。但与之齐名的还有一种蜂,此蜂名为‘黑玉”,黑玉蜂虽然形如寻常蜂大小,但它的毒性却相当之大,被它蛰中后,会慢慢虚力,逐渐四肢萎缩,若无法解毒,三日必亡。”
这黑玉蜂画矜也听说过一二,却没想到如此厉害,遂问司泽,“你这毒怎么解的?”
司泽一头雾水的道:“我也不知,就是喝了几日月婵给我的熬的药,身子慢慢就好了。”
老翁眼含深意的看着他,“连服三日鲛人血,可解黑玉蜂之毒。”
司泽一惊,“怪不得那药有股血腥味,原来是……月婵的血!”他复想起什么,又面露疑惑,“不对,三日?那为何我足足喝了七八日多?”
老翁不紧不慢的道:“也许,是那鲛人舍不得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