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矜一边抄,一边在心里骂玄衍,就这样写了好一会儿,她轻瞟了他一眼,略有不满的嘀咕,“帝神你没什么事么?”
玄衍一只手支着下颚,慵懒的半靠而坐,慢悠悠的开口,“没有。”
这时候,主考官也会帮着出出意见吧?他怎么这么悠闲?
画矜在心里念叨一番,美眸不着痕迹的一晃,好似不经意般问:“我方才听说,这次天枢院得来个宝贝,好像叫什么六合仪,说要把它作为此次验试得奖赏,真有这回事吗帝神?”
玄衍眼眸若有似无的垂了瞬,复轻“嗯”了声。
画矜故作好奇的道:“那这宝贝要怎么作奖?是给名次第一之人吗?”
“嗯。”玄衍又随意应了声。
果然如此……但她不能参加验试,看来要费一番功夫了。
思忖了瞬,画矜笑道:“但愿千琴殿下能荣登榜首,夺得宝贝而归。”
玄衍没作话,双眸似夜海之水般深不见底。
……
夜黑风高乃做见不得光之事的绝佳时刻,画矜鬼祟的从后窗子跳了出来,这不走门是有原因的,虽说东厢院男女客房是对立分开,但玄衍的房门正好对着她这间房,为了以防万一,她自然不可走正门。
天枢院整个格局方方正正,院落之间互相接临,在最中心的院落里,有一栋四角楼宇,名为“天机楼”。
天枢院有两大宝库,一为收藏秘法典籍的“万卷阁”,二则是这放有大荒稀宝的“天机楼”。天机楼的珍奇宝物甚多,更有许多罕见的神兵利器。
以画矜对天枢院的了解,这“混元六合仪”定是被放入了天机楼。所以,她便小心翼翼的一路朝中院走去,天枢院高手云集,且正逢验试这个节骨眼,自然要格外谨慎,所以她没有穿夜行衣,反而同往常装束一样,如此哪怕被人碰到,亦可以搪塞过去。
终于,那高耸而立的“天机阁”出现在眼前,但门外有两个弟子在把守,画矜躲在草丛后,美眸一眯,抬手幻出一朵紫色鸢尾,朝着上面施了一道强烈的“催睡诀”,复手指轻轻一拈,鸢尾化成粉末散在空中,泛着浅浅的紫光飘向天机阁门外。
“一,二,三……”画矜目光狡黠的喃喃,最后一个数落下,那两个弟子的脑袋眼看就垂了下去,她猛地施出一道“定身术”,那二人直接垂头挺着身板睡着了。就算旁人路过,不仔细看也瞧不出端倪,仍当他们在值夜。
画矜满意的翘了翘嘴角,左右再仔细环顾一番,确定无人后,直接一个幻云步闪到天机楼门口,快速的推门而入。
入眼是一道长长的走廊,两侧墙壁上悬着几个烛台,上面的蜡烛微微摇曳,整个走廊泛着淡淡的昏黄之光,然而却根本看不清尽头有什么,里面一片漆黑。
画矜妖娆的美目一蹙,谨慎的迈出步子,走了几步之后,前面的烛台“唰”的一下纷纷亮起,她微微一惊,但瞧着没有别的什么发生,便放心了些,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画矜每走一小段路,两侧烛台便会随之燃起,可是她走了良久,却依然没有走出这个走廊,她驻足,若有所思的盯着前方的漆黑,抬手幻出一株鸢尾丢在地上,然后继续移步,又走了一会儿,四面依旧与方才无异,而地上却赫然躺着一株鸢尾。
画矜垂眸盯着那株鸢尾,显然,她一直都在这个长廊里绕圈。那么……此处该是个阵法。
她轻敲了下墙壁,没有任何异常,又抬手摸了下烛台,仍未发觉有什么不对。
奇怪……既然是阵法,便会有结阵之物,亦会有阵眼,可这里却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兀地,她陡然想起下午所抄《四象经》中的一段经文:“四象妙法,虚虚实实,眼见非实,所触乃虚,真真假假,一念之间。”
画矜若有所思的喃喃,“真真假假,一念之间。”
忽然,她眸中一沉,抬手散出一道掌风,墙壁上的烛火煞时全部熄灭,周遭一片静谧幽黑,她缓缓合上双眼,抬腿继续朝前走去,这一次,她明显发觉到墙壁上的烛火没有再亮起,就这样闭眼走了许久,突然感到眼皮上一道刺亮,她缓缓睁开眼,已然置身在一个石室中,而这石室的墙壁上贴着数颗灼灼耀眼的珠子,那些珠子她太熟悉不过了,正是浮川宫里的水月明珠。
画矜这时候倒是挺感谢玄衍,若不是他这“抄经令”,恐怕她一时半刻也走不出那长廊。眼前这石室里有大大小小许多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各种法器兵刃,每一样都不是凡品。
然画矜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她将目光锁在正中间的石桌上,那里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檀木锦盒。
有了偷《刹华相法》那次的经验,这回画矜她长了心,站在原地不动,抬手施出一道术法,直接来个隔空取物。
那檀木锦盒安稳的落在了她的手里,没有发生任何异样,她刚满意的准备打开盒子,突觉脚下不对劲,连忙向前一跃,回眸一瞧,果真她方才站的地面空了,正露出一个幽森的黑洞。
今非昔比,她岂会在同一种陷阱里栽两次?
这厢画矜刚轻蔑的挑了个眉,脚下却突然一空,她都没来得及发怔,身子便直直往下坠。
天杀的!还真是又栽一次!
画矜握着锦盒咒骂一句,可忽然,她腰间被环住,紧接着身子缓缓向上飞去,她一怔,借着头顶余光好不容易看清了抱着她的人,却顿时满眼惊愕。
夜……夜书白?
待重新落在石室地上后,画矜刚欲推开他,就听他噙笑着道:“你动了还会掉下去。”
一听这话,画矜的手当即停住,可她与他几乎贴在一起,她浑身不自在,却又不敢妄动,遂戒备的盯着那张恶鬼面具,“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书白挑了下语气,“你都能偷溜进来,我为何不能在此?”
“偷溜”这两个有字点尴尬,画矜装模作样的道:“咳……我那是奉了帝神之命,来这里看看混元六合仪是不是安好!”
“哦?那你看过了么?是否安好?”夜书白饶有兴味的道。
画矜淡定的道:“还没来得及看。”
夜书白似笑非笑的道:“我帮你瞧瞧。”说着他一只手夺过那个锦盒,一只手绕过画矜的腰,她不禁又朝他贴近,仿若被他搂在怀中。
画矜回过神,有些羞愤要挣脱,“你……”
“会掉下去哦。”夜书白调笑着打断了她。
画矜诚然不敢再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侧首看向他拿在手里的锦盒,道:“你拿着,我来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