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盈闻声打开窗,看着外边哗啦啦的大雨,莫名觉得自己的心,被疏通了一般,不似今日那般难受。屋外黑黢黢一片,下着大雨,更是看不清外边的事物了。
她总觉得会有事情会发生,就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大雨倾盆飘向她,雨水淋在她身上,那冰凉的感觉,催着她急忙关上窗户。
听着外边的雨声,夏侯盈心事重重的走向自己的床榻,正准备合衣睡觉。却响起了巨大的敲门声:“王妃,开门啊!”
那声音不是熟人的声音,而是特别的陌生。她正纳闷是谁,不想那敲门声更加的急促与巨大,丝毫不给她思考与询问的机会,催促着她去开门。
什么事情那么急?
她穿好了衣服,不紧不慢的过去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浑身带血的男人,她吓得尖叫出声。两个人浑身的狼狈,精神稍微好一些的扶着那最狼狈的人,两个人浑身是血,又被雨淋了,不仔细看,还真的不知道是谁。夏侯盈吓得急忙合上房门,最虚弱的那个,却将手横进门缝。
那沙哑的声音陌生而又有点熟悉。
“夏侯盈……”
力气尽无,听起来虚无缥缈,虚弱得很。那沙哑的声音令夏侯盈忆起了祝文斐。
“王妃,是王爷。”另一个精神稍好的,开口说话,顺势将房门慢慢的推开。扶着祝文斐进了屋。
亮堂堂的屋内,总算是让夏侯盈看清了来人。同时也看清了,他如今的狼狈样。
他浑身是血,手中长剑落在地上,衣袖上滴染着血,那血水滴落在石砖上,那双桃花眼黯然失色,看向她又重重的合上眼皮。
也来不及多想了,夏侯盈也顾不得,他那浑身的腥臭味,扶起他另一只手,与齐燃一起将他架到自己床榻上。
还没等到祝文斐说话,她便冲到门口往外喊人。齐燃想着阻止,却已经晚了,看向祝文斐,见祝文斐对他摇摇头。
待夏侯盈走回床榻,齐燃这才与夏侯盈道:“王爷重伤而归,还望王妃在伤期好好照顾王爷,属下这就去请端王二公子过来。”
端王二公子?
夏侯盈印象中的端王二公子是个温文尔雅的人物。她只是在她的天香楼见过他的真容一面,只是对方却不认得她。因这古代的封建思想,夏侯盈未出嫁前认识的男人,屈指可数。
她爹,她哥,自己闺密的哥哥宋大海,以及端王本人,自己父亲好友端王,数了数总共五个男人。
端王嫡次子就是端王二公子,听人说那性子也是个好相处的,哥哥在朝为官,而他却在百姓之间游走行医,偶尔会回来居住一阵子,此人医术精湛,夏侯盈想着见一面,他却总是出府行医,连个机会都没有。上次好不容易,见了他在自己的天香楼吃饭,不想半路杀出一个黎珀珂。
这家伙好色得紧,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调戏她。
这事儿先别想了,先想一想救自己相公要紧。
只是祝文斐那般嚣张,有时候都把端王的功劳给抢了,此时此刻,端王会同意让端王二公子过来救治吗?
“王爷……”她心中不免得担忧起来,本来就清丽的面孔,此时紧凑一块,苦着一张脸。
祝文斐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夏侯盈笑了笑。
看着浑身是伤又湿漉漉的祝文斐,她记得,若是伤口泡在水里,会发炎的。她连忙扒开祝文斐衣服,顾及着他身上的伤口,又跑到梳妆台,拿了剪刀,直接将他的衣服给剪开。
苏嬷嬷领着人端了热水进来,见夏侯盈一个人在床上给祝文斐解开衣服。她深知这是主子,所以并没有帮着动手,而是和冬儿她们一块儿端来了烛火,令夏侯盈看得更清楚。
祝文斐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一开始还能撑着眼皮,看夏侯盈捣弄自己身上贴着伤口的衣服,如今却是合上了眼睛。那灯光就算再亮,也唤不醒他。他沉沉的昏了过去。
那明亮的烛火,可算让夏侯盈看清了祝文斐身上的伤口。
胸口被划开一道伤口,不深,却是狭长,从右肩斜下来那么几公分,差不多划到胸肌最末,用现代的测量度来讲,就是十五厘米左右,此时还渗出鲜血。夏侯盈看着那伤口倒吸一口凉气,那红色的伤口,看得夏侯盈心里发慌。旁边还有一些细细小小的伤口,让握着剪刀的夏侯盈小心翼翼的剪开湿衣服。
等剪到了左手边,他左臂上的那条伤口更是恐怖。一条横着的伤口,看着很深。几个丫鬟看着都快吐了,只是夏侯盈没有命令让她们出去,此时都是强硬的忍着。冬儿立马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伤口,苏嬷嬷虽然不像冬儿表现得那般,却也是时不时的回避。
“嬷嬷,叫四喜叫两个家仆过来帮把手。”那湿衣服还垫在下边,夏侯盈生怕触碰了他的伤口,所以不敢扯出来,只能叫人进来,将他抬起来,他再进行处理。
苏嬷嬷应声,将烛火塞给身后的阿香,急忙出去喊了四喜和三四个家仆。大家伙趁着端王二公子还未来,便忙活着给祝文斐先将湿衣服给脱下来,再给将伤口上的脏东西给处理了。
几个家仆进来,一个抓头,一个扶脚……动作都是轻轻的。夏侯盈趁此将他背后的衣服也给一点点的剪下来。幸亏背部的伤口只是一些小小的伤口,并不严重,涂抹点金疮药就能好。只是手臂上,胸膛上那最恐怖的伤口,就不是那么容易处理了。
等着将上身衣服褪尽,夏侯盈将剪刀移到下半身。这实在是让她有些犯难了,她抬头看向这些人,见他们的目光都看着祝文斐的身体,她犹犹豫豫的往祝文斐的裤子上下了剪刀。
小腿上有一道伤口,不过比胸膛和手臂来讲,不算太严重。再往上剪,夏侯盈犹豫了一下,可想想,若是剪掉了会有利于检查和上药,她这下也顾不得害臊,将裤子也给剪了差不多,只留下一片布,遮挡重要部位。
等处理好这些,正要将脏东西从祝文斐伤口中挑出。就已经有人从外边进来,白越带着一个男人进来,等他摘下斗篷,夏侯盈一见,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端王二公子来了。快给端王二公子让路。”夏侯盈认得他,只是匆匆的在天香楼看见他的面孔,她就记得他了。
端王二公子和端王世子两个是双胞胎兄弟,端王世子名叫黎昱霖,端王二公子叫黎昱景。两个都是翩翩俊公子,而且性格也相同,可却是一个在朝与父亲为官,为百姓造福,一个却是深入百姓人群,为平民诊治,所以两个人在南邵国也算是小有名气的。
黎昱景看向夏侯盈时,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不是她那清丽脱俗的容貌,而是她没见过他,却知晓他的身份。只是如今人命关天,他自然不会在这关键时刻问那种废话问题。脚步匆匆的,走到床榻前,惊讶的不是他那全身的伤口,而是他下身的那片布。
颇为嫌弃的看了眼祝文斐的下半身,便开始着手处理祝文斐身上的伤口。他的学徒将药箱背上来,打开,里面尽是一些刀具,自己瓶瓶罐罐的药物,以及材质最好的蚕丝布条。这是用来包扎伤口的最佳用品,夏侯盈在一旁看着,一边学,一边给他帮把手。
黎昱景有时抬眼看向夏侯盈,见她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处理伤口的动作,对于她这样的态度,心中已经明了。
端王姓黎,现任皇帝也姓黎,端王算是皇帝的弟弟,所以这兄弟两个,算得上是皇亲国戚。
等快到子时,总算是包扎好了伤口。黎昱景松了口气,他那小学徒正要合上药箱,却给他阻止了。他俯身从箱子里捡出两个小瓷瓶,递到夏侯盈面前:“左边的是金疮药,右边的是给王爷驱热的药,若是王爷发了烧,王妃便先给王爷服用此药,再配合着我开的消炎药一同服下。”
“冬儿,备纸笔。”夏侯盈接过瓷瓶,便回头吩咐自己婢女准备纸笔。再次看向黎昱景,见他正在擦手,她便走向他问:“公子可否口授一些有利于王爷伤好得快的方法?”
黎昱景微微一顿,看向夏侯盈,眼睛里多出了一抹欣赏。
他见夏侯盈和祝文斐说的有些不大相似,这出入相差很大,心细得很,还为别人着想,还很有主见。若是方才她没有先将祝文斐身上的湿衣服给剪掉,等他到来,肯定又是一阵的麻烦。
他对着她微微一笑:“这伤口愈合还得看时间。”夏侯盈求的方法他没有,只不过他倒是有件事情,一定要叮嘱夏侯盈:“王爷这人好吃肉,为人医者,都知道,重伤吃过于荤腥而又油腻的东西,不利于伤口愈合,因此还望王妃监视着王爷,在伤口还未愈合结痂之时,万万不可碰过多荤腥油腻的东西。”
“本妃代王爷,谢二公子。”谦虚有礼的朝着黎昱景福了福身子,想了想没问题了,便回到床前,看祝文斐。
黎昱景嘴角扯了扯,连忙接过冬儿拿来的纸笔,快速的写了药方,还边吩咐着:“大火,三碗水熬成一碗,便即刻拿过来给王爷服下。”
处理了完祝文斐的事情,又去给祝文斐四个侍卫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