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晚上忘记定闹钟,第二天早上差点迟到。幸好她叫醒了我,“辛言,你快迟到了。”
她任何时候都可以保持极度的冷静,哪怕是她自己的女儿正在面临人生里第一次迟到。
公交车里人挤人,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我迟迟地打开手机,终于看到昨天晚上就应该看到的短信。
就五个字,还是算上标点符号的:哦,谢谢。
哦,谢谢。我默念了几次,将手机重新塞回进校服口袋里。
今年的夏天来得很早,比去年与前年都早很多,才不过六月初,就开始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去小卖铺买冰糕解暑。
而托那些高三学生的福,我们这些高一高二的学生又一次有了一个短暂的假期。
林轩在高考结束后,终于卸掉了身上的包袱,他除了考试最后一天的晚上与我们一起在外面吃了顿饭以后,往后的每天里我都看不见他。
一定是又出去和他的朋友放松了。
“辛言。”她忽然出声。
自从林轩的考试结束后,她就将更多的关注搁在了我的身上,“最近在学校里怎么样。”
“还行吧。”
我没有说谎。我在学校里的日子又恢复成了最初的形态,上课,记笔记,下课,看书,或者去走廊上呼吸下新鲜空气,偶尔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遇见牧之洲,也可以平静地点点头,甚至再与他进行什么交流的时候,也不再总是低着头。
唯一一点不同的则是,这学期的三好学生候选人名单里,不再有我。
因为那一次我在办公室里说,自己去过酒吧,使得班主任毫不留情地将我从名单里划去。
小白兔姑娘听了,有点遗憾,她和我一起坐在台阶上,伸出了腿,“真可惜。”
我吐吐舌头,笑了笑。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乖孩子生涯里,出现一点点的小污点,也没有什么。
今天是我们班与九班难得一起上体育课的日子,前二十分钟做运动,后二十分自由活动,我们极为有默契地找到了对方,然后一起躲在了教学楼的台阶上休息。
她晃着手指说:“那肯定是牧之洲了。”
我说:“是啊,那肯定是牧之洲了。”
你瞧,我们已经可以平心静气地谈论起他了。
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颜小蝉曾经是抱着怎样的想法与他在一起,又干脆利落地选择了另一个男生,她只讲过,她与秦枕是很早以前就认识的关系,熟悉到彼此小时候曾经光屁股一起洗澡。
那时我正在喝饮料,被她这句话吓的差点呛到。
她微微歪头,认真地想了一想,也没能想出一个答案。
她乖巧地垂眼说,“女生与男生之间的事情,谁能讲得清啊。”
六月的天气可真热,尽管我们已经呆在阴凉处休息。
她不在意形象地挽起长裤,露出一小截白色的皮肤,“辛言……”
她话说了一半,便欲言又止。我疑惑地转头,她却紧紧地抿上了嘴唇,好一会儿后,才轻轻开口,“没什么,就是想啊,我们班级隔得这么远,去找你的时候超级不方便的。”
说完,她呵呵笑了笑,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后来,我每每想起这个的时候,就总是会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多追问一句。
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扬起一个笑脸,“走,我请你吃冰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