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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再见曾被温暖的凄凉
作者:阮软 时间:2018-05-17 01:01 字数:2459 字

那天晚上,月光皎洁,我看着张亦把单车放好。样子唯美的令人沉醉。不舍得,但我却无法让自己接受这座小城带给我的温暖与凄凉了。我不敢去想任何。“晚安,哥哥”我尽全力拿捏出最温柔的声音。“睡吧,傻丫头!明天我们去上课。”张亦没有觉察出我的任何不同。也许是我用力拿捏的声音依然不甜美。在内心深处,我很希望张亦发现我今天的不对劲,也许是我隐藏太好了,张亦很安然的去准备休息,一切平静如常,我多少有些失落,尽管我已决定远离,却依然不舍。

默默等张亦睡着,我就那样看他熟睡安静的样子,我很想钻进他的梦里,看一看里面有没有丫头的身影。张亦睡着的样子看起来真温暖。可我必须要丢下这温暖了。仿佛是要逃离了,我勇气异常的大。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把嘴唇贴到了张亦的额头,然后很迅速的结束这一动作,却仍让我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久久无法平静。我躲回房间,害怕咚咚的心跳声会吵醒他。这算是我的初吻吗?很甜蜜?很青涩?但是对于我,还有剪不去的悲伤。因为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要匆匆结束了。张亦,我给你盖了章你就是我的王子了。再见,我的王子。我已不可能是公主。我把仙人球丢下了,我对自己说,杨梓要和一切再见,杨梓以后就是没有过往的孩子。收拾好简单的衣物,带着所有这些年存的零花钱。蹑手蹑脚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最后的一瞬间,我还是又看了一眼张亦。哥哥,我以后会忘掉你的,你也会忘掉小梓吧。

我决定和这个城市好好的告个别。我去了小叶唱歌的那个酒吧,我在外面,听着小叶唱她喜欢的歌,却再也喝不到酒吧里带着快乐的饮料了。我走了这丫头会好好的吧。小叶,请原谅我的自私,小叶,我不知道怎样面对所以只能逃离。小叶,再见。兜兜转转,我竟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曾经的初中,校门已紧闭。我站在外面寻找曾经那个孤单却快乐的无邪的身影。再见,杨梓。我在心里给过去的自己告别。

因为是晚上,汽车站人很少,我看着上面红色滚动的字眼。上海,两个字映入了眼帘,很是扎眼。很繁华很奢侈很大的城市是么,那应该也会融化很多渺小的悲伤吧。就这样简单地决定了,买了凌晨4点的车票,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坐在候车室发呆。我开始想她,那个曾和我最亲密的女人。那个能从我的只言片语中搜集我所有喜好与讨厌的女人。那个倾尽一世温柔只为了我的健康快乐成长的女人。竟然是那种方式和我诀别,而我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说句,其实她在我心里很重要……我一直天真的以为时光不老,她会一直就那样守候着我。

在我陷入自怜自哀的可悲情绪无法自拔时,一个小孩子的哭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着那个约摸有两岁的孩子,被一位年轻妈妈抱在怀里哄着。边哄边向旁边孩子的爸爸埋怨的说:“都是你,干嘛不白天出发,你看孩子都睡不好觉了。”孩子的爸爸很是歉意的笑容算是承认了自己的抱歉,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却满眼温柔。所以他们的琐碎生活在我看来是那么温馨。

这种温馨刺痛了我的眼睛。于是我转移视线,观察周围其他的人。有人面色红润眉飞色舞的在与旁人说着什么,也不管别人是否在听,即使是凌晨依然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有人在不停的吃各种零食,我很羡慕他们那么好的胃口,那些零食却让我看到就想吐。还有人和旁边的人打着扑克,掩饰不住要赢了的欣喜。也有已睡着了的,沉默如我的人。混杂在各色人中,我忽然间觉得候车室是全天下最脏的地方。脏的令我不想呼吸。抬头看一下候车室的的表,离汽车出发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于是我背着书包走了出去。

走出候车厅,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了,这多少缓解了我心中的沉闷。凌晨3点多的夜色,在这个春末夏出的季节里如此宁静。曾经小时候的很多次,我幻想我可以一个人潇洒的背起包,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去经历各种不一样的风景。我可以看到不同地方的人都在进行不同的各式各样的挣扎为了生活。我以为在流浪的自己就像上帝,是个局外人,不参与他们的生活。然后看他们像掉进蜘蛛网的苍蝇,为了生存奋力挣扎。然后我默默的欣赏他们的精神,带着这份精神,去另外一个风景。可现在,我是因为再也不知道如何继续自己的风景所以选择逃离。我觉得我还太小,却又觉得自己已经沧桑。

很冷清的月光下我不忍再惆怅,再见杨梓。我又一次在心里说到。再次回到候车室的时候车已经快开了,售票员开始检票。售票员是一个看起来很干练的姐姐,挽起的头发没有刘海儿,大大的脑门露出骨子里的自信。我向她微笑了一下,只是她好像没有发现。但这并没有让我感到沮丧。找到自己的位子,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小睡一下,一觉醒来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吧。

从这座小城到达上海大概需要八个小时,也不算太远。我竟然睡着了,并且没有做任何奇怪的梦。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车窗洒了进来。还没有到达终点站,我看着窗外半夏的季节,绚烂多彩的风景。在一个服务区,车停了下来,大家都下去吃饭。为了省钱我只买了桶泡面,然后一个人坐在服务区外面的花坛上吃。我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像个流浪汉突然所以很想笑。然后我就一个人傻笑着吃泡面。也许真的太饿了,我把那桶面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没放过。我又想起来那次张漾煮的面,心底一阵疼痛这个时候他该醒了吧,会吃早饭吗?还是已经找我找到疯了。对不起了,我喜欢的哥哥和仙人球。再见。请原谅我的自私。

司机已经催着乘客上车了,把方便面桶丢进了垃圾桶,我用手擦了一下嘴巴。然后上车,依然保持发呆的状态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没有任何思绪。感觉到有人碰了碰我,我转过头才发现这个一直坐在我旁边的一位阿姨。“小姑娘一个人去上海吗?你爸爸妈妈会在那儿接你吧?”我点了点头,懒得和她废话。“我女儿也和你差不多大呢。”我看着这位阿姨满脸幸福的表情,礼貌性的回了个微笑。在心里说:“我妈妈也和您差不多大呢。”见我不怎么说话,这位阿姨很识趣的不再吭气。

中午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终点站,下车后的人们朝各自的目的地奔去,我却不知所措,东南西北,还有阳光下刺眼的高楼大厦,以及涌动的人潮中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去哪儿?干什么?这一切让此刻的我多想自己是只乌龟。自己一个家,走到哪儿就背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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