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玉衡仙君拉着鼻音应了声,良久,她又意味不明的道:“树大招风,该避则避。”
她这是什么意思?
画矜暗暗琢磨了下,还是点点头,“是,瑶初记下了。”她又看了眼瑟缩的蓝凫,“那瑶初就先带他下去了。”
“嗯。”玉衡仙君见她拉着蓝凫转过了身,微微摇了摇头,若有似无的轻叹一口气。
画矜刚扯着蓝凫踏出门槛,就瞧见了门侧的杜若,画矜一怔,“杜若?你……怎么没进来?”她这模样好似站在这里半天了。
杜若神情略微不自然,“我见玉衡仙君与你训话,就没敢进去打搅。”
画矜没当回事的笑笑,偷瞟了殿内一眼,低声道:“没事啦,走吧。”
“嗯。”杜若轻牵了牵嘴角,回身之际不着痕迹的望向殿内那个木盒。
“你啊你!以后记好了,吃什么前先问过我!”画矜一边走一边训斥蓝凫。
蓝凫一张俊脸可怜的皱在一起,“我知道错了。”
“唉……这要是真去找了绝颜,怕是有你受的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她会打死我!”
“知道就好,以后再犯错,就把你扔给她!”
“我保证乖乖的,再也不乱吃了。幸好有那个扶昱殿下,他真是个大好人!”
“是啊……这次多亏了扶昱。”
杜若本在笑着听他们俩讲话,却倏地嘴角一滞,就连脚步也不禁放慢。
画矜与蓝凫在前面嬉闹着,忽然发觉杜若没有跟上,画矜奇怪的回眸,“你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没什么。”杜若眼神不自然的闪躲,正好瞟到蓝凫,“对了,他还穿着这身裙子呢,我们快去给他找套衣裳吧!”
画矜也方想起这茬,瞧着蓝凫不禁笑了笑,双手环抱在胸前,挑着眉打趣,“我倒觉得这身不错,让你贪吃,就罚你今个一直穿这身!”
“啊~~不要啊!初初!”蓝凫苦命的哀嚎,抱着画矜的胳膊开始撒娇。
画矜嘴角一抽搐,“初初……谁让你这么叫的!”
“你还不是一样,叫我小紫!”蓝凫不满的嘟嘴。
“那能一样么?好歹小紫叫出来不恶心!”
“初初很恶心?”
“非常恶心!”
“小紫更恶心!”
“那你说叫你什么!”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要叫小紫,你要叫我小紫,我就喊你初初!”
画矜无力的扶扶额,“好吧,那重新给你起个名。”她嫌弃的甩开蓝凫的胳膊,走到杜若跟前,笑道:“走,我们先一起去给他想名字!”
一起……小初是她的好姐妹,许多事她们都一起,她怎么可以想些乱七八糟的……
“嗯!”杜若甜腻的笑笑,像往常一样挽上画矜的胳膊……
天边的晚霞,似纱帷中掩映着少女的桃腮,夕阳斜照,染红庭院被细风摇动的枝叶。
画矜、杜若与蓝凫坐在石桌旁,正在给蓝凫起着名字,然而已经说出了好几个,蓝凫却都不大满意。
“青蓝!这个吧,你满头蓝发,挺适合的!”杜若吐了下葡萄皮,指了指蓝凫的头发。
“不要……难听!”蓝凫一噘嘴。
“诶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自己想!”杜若的好脾气都没他磨没了。
蓝凫委屈的看向画矜,“阿初……”他从方才就改了口,这个称呼还让画矜勉强可以接受。
“紫陌。”画矜其实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杜若与蓝凫在讨论,瞧着他俩微怔,画矜又嫣然一笑,“陌上山花无数开,路人争看翠軿(píng)来。我喜爱紫色鸢尾。”他柔和的看向蓝凫,“你这幅模样,正如陌上紫鸢尾,势必会引来路人争抢欣赏,以后你就叫‘紫陌’吧。”
杜若也赞叹道:“诶,这个名字不错!有诗意!”
“紫……陌?”蓝凫喃喃,又思起画矜那句“我喜爱紫色鸢尾”,遂满意而欢喜的笑道:“这个名字我喜欢!”
如此蓝凫这名字总算尘埃落定,杜若又问起为何蓝凫会畏惧绝颜,画矜便将事情原委挑能说的,大致讲了讲。
渐渐便入了夜,蓝凫自是不能再与画矜同眠,遂住在了画矜隔壁的空房……
夜半,画矜躺在床上思索着天君之事,脑中不禁又出现玄衍的容颜,她心口烦闷,不禁翻了几个身。
杜若的床铺就在画矜旁边,正好可以瞧见画矜这边的动静,她见画矜未睡下,脸上闪过几分犹豫,到底还是唤道:“小初?”
“嗯?”画矜迟疑,“你怎么还没睡?”以往杜若沾床就着,这个时辰她应该早就睡下了。
“嗯……可能葡萄吃撑了,睡不着。”杜若搪塞道,幸得她头侧有床幔遮掩,就画矜的方向而言,当然看不到她神色的不自在。
画矜无奈的轻笑,“你啊,简直跟紫陌一样贪吃。”
“嘿嘿……我没有他贪吃,好歹我没吃水仙桃!”
“唉……提起这事头就疼,这几日还要麻烦你多教教他,别让他再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嗯,放心吧!就吃这方面我肯定教的妥妥的!”杜若嬉笑着,眼眸微波一晃,“还好扶昱殿下送来了水仙桃,要不可就糟了!”
“嗯……当真多亏了扶昱。”以她画矜的智谋,倒也不至于“糟了”,只是肯定避免不了吃点亏,但幸得扶昱帮了忙。
杜若想了想,“你都直呼扶昱殿下的名讳,看了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呢!”
“……扶昱殿下为人比较亲和,那会儿在天枢院,就告诉我们随意些,我一时就习惯了。”画矜随口捏来。
“是这样啊……不过扶昱殿下人真的很好,今日多亏他救了我。”
“救你?”
“是啊,我……”
杜若将白日云池之事娓娓道来,只不过省去了些那群仙婢不堪的话语,饶是如此,画矜也猜得出她们说的该有多难听,否则杜若怎会忍不住的动起了手。杜若如此维护她,她心中既温暖又略有感动。但画矜不禁疑惑,她这刚离开浮川宫不到两日,怎么就谣言四起?难怪玉衡仙君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以玄衍的脾气秉性,大概不会与旁人谈及此事,而浮川宫之人更很少走下无墟云镜,那这些风言风语,是怎么传出来的?
“小初?”杜若唤了声。
画矜回过神,略微愧疚的道:“抱歉,因为我让你受牵连了。”
杜若赶忙坐了起来,“别这么说!我们是好姐妹啊!她们说你的不是,我当然不乐意,何况你压根不是她们说的那种有心机的人!”
心机么……若有一天,杜若知晓她满腹筹谋,且还算计过她,恐怕她会大失所望吧……
画矜暗自嘲弄,嘴角扯出个笑弧,“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