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我们还要沉默多久
作者:落雪殇 时间:2019-01-19 05:27 字数:10249 字

鱼可墨沉默着,因为她不能够说自己很好,也不能说自己不好。因为凌幼成,也是因为高天宇,还有自己。她觉得自己犯了一件不可饶恕的大错,过于轻率。她想不会原谅自己,于是她把这笔账又算到自己的头上。明明凌幼成说过:不要把责任揽给自己。她已经忘记了,哀伤暂居了她全部的思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视线模糊了,眼泪流出来了。但是她不能哭,不能。因为哭泣是无非是在承认自己的软弱,她强忍着。一旁的高天宇实在看不下去了,带着她起身离开图书馆。

“小师妹,哭吧。没有人知道,我不会说的。”高天宇的心疼与温柔,她怎会不知道。于是在温柔中她沦陷了,‘哇’地一声哭出来,这些天所忍受的委屈,伤痛,全部都爆发出来了。可此刻没有人会责备自己,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对于鱼可墨来说,这是何等幸福的一件事情。

高天宇送她回家,看着她哭肿的眼睑,想上去亲一亲。但是他知道不能吓到她,于是他忍住了。告诉她要好好地爱惜自己,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商量,他永远是他的港湾和倚靠。人一旦说永远,听的人会不会觉得过于轻率。毕竟永远有多远,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命运也不知道。

“你哭了?”凌幼成手扶自行车,在黑暗里出现,就在高天宇离开的下一秒。鱼可墨慌乱了手脚,可眼泪又流出来了,这次她想是开心的眼泪:“你为什么不来学校……我……”语无伦次的她,该说什么好呢。自己在高天宇的怀抱里哭泣,又对着凌幼成哭泣,今天不成体统到家了。幸亏天黑的很早,早到不知不觉地可以掩盖自己的丑态。

“我路过这里,顺道看看你。吃吗?我做的披萨。”凌幼成是专门来送给她吃的,因为是自己亲手做的,想要自己喜欢的人尝一尝。就是这么简单,没想到碰到这一幕,他不能说什么,因为此刻她不能给他任何。虽然他知道,她也许不是这样的女孩。鱼可墨接过披萨,她不知道他会做这些,她想一定很好吃,一定要把它吃光,丝毫不剩。黑暗中的凌幼成不再像之前的平淡无光,而是散发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吸引着鱼可墨。但是她不敢触碰,怕他会在下一秒就不见踪迹。

于是她故作正定的说:“丘子佟问我你什么时候来学校。”凌幼成坐在自行车上,单脚着地,鱼可墨倚靠着门口的电线杆,昏暗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几乎有凌幼成的两倍。她看着地上的影子,心中想着那也是我想问的。而凌幼成看着地上的影子,没有回答。

“我走了,晚了。好好照顾自己,我可能暂时不会去学校。”那是他骑上车子离开后说的话,也是整整一个学期凌幼成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之后的沉默犹如划过天边的流星,那样遥远。听说丘子佟还亲自去凌幼成的家拜访过,不过总是家门紧锁,好像没有人存在似的。而班主任也不闻不问,就像没有这个人存在。鱼可墨却知道,他还在。因为他时不时还会夜深人静的时候,轻轻地发上一条或者两条短信,不是安慰,也不是问候。而是几句或者几行诗句。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她知道他还在,这就足够了。

凌幼成哪里也没有去,只是在家里呆着,闲暇时会接过凌守然手中的各种文件,就当是练习。而白日里,他虽然没有去学校,却依旧在学习,各种语言,各种经济学,那都是他自己要求。而老师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不过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自学。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凌守然并没有就这样让自己闲着,而是依旧操持着一家规模较小的贸易公司,因为有旧识,人又有信用,此番他不打算做国内市场,而是开展着国外的市场,那么语言便是最好的桥梁和工具。他深知这点,而凌幼成对于语言方便颇有天赋,于是他不再需要各种各样的翻译,只需凌幼成便可。实则,贸易大多用英语便可解决,不难。难的是,如何建立起客户的信任与合作关系,于是他夜晚回来一起与凌幼成探讨,他们已经是一体的了。而往往凌幼成的见解,总是叫凌守然喜出望外。

我们失去了什么,却总能够在命运的安排下找回些什么,那么不禁要思索,先前的种种是自己过于沉溺,未曾发现它本来的面目。还是我们就愿意纸醉金迷的生活将自己困住,直至自己从内部开始腐朽。凌幼成知道自己可以的,他吃了一堑,且不止长了一智。

至于他的不去学校,其实他也是去学校的。但是鱼可墨从未曾见过他的影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实则这并不矛盾,因为那一夜,他们谈了许多。凌幼成的建议是不再去学校,但是仍就保留学籍,借着这阵子一系列问题的发生,学校是能够理解这样的年纪所承受的一切,于是欣然接受这样的条件。另一面也是因为之前凌氏对于学校的赞助,总是慷慨的。而凌幼成会在每次期末考的时候,参加这样的考试,只是卷子也是在家里完成,派一名老师前去监考。全程都有视频拍摄下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是学校要求全国统一高考的时候,他必须参加。凌幼成怎会不参加呢,他为自己规划好了未来,一个颇有前景的未来。

凌守然的公司井然有致的开展着,此刻的他显得尤为干练不再对于任何做出困惑,或者感到苦恼。凡事都有坎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是虚妄的。我们面对的是一种选择,只要做出了选择,那么任何的苦难我们都受下,而这也不是白受的,是为了日后所历练的必经之地。幸福也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没有谁会随随便便地就唾手可得。即使你含着金汤匙出生,那么在你出生后的种种,幸福与否也全看自己的努力。

当然,鱼可墨不会知道,凌幼成此刻的努力与汗水,她也不知道凌幼成是在完成了一天的学业之后才得空发那么一条或者两条简讯给她,算是一种安慰自己的方式。而这个时间往往是在凌晨,甚至更晚一些的时候。每每凌守然回到家中时,晚饭早已经凉去。而他的宝贝儿子凌幼成依然趴在图书室内,孜孜不倦的看着各种各样的书。他担心他的健康问题,于是他请了周倩回来,算是照顾他们父子俩。

“董事长,谢谢你能够相信我,信任我。”周倩并不是猜测的那样,是个重感情的女子。但是这份情感最好要一直维持,不要变质才好。她对于凌幼成自由目睹和耳闻,而此刻眼前的少年,有些瘦弱。凌幼成对于她的到来,心理上是不痛快的,但是这份不痛快,在往后的日子渐渐的烟消云散。他发现她的聪慧与才智,以及那份保持得恰到好处的距离。凌幼成心宽了,他知道周倩只是来帮助他们的,同时也只是在做自己份内的工作而已,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年幼时,总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觉得父母若是有一方出轨,那么另一方势必要将另一方彻底摧毁,才会觉得事情是被圆满解决了。殊不知,爱情没有对与错。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就是这样的。

而另一面的情况则截然相反。

“英红,你做。来,我抱抱。”小保姆英红,不敢就坐,虽然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但是丘青冉的脸绷得很紧很紧,他愤怒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好似一下子就能把眼前的英红与那个幼小无辜的性命,燃个灰烬。就算这样,也解决不了他内心的怒火。丘青冉的行李早已经收拾妥当,只是没想到看到他们出院的场景,还有丘子佟,竟然也帮着拿行李。他实在无法理解丘子佟为何能够接受这样一个结局,这对他来说过于残酷,对于他的母亲来说实在太过分了。终于,他忍无可忍:“你们会遭报应的,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儿子了。”说完摔门出去了。那句‘不再是你的儿子’将中年的丘世忠惊醒了,他若不是他的儿子,那么谁来继承他的产业,谁来替他养老送终。这些在他看来都是问题,可他不知道英红这个看似可怜的小保姆,她另有算盘。因为她此刻的眼神里,流露出的喜悦之色,足以说明。她的计划已经开始运转了,而丘子佟就这样看着,毫不知情。

我们怎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呢,那么就像丘青冉说的‘会遭报应的’是的,没错。就是这样。

丘子佟没有打车,也没有骑车,他的行李被放置在一个全新的房子内。他可以养活自己,年纪轻轻好像就有天生独立生存的能力,实则那个房子是母亲的遗产,也是他的安身之所。那里还遗留着母亲的气味,很温暖。他不用担心其他,只要将自己的学业出色的完成,那么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击垮自己的父亲,让他一无所有,让英红一无所有。

恨是一把双刃剑,折磨着自己也伤害着别人。丘子佟没有追出去是因为,她想让哥哥冷静一下,否则这样的场景叫她如何收拾才好。若是可能,她也想跟着哥哥一同离开。只是她不忍心父亲一个人操持着这个家,毕竟她实则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们没有注册,没有婚礼,只不过是有了个私生子,而那个孩子是无辜的,也算是她的妹妹。她不要她变得像自己一样孤苦无依,至少必要时她可以陪着她。

小保姆从保姆的位置上爬上了一个台阶,可她还不是丘世忠的合法妻子,不会有任何继承权。而这个孩子可以,于是她绞尽脑汁都想与丘世忠完婚。可丘世忠最近在商业上遇到了瓶颈,实在无暇顾及,于是旧的矛盾已经升级为新的矛盾,新的事物产生,便是因为旧事物的积累与更新。直至大打出手,英红也不是省油的灯,竟拿孩子做威胁。这个无辜的孩子,如同丘子佟想的那样,出事了。而也正是应验了丘青冉的话:这是报应。

先天性心脏衰竭,随时都有休克的可能性。这个消息如同霹雳一般,同时轰炸着英红与丘世忠,他无论如何也想要这个孩子,一个可爱的生命。可当他为此困惑的时候,公司那边出了事情。

“什么?解除合同,为什么!混蛋,我立刻来。”丘世忠抛下她们母子,离开了。英红的眼红红地,呆滞的,没有了希望。什么都没有了,那么她算什么。其实本就不算什么,我们不能太过高估自己的能力,有几分力就用几分力,使用过力,结果伤到的也还是自己。丘子佟不打算上前安慰她,因为她上课要迟到了。这是一个不安分的早晨,她记得晨起的时候,黑色的乌鸦就停在花园的枝头,只是那么静静地互视,她就不寒而栗。她想果真是不吉利呢,那么妈妈的在天之灵会保佑他们吗,她想不会的。

于是,她迟到了。其实今天她根本就不想去学校,无心听课,可是课还是要上的,无可奈何。鱼可墨看着她走进来,没有表情。掠过老师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是班主任的课,原来第一节是英语课。而她是副班长,带头迟到,不算什么沾光的事情。而且,她是老师钦点的副班长,这让老师的脸往哪里搁。一切都这么不顺,父亲的公司到底要不要紧。她什么都做不了。

“丘子佟,怎么了?”丘子佟不算漂亮,所以课间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来搭讪,唯独鱼可墨她是真的担心了,她不希望这些富家子弟一个个的再像凌幼成那样,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虽然她知道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丘子佟不打算理她,但就在鱼可墨说完那些话后,她哭了,哭的很伤心,也很坦诚。她们从敌对的角度,到了好姐妹的角度,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因为每一个人,或者每一个分子每时每刻都在运动,这是常理。

鱼可墨抬起头看着天空说:“我们虽然差别很多,可是我们相遇了。即使先前有很多误会,或者即使喜欢上同一个人,也没有关系。因为能够关心你的敌人不多了,你说呢?”她说的时候阳光照射在她的脸庞,显得神采奕奕,丘子佟突然一下觉得面对这个人,再隐忍的话都可以说了。这就是所谓的敌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吗?可她们接触的并不多,而且先前她曾经那么憎恨她。而那个憎恨的因素,此刻也不存在了。

于是,她们像姐妹那样,不,比姐妹更亲的感情。讲了许多,许多。包括对于凌幼成的喜欢,占有,欲望等等。而鱼可墨也告诉她,自己有多后悔,惹出那么多事端来。当丘子佟告诉她,那张纸条是自己写的时候。鱼可墨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句淡淡地‘我知道’就了事。就这样两个女孩之间不再有秘密了,她们成了相亲相爱的真姐妹。此时的鱼可墨没有了之前的自卑感,因为富足与否并不是靠金钱就能够衡量的,这里没有唯一的标准。她想此刻的自己是富足,即使没有父母的关爱,但她想能够活着,真好。

“但是我不会凌幼成的。”丘子佟一脸严肃的说道,口吻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这在年轻人的世界不少看见,时常都会有这样的少年少女,甚至更幼小的人,指着某个人的鼻子说出这样的话来。通常两人都会扭打在一起,就像凌幼成与高天宇那样。而鱼可墨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嗤之以鼻,而是带着温暖的笑容欣然接受她的‘情敌’。事实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而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就看你怎么看它,怎么对待它。它也是有感情的,不是我们能够自由掌控的事物。

“怎么回事!说!”丘世忠咆哮如雷的怒吼,使得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着,只要一根稻草降临就会是世界末日一样。在这个时刻,没有人敢回答他。于是他拿起桌上的合同,斜眼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不明白,是的,在场的没有人明白。从副董事,到总经理,再到部门主管。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长期合作的客户,居然要解除合同。究竟出了什么样的事情,那是事后才得知的。

合同上说的很清楚,因为贵公司的疏忽导致一件很重要的电器遗失,且内含有机密要件。而无人问津,于是他们很愤怒的要求赔偿这次的问题,而且以后再也不会有合作的机会。客户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不愿意再与他们往来,所以连赔偿的问题都未曾提及。他想只要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是这个是大客户,他们可不但看中金钱的问题,而且更看重信用的问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公司居然没有人汇报,直到合同送来总算通知了自己。那么已经火烧眉毛的事情,还如何挽救。这个客户若是失去,就等于失去一半的利润,那么自己的公司要如何承担这样的代价,本身也是高木资助着自己才勉强能够支撑至今。于是他想到了高木,丘世忠遣散了会议室所有的人员。

“高木先生,事情是这样的……”家长里短的说个没完没了,丘世忠单单不说自己的不是,而是全部责备于员工。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事情总是有因有出的,事情总不会自己发生着。而电话那头的高木,并不吭声,只是安静的听着。末了,他只淡淡的问一句:“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先这样吧。”高木的冷漠,使得丘世忠措手不及,那么看来这件事情他是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会如此态度,该如何是好。他起先怀疑的目光,此刻透露着无限的哀伤与绝望,他想不到任何可以挽救自己的人。电话再多打也是无意,瘫坐在桌子上的他,门叩响了好几遍,不闻不问。

“董事长。这是刚刚收到的消息。”秘书拿着一份传真件,递到他的跟前,丘世忠看见上面的名字,立刻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随后将传真件直直的拍在桌子上。若是桌子有感觉,那么它的内脏在那一刻便会因内出血而吐满整个办公室。好在它只是一张桌子,而丘世忠的愤怒显然盖过了一切,吓得秘书奔出门外,还在不停的哆嗦。谁也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自己也未曾想到世事难测,竟然是这么回事。他坚信上面的内容,并肯定就是这个人捣得鬼。

“亏老子之前还帮助他来着,子佟又那么喜欢他家的小子。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辱骂开始了,他并不是一个绅士,更不是一个善者,而是带着多张面具的奸商。

“哟。凌贤弟,最近可好?一起吃个饭吧?好,好。”凌守然应允了,身后一直在听的凌幼成则不那么想:“爸爸,要去吗?我陪你一起去吧?”他的担心是有道理,恨之入骨的味道他怎会不知道。即使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既然接下了这么庞大的业务量,必然会遭到更多人的仇恨,那么如何把仇恨扼杀在摇篮里,更要如何让敌人服帖,这是所有棘手问题中的棘手。

“你要去?”凌守然在打领带,回头对着凌幼成问道。虽然他觉得儿子年岁尚浅,不想叫他过度的参与这些商业上的问题,但是他相信儿子的能力,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系好黑色的领带,黑色的西装称得他更加精神焕发,走几步后搭着凌幼成的肩膀:“没事的。我去去就回来。今天也是周末,你要不要去见见你的鱼可墨?”他只是提个建议,却好像是刺痛了凌幼成似的,他的脸暗沉下来,显露出诸多的不自信和悔恨。凌守然为了安慰这个看似坚强,实则内心脆弱的家伙:“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相信你们。”又对着楼下忙碌的周倩叮嘱了几句,便开着他的兰博基尼出了门。奥奥跟在他的身后跑了几步,又转了回来,跟在凌幼成的身后,寸步不离。大概它也感觉到小主人的哀伤,眼里竟也有同样的神色。

“不要站着,下来我教你这些。再看下去,你的眼睛会坏掉的。”周倩在楼下对着楼上的凌幼成说道,而他看着她有些出神,那本是美加明的位置,如今却被周倩霸占着。可内心却并不抗拒,顺从的走下楼梯。周倩的厨艺出奇的好,各种各样的菜式都会做,而且味道还不错。所以,近日里他的气色恢复的很好,即使每天熬夜周倩也会准备好菜肴,冷热皆宜。凌幼成不知道为什么周倩要教自己这些,但是他并不拒绝,对于学习他表露出来前所未有的热情。

“这个这样放,对……这里要多煎一下,味道才会更好……”这样温馨的场面,凌幼成有些感动,但是他想若是换成妈妈,该有多好。逝者已矣。他知道。

周倩看着他出神的样子,轻轻叹一口气:“我若是也有这么一个孩子,我一定会高兴坏的。”凌幼成听到这样的话,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更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她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佯装生气:“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知道的。我不贪图什么,随口一说,不用介意。只是觉得你应该再坦诚一些,我是说对于你们年轻人的情感问题。”周倩说的是他与鱼可墨之间,凌幼成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确定什么,总之他不想再随意触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破碎。这样的状态,他很满意,因为目前学业为主。

“不好意思,突然叫你一起吃饭。最近还好吗?”丘世忠和凌守然面对面坐着,一个看起来明显的有些苍老,而另一个正值旺盛的时候。服务员过来斟茶,便多看了几眼凌守然,自然丘世忠不太高兴了。原本他就很不高兴,索性摊牌直说目的:“凌老弟,我就直说了。我们的客户为什么要与你们签约?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吧?先前只有我肯帮助你,你看看你……”他依旧是噼里啪啦的说了很多,凌守然也不反驳,只是慢条斯理的喝茶,细细品尝慢慢享受。好像他说的都是一些诗词歌赋,并不影响的他的步调和情绪。终于,丘世忠说完了,口渴了,猛烈的喝一茶,却被烫到了,急急吐了出来,却溅到了自己的高级西服。一个心疼,忙拿起手帕擦拭,又被手帕的一角带起茶杯的落地:哐当。

这样的场景,凌守然都看在眼里,他依旧沉默。服务员过来打扫完了,离开后。

“丘先生,很感谢您先前对我的帮助。恩情不会忘记,而且我也已经还了这份恩情。你以为事实就像你看到那样吗?”凌守然的一席话,叫对面的丘世忠更加莫名所以。“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他们公司我只接受了一半的业务,其他的他们依旧会跟你们合作,而且我只合作海外市场,在国内还是你们做。”丘世忠竟然不知道合同上原来是这样写的,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话音落下后的一阵尴尬,渲染着氛围,他只好闷头喝茶。

“那应该是第三份传真才对,客户很通情达理的。但是我还是建议丘先生要多小心才是,特别是对手下的员工。”说完他起身,整了整西服:“我先告辞了,谢谢您的款待。”凌守然就这样离开了,好一个绅士的男子。只留下邱世忠一脸的茫然,和茫然之下的气不过,但是他知道自己确实应该整顿一下公司内部的:腐败与糜烂。此番他才想起来他刚刚出世的女儿,心脏衰竭,那是一种怎样的问题啊,究竟是妻子过来寻仇了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丘世忠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你在干吗?鱼可墨在店里帮妈妈看店,手机的短信声打算了她的思绪。是凌幼成的短信,很难得今天的短信来的很早,于是她回复:我在看店。你还来学校吗?快考试了,要分文理科了。很久,都没有短信来。她打算再发一条,就听见母亲在一旁的声音:“去走走吧。”她不明白,走去哪里?顺着母亲的眼神,她又看到昏暗的灯光里,凌幼成帅气的脸,出现了。没有微笑,但是她能够看出他的宁静。喜出望外是肯定的,因为有时候思念会化成一种奇怪的分子,不停的运动。

“你来了。”鱼可墨只能这么说,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凌幼成点头,慢慢走近她的位置。一切都变得那么和谐,一点裂痕都看不见。就这样一直走着,什么话都没有,却也能够在这个夜里感到温暖。

“我会读理科。”凌幼成这样说道,在她们靠近一颗高大参天的梧桐树时,他这样回答她刚才的短信。鱼可墨知道他的想法,也知道他一直都在,这样就足够了。从这句话为契机,他们说了很多很多。当鱼可墨提到丘子佟时,告诉他她们成了好姐妹,凌幼成微微一笑。于是鱼可墨笑的更甜了,这一次,凌幼成没有抑制住那种冲动,轻触着她的脸:“可墨。之前的事情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鱼可墨哭了,很小声:这个笨蛋,明明受伤最深的是你,还说什么道歉。她没有说什么,因为哽咽着说不出什么,使劲的摇头:“笨蛋。笨蛋。笨蛋……”一句又一句,反反复复,好像她的语言里只有这些了。心声总是要传达给对方,才算是心声,否则就是能说是心思。我们即使年少时,也可以有很美好的未来,而这些当下的美好,要暂时保存好,有一天要将他们一一实现。

“可墨。若是将来,我有可能会伤害到你珍惜的人,你会恨我吗?”凌幼成突地就转了弯,不在话题之内的话题。他说的鱼可墨未曾想到,但是她猜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试探他:“是关于天宇哥吗?难道你还是放不下这个?”凌幼成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将来什么都有可能。”两个人一同抬起头看像天空,黑洞洞的一望无际,凌幼成想要是自己能够翱翔在这样的黑夜,多好。而鱼可墨想,要是能够里面点缀几颗星星就更美了。一个人抬头看天空是因为寂寞,而两个人一同看天空是因为什么呢。

“可墨。来,你看看谁第一名,太不可思议了。”丘子佟像是发现了什么外星人似的,激动不已。应该是感动不已,她的脸泛着微红,使劲拉着鱼可墨往红榜上挤去。终于,她们在人群中探出自己的头,看到那上面的名字:凌幼成。只有鱼可墨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什么都不想说。自己是第二,果然聪慧过人,从小到大都未曾看他那么认真过,从未知道他还会有读书的时候,也不知道他的心思其实细腻的很,表象带给我们的总是不太可靠。同时她也担心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我有可能会伤害到你珍惜的人,你会恨我吗?说这句的时候还是冬日里,如今已经是夏日了。可依旧在耳畔回荡。

挤出人群的鱼可墨用一种淡然的口吻,随口说道:“不稀奇,只因他是凌幼成。”一句颇有深意的话,好似她看透了他的全部。而这让丘子佟吃醋不少,她知道自己没有可能,可喜欢了还能怎么办。“你是不是背着我私自去见他?”丘子佟不依不饶,即使她们已经不在一个班级,鱼可墨是理科,丘子佟是文科,她们依旧是好朋友。吵过,闹过,互相恨过。一起经历过很多,所以不会生分。

“最近我都和你在一起,再说我也从来不去找他,不像某人,鬼鬼祟祟的。再说,我都忙成那样了……”高考着实是让人抓狂不已的问题,不管好与不好总想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因为这其实关乎着自己的前途问题。而这些对于鱼可墨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她依旧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前行,她不想离凌幼成太远。这样的小心思,就连她自己也不曾意识到。

“加油吧,才女。”丘子佟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开了。

鱼可墨自嘲一番:“我是才女,才怪。”因为忙碌,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凌幼成了,最近他的短信也是越来越少,那么说明他越来越忙了。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整日的那么忙碌,整整一年多的时间,都是这样的状态,马上就要高三了,他在密谋什么?自己有这样的想法,鱼可墨想想有些后怕。密谋?一个高中生,能密谋什么。她安慰自己,即使是密谋凌幼成也不会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她很肯定。

确实如此,凌幼成看着那一摞摞的法律章程,又看着父亲案前的多份合同,他踌躇着。“爸,这份合同有些细节上的问题,你再修改下。这里……”凌幼成解析着自己的疑惑,凌守成便修改着合同,一点点的,不敢怠慢。法律总有漏洞的地方,而中国的文字是一种非常有意思的生命体,一不留神就会犯下当年的错误,一发不可收拾是不需要有第二次的。他已经不是普通的高中生所能够媲美的,他是一路成长的豹子,没有人能够栏得住他。

公司与凌幼成一同成长着,一年内已经小有名气,而且具有良好的口碑。凌守然需要扩大公司,需要更好更优秀的员工来与自己一同打更广阔的天下。他将面试的问题交给周倩,由她一一面试,凌守成再进行复试,而凌幼成要做的是最关键的一步,掌握生死大权。而且他希望能够吸取新鲜的血液,从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中找取,一是为自己的将来做好铺垫,另一个则是他想看看现在的年轻是怎样的心里,这是他获取美国某知名大学的课题。

“丘青冉?”凌幼成带着耳麦,对着话筒这样说道,在台前的周倩便闻声而起:“对不起,请稍等一下。”拿着他的简历书,“怎么?”

“怎么招这么年轻的?他是来打工的?”凌幼成接过履历书,上面有着很多打工经验,而且学习一如既往的那么好,但他是邱世忠的儿子,这个人是否能用?他不确定,尚且问问看。“这个人,我自己来。”凌幼成就这样出去,他打算直接面对。

“凌幼成?”丘青冉也感到很意外,“你是……面试官?你的企业?”他的疑问很多,但是凌幼成没有更多的时间一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出更为直接的问题:“你会什么?将来的理想?为什么要来面试,学业如何处理?丘大公子,你父亲会同意么?”都是一些实际,可却是较为棘手的问题。而丘青冉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后来凌幼成又问道:“是否愿意跟随我?”丘青冉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自己跟他虽然没有照过面,可他心里很清楚,他是敌人,如何跟随?但是他不恨他,相反很欣赏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跌倒,再重振旗鼓的,这个世上都没有几个。那么自己为什么不呢?总比跟着自己狠心的父亲要好很多。

“你不怕我吃里扒外?”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所以呢?”很明显凌幼成已经占了上风,而且丘青冉没有理由不答应,他的未来必须自己做主,即使是敌人,只要他够优秀,也可以成为合作伙伴,或者老板。凌幼成知道他的为人,不算非常老实的那种,但是有够聪明,而且不会背叛。他从的眼神读出了这一切,那么他还担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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