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矜暗暗腹诽:若玄衍死了,对九霄云来说势必是一重创……
这般一想,画矜在手中凝聚一道咒法,缓缓将手伸向玄衍的脖颈,可她空悬半响,皱着眉却实在下不去手,到底还是把手放了下去。
“小初……”玄衍仿若在睡梦中轻喃一声。
画矜痛心的扶上他的脸颊,在心中默念,“你救下我父尊,是对当年我娘之事的忏悔么?既然如此……我们恩怨两清。”
“我无法爱你,更无法嫁你,可惜你我是神魔,连来世都没有……”画矜落下两行清泪,喃喃出口。
那滴眼泪落正好落在玄衍的眼窝,他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半响,他缓缓睁开眼,声音有一丝喑哑的道:“怎地哭了?”
画矜怔了怔,神色极为不自然,“没什么……司泽水君与禾曦上君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一时感动,喜极而泣。”
忽地,玄衍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床上,柔声道:“无需感动,我们也一样。”
画矜窝在他的脖颈间,想离开这个怀抱,却又不舍推开,然玄衍已揽住她的腰身,让她彻底落在床铺上,他欺身而上,在她的眼眶落下一吻,接着唇畔缓缓下移……
今夜……怕是她与他最后一次在一起了……
画矜下定了决心,勾住他的脖颈,回应着他的吻,玄衍到底是有两分醉意,没有多心,全身心的与她共赴缠绵……
翌日,司泽大抵是喝得太多,还没有起来,画矜与玄衍醒来梳洗一番后,便直接回了浮川宫,这一路上画矜都没怎么开口,玄衍昨日就发现了她的古怪,但她不说,他也知道无法问出,只能默默伴在她身侧。
回到浮川宫后,画矜以“喂蓝凫”为借口,抽身独自去了后庭,她站在酩酊树下,拿着两袋糖块,蓝凫飞身而来,满意的啄走一颗。
“我要走了,以后含笙会照料你。”画矜怅然的道。
蓝凫那颗糖还未等咽下肚,就瞪起一双不解的眼珠盯着她。
画矜无力的扯了扯唇角,“没什么,你吃吧。”
她这是怎么了?
蓝凫也吃不大下去,来回冲画矜晃着头。
画矜将糖袋放在树下,朝它笑了笑,“糖放这里了。”语毕她径直离去。
蓝凫衔起那糖袋塞到树上,扑扇着翅膀就朝画矜离开的方向飞去。
画矜站在玄衍的书房外,轻吸一口气,扣上房门。
“进来。”
这道淡淡的声音传出,画矜心房又颤了下,她毅然推开了门,只见玄衍正执笔坐在书桌前,画矜走近一看,又愣在原地。
因为玄衍在作画,画中那在树下眉眼含笑的女子正是她。
画矜没有出声,心里又开始泛起挣扎。
玄衍勾勒出最后一笔,看着她饶有意味的道:“还是少了几分神韵。”
那副画惟妙惟肖,画矜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当时笑的如此甜美,她淡淡的牵动唇角,“已经很美了。”
“人比画美。”玄衍深邃的眼眸中染着一抹浅浅的柔情。
画矜眼神不自然的闪躲开,良久,她垂着头道:“奴婢过来是有话要与您说。”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自称,玄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思忖着幽幽启齿,“你说。”
画矜轻轻咬了下唇,复决绝开口,“奴婢自知配不上帝神,成婚之事请帝神作罢,且奴婢要调离浮川宫,请帝神准许。”
“啪”的一声,玄衍握在手中的笔杆断成两截。
画矜眸中一紧,心口吃痛般颤了下,还是没有抬起眼。
许久,玄衍声音略低的道:“我若不准呢?”
画矜依旧不敢与他对视,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用力握紧,坚定的道:“凡事讲究你情我愿,尤其是感情一事,我对帝神无意,帝神若是勉强,只会得到我一具无魂的躯壳。”
她此中深意甚是明显,大有“以死相逼”的意思,玄衍自当听的出来,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画矜身前,一双幽深的眼眸紧紧锁住她,“你若真对我无情,为何不敢抬起头看着我?”
画矜心口慌乱的起伏,她皱眉合了下眼皮,抬起头直视于他,字字铿锵道:“请帝神放我离开。”
玄衍心里仿若漏掉一拍,他并不接话,眸光微蹙道:“你似乎忘记了,曾主动与我示爱一事。”
画矜露出个一分讥诮,半分自嘲的笑容,“喝醉后说出的话,岂可当真呢?”
玄衍又逼近她一步,对着她娇美的容颜稍稍俯身,轻吐气息,“我们已有夫妻之实。”
他语气虽轻,可周身给予的压迫感过于强烈,画矜稳住杂乱的心神,无所谓般迎上他的目光,嘴角绽出一抹颇为妖娆的弧度,“露水姻缘,帝神活了万万载,不会连这种事也要做真吧?”
“……”这是头一次,玄衍感到语塞,他不是说不出话反驳,而是在她脸上找不到丝毫言不由衷之意,良久,他道:“你当真要离开?”
画矜冷漠的开口,“是。”
她下定了心思,若他用强,只怕她亦会寻他法离去,倒不如先稳住她,看看她为何突然如此……
玄衍思忖一番,沉沉地道:“你准你暂时离开浮川宫,婚事姑且推迟,容后再议。”
能让他这般让步,也算达成了画矜的意愿,只要她不在玄衍的眼皮子底下,便多得是机会向九霄云复仇,届时她再悄声无息的离开九霄云,婚事自然不吹而散。
画矜思索之后,眼眸不自觉垂下,低声道:“谢过帝神。”她转过身的瞬间,泪水自泛红的眼眶滑出,而她只能狠狠地咬着嘴唇。
玄衍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多了一丝无奈……
艳阳高照,微风和煦。
合尘宫此时格外热闹,杜若现在成了“红人”,因都知道她与那即将入主浮川宫的神后交情不菲,一群仙婢无事就缠着她,让她讲讲这“瑶初”是如何拿下的玄衍帝神。杜若本来就喜欢八卦,如今有了这个现成的机会,她悠哉的坐在庭院里,眉飞色舞的与围着的小仙婢闲话。
“杜若姐姐,这么说你算是瑶初姐姐与帝神的媒人?”一个绿衫小仙婢问道。
杜若一拍胸口,“那可不么,要不是我那日拉肚子,瑶初就不会去乾安殿的法会,哪里还能遇到帝神!”
“没准姐姐你当日去了,现在就换作你嫁给帝神了!”红衫小仙婢一脸惋惜。
杜若轻戳了她额头一下,“说什么呢!你也不睁大眼仔细瞧瞧,我长什么样,小初长什么样,帝神眼睛又不瞎!”
“噗……哈哈,姐姐你也太贬低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