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什么人?”前边传来一声怒喝。天狼遁声一看,只见前方就是城门口了,出了此门,但摆脱了氿国相的控制范围,他要想再找到自己就难了,而刚才大喝的人正是城门的守卫。“我乃王宫纠查官,现有紧急事情要出城,快快打开城门!”天狼大声说道。“国相吩咐过,没有他的特许,今日任何人不得出城!”卫士答。“真是迂腐之辈!你可知现在王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氿国相谋反被活捉了,王上下令要将他全族碎尸万段,尔等还在此口称他的命令,不想活了?我现在奉旨出城急调各地将领回城议事,要是误了王上的大事,我看你们有几个脑袋担着!”天狼厉喝。一听此言,守门的卫士们顿时不知所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答。沉默片刻,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说道:“纠查官大人,既然是奉旨出宫,那么请出示王宫的出城腰牌,这是王上定下的规矩。”“这是自然的,我也不为难你们,腰牌自然有,诺,你们看看!”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往地下一扔,道:“还不打开城门!”那头领捡起来看了一看,转头向卫士命令道:“打开城门,让纠查官大人出城!”
天狼的座骑刚刚驰出城门半柱香的工夫,氿国相的手下就匆匆赶到了城门口,大声命令道:“赶快给我封锁城门,任何人不许出城,尤其是王宫的纠查官,凡是捉拿到他的人,立赏黄金百两!”“啊?大……大人,那纠查官刚刚出城去了。”守城头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说什么?”那传令人立即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步跨向前去,拎起那头领,厉声问道:“是你放他走的?”“不……不是这样的,是他说国相大人被……被抓了,王上派他出城,又有腰牌为证,所以……”那头领吓得浑身打战,话都说不全了。“你这蠢货,要你何用!”传令人大喝道,一把抽出佩刀,手起刀落,将那头领的脑袋砍了。那些卫士一看头领的脑袋片刻之间就搬了家,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屏声静气,不敢出声。“你们这群饭桶,马上给我出城去追纠查官!若是追不到,你们就提头来见!”“是,大人!”卫士们应道,立即打开城门,骑马往纠查官消失的道路上奔了过去。
天狼飞马出王城后,猛跑了一阵,直到离王城很远了,回首已经看不到王城的半点影子,才从官道上折转而上,进入了旁边的山路上。越往前走,山道渐窄,最后竟消失无形,前方是一方杂草丛生的荒地。天狼驱马走进荒地之中,在一棵笔直的百年枞树前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那刻在树身上的一个箭头,他用小刀小心地把那刻着箭头的树皮割下,然后顺着箭头的方向走了过去。走了大约五百步左右,前面是一个陡立的山壁,他抬头将山壁仔细看了看,发现在离地面一人高的地方,有一株斜生的小树,他伸手抓住小树的枝桠,用力往下拖动,只听“轰隆”一声,那原本毫无缝隙的山壁上,在那小树的稍下方,瞬间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洞口,大概有两尺见方,刚好能容一个成年人爬入。天狼反手朝马屁股后拍了两下,那马转头望向他,他撮起嘴唇,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那马会意,撒开蹄子就跑了起来,转眼间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马走远后,天狼拽着那小树纵身一跃,两脚踏在了那洞口之上,然后他拽着树枝,身子微微后倾,两腿试探着往洞内伸去,很快,他的半个身子就进入了洞中,在他完全消失在那洞内之后,那洞口又悄然合拢起来,与四周的山壁浑然一体,好象刚才的事根本没有发生一样。就在天狼进入洞内十分钟后,一队骑马的卫士匆匆赶到了那片荒地之中,马蹄印从这里就消失了,那人仿佛不见踪影,凭空消失了。搜寻的卫士疑惑地在荒草地中转了几圈,无奈地离开了。
这是一个纯天然的溶洞,越往里走,空间越宽阔。天狼大约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前方隐隐透出了光芒,并有嘈杂的人声传了过来,而在这样的溶洞里,所有的声响都被扩大了数倍。他脸色一暖,加快了脚步,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入口处的石门,在那石门两侧的墙壁上,燃着松明火把。他赶忙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声玉玦,放进门上的凹洞之中,随着“咔嚓”一声响,石门打开了,他取出玉玦,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异常宽广的天然大厅,四周的石壁被修理得平整而光滑,上面每隔几米便插着照明火把,照得整个大厅亮堂堂的。在大厅中,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数千身着战甲的兵士,他们正在头领的指挥下操练着,之前听见的嘈杂的人声,便是他们喊出来的。就在石门打开的同时,那头领马上就发现了走进来的天狼,他立即挥了下手,让兵士们停止操练,然后迅速走了过去,跪倒在天狼面前,恭声道:“属下拜见王子!”“将军起身!我不是什么王子,请将军叫我天狼就好了。”天狼弯腰将头领扶起。“不,您就是王子。占灵大师说您是我们穹国的王子转世,我们都唯您的马首是瞻!”头领坚决地说道。“唉,那好吧,若是你愿意,就这样称呼吧。占灵大师现在哪儿?我有重要事情和他商量。”“占灵大师现在密室当中,正在与您之前派回来的探查密谈。”那将军答道。“好的,我现在就去见他老人家!”天狼点了点头。
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室,但是非常地洁净,中间有一张四方石桌,围绕着石桌放了几把石椅。此刻,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与坐在椅子上,与恭声站在面前的一个人细谈,而此人正是不久前,在苍国王宫中受天狼密令逃出的下人。“照你这么说,王宫现在是一片混乱了?王子殿下有发布命令攻城吗?”老者问道。“王子只叫我把王城的情况汇报给您,具体行动并没有计划……”那人答道。“是这样……”老者站起身来,在石室内缓缓踱起步来。此时,石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天狼急步走了进来,在他进门之后,石门又缓缓地自动关上了。“王子殿下!”老者一见到他,马上走了过来,那探查则立即跪倒在了地上。“义父!”天狼拱手作辑,恭声叫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老者脸上现出了慈祥的微笑,他对探查摆摆手,“你先出去等候,我要与王子殿下详谈。”“是!大师。”探查应道,转身走出了石室。
“义父,巳兆完了,氿贼逼宫成功,马上要安排退位大典,自立为王了!”天狼焦急地说道。“事情发展得太突然,还来不及布局。现在洞中就五千兵力,还有大半在穹地,现在突袭未必能成功,何况碧地方面应该也没有准备,前些日子才接到他们来使信息,说要等命令,待他们计划成功后再一同攻城。”占灵师皱眉叹道。“亚父,我在宫中见到了碧地的人,是一个女子,我想她的任务是要接近巳兆拿到国玺,然后将国玺交回碧地组织,那时碧地方面才会联合我们起兵。但我认为她完不成任务了,虽然我没亲眼见到,但是巳兆既然被抓,她也难逃厄运……”天狼的声音低了下去,眼里有着一丝落寞。
“哦,是这样,现在联合碧地已经来不及了,氿贼应该已将王城戒备森严,正筹划退位大典了。”占灵师叹了口气。“但是义父,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不能轻易放过。帝君换主,这对整个云虚都是天大的事,就算氿国相掌控了整个王城,但是各地的将领不一定会同意,随着消息的传播,我想很快就会有将领带兵去剿氿贼,没多久必有一场大乱,我们现在要准备好,等他们打起来,就乘机攻城,坐收渔翁之利!”天狼说道。占灵师赞许地望着他,欣慰之情溢于言表:“王子殿下,你考虑得很周到,没让老夫失望啊!看来我们复国有望了!”“义父……别这样叫我,我只是奴隶出身,父母都是平凡的穹地人,要不是您,我现在还是一乡间无知少年……”天狼低着头说。占灵师摇了摇头,将双手放在天狼的肩上,郑重地说道:“虽然你这一世不是王子,但你的前世是洱弦王子殿下!这勿庸置疑,我对自己的占灵术非常有信心!你就是上天赐与穹国的礼物。想当年,老国王在辞世之前,对臣千叮万嘱,一定要用占灵术找到王子转世之身,带领他去夺回原本属于穹国的一切……多年来,我一直坚守着这个信念,总算,让我看到希望了。”天狼望着老者的脸,他正用充满期望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眼里隐隐有着泪花。“您放心,我会竭尽全力,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天狼坚定地说道。占灵师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两人坐了下来,开始仔细研究作战计划。
自从拿到国玺后,氿国相把住处搬进了王宫,所有事项皆在金凰殿中处理,俨然已是一国之主。“报告国相……不,报告王上,巳兆那昏君一直在叫说不吃剩饭,在绝食呢!”有手下赶来汇报。“别叫我王上,我现在还是国相,要有分寸!他既然不肯吃东西,就让他饿吧,我看看他能挺多久!还想吃山珍海味,做梦去吧!”氿国相冷笑着说。“好的,属下这就去办!”“慢着,那个碧地女奸细呢?给我带上来,老夫现在要好好审审她!”“是的,马上带来。”那人匆匆下去了,氿国相大手一挥,对殿中的其它手下道:“你们也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满殿的人躬身退下,氿国相站起身来,满意地打量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报告国相,女奸细带到!”很快,那手下就押着五花大绑的漪眉进殿了。“哦?”氿国相转过头去,看着漪眉。虽然被捆得象个粽子,可是仍然掩盖不住她天生的美貌,肤如凝脂,眉目如画,一头青丝被弄散了,象春日垂柳一般披散下来,尤添风韵,漪眉身上有着他平生罕见的美丽。“可惜呀,可惜!”氿国相摇了摇头,叹道,“这样一个尤物,竟然要去当奸细!”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下去。然后他走到漪眉身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蛋,笑道:“小美人儿,你若能如实将你幕后的人供出来,我可免你一死,并且给你荣华富贵,一生享受不尽,如何?”“我呸!”漪眉一口啐到他的脸上,鄙夷地道:“莫说我背后没有人,就算是有人,也绝不会说出来!你这个淫魔国贼!”“你说什么!”氿国相用手揩干净脸上的口水,顿时老羞成怒,火冒三丈,“你个臭婆娘,我看你横到几时!我要你尝遍本相的十八般酷刑!来人呀,给我拖到刑监司去,割肉剥皮,撬开她的嘴!”殿外站守的手下和兵士立即涌了进来,狠狠地将漪眉押下去了。
这是一间阴森恐怖的刑室,地上林林总总地摆放着各种刑具,上面的血迹染了一层又一层,浓重的腥味在空气中流淌。“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招不招?再过一会儿,你想说也迟了!这些刑具莫说是女人,便是壮年男子也没有一个能捱过去的,可惜了你这细皮嫩肉的。”那手下一脸惋惜的样子,啧啧叹息着说。“我没有什么组织,也没有人指使,我也不是奸细!无话可说!”漪眉冷冷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上刑具!”那人一挥手,那些兵士便七手八脚地解开漪眉身上的绳索,架着她往刑具上按下。那是一个人间器具,漪眉的双手双脚呈大字形被绑在四根木槽里,脖子上套了一根晒干的牛皮带,勒在圆形槽子中。“动刑!”那人冷冷地一声令下,顿时那人形器具一阵“吱呀”乱响,五个木槽不停地往外拉扯着,将漪眉的身体狠狠撕扯着。“呀!”一股痛入骨髓的感觉从四肢传来,越来越强烈的痛楚让漪眉禁不住哼出了声。“怎么样?美人儿,招了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那人狞笑着道。“你……休想!”漪眉咬牙说道。“哼!真是死硬。你们给我继续用刑,直到她招供为止!”那人下完命令,抬脚走出了刑室,他实在受不了那里面浓重的怪味。人形刑具继续拉扯着,漪眉感觉四肢逐渐被从躯体上分离出去了,浑身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忍受着极致的痛楚,鲜血点点滴滴从绑着手脚的牛皮条上渗了出来,在雪白的皮肤上耀眼夺目。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之下,漪眉开始发疯似地喊叫起来,但是无论那兵士如何逼问,她也没有说过一个字,直到她喊得声嘶力竭,头一歪,便昏了过去。
“这女人真他妈死硬!撬不开嘴来,怎么办?”一个兵士望着昏死过去的漪眉,问同伴道。“我看这样吧,你去报告监官大人,我来用冷水浇醒她,继续用刑,怎么样?”另外那兵士问道。“这样好,我马上就去汇报!”那兵士巴不得同伴这么说,他早就想逃开这间魔鬼般的刑室了。待他走后,留下来的兵士拎来一桶冷水,猛地泼在了漪眉的身上,漪眉感觉身体一个激棱,轻叹着醒转过来。她慢慢睁开眼睛,身上的痛楚让她脸色煞白,血色全失。“你还好吗?”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在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可是一张脸庞马上映在了她的眼里――那是押她进来的其中一个兵士,但在此人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恶意,反倒充满的同情和溢于言表的关心。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已经帮她松开了绑住手脚的牛皮带,并轻轻将她扶起来道:“你还能走吗?”漪眉心里顿时警觉起来,她冷冷说道:“你们别白费力了,来了硬的来软的。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和你们说任何事的!”“嘘!”那兵士赶忙对她作了个禁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我是组织的人,现在要把你送出宫去!”说完他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了漪眉面前。漪眉凝神一看,发现那是一个白玉牌子,上面刻着一朵盛开的雪莲花,与她金簪上的一模一样。“啊?原来你是……”漪眉惊喜地说道,但随即就皱了皱眉,摇摇头道,“我不能跑,我若是跑了,你怎么办,你无法脱身啊!”“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得赶紧走!我暴露了无所谓,大不了一个死字,但你不同,你是组织最器重的人,组织不能没有你!七娘曾传来密信给我,要我无论如何保你逃出王宫!你快跟我出宫,然后去七娘那,她可以接应你!”兵士说完,不由分说地架起她,快步朝门外走去。
出了刑室,兵士带她向左一拐,进入一间僻静的小路,然后两人狂奔起来,漪眉咬牙强忍住身上刺骨的伤痛,飞快往前跑,有好几次,她都差点又昏了过去,好在那兵士一路上抱着她的腰,使她不至于倒下去。不多时,前面的宫门在望了,这时后面远远传来吵嚷的声音,隐隐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大声喊道:“抓奸细呀,别让他们跑了!”兵士急忙拖着漪眉往前狂奔,边跑边道:“来不及了,我不能送你出宫了,你现在往侧门的花园里去,在那花园墙下有一个狗洞,你从那儿爬出去吧!快,他们马上要来了。”说完他放开漪眉的腰,转身往回走去。漪眉望了望他的背影,她知道他这一去,必死无疑了,她叹了口气,奋力向花园奔了过去。
氿国相攻占了王宫,逼退王上,这事王城内外已经妇孺皆知,甜七娘明白这肯定与漪眉有关,她最挂心的并不是漪眉能否拿到那方国玺,而是不知道她是否安好。她想方设法送信给了国相府的内应,希望他能尽力保全漪眉的性命,但她也知道,一旦漪眉被抓,肯定是重点看押对象,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救出来的,因此她心急如火,整天四下里派人打听消息。这天天刚擦黑,伪装过的运青又一次来到王宫附近,现在整座王宫的四座宫门都被氿国相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他只有在远离宫门的宫墙外百步左右逡巡探查。离北门五里远近,有一片开阔的树林,要是平常,这里是没有防卫的,因为面对的树林的就是高高的宫墙,光滑如镜,人猿皆无法攀爬而上,但是今夜却偶尔有兵士执火巡逻而过。运青谨慎地趴在林子里,等巡逻的兵士走过,才小心翼翼地靠近,目光闪烁地四处寻找,希望能有一点蛛丝马迹。可是树林外的那方空地上,光秃秃的空无一物,连一只野狗都没有,他有点失望,摇摇头又走过了树林。运青在树林里散漫地走着,一边思考着漪眉如果能逃出王宫,她最可能去的地方是哪里,可是想了很久,依旧没有一点头绪,他不由得叹口气,往回走去。突然,他一个踉跄,被脚下某个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去,他赶紧扶住旁边的一棵树,尽力将身形稳定下来。“奇怪,这林子我很熟悉,地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东西,又不象是石头,感觉还有点软软的,莫非是人或动物?”想到这里,运青连忙低头仔细查看,这一看不打紧,他的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原来地下正躺着一个人,那人脸朝下,从身形来看,象是个女人!他急忙把那人扳过来,平放在地上,就着天上微亮的月光看她的脸――那是一张绝美的女子脸蛋,柳眉樱唇,肤若凝脂,长发浓密,正是他们在苦苦寻找的漪眉!运青马上把手探向漪眉的鼻子,发现她还有着微弱的呼吸,人还没死,应该有救!想到这里,他马上弯下身子,将她背在身上,迅速地向林外走去。
“含香酒铺”的那间秘室里,甜七娘担忧地望着躺在床上的漪眉,她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虽然甜七娘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按时给她喂药,但她身上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大夫诊断过后说,她的双手双脚都受过严酷的刑罚,骨头脱节严重,脖子上也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尤其是手腕和脚踝的地方,由于捆绑拉扯的原因已经开始溃烂。“可怜的孩子……”甜七娘叹息着,含泪去抚摸漪眉的脸,就在她的手放上对方脸上的时候,漪眉突然动了动,扭了下头,紧接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漪眉!你终于醒了。”甜七娘惊喜地叫道。漪眉轻轻点了点头,叫道:“七娘……。”“你现在别说话,好好养伤,一切等你好了再说。”甜七娘忙摆手制止道。“不……七娘,这事很重要……氿国相篡立了……他拿走了国玺,要马上……向组织汇报……下一步……”漪眉吃力地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正在想办法派人出城送信。但是现在王城四面禁严,任何人都不得出城,有点难办。不过经历了这几天,组织应该早已得知了这边的情况,他们会想办法和我们联系的。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刚刚醒来,养伤要紧。”甜七娘温柔地说。“啊……我已经睡了两天两夜?”漪眉惊讶万分。“是的,你受伤太严重了,孩子。”甜七娘答道。“唉……王宫中的那位兵士,肯定已遭氿贼毒手了。”漪眉叹息着,心里充满了悲伤,一想到自己的生命是建立在别人的牺牲之上,她就心如刀割。“凡是进入王宫或别的官府卧底的成员,都是经过特别培训和挑选的精英,他们都抱有誓死效忠碧国的决心,所以,他们绝不会透露有关组织的半个字,为碧国而死,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荣耀……”甜七娘低声开导着漪眉,但也忍不住自己眼里的泪光。
两人正在唏嘘叹息之际,秘室的门开了,运明走了进来,低声说道:“七娘,有信!”“有信?哪里来的?”甜七娘连忙站了起来,看着运明。“是组织中的人送来的,估计是咱们的内应。”运明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牛皮信封交到了甜七娘手上。甜七娘看了漪眉一眼,迅速打开信封,掏出里面的绢质信纸,上面只有简单的两行字:“七娘:是夜子时,去城门接应,相商大事。九翁。”“天哪,九翁要来,看来组织已经知道王城之事了!我们马上好好准备计划一下,今晚去接应他老人家。”甜七娘吩咐道。“七娘,我伯父……他,他要来了吗?”漪眉兴奋地撑住床沿,努力想从床上坐起来。“漪眉,你别动,这事不用你插手,你的任务是好好养伤。”甜七娘一边说,一边与运明走出秘室,去安排接应事宜了。
夜渐深,冷清的大街上寒风呼啸。自从“北门事变”后,氿国相对整个王城戒严,入夜之后平民不许上街,官员则需持手令行走,每隔一小时,则有一班巡逻的兵士从各条街道上佩刀走过。甜七娘和运青运明三人穿上夜行装,悄悄走到街边的一家戏楼长牌后潜伏起来,那戏楼的长牌是用来书写每天的戏曲安排及主演名单用的,四四方方一块立于楼前,刚好可以藏身。要是在往日里,晚上正是戏楼生意好的时候,门庭若市,可自从戒严后,就彻底冷清了,戏楼老板都撑不住,只好解散了班子,另谋出路。天气越来越冷,时间已近亥时,长长的街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很快的,一队巡逻的兵士出现在了眼前。“他妈的,这大冷的天,半夜还要出来巡逻,不是人干的活!”走在最后的一个兵士抱怨道。“三蛮子小声点,被队长听到就惨了!”另外一个声音说。“不要紧,队长今晚又请假去喝酒了,他才不会来受这份苦呢!”两个人一边低头呵着双手一边说着话,转眼间队伍就来到了戏楼前。待这一队人将要走过戏楼时,甜七娘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长的竹筒,含在嘴里尽力一吹,走在最后的那个兵士顿时悄无声息地倒下了,然后她又如法炮制,连吹两下,后面的两名兵士又接连倒下。前方行走的队伍根本没有发觉后方的变化,凛冽的寒风让他们只顾拢着双手往前走,想着早点完成任务回家睡觉。
待那队兵士走远后,甜七娘三人迅速从长牌后探身出来,飞快地跑到街上,将倒下的三个兵士拖回到长牌后面。很快,三个人就换上了兵士的服装,然后用袋子将兵士的尸体装了起来,藏在了戏楼后面。做完这一切,三个人加快脚步,乘着夜色往前跑,不多时便跟上了之前的巡逻队伍,整个事情发生得无声无息,队伍的其它兵士并没有发觉异常。子时将近的时候,巡逻队伍来到了城门,他们将在这里更换巡逻牌后回宫复命。子夜寒冷的城门口,守城的兵士们也显得无精打彩,身子瑟瑟发抖,为了避寒,更有几个兵士偷偷喝起来藏在怀里的暖酒。这样的天气里,使他们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未加注意,在离城门不远的一处墙根下,悉率地发出了声响,很快,地上的土开始松动,随着一块铁板被顶开,一个同样兵士装束的人探出头来,他四下里看了看,然后迅速地跳出洞口,又弯下身子,将另一个人拉了上来。两人很快地把铁板盖上,并填上泥土,将地面恢复到原有的样子,然后拢着手,慢吞吞地向城门走去。
他们来到城门处,一边跺脚一边掏出扁扁的酒壶来喝酒,瞬间便混入了那守城的队伍中间,与那些兵士一般无二。巡逻的兵士从那长街上走了过来,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人手持铜色巡逻牌,快步跑到城门叫道:“兄弟,换牌了!”听到喊声,一个头领模样的卫士从城门上面的瞭望塔里走下来,手里拿着一块银牌,扫了那巡逻兵士两眼,便将银牌递给他,顺手将铜牌收回,然后转过身,又走上了城楼的塔中,那里有美酒和火炉在等着他。此时,那两个正在喝酒的兵士忙连把酒壶放入到了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纱巾来揩嘴,那纱巾上用醒目的金色丝线绣着一朵雪莲花。拿到了银牌,那领头的巡逻兵士一挥手,迅速地往回走去,巴望着早点回去交差复命。队伍顺着兜了一个圈,在接近那两个拿白纱巾的守门兵士的时候,甜七娘的脚底一滑,踩在了其中一人的脚上。她转过脸去,略略向他们点了点头,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运青运明就和那两个人互换了位置,那两人和甜七娘一起,跟随巡逻的队伍,向前跑去。
漪眉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不时地转头朝秘室门口张望,心里祈祷着七娘他们能顺利地接应伯父回来。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子时已经过去很久了,正在她忧心如焚的时候,秘室的门悄然打开了,本个兵士模样装扮的人走了进来。“啊,七娘,怎么只有你们三个,我伯父呢?”漪眉焦急地叫道。“傻孩子,你看我是谁呀?”其中一个兵士说道,立即摘下了头上的帽子。“伯父!”漪眉高兴地叫道,用力地撑起了身子。“别动,你还伤着呢。”九翁走向前去,摸了摸漪眉的额头,慈爱地说。“我们现在来商量下下一步的计划,时间紧迫!”九翁威严地说道,七娘恭敬地点点头,三人一起坐在了小桌边。“运青和运明,没事吧?”九翁问道。“应该没事的,他们会按计划先处理了那戏楼的三具尸体,再回来。”甜七娘答道。“那就好,你们千万要小心,我们不能再有任何损失了,每一位战士都是不可或缺的。王城的情况现在怎样?”七翁问。“王城现在已经全部掌握在了氿贼手中,不日即将举行退位大典,他要自立为王了!”“情况我已听说了,我们已经作好了准备,现在正派人去碧地,希望能联合起来一起攻城!你们在城内作内应,把所有的力量联合起来,到了攻城那天,放火烧王宫、国相府……要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七翁沉声说道。“好的,一切按九翁吩咐行事。等具体时间定下来后,我们就会通知所有内线,准备放火。”七娘连连点头。“具体时间要看穹地方面的答复,如能与他们一起起事,成功率要大很多。现在氿贼这么一弄,各地的将领必将纷纷造反,到时天下大乱,我们就有机可乘。所以从现在起,组织中的每一个人,都要集中十二分的精力,时刻保持警惕,随时投入准备战斗!”七翁坚决地说。“伯父,那我的任务是什么?”漪眉急忙问道。“眉儿,你受伤严重,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七翁微笑道。“不,这么重要的战斗,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呢?伯父,请给我安排任务吧,我一定能完成的!”漪眉不依不挠。“唉,你这倔孩子。”七翁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吧,等你养好伤后,就去穹地,负责与穹地组织联络,王城你是不能再呆了。”“好的,遵命!”漪眉调皮地说,脸上呈现出兴奋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