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宏儒不敢说话了，被天子如此夸奖太过吓人了，即便皇上是有感而发，也会让人诚惶诚恐，更何况他总觉得皇上的话里有话。

他情愿对方此刻对他破口大骂，情愿看到皇上发泄着他的怒火，也好过这样平静的让他提心吊胆。

“和宁王成为儿女亲家，感受如何？”

皇上的笑容那叫一个和蔼，只是每一句话都让柳鸿儒惶惶不安：“按理说宁王是朕的皇弟，而你的女儿嫁给了他的儿子，你的身份也算得上是半个皇亲国戚了。”

王爷，大臣，儿女亲家，意义非凡啊。

柳宏儒此刻虽然站起了身子，但是弯曲的脑袋始终不敢抬起来：“是臣高攀了！”微微喘息了一声接着道：“如果不是太后的懿旨，臣是断然不会答应宁王的。”

皇上的眉毛轻挑：“这么说，你是在怪太后了？”

“不是，臣不是这个意思。”

柳宏儒不知道今天皇上到底是怎么了，每句话都莫名其妙，又句句带刺，自己是说什么错什么，为官多年今日是他最狼狈的一天：“承蒙陛下的信任，臣能有今天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哪里还敢奢求和宁王成为亲家。”

他刻意补充上一句：“所以臣只是把养女嫁了过去，而非自己的亲生女儿。”

皇上安静的聆听，波澜不惊的眼睛在对方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多了一抹亮光，或许这也是他还能信任眼前人的理由之一。

“世子被伤了，宁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皇上摩擦着碗边，感觉羹汤的温度渐渐下降，嘴角露出笑意道：“撇开真实的情况来说，宁王的怒火肯定是要发泄要你的身上的，毕竟你的责任无可推脱，不管是不是你指使，但是对方是你女儿的身份却改变不了。”

“他要是和柳家要个说法，就连朕都无话可说。”

“关键是不仅仅是宁王愤怒，太后也很是不开心，毕竟这场喜事还是得到她的首肯的，如今好事变坏事，这个责任总要有人来承担的。”

不管谁对谁错，王爷和大臣的身份已经注定了柳宏儒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柳宏儒苦笑一声：“微臣明白，臣愿意承担一切，只是希望陛下能够约束宁王不要迁怒臣的家人。”

“这些话，你可以和宁王亲自说。”

皇上微微坐直身躯，对着柳宏儒笑眯眯的开口道：“算算时间，他也该到了，知道你入宫，他一定会沉不住气的，有什么话，今日让你们当面说清楚。”

柳宏儒眉头紧锁，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宁王，对方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和他讲道理，唯一还算好的大概就是如今是在皇上的面前，对方应该不会太过刁难吧。

“陛下，宁王殿外求见。”　此刻总管太监弯曲着身子走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的眼里闪烁一抹光芒：“让他进来吧！”

“皇兄。”

就在柳宏儒忐忑不安之际，一个浑厚低沉却充满委屈声音从入口传了过来：

“臣弟，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