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真担心自己迟早被这只妖孽给害死!于是,黄莲丢下手里啃了一半那块西瓜,起身直接过来自己床榻边。
她二话不说,就伸手一把扯住,正幻想美人主动临幸的钟翊代领口,将其使劲掼地上。
顿时屋里响起男子哀叫连连,叽叽喳喳控诉某女胆大妄为、恩将仇报的罪行。
那边钟翊代边从地上爬起来边夸张叫唤,这边黄莲已来到小方桌前,重新坐好,继续认真吃西瓜,面色清冷平静,仿佛这屋里,只有她独身一人存在似的。
钟翊代心知不管自己怎么叫嚷,那个小没良心的,也不可能良心发现,于是乎须改变战术,凝神略微沉吟一番后,忽然笑吟吟望着黄莲清瘦的剪影。
他含情脉脉的开口道,“黄莲,待你长发及腰时,本王娶你可好?嗯?……”最后一个字音拖出长长的旖旎缠绵的味道来,那声调真有几分销魂蚀骨的韵味,不料那边黄莲……
“噗!…咳咳、咳咳咳……”相当给面子及时予以了响应,刚入口的西瓜全数喷出,还差些将自个儿给呛死!
黄莲爬桌子上一手捂嘴,一手捶胸咳嗽个没完。某王爷顿时呆若木鸡,比预想的效果是差了……些距离,不过,她这是何意?
黄莲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一面擦嘴一面瞪着罪魁祸首,不咸不淡道,“抱歉,小的刚才一个没忍住摔坏了您的脑袋,小的用门板再夹一下你的脑袋,就可治愈您这毛病,不知您意下如何?”
她说完便收回目光,撸起自个儿衣袖抖了抖鸡皮疙瘩,全然没了食欲。
不想听钟翊代开口继续胡扯,黄莲看向他正欲张开的红唇,抢先道,“四王爷,之前烦你帮我买那些雪肤膏香胰子衣服什么的值多少银两?”
边说边用手指戳了戳袖口里那只红毛怪物,那只马上殷勤回应她的‘爱抚’,似乎是用它小爪子挠了挠她的手指。
惹得黄莲顿时背脊一僵,手臂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默念,它不是老鼠,只是小猫,只是小猫而已……
“为何突然问这个,难道你是想还我银两不成?哎呀,我说黄莲丫头,那些个东西都千金难求,你这辈子估计还不起了,干脆以身相许抵债如何?”钟翊代拍拍身上灰尘,慢条斯理踱步过来小方桌前坐黄莲对面,含笑打量她低眉敛目的神情。
她很美,虽然身着简陋的下人衣裳,却难掩饰她清丽脱俗的素美气质。
看面容像十七八岁模样,可她却说自己二十有六?!任谁听了也不会相信。
最让人妒忌她白皙娇嫩如婴儿般的肤质,让人怀疑她不是五谷杂粮长大的。
“嘁!”黄莲不屑一顾瞅钟翊代一眼,然后弯腰伸手撩起襦裙下摆,解开袜带,从白色袜筒里取出三锭金元宝直起身放于钟翊代面前。
她淡问道,“这些金子够不够?”这是她向贝清远收取的养猫辛苦费。她也不知这些金子具体价值,但金子肯定比银子值钱哇?
睁大眼睛瞪着三锭金光闪闪的金元宝,钟翊代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掉地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没见过金子见钱眼开惊呆了。
不过,他确实是惊呆了!“黄,黄莲丫头,你哪里得来如此多金锭子?!”每锭金元宝足足有十两大小啊!
“你,你该不会是跑出去抢劫去了吧?!”他难以置信地,艰难地,从金元宝上移开视线,望向对面一脸鄙视他的女子,漂亮的嘴巴半天合不上。
“亏你想的出来,我有那么蠢么,人生地不熟跑出去抢劫,找死啊!你嘴巴张那么大是想吞了这些金元宝么,少废话,这些金子到底够不够?”黄莲斜睨着这位市井传闻中风流倜傥的草包王爷,没好气道。
相处两个多月以来,他一直很照顾她,不论他出于何种目的,她还是要感激他。
钟翊代不知所以点了点头,仍旧未从震惊中回神,无法想明白她一个手无寸铁的穷丫头,怎会突然搞来如此多金子?难道真被二哥料中,她的身份并非她说的那般样简单?
“你确定够了?……那就好,还为何傻愣着,想吃就赶紧吃了吧,因为这些金子如今归你了,随便你如何处置。”黄莲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漂亮男子难得一副傻样儿。
她随手抓起一锭金元宝,在他嘴巴跟前比划几下,吓得某王爷瞬间回了魂,闭紧了嘴巴。
钟翊代从黄莲那里仓皇逃出来,便一路急匆匆跑去钟翊秋书房,到了门口没叩门,更没等守卫通报,就直闯了进去。
一进门就急切嚷嚷,“二哥,不好了!发现重大隐密了!你快看这个,是黄莲那丫头给我的,她居然与北冰国皇子有交易!亏我一直对她那么好,太让人失望了!”一锭金元宝拍在黑木条形书案上。
书案后的钟翊秋盯着金光闪亮的金锭子目光瞬间森冷刺骨,“具体情况如何?”说着放开刚阅览的文书,腾出手拿起面前的金元宝细细查看,果然是北冰国皇家铸造。
“二哥,她说去九通长街找那摊贩追讨被骗的银两时碰到一个紫衣男子拜托她帮忙照顾几日小猫,还给了她数量惊人的真金白银作为酬劳。”钟翊代如实相告。
“对了,二哥,我记得那只红猫,就是北冰国皇子贝清远,上次来我国给父皇拜寿时,怀里揣那只很凶的野猫,听说除了贝清远谁都碰不得,否则就发疯伤人。”他喘口气急着道。
“可那猫,此刻在黄莲那丫头袖兜里!我亲眼看见的!还亲昵舔她手指呢!真是不可思议!”钟翊代扼腕长叹。
想到刚才,黄莲从袖里揪着猫尾巴,将红毛扯出来给他看时,那红猫对他瞪着绿眼睛,呲牙咧嘴的凶狠模样,哎呦喂!怪瘆人的!他是被那猫吓得跑出来的……
“翊代,你确定贝清远那只红猫在她那里?”钟翊秋漆黑的眼波浪涛汹涌,望向四弟神情紧绷。
他当然记得那只猫,曾特意差人暗查后得知,那并非普通猫种,是传说中那,几百年都难得一见的赤碧灵猫!
传说其身小如鼠,红毛绿眼,却极具灵性,性情凶狠,一生只效忠一主。除其主人以外其他任何人碰触不得。那猫不是一直忠于贝清远的吗?难道传说有误?
“千真万确呀二哥,那猫虽然小,却模样很凶,刚才要不是我机灵跑得快,定然被那猫攻击惨了,差些就再也见不到二哥你了!”钟翊代心有余悸夸大其词擦擦额角冷汗。
心想黄莲那丫头一直都与众不同,超然特别,今日却特别吓人。拎只怪物回来作甚,很明显那猫对他有敌意,必须找机会差人处理掉它才好,不然日后还如何接近那丫头。
不多时,兄弟二人从书房出来,钟翊代叫上随从悻悻然离开溜达到青楼找老相好温存压惊去了。
而钟翊秋却徒步来到娇玉阁正房门口,略微顿足沉吟片刻推门进去。
他一眼就看到那抹清瘦身影,面朝西背对于他,端端正正跪于大堂中央,听到动静似乎背脊僵硬一颤,再无其他动作。
钟翊代缓步过来,于黄莲身侧一步距离站定,森冷的眼神犹如锋利屠刀,在她苍白的小脸上来回划割,似乎想割开她的血肉将她看个究竟。
沉默压抑的气氛使她窒息般残喘无措,却只得咬紧牙关忍受下去,别无它路。
原本这里是为袁娇娇,也就是他的准王妃准备的寝殿,就是眼下这个该死的女子,害死了她!她死不足惜,本该为娇娇偿命,可是死太容易便宜了她!
他要她生不如死!所以他命她每日在这里,酉时始,为娇娇跪灵两个时辰。且让她住在厢房做奴婢,永生伺候娇娇的亡灵,以示告慰,使她饱受良心的谴责和灵魂的折磨,用一辈子来赎罪!
娇娇去了已两月有余, 她便一直如此,夜里跪灵白日当杂役,本来以为她独自住这里,定然因为害人性命,心虚闹鬼,害怕睡不着,想狠狠折磨疯她!
未曾料到她居然毫无惧意,如此久都从未曾见到,她半夜狼狈闹腾过,眼看着她如此安稳度日,这让他如何甘心!
“你何时认识贝清远的?”钟翊秋忽然出声,打破了压抑太久的沉默。沉冷的嗓音,使地上静跪的女子猛然一颤。
“今日午时刚认识。”黄莲低眉顺眼强自平静回话。对于这个男子莫名的恐惧,深入她骨髓一般。
她空降到这里那日运气不佳,偏偏吓死了他那位,有先天心疾的准王妃。虽然她觉得自己相貌,并非可怕到能吓死大活人,但是她有罪。
眼前这男子愤怒之下曾要掐死她,还要用那么大的刀杀她!她怕疼!她怕死!她怕……他。
又是半晌的沉默过后,钟翊秋冷眼盯着女子那,精致素美的容颜,再度开口道,“将那只猫交出来。”是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绝,她也不敢拒绝。
黄莲了然于胸,早猜到他来此,肯定是质问这些破事的。她略微迟疑一下,才鼓起勇气探手进去袖兜里,将瘆人的红猫揪出来,这回慌乱中,居然是,抓住它一只后腿拎出来的。
宝玉灵猫,顿时被如此有失体面的出场,再次惹怒,“喵呜……”一声哀怨的长叫中,绿眼睛可怜兮兮望着黄莲,奢望她能生出怜悯之心。
希望主人日后可别再揪尾巴,扯后腿这般摧残它。后者并无自觉心,它仍旧头朝地,屁股朝天,被某人拎着后腿晃啊晃啊……
宝玉彻底伤了心肝肺,实在忍无可忍,又不敢对始作俑者着如何,“喵呜!……”一声怒叫,后腿猛然一蹬,挣脱黄莲的手,红光一闪,就朝钟翊秋面门凶猛飞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