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4安心,有我
作者:痴念 时间:2019-06-11 06:19 字数:3446 字

下身的灼痛不断提醒着我自己屈辱的处境。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打转儿,可是我连哭都不敢哭。我觉察出来了,这只鬼是古代的,怪不得送我古代的嫁衣,还讲三纲五常。  我听说过,古代有的人觉得女子哭泣也是不忠不孝的——有夫家的女人,可不能如同风尘女子一样动不动就落下眼泪扮成楚楚可怜的狐媚子。

  这种逻辑在我看来简直可笑落后得不行,可我眼前这家伙明显是古人——而且还是那种最拘泥于礼教的封建男“人”。所以,我还是谨慎一点吧。

  于是,我低下头去做足了姿态道:“请问你——”

  可就我这样好的态度,对方也仍旧能挑出刺来:“你一个妾室,要唤我夫君大人。”

  妾?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却还是乖乖地改了口:“夫君大人,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牵扯我室友路嘉欣啊?”

  这个男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冷笑一声。

  我咬了咬牙,说道:“反正我都被你害了,但是别人因我受害,我会良心不安。现在我都如你所愿了,你放过路嘉欣可以吗?”

  “本尊没害过她。”

  “可是她疯了,一切都是收到你这件嫁衣开始的,不是你害得……”我一激动嗓门就有些大,讲着讲着不对劲儿声音又小了下去。

  男人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同情:“将不属于她的阴物占为己有,疯算是轻的了!”

  我猛地抬起头来,隔着红盖头死死盯着对方的模糊的轮廓。

  这个家伙,可真是冷血无情。

  不等我继续开口,那男人又说道:“那些事情,你都不用管。他人的生死与你无关。”

  我张了张嘴,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男人真的会对路嘉欣见死不救,而且,他还觉得那样做是理所当然的。

  但即便如此,罪恶感还是让我不得安生。毕竟是路嘉欣的一条命啊!她因为我弄的这么半死不活,我怎么能心安?

  于是,我再一次深深地低下头去,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君上大人,我求求你了。总不能因为我毁了人家好好的一辈子,你帮帮我,算我欠你人情,好不好?”

  男人这一次没有立刻开口拒绝,而是片刻之后道:“自己说的话,可别忘了。”

  我隐约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但想想一张空头支票就能救回路嘉欣的命,我又觉得释然了。

  那男人冷哼一声,说:“她穿了阴婚的喜服,沾了阴气,被女鬼上身了,用蘸了黑狗血的红筷子夹她中指,她自会苏醒。”

  我听着不由想发牢骚,说的那么玄,真的假的啊?

  “你敢质疑本尊!”

  “不敢,谢谢君上大人。”他是不是属蛔虫的,我想什么他都能知道。正想着,眼前就哗啦一下黑暗下去。我只觉得身体被人推了一把,然后,便身不由己地沉入了黑暗和睡梦中去。

  我隐约觉得,这男人似乎因为我努力想要拯救路嘉欣的举动而变得有些烦躁。

  莫名其妙的。

  我的意识渐渐消散,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果然浑身酸痛。

  我看着镜子里印出的、从脖子开始一路往下蔓延的紫黑色的痕迹,真真是欲哭无泪:我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好女孩啊!却夜夜被一个不是人的家伙折腾成这样,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幸好天气已经转凉,不然我这一身狼藉,都不知道该如何遮掩。

  我换上了一条连衣裙配打底裤、外面罩上薄薄的长袖羊毛开衫,再拿一条装饰性大过保暖功能的彩条围巾遮住了自己惨不忍睹的脖子。

  然后,我看着镜子,说:“夫君大人,你要说话算话。”

  话音未落,耳边就飘过一道冷哼。

  十一长假,本来我是没打算回家的。可是出了这档子事,我想来想去,总觉得那个“人”跟我们家是有渊源的,也只有回去找爷爷问个清楚。最关键的是——这个劳什子的阴魂,到底有没有办法解除?

  我怀揣着满腹心思,踏上了归乡的火车。

  几个小时的颠簸下来,我浑身的骨头架子都快散架了。火车一直晃啊晃,直接导致我晕得不行。我那个所谓的夫君今天倒是很安静,我虽然隐隐约约地感觉他藏在我身边,却一次都没有听到他开口。

  话说回来,这家伙的话本来似乎就不多。

  不得不说,这个死鬼的确引起了我的好奇:他又霸道、又傲慢、态度又差,好像自己是什么王公贵族似的,怎么能让人不奇怪他生前的身份呢?

  我没按耐住,拿书本遮着脑袋,轻声问道:“夫君大人,你到底叫什么?”

  回答我的是一片死寂。

  我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还在不在?”

  仍旧没有回答。不过,一道冷风钻进了我的脖子里,用这种一点都不温柔的方法证明他的存在。

  难道是因为现在是白天,所以他的心情不太好么?

  我暗搓搓地想着,便不再去理会他,被火车颠簸着就睡了过去。

  这一次,那个人倒是没有来我的梦里骚扰我。等我一觉醒来,火车也已经快到站了。

  只是,分明是白天,四周却雾蒙蒙的一片,半点阳光都看不到。

  火车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空荡荡的车厢看得我心里没道理地发怵。

  我一转头,全看到一身黑袍的男人不知何时在我旁边现了形,脚不沾地地飘在我旁边的空座位上。

  这家伙居然现身了,那是不是代表有什么坏事即将发生?

  原本惺忪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我紧张地抓紧了自己的双肩包:那里面除了功课之外,就只有这人送我的红喜服。

  雾气透过车窗渗进来,湿湿的冷冷的从衣服领口往里钻,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火车慢慢停了下来,同时,我就听到身旁的男人说:“下车。”

  他的声音让我一个激灵,本能地站起身往车门走去。四周的乘客在我经过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向我看了过来。他们的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脸色一片青白,诡异的模样吓了我一大跳。

  “快走!”

  男人有些急切的声音吓得我直接一步跨下了车,谁料还没有站稳脚,车门就在背后沉重地关上了,要是我跨慢了一步,脚都会被铁车门给夹断。

  我惊魂未定地转过身去,看着加速驶出站台的火车,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这周围太安静了!火车离开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听到半点车轮的声音!而现在是十一长假的第一天,我身处县城的中央火车站台,却竟然没有听到那些熟悉的黑车拉客或者小摊贩兜售食物饮水的吆喝。

  整座县城一片死寂,静得我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声。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我家所在的地方远离城镇,下了火车之后,还得翻过两座山头才能到。

  要我在这种环境里徒步行走,说实话,我心里真有点七上八下的。山路本来就不好走,能见度差加上雾气湿滑,我就算再熟悉环境,也怕自己到时候不小心翻下山去。

  可是,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说真的,我不愿意在这赞助下来等雾气散开。

  四周虽然一片死寂,但仍旧有路上的行人、公共交通也都在正常运营。从火车站这里有直接的班车发往附近的中转点,然后,我就可以直接从站点那里上山了。

  一辆班车悄无声息地进了站,打开了车门静静地等着我。

  深处一直冰凉的手拉住我:“没事,上车。”

  他的话让我莫名心安。我抬脚走了上去,投完币正要走,就听到司机哑着嗓子说:“两个人,四块钱。”

  我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不是说,只有我才能看到这个男人么?

  黑袍男人却只是冷冷地吩咐我:“投币。”

  硬币落入投币机里,当啷啷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中听上去格外让人心惊。

  仍旧刻意掩盖了五官、面部一片模糊的男人拉着我坐下,笔直地看着前方,一句话都不说。

  车上除了我们之外,就只有一个后背佝偻的老婆婆,和一个戴着耳机的年轻男人。

  一路无话,直到班车停在了中转点旁,那个看上去路都走不动的老婆婆却跟着我一起下了车。

  四周仍旧一片阴暗,大山在这样的环境里看来格外恐怖。

  那个死鬼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一言不发地拖着我进了山。

  山中的温度有些低,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如我所料,山里的能见度比外面更差。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没过多久,就在自己前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猛地停住脚步,牙齿因为恐惧而碰撞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我前面的这个,赫然是刚才跟我一起下车的老婆婆。她还是弓着背,看上去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可就是这样一个虚弱的老人,却偏偏用比我们还快的速度,出现在了我的前方!

  “夫、夫君——”

  “闭嘴。”男人拉住我的手,快步向上走去,缓了缓,他似乎又觉察出我的忐忑,淡声道:“有我。”

  他的手仍旧冰冷、态度仍旧疏离且傲慢,可这一瞬间,却忽然让我觉得无比温暖。

  就连眼前诡异的老婆婆,也变得不那么让人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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