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浮川宫时,玄衍还未回来,画矜便得空一个人坐在酩酊树下,此刻她已经有了打算,既然她母亲极有可能死于“晴桑若梦”,而这毒又确实无解,那她就让天君也好好感同身受一番。
“‘刑焚洞’么……”画矜轻喃出口,把玩着手中的小锦盒,这“凝元丹”恰好方才练成了,岑须老君便直接让她带了回来。
她心不在焉的随手将锦盒打开,只见一颗黑色的丹药躺在里面,与之前几次不同,这颗丹药隐隐散出甜腻的香气。
就算如此画矜她也不敢吃,她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就将那敞开盖子的锦盒放到了地上。
蓝凫本来在树上打盹,忽然闻到一阵诱人的蜜饯之气,它瞬间鼓起了眼珠,顺着气味就飞了下来,瞧见是那小锦盒里的玩应发出的,还当是画矜做的新糖块,美滋滋的就下了嘴,等画矜反应过来时,它已然将那颗“凝元丹”咽入了肚中。
“别吃……”这个“吃”的音直接消了下去,画矜怔了下双目,无力的抚了抚额,她仔细盯着蓝凫瞧了半天,看它一副满足的模样,反而什么事都没有,画矜有些迟疑的开口,“你……没有不舒服的地?”
蓝凫不解的眨了眨眼,吃个糖块而已,能有什么不舒服的。
画矜若有所思的道:“可能那老头的丹药对兽类无用。”
这厢她话音刚落,蓝凫倏地瞪大了眼珠,它只觉腹如火烧,脑袋混胀的厉害,“扑”的一下,仰头就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画矜一惊,连忙抬手探上它的身子,手指刚触碰到蓝凫就陡然一颤,因为它身上奇烫无比。
“小紫?”画矜皱眉唤了声,又将手放在它的胸口处,明显感觉那羽毛下心脏跳的惊人之快。
该不会是吃中毒了吧?
画矜正想将蓝凫抱起来,忽地它身上发出一道刺眼的亮光,画矜被晃的遮了下眼,半响,她方放下手,却猛然楞住。
地上的蓝凫没了,反而伏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那男子一头长长的蓝发垂落在地,半遮半掩的盖着修长的身子,一张娇嫩的面孔好似白玉月盘,一双乌黑的圆眸波光盈盈,氤氲着几分懵懂纯真。
“你……你是小紫?”画矜惊得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指着他。
“你傻了?我……”他一怔,懵然的捂住嘴,“我……我能说话了?”他错愕的来回动了下胳膊,无措的看着画矜,“我……我的翅膀呢?”
画矜顿悟,面上有几分了然的开口,“啊!我知道了,应该是那颗“凝元丹”让你可以化作人形了!”她颇有感触的道:“看来岑须老君这次炼的“凝元丹”还真挺不错!”
蓝凫激动的就想站起来,可他方欲动弹,却又踉跄着倒了回去,他一脸的不知所措。
画矜兀地发现一个事儿,蓝凫还光着,她突如其来的脸上一红,赶忙别过头,“你现在还不习惯人身,慢慢就好了,我去给你找件衣服!你等着!”言罢她转身飞快离去。
蓝凫呆楞在原地,又抬起手臂来回动了动,好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时,他突然看到一双白色纹靴,抬眼一瞧,正是他颇为畏惧的玄衍帝神,煞时脸上现出几分慌乱和无措。
玄衍不悦的轻皱了下眉,抬起手对他施出一道术法,一件蓝衫完好的着在了蓝凫身上……
等画矜从支昌那捧着套衣服往回跑时,并没有看到蓝凫,却大老远就瞧见了玄衍的身影,他正在酩酊树下摆弄着什么,待画矜走近一瞧,玄衍已将两根藤蔓搭上了枝干,藤蔓下挂着一方木板,显然这是一个秋千。
“你……做秋千干嘛?”画矜疑惑的走到他身侧。
玄衍手上完工,转身看向她,轻扫了眼她怀里的衣物,又不动声色的瞥着秋千,“坐下试试。”
画矜怔了怔,“你给我做的?”
玄衍淡淡的道:“地上颇凉,以后坐秋千上。”
他是知道她总坐到这里,所以才特意为她搭了个秋千……
画矜心口袭来一阵暖意,抿嘴一笑,“好,那我试试。”她刚要坐上去,忽地想起蓝凫,便狐疑道:“对了,帝神你看到小紫了吗?啊对,他刚才化为人形了,就在这儿。”她指了指树下的空地。
玄衍不紧不慢的道:“我让他去找支昌了。”
“嗯?找支昌干嘛?”画矜不解的道。
玄衍淡声道:“以后他跟着支昌学习为人事宜。”
“毕竟小紫是我养的,要不还是我来教他吧。”说不准蓝凫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画矜自是要将他放在身边。
玄衍不疾不徐的道:“这等琐事用不着你这个神后劳心。”
“我……”画矜还欲争辩下。
玄衍打断了她,“你是要一直这般站在这儿?”他瞥着那她手里的衣物轻挑了下眉。
“呃……那我先把这衣裳给小紫送过去。”
“不用,支昌那里不缺衣服。”玄衍将那衣物拿了过去,顺手施了一个术法,那衣物煞时化散成光消失不见。
画矜讷讷的道:“这……也不用毁了吧?”好歹一件好衣裳,着实太浪费啊!
玄衍一派淡然,“拿着太麻烦。”他兴许有点不耐,干脆直接绕到画矜身后,将她按到秋千上坐下。
画矜本来有些无奈,可发现这秋千甚是不错,她不由欢心的笑了笑。
玄衍轻轻的翘了下嘴角,缓缓推起秋千。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画矜满脸娇笑,轻松的踢了踢腿。
玄衍一边慢慢晃着秋千,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你小时候也会荡秋千?”
画矜心情大好,张嘴就来,“当然啊,小时候我阿娘也给我做过一个秋千,没事她就会陪着我一起玩。”
玄衍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默默不语的继续听着。
“那时候阿娘也这般推着我,每次我一回头,就能看到她的笑容。”画矜冲玄衍回眸一笑,但那抹笑容却忽地滞住,因为她恍然想起了她阿娘的死。
虽然画矜及时收敛的神色,但仍没逃过玄衍的眼底,他伸手轻揉了下她的脑袋,“喜欢就多玩会儿。”
画矜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她略微垂下眼眸,轻扯了扯嘴角,“也不是小孩子。”
兀地,玄衍缓缓俯身,对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尽管他二人已有过更亲密的举动,可画矜还是不禁略有赧然,同时心里如吃了蜜饯般甜。
“你一直都是小孩子。”玄衍静默的注视着她,眸中含着几分宠溺。
画矜忍不住抿唇一笑,调侃道:“那你岂不是老牛吃嫩草?”
玄衍若有似无的弯了下嘴角,“我不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