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是被抬出来的，倩姐用一块毛巾布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身子，指挥着几个工作人员，回身冲屋里的两个男人点头哈腰。 莉娜出来的时候一脸的隐忍，她瞧见门口我捂着嘴巴杵在那，方才还有些放空的视线突得变得凌厉起来，张牙舞爪的朝我抓来。
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她扑了个空，但莉娜像是疯了似的，再次抓来。
那几个抬她的人一个不察，将她摔在地上。
毛巾布掉落，露出青紫交加的肉体。
莉娜慌乱的抓着毛巾布，视线却始终落在我的身上，好似要将我生吞活剥。
“秦冉！”
带着恨意的语调听得我头皮发麻，我怔怔的僵着身子。
倩姐关门出来瞧见几个手下手忙脚乱的抬起莉娜，瞪了我一眼。
“你们几个悠着点！”
她朝手下喊了一嗓子，转头看向我，一点不掩饰她的厌恶。
“算你捡了便宜。”
因为莉娜被送进了医院，晚上报账便换了个人来督促。
我仓促的签完，换了衣服，便出了夜总会的大门。
夜很凉，也可能是我的心凉。
我搭着公交回家，开了门锁，桌上摆着一桌的饭菜，都是我平日里喜欢的。
赵雪应该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我想。
我觉得又累又乏，可越是情绪低落，我反而看得越清楚。
这条路，我踏上便没了退路。
再次去上班，我听那些爱嚼舌根的女孩们说，莉娜残了。
风月场从来就没有密不透风的秘密，不过一个上午大家就都知道莉娜当初是替我受过，纷纷和我保持距离。
其实这些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早就开始习惯了。
倩姐从医院回来后，仿佛一切如常，但我却知道，这不过是表象的伪装。
我坐在昏暗房间的角落，穿着颇为暴露的“工作服”。
屋里的姑娘一个个的被叫走，甚至有的还会进进出出几次。
而我，至始至终都没人理会。
大半天下来，唯有我一个子都没收到，一个客人都没接到。
我是要还债的，若是这样继续下去，我和赵雪都得完蛋。
没办法，我只能带上讨好的笑去找倩姐。
哪怕她给我安个不规矩的客人，我也算是认了。
我找她时，倩姐正端坐在吧台边上，和酒保闲聊。
她见我过去，嘴一抿，脸色有些难看。
“谁让你过来的？”
做小姐也是有规矩的，尤其像我这样没经验的新手，唯一能做的就是听鸡头的话。
“倩姐你，你能让我接活吗？”
我说出了口，强忍着自尊心的崩塌。
不知廉耻，我在心里暗骂着自己。
“这可不行，谁知道我要是把你安排出去，万一韩少又要你作陪，岂不是又乱了安排。”
倩姐朝那酒保挥手，对方会意离开。
她看向我，上下打量一遍，说的煞有介事。
“倩姐那韩少——”
我踟蹰着问，昨天才失了身，今天自己却羞耻的主动要去伺候那人。
倩姐斜我一眼，从转椅上下来，递我个眼神，示意我跟过去。
我还以为她是妥协了，悲凉的欣喜着，却见倩姐待我走进侧门后，忽的将门锁紧。
“就因为你一个瘟神，害得我得罪了两个老顾客！秦冉，你还真跟你那个狐媚的妈一个德行！今个儿你就在这好好待着，别给我出去丢人现眼。”
屋里漆黑一片，我身子一颤，拼命地敲打嵌着彩色玻璃的房门。
“倩姐！倩姐放我出去！”
我喊的嗓子哑了，手背红肿。
这个房间没有灯，我后来才知道，这里就是专门关那些不听话的小姐的。
我一点点的颓然跪坐在地上，我能听到外面的人嬉笑怒骂，他们却对我恍若未闻。
其实这样的事，在这种欢场上，大家都是司空见惯。
莉娜的事，倩姐算是彻头彻尾的算在了我头上。
因为我，她失去了培养的最好的莉娜，等同于断了一份财路。
我不知在这片黑暗中昏昏沉沉多久，等我迷糊醒来，是被负责打扫的大妈叫起来的。
“好好的女娃非要做这种勾当，作孽呦！”
我的眼镜歪歪斜斜的趴在鼻梁上，刚好露出那双好看的眼睛。
瞧着大妈嫌弃的样子，我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爬起来，双腿又麻又疼。
若是有好的选择，谁会当个被人人喊打的小姐过活？！
夜总会的不如意一直被我带回了家里。
瞧着赵雪嗫嚅的样子，我忽的觉得可笑至极。
“都怪你！都怪你！”
我突然发起脾气，眼泪流下我却浑然不觉。
赵雪许是没见过我这幅样子，有些发怔，一时竟没敢靠近一步。
我狠狠甩上门，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头埋在被子里，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起了要不就闷死自己算了的念头。
但也只是一瞬，我又渐渐的恢复了理智。
我从未如此痛恨过，我是个理智的人。
半个小时后，我打开房门走出来。
方才那个会怨会恨的自己似乎已经随风飘散。
赵雪看了我眼，“吃饭吧。”
她把筷子递过来。
我默不作声接过，闷头啃起饭碗里的米粒。
半晌，赵雪叹了口气。
“谈谈吗？”
她说。
我扒着碗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
她笑了笑，是我从未见过的淡然和无奈。
我摇摇头。
她似是料到了我的反应，没说什么，又给我夹了一筷子的鱼肉。
“多吃点。”
不过三个字，我一直凉薄的心突然触动了一下。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接到活儿，我知道这都是倩姐故意安排的，为的报复我。
“呦这不是大学生嘛！”
我缩在角落正想着法子，忽的眼前一暗，随后便见几个之前跟随赵雪的女孩凑到了我跟前，将我团团围住。
小姐也是分等级的，像我这种就是最低等级的，哪里会有人站在我这边？
“你们要干嘛？”
我没时间和她们周旋，站起来想离开，却被其中一人狠狠一推，又坐了回去。
下半身震得发疼，我怒瞪了那女人一眼，却见她撇嘴一笑。
“啧，还不是跟我们一样，装什么装！”
她们压着我的肩膀，不让我站起来，方才开口的女人更是狠拍了两下我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