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有绝颜的陪同,直到星辰爬满天际,画矜都没瞧见玄衍的身影。她虽莫名其妙的有些烦闷,却也懒得再去多想,毕竟此刻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
子时如期而至,天枢院的后山一片清幽,风息勾起丝丝的凉意。
所谓“老地方”自然指的是当年珑香与段柳风偷情之地,画矜走到那溪流附近,打眼一瞧,前面站着的自是珑香无疑,不过她脸色可不大好,尽管夜色已深,却仍能借着月光看到她眼底的阴霾。
“果然是你。”珑香咬着牙道。
画矜噙出一抹妖娆的笑容,“好久不见,珑香。”
珑香眼眸一沉,“你想做什么?”
画矜不紧不慢的朝她走出两步,甚是轻松的开口,“别紧张,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要你一样东西。”
珑香好似没当回事般轻蔑的笑笑,“我的东西?就凭你也配从我这里拿东西?”她眼神一厉,“今日我便要你有去无回!”她抬手就朝画矜狠狠打出一道咒法。
画矜身子一转,轻松躲过,同时已幻出琉璃扇在手,她邪魅冷笑一下,“这话,恐怕我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了!”她脚下连施几个幻云步,直接闪到珑香身前。
“这扇子!你……”珑香还未等说完,却忽地瞪大了双眼,她低头一看,那把扇子已然插在她胸口。
画矜轻轻一拉,将琉璃扇收回。
“噗”的一声,珑香吐出一口血,她身子缓缓俯下,艰难的捂住伤口。
看着扇柄上沾染的猩红血迹,画矜嫌弃般蹙了下眉,复将琉璃扇一展,紫光流转在扇叶上,扇子顿时恢复干净的原貌,她这才颇为满意的抿了抿唇角,继而而看向地上的珑香,惋惜般啧啧两声,“早知你如此不堪一击,我就不用琉璃扇了,害的我脏了扇子。”
珑香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惊恐的看着她,吃力的撑着胳膊向后面挪动,“你……你是幽都魔姬!”
画矜向她走近走一两步,嘴角挂上一抹讥讽的弧度,“你这些年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别……别过来!”珑香满脸惊慌,奋力的挪着身子,可却只动弹了不到半步的距离。
画矜走到她身前,如俯视蝼蚁般睥睨着她。
“求你了,以前都是我的错,你放过我吧。”珑香苦苦哀求。
画矜眼角渗出几分妖魅的笑意,“虽然你从前多次欺辱我,但那些小事我也懒得计较。”
珑香刚露出一丝喜色,就听她轻笑着道:“不过,放过你还是不可。”她手指倏地插进珑香的胸口,用力一抓,再抽回手时,已然握着一颗通红的心。
“你……”珑香双目瞪直,张大着嘴巴好似要说什么,然后面的音还没等发出,身子便歪倒在地。
画矜冷扫了珑香一眼,若有所思般盯着那颗心喃喃,“我还以为是黑色的。”她厌弃的拿出一方手帕,包好那颗心,手一扬那颗心便不见了影,显然被她收入了中墟。
若她有的选,倒真不想在中墟里放这个玩意。
画矜看着珑香的尸身思忖了下,抬手对其猛地施出一道掌风,珑香猛地落入后面的溪流中,缓缓被流水冲没了影。
这溪流的尾端,是一方瀑布,想来一时半刻,应该无人会找到珑香了。
画矜美眸闪过一丝妖异之光,接着转身施展术法快步离去……
这厢,画矜刚准备翻窗进屋,却忽觉不大对劲,这房里好似有旁人的气息,虽然不明显,但她还是隐约感应到了。
为保万一,画矜想了想,还是绕回了正门,干脆大大方方的推门而入。
月光同时踏入门框,她亦看清了屋内的情况,只见玄衍懒散的靠在小榻上,一双水眸凝在她的身上。
果然有人!幸亏她机敏!
画矜暗自感慨了下,好似惊诧般道:“帝神,你怎么会在这儿?”
玄衍意味不明的道:“这话该我问你。”
她当即了然,懵懂的道:“我起夜去了啊。”顺势随意的走进屋里,在桌前坐下。
玄衍轻挑了下眉,“起夜用一个时辰?”
感情他来了这么久!
画矜灵机一动,略显赧然的道:“我这不是有些饿了,后来就顺道找了找膳房,可惜没找到。”
玄衍漫不经心的道:“你自己去的?”
画矜一边倒了杯水,一边随口道:“当然啊,不然还能和谁?”
玄衍眼眸垂了下,若有所思的道:“不是与扶昱一起?”
画矜放杯子的手停了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扶昱殿下?”她放下杯子,一头雾水的道:“自然不是,这大晚上的,我起夜为何要找扶昱殿下?”
玄衍盯着她看了半响,摸不着情绪的开口,“离扶昱远一些。”
画矜怔了下,讷讷的道:“扶昱殿下人很好,且还是千琴殿下的三哥,为何要离他远些?”
玄衍没作声,良久,他幽幽启齿,“我不喜。”
画矜:“……”
这厮果然有病,人家扶昱没招他,没惹他,他不喜人家做什么!
画矜古怪的看了他几眼,忽地想起一事,“帝神,那霂灵膏是你拿走的?”
玄衍:“……嗯。”
画矜:“你拿它做什么?”
玄衍:“扔了。”
画矜惊诧,“霂灵膏如此稀贵,你竟然给扔了?”
玄衍淡淡的道:“我没觉得稀贵。”
虽说浮川宫宝贝多,可他也不能如此狂妄啊!霂灵膏整个大荒就几瓶,她当真有些心痛,不禁问道:“……你扔哪里了?”
玄衍毫不在意般道:“莲湖。”他又补了句,“整瓶倒入水中。”
莲湖就是花草苑的那片莲叶湖水,这下就是想捡都捡不回了,画矜无力的抚了抚额,“帝神,你不觉得有些暴殄天物?”他竟然用霂灵膏喂了一湖的鱼!
玄衍饶有意味的道:“你吃火芙莲的时候可有觉得暴殄天物?”
“……”憋了一会,她懦懦的道:“我那是不知情,也不是故意的嘛。”
玄衍:“哦,我是故意的。”
画矜:“……”
沉默许久,画矜觉着他甚是碍眼,遂道:“帝神,这时辰也不早了,你……还不去歇息?”
玄衍慢条斯理的道:“白日茶喝的有些多,一时睡不着。”
喝茶……画矜陡然想起他与绝颜在小亭那一幕,呵,感情他是绝颜的染雾茶喝多了!
她这心里又开始翻腾,不温不火的道:“奴婢没喝茶,睡得下,明个奴婢还要抄经,就不过多作陪了。”
如此明显的赶人,玄衍当然听得懂,只是不理解她这突然上来的火气是怎么回事,思忖了下,他道:“你是怪我扔了霂灵膏?”
霂灵膏她确实有点心疼,可还谈不上怪他一说。
画矜没什么大表情的道:“奴婢不敢,只是累了想歇息。”
看来,她确实是在怪他。
玄衍缄默片刻,缓缓起身走到门口,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抬步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