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回来!……”黄莲惊恐大喝一声,为时晚矣。
就见灵猫已扑至钟翊秋眼前,她绝望的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这回完了!
未等她暗自哀嚎完,却听到“嘭!喵呜……”一声惨叫,她猛然睁眼只见宝玉从晃动的红木门板上跌落在地。
它打个滚儿跳起来,浑身红毛都炸开,凶狠的呲着牙欲再次攻击面若冰霜的钟翊秋。
黄莲呆若木鸡却在瞬间清醒,“宝玉!住手!不然我掐死你!”惊慌怒喝的同时,跳起来朝灵猫扑过去,挡在一猫一男子愤然对峙的中间,将其隔开。
贝清远提醒过她,说这猫异常凶狠,不能让其他人触碰,可她没想到,这该死的臭猫无缘无故也会攻击人!
而且攻击的还是这武王府之主,被市井相传为‘阎王爷’的冷血人物,这下估计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黄莲背对钟翊秋,许久都不敢回身请罪解释什么的。她怕一回头就撞上刀尖儿一命呜呼。
她鸵鸟似的弯身,一把揪住前腿拎起惹是生非的红猫,怒瞪着开始装可怜的它怒斥。
“臭猫!你眼瞎了吗?!居然敢挑衅当今皇帝老子的亲儿子!你这不是找死吗?!看我不抽你!”随即‘啪啪’两声,真抽了那猫两耳光,下手一点儿都不含糊。
接着继续指着它鼻子,急败坏的教训,“看你还敢不敢不长眼!再叫你不听话!再叫你连累姑奶奶!去!乖乖过去让王爷将你宰了,炖肉吃,好消消气!”说完动作粗鲁一把将其从脑后嗖地扔出去。
随即“喵呜……”一声惨叫响起。
黄莲心惊胆战,竖起耳朵听身后动静,什么也没听到,倒是那该死的红猫,瞬间就窜回来她脚边,前爪挠着她裙下摆,抬起猫脸满是哀求。
“喵呜,喵呜……”直叫,绿幽幽的眼底涌起受伤的水雾,看的黄莲不禁有些愧疚。
她刚才一气之下,真有心思一把摔死,它这个惹祸精,没想到它挺耐摔,又活着爬回她脚下求饶来了。
黄莲并不清楚,此猫为何如此依赖臣服于她,顾不来想这些,眼下难题是她也自身难保啊。谁知道身后那位阎王爷,这半天没动静,想如何整死她呢。
一男一女一猫许久的僵持之后,最终,钟翊秋先有动静,他再次深看一眼女子那,清瘦笔直僵硬的背影,收回深黑冷凝的目光。
他随手整理一下,被红猫抓乱的玄青锦袍领口,抬腿稳步离开了娇玉阁,并未回头多看一眼僵立门口的一猫一女,也未多言。
黄莲不会知晓,她刚才将猫向后扔出去,正好扔到了钟翊秋怀里,所以那猫没摔残。
听着隐约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黄莲才终于敢松这口浊气。浑身冷汗,她弯身一把抓起,仍旧抱着她脚脖子的可怜猫,转身过去大堂中央重新跪下。
将红猫往面前地上,粗鲁一丢,命令道,“乖乖领罚跪好,否则今晚不给吃鱼。”宝玉猫脸哀怨喵呜一声当真乖乖爬跪地上不动了。
于是乎,一人一猫如此面对面跪着,大眼瞪小眼一个多时辰,居然相当安静。
子时刚至,罚跪总算结束,整个王府大院里,已然沉入夜深人静的黑沉肃然之中。
黄莲站起身,活动麻木的腿脚,就见某只可怜猫也跟着爬起来,抓着她的襦裙,急着往她怀里爬。
黄莲瞪它一眼,一抖襦裙,将其毫无怜惜抖下去摔地上,“喵呜……”宝玉翻身爬起来蹲地上,望着高高在上的女子叫声哀凄,两眼绿光晶莹闪动,委屈的几乎要哭。
“原地等着,我去给你弄鱼来。”黄莲不为所动,态度冷淡命令其,说完转身离开。
她觉得有必要好好管教这只臭猫,必须完全掌控它的意志,要不然哪天再给她惹出杀身之祸来,她不认为自己还能侥幸避祸。
不多时,黄莲披着夜色返回娇玉阁东厢房,发现宝玉仍未回来,她又转身出去正房找。
一进门,借着昏黄月色就看到,那小团红毛仍旧蹲在地上,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门口,“喵呜……”见到她发出一声委屈至极的叫声,仍旧蹲原地不敢走动。
“表现不错,走吧,回去吃鱼。”黄莲扬了扬手里的油纸包,淡淡吩咐一句转身就走。
宝玉激动的“喵呜”一声跳起来,跟着黄莲身后就窜了出去,主人总算开恩了!没错,它认定她是它此生唯一的主人。
第二日清晨卯时不到,黄莲就被屋外的嘈杂吵醒。她穿好衣服迅速梳洗过后,便出门寻声过去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料得知的结果使她难以置信,昨日与她一起去追讨银子的那个胖大婶,死了?!死在下人所用茅房中。大清早有人去茅房发现其,惊动了郝管家。
黄莲站在一群人外围听着,他们各自极力辩驳撇清关系,听说胖大婶冷却的尸体,一脸惊恐的瞪大眼睛死不瞑目,脖子上有很深的青紫勒痕……
黄莲觉得此处并无自己甚事,安静转身准备去东膳堂做事去,心想,可惜胖大婶昨日得那一两银子,有命贪却没命花。
不想她刚转身就听见人群中,有人检举道,说她昨晚午时起夜看见黄莲‘鬼鬼祟祟’出入东膳堂。
最终,黄莲走不了了,结果,她被郝管家差人关进了地牢,等待王爷下朝回来亲审发落。
清晨,日光明媚,武王府院内鸟语花香,天地之气清新润泽。黄莲却只能呼吸地牢里,潮湿霉烂的浊气。
这是她第二次被关进地牢,两个多月前,她曾被关进这里受审受刑。今日进来,不知将再次遭受哪般酷刑。
牢房内铺设的稻草霉腐,里面不时有蟑螂老鼠窜出来,她最恶心害怕这些小虫。
她只得咬紧牙关靠着牢房木栅栏,缩在那儿死盯着,地上那些可恶的小东西肆意‘调戏’她,足足两个多时辰,浑身血肉都快僵硬了。
眼巴巴瞅着那些不怕死的蟑螂,在自己脚边乱窜,黄莲浑身僵硬忍无可忍,一咬牙闭上眼睛狠劲儿乱踹几脚。
睁开眼睛一看,蟑螂被吓得跑远了,却有只灰色老鼠,蹲在距离她脚边三尺之地,朝她呲牙‘吱吱’叫,貌似取笑她的胆小不如鼠。
“死耗子!你死期到了!”黄莲怒不可歇,也对着灰色老鼠露出白生生的牙齿。
“宝玉!快去给我将这只死耗子弄死!否则没鱼吃!”一声令下,顿时黄莲袖口红光一闪。
眨眼功夫就见,灰色老鼠飞撞上牢房木栅栏,血花四溅,鼠肉模糊一团跌落尘土里。
“战斗力真强啊…真暴力…够速度……”黄莲看着瞬息间发生的‘惨案’震惊不已,这只看似不起眼的小猫,所具备的攻击力,再次使她心惊肉跳。
贝清远三番两次嘱咐她,说宝玉不仅听懂人话,且脾性凶残,当心伤及无辜……她当时并不以为意。
当钟翊秋用过午膳后,独自来到地牢,巧将黄莲指使灵猫弄死老鼠这一幕,全收眼底。
接着便见那女子,指挥那猫将地牢里的老鼠蟑螂,都统统赶出去后,她才找了干净些的一处坐了下来。
她无意抬眸间与他深黑锐利的目光相撞,冰花四溅。她明显浑身一颤后,爬起来面对他规规矩矩跪下来,低眉顺目等候发落。
钟翊秋仍旧负手而立,于昏暗的牢廊处,冷漠打量跪于牢房内的女子,心绪纷杂。
他记得清楚,当初她死活不肯屈膝下跪,直到他下令要砍掉她双腿,她才惧怕屈服,此后她便见到他都会下跪,就眼前这幅模样。
她总是如此,低眉顺眼一声不吭的跪他。他知道,她这般并非诚心屈服,是另一种姿态的无言对抗。
自入府以来,她一直都是低贱下人装扮。但她气度不凡眉清目秀,就算处于挤挤人群之中,都无法将她身影埋没,且是极其惹眼的一个,这些他全然看在眼里。
他猜想她定然是出身于天皇贵胃,才会有如此傲骨和风华。再说,那只举世难求的灵猫,那般听她使唤,她怎会是普通人。
她来历不明,一切成迷,他执意要弄清楚她的底细。她欠他的必须还!
许久的静谧过后,钟翊秋思绪回笼,抬手示意身后狱卒打开牢房门。他稳步进来立于黄莲一尺之地,冷眼盯着她开口问。
“洗衣房那妇人之死可与你有关?”沉冷的嗓音,犹如冰石相击,碰撞出碎裂的声响,回荡在潮湿的地牢中。
“无关。”黄莲口气清冷,言简意赅,并无半字废话。
她进牢之前听见人群中,有些下人趁机落井下石,还将她和暴毙那妇人,昨日一起去追讨银子的事,拿来大做文章,看来,这府里瞧她不顺眼的大有人在。
又是许久的沉默以对,最终,钟翊秋再未发一语,转身走了。
而黄莲,临近酉时,居然被无罪释放。一日未进食,一出来,就直接过去娇玉阁正房开始跪灵。
宝玉从袖口钻出来,猫脸哀怨表示抗议,它那样乖巧地听话,为主人辛苦驱赶了几个时辰老鼠蟑螂,结果还得挨饿,过分!
它很饿,想要吃鱼!谁知被黄莲一把扔地上,罚它一起跪灵。可怜的宝玉望着狠心的主人,两只绿眼睛满是委屈的水光。
心想,难道人类之中,母的都这般反复无常冷血无情吗?还是跟着贝清远那个公的比较幸福,从来无需担心受责罚及温饱问题。
此刻明阳殿书房中,烛火通明,锦袍男子居于书案后埋首执笔,凝眉批改文书,似是一副唯美画作。
钟翊代踢门而入惊扰一室安静,烛火摇曳出纷乱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