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泽怔了下，复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苦涩的喃喃自语，“……月婵这个傻姑娘。”
本来已经醉倒在桌上的禾曦突然抬起头，满脸怒气的道：“谁？姬……姬月婵在哪里？”她虚晃着身子就要站起来，“我打死你个小贱人！”
司泽连忙将她扶下，“曦儿，你醉了，这里只有我们，没有旁人。”
禾曦红着一张脸，讷讷的开口，“真……真的吗？姬……月婵不在？”
司泽搂着她的肩膀，无奈的道：“真的。”
禾曦怔了怔，眼眶开始泛红，“哇”的一声哭出来，抱着司泽抽泣，“阿泽，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呜呜……”
画矜深感无力的扶扶额，对他说道：“她醉了，你快扶她回去歇息吧。”
这厢禾曦闹着如此欢腾，司泽自是也明白，他难为情的笑道：“那我就先扶她上去了。”
画矜轻点了下头，看着那老翁笑道：“老人家，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老翁骇然的道：“莫要这般说，您是……这位之妻，这样讲岂不是折煞老身！”
玄衍面子大的有这般夸张？
她一时语塞，干笑两声。
老翁慢慢站起来，恭顺的道：“天色不早了，两位也早些歇息，老身就不打搅了。”
“有劳。”玄衍淡漠的吐出两个字。
老翁身形又是一晃，颤颤巍巍的道：“您……您言重了。”
待老翁离去后，玄衍侧首看向她，俨然是在说：该回房了。
画矜手一抖，不自然的干笑两声，“呵呵，那个我还不困，要不您先上去？”
玄衍也不做声，默默坐在那，他们就这般坐了许久。
画矜诚然有些乏了，却还是支着下巴强撑在桌上。
良久，玄衍道：“你是想我抱你回床上？”
画矜听得出这其中的威胁，一下子精神的站起来，笑道：“那个，我有些困了，我们回去吧。”说着她有十分像样的打个哈欠，遂抬腿朝楼上迈步。
玄衍清浅的勾了下唇角，起身跟在她的身后。
待他们回房之后，画矜铺了个地铺，用被子十分谨慎的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烛火已然熄灭，她却难以入眠，虽然背对着玄衍，却仍旧好似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半响，玄衍略有戏谑的道：“你若睡不着，可以上来。”
画矜背脊一僵，连忙应声，“睡得着，睡得着。”但她确实一点困意都没有，这般翻腾倒不如找点话说，况且她仍有一事不明，遂转过身看向玄衍，“帝神，那老翁究竟是何人？”
玄衍平躺着不疾不徐的开口，“你可知晓《无极之书》？”
《无极之书》是大荒的一本稀世宝典，相传，此书在天地初分之时便已存于世间，里面记载了关于大荒的各种事宜，既有陆荒海域的分布，又有各族历史的详情。且这本书还可以探知人的命运，总而言之，此书几乎是无所不知。本来这《无极之书》一直由天族保管，但不知道是何原因，几十万年前，却突然下落不明。
画矜思忖了下，“略有耳闻。”
玄衍没什么过多情绪的道：“他就是《无极之书》”
画矜直接侧起身子，惊诧道：“他是《无极之书》？”
“嗯。”玄衍轻嗯了声。
“可《无极之书》是本书，那老翁确是个人啊！”话刚说完，她一下明白过来，了然的道：“喔……我懂了！《无极之书》日久生灵，所以可化作人形！”
“还不算笨。”
这她就明白了，《无极之书》以前一直在九霄云，那定然是认得玄衍。可既然那老翁是《无极之书》，那他会不会也识的她真身？遂有一丝紧张的试探性问：“听闻《无极之书》可知晓天命，那老翁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将旁人看个透？”
玄衍知道她的心思，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不瘟不火的道：“探查天命，需化形为书。”
她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躺下，但转头一想，《无极之书》无所不知，那是否也会知道她父尊的消息？倒是可以想办法问问那老翁，思忖片刻，她略有疑惑的道：“帝神想必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为何不把他带回九霄云？”
半响，玄衍缓缓开口，“他甘愿躲至此处，尘心既已生，何必再强负枷锁？”
她一直以为他是大公无私不染俗尘的天神，却没想到他会想的这般豁达。
想了会儿，她又问：“呃……那他为何要逃下九霄云？”
“或许，是太寂寞了吧。”
这什么答案？一本书还会寂寞？
良久，她莫名的道：“那帝神你呢？你……寂寞吗？”
玄衍沉默，过了一会，他淡淡的道：“以前会，现在，不会。”
“为什么？”
玄衍将身子侧过来，一双眼眸被月光映衬的微微泛亮，他看着她，轻吐两个字，“你在。”
她心口莫名猛颤了下，遂扑腾个不停，怔了一瞬后，她有些慌乱的转过身去，“睡觉吧。”
玄衍没回应，眼底却染上一抹浅浅的温柔。
……
翌日，画矜是被敲门声砸醒的，她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而玄衍……就躺在她的身侧，修长的胳膊还搂在她的腰间！
她怔住，连忙掀开被子，看到衣裳尽在，方松了口气，然门外急促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更传来司泽的焦急的喊声。
“小初，快醒醒！”
画矜慢慢抬起玄衍的胳膊，然她刚将那胳膊放到一旁，他却又覆了上来，她无奈的扭过脸，正对上玄衍那双清澈的眼眸。
她楞了下，窝火的道：“醒了还不把胳膊拿开！”
玄衍一派淡然的道：“刚醒。”
她才不信！就司泽那敲门声，他还能刚醒？但是她眼下也没工夫与他计较，司泽敲得如此响亮，必是有什么急事。遂白了他一眼后，赶忙下床把房门打开，见到满脸惊慌的司泽，她不禁眉心一簇，“怎么了？”
司泽皱着一张俊脸，“曦儿不见了。”
昨晚，禾曦半夜醒了酒，又跟司泽因为姬月婵吵了几句，然后她便负气的说要去后院静静，司泽也没当回事，再加上心里也有几分抑郁，就容她去了，随后司泽酒劲上头，便睡了过去，等他醒来才发现，禾曦竟然一夜未归，他问过店小二跟掌柜，却皆说没见到过她。
画矜大抵了解后，不大确信的道：“或许……她是回梧禹山了？”
司泽坐立难安的在屋里来回走，一听这话煞时脚步一停，笃定的道：“不可能，她认定的事，绝对不会中途变卦，既然她说了要陪我去沉影水湾，便不可能提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