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阁。
瞅着门上的牌匾,我喃喃地念了一遍,随口一道:“是不是还有个下弦月阁啊?”原本以为带我过来的那个男子会一直随着我,没想到他竟把我丢下自己又下楼去了!郁闷——
“你猜得不错,只是下弦月阁不在这里。”这是谁的声音?咦?好像是门内传来的…难道里面是…?
“进来罢。”抬起手正想礼貌地敲敲门,没想到阁门居然自己打开了。我也不客气,提步便走了进去——
一眼望去,又是一道金丝帘帐,身旁立着两白衣男子,纱帘内的姚美人若隐若现。“你们先退下罢。”姚美人幽幽然地发话了。
近点来听,这姚美人的声音还真是地地道道的男声啊!敝哉!确实怪哉!一副女人像,确是一副男儿嗓!厄,用什么来形容好呢?太…太不正常,太不符合自然规律了!典型基因突变?!
“这…”两白衣男子互视了一眼,眼神怪异地落在我身上游离了片刻,之后皆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我先是一愣,想起他们方才的眼神,忽然反应过来,敢情这两小子把我当成了可疑的危险人物了…哼哼,大不了再来个X射线扫描,姐才不怕被你们看捏——
就在我胡思之余,帘后的姚美人开口了,且单刀直入:“说吧,你有什么要求。”真够爽快,看来他早知我来此拿头名把握十成十了。
但是,我是不是该跟他玩两把?“姚公子真是太抬举在下了,在下都还未发问,姚公子哪知自己对答不出?”我定了定视线,玩味地勾了勾嘴,“早闻姚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书籍琴域兵家法术无奇不晓,在下才疏学浅,不知能否请教一二?”
“很有趣。”帘后姚美人轻笑了起来,虽说俺见不着他的表情,但却能联想到他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
听他笑了许久,我都有点耐不住了,真不知道他有没有笑抽筋掉?
姚之陌望着帘帐外的人,心下竟有种想立刻走出去将她看个究竟的冲动。
打从她进门,他便留意到她,男子装束的她,举止从容风雅,并无半点闺阁女子的约束。且方才救绿儿那一幕,更令他心奇赞赏,她一个女儿家,哪来的武功?在来,便是那两位他特邀的贵客,东城令与月影潋,他自认的猜测总是对的,他们对她,同有恋慕。她究竟是哪里吸引了他们?这两者可不是一般人物——
疑惑一道道地接踵而来,接着,便是四道比试大关,风生每回报一次,他便微愣一次。他很不喜自己会有这种反应。
任他再如何聪明,他也不会料到她已不再是原来那个曾对他的美貌垂涎的宁水玉!
任他再如何聪明,他也不会猜到她是个如何的人!
琴声,而后是箫声,在后是她的歌声。句句萦萦入耳,声声扣人心弦。比方才见了她的所写的对子,她的琴声,她的歌声,更乃称一绝!
他失笑,这确实是应了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了…
慢慢地,姚之陌收住了笑意,目光却似穿透了帘帐一般落在了她的身上:“你真是宁水玉姑娘?”虽是询问,但话里却带着质疑。
我一怔,他居然…能认出我!不对啊!话说我们才照过一次面地,他应该对我避而不及才对地!~怎还记得我的长相!太…不可思议了…
“你也太不配合了吧,这么快就把我给揭穿了?”我一半坦然,一半糊弄地回答道。
对方静默了片刻,轻幽的声音才缓缓飘了出来:“水玉姑娘,你很厉害。”说完,他又是一阵轻笑。
我发现,这位美人灰常爱笑!而且笑得很不正常——
“姓姚的,你笑够了没有,可以听我说话了吗?”我紧盯着那道帘帐,直接改了他的称呼,口气不善地说道。
姚之陌抿唇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姓姚的?!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如此不避讳地称呼,呵呵,着实有趣!“你想要什么?”他将方才的话题绕回。
总算切入正题了!我微眨双眸,徐徐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宁水玉,那么好,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提起步子走近了帘帐,“我要你澄清之前我觊觎你的这件事。”
“你要本公子如何做?”姚之陌眉心轻拢,心下隐隐不安。
“很简单。”我伸出两指,掰算道:“这里有两条让你选,第一,你必须走出去站在台上,对所有人说你配不上宁府宁水玉姑娘!第二,你上台跳上一支舞,而且必须与众人说此舞献与宁府宁水玉姑娘!二选一,如何?”我兴兴地说完,饶有兴趣地等着他忿然地反应。
听她如此说,姚之陌心下却并无半点愠怒之感,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微眯的凤眸瞬间闪过狡黠:“若是本公子金口一开,只怕这名声皆难保了,这花月酒楼也开不下去了,到时候谁来养本公子?且本公子为水玉姑娘你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水玉姑娘是不是该对本公子负责?”姚之陌调侃的说道,自认说得情有可原。
什…什么?负责?!“姓姚的,这是你自己定下的规矩耶,我的条件这么小,又没讨你要金山银山地,只是让你开口说一句话而已,你怎地就让我负责?太不公平了!且好歹你也是乌城第一美人,谁敢不要你!”这反过来倒是我忿忿然了。
姚之陌薄唇轻勾,套进她的话里:“可为何水玉姑娘却偏偏舍弃了我?之陌真不知哪里得罪了水玉姑娘,为何水玉姑娘之前先是恋慕于我,而此刻又陷我于两难境地?”
他刚才自称之陌…原来他叫姚之陌。
听了他的话,我不由一怔,“姚之陌,规矩是你定的,你怎能出尔反尔!再者,早先是你拒绝了我,现在你到时反赖在我身上了?!”他居然还敢厚着脸皮说我舍弃他陷他于两难境地?!想当初宁闺女天天跑来花月酒楼守着,他咋地就不出来相见,不干脆那会就跟了人家了?!“我没时间耗了,你快些回答,二选一,哪一个?!”
姚之陌眸子一沉,她难道真当如此不屑?“水玉姑娘,你真不愿接受之陌?”
我从鼻子哼了一声:“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想他绝不会想到我会如此绝情。
“好罢。”稍静片刻,纱帘内的人轻叹了一口气,“本公子选二。”
哇?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怎地我这心下一点快感都不没有!“嗯…对了,你待会可别揭穿我的身份,你便说,我是宁水玉的表哥,好说吧,不麻烦~我去外面恭候着,不打扰你准备了~~拜拜~””我故作镇定地说着,身子已朝门边闪去。
“吱呀——”顺手带上门。“嘿嘿,搞定鸟……”我捂着嘴贼笑着,却没注意门边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我一转身,猛地撞上一堵肉墙,我抬起脸,劈掌就盖过去,“哎哟,月狐…月影潋你想死吗?!”手还没打倒他身上,就被反抓住了,好吧,我承认我打不过他。
“玉儿,很多人看着呢,你这会打月哥哥只怕会让人笑话呢。”月影潋示意地看了看身后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对我眨了眨眼睛,然后放开了手。“先过去吧。”我突然发现他笑得很奇怪~疑惑着,我先走在了前头,往二楼行去。
“月影潋,你在…你怎么可以在外面偷听我们讲话!”猛地想到遗漏了什么,原来是这个!
月影潋转过头看着我,勾起嘴角邪邪一笑:“玉儿,月哥哥可是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外听着呢,这怎能算偷听。”以他的身份,没有人可以拦着他。
我狠狠地横目看向他,压低声音口气忿然道:“你还是在怀疑我对不对,以为我垂涎姚之陌的美色?难道我就这么不堪你信任?!”
月影潋不知她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张了张嘴,没有回答,因为他不否认她说的话。
他对她曾经的解释半信半疑,难道她对于姚之陌的恋慕真的只是图一时新鲜?
见月影潋紧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我隐忍这心下那股愠恼,撇开脸冷冷说:“好吧,你不相信便算了,我也不稀罕你来相信!”说着,我快步绕过廊子,跑似的往回走去。
看着她消失在眼前的背影,月影潋杵在原地,微愣了半会,低着头苦涩地笑了笑:“月影潋,你又让玉儿生气了。”
带着一肚忿然,我快步走回了二楼。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便远瞧见东城令一脸兴味盎然地望着我,嘴边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又往他旁边扫了一眼,却发现王易掷美人已经不在了。
“你把她送回去了?”我回到座位上,随口问了一句,边自顾倒了一杯茶喝了降火气。
东城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难不成你愿意看她一直留着?”一想起她方才看他搂着美人那副表情,真真是有趣。
见她脸色又要黑了下来,他很快又接道:“她说身体不适,便青冠先送回去了。”他没说其实是他打发回去的。
“这是你地事,你可以不用跟我解释的。”又饮了一杯茶,我才抬起脸跟他说道。
这时候月影潋也刚好回来,拂摆在我旁边落座。一想起方才的事,我干脆起身,又换了一个位置,能远离他最好!
月影潋眉间一颦,柔声唤道:“玉儿…”
“别唤我!听得我耳根子疼!”我挠了挠耳朵,别着脸不想看他。
东城令看了看两人,心下立刻会意,横眉婉笑地做起和事佬:“别为了点小事伤了和气。”嘴上虽如此说,但他心下确实偷乐着。
“谁跟他和气…”话还未说完,便被楼下一阵锣鼓声生生打断。我探头往下一看,姚美人已经站在了台上,身上已上换了一身纯如白雪的衣裳,如纷飞落雪般晶莹的纯白。
此刻的他,耀眼得仿佛天地间最明亮光芒的雪。晶莹剔透,如梦如幻。那绝美的唇边微扬起的柔美笑容,张扬着高贵与优雅,更是动人心魄。
瞬息间,四下为他而寂然。
“本公子说过,只要拿得今晚头名的异人,本公子会许他一个条件。”见四下光看他已经痴了大片,姚之陌含眸而笑,伸出一根洁玉般的手指,柔声道:“本公子现在就要许诺这个条件,为宁公子跳上一支舞。”
“什么!”
“那宁公子究竟是谁,竟提出如此大胆的条件!”
“姚公子为人起舞,这真是天下奇闻啊!”一句话落,四下喧哗大起——
东城令只是瞥了一眼台上的人,而后又将目光调转到她脸上,却看着她竟满眼的惊艳。看到此,他的黑眸不由一敛,先是师兄月影潋,而后又来一个游止寒,现在有多了一个为她而舞不顾身份的姚之陌。
想到此他不禁失笑,不知还有没有些与她相识的男人,是他还知道地?她,究竟与几个人纠缠不清?
月影潋心下无奈,因为姚之陌的事,她赌气不与自己说话,但当下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现在又见她两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台上的姚之陌,万般苦涩又泛滥开来,他该那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