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西门庆睡在哪个老婆房里,便会与那个老婆交合。即使当天晚上醉得人事不知了,第二天早上也会把欠账还上。这是一种债务!不还不得安宁;这又是一种幸福,男人都想背点风流债。孟玉楼就是这样期待的,她特地脱得光溜溜的,唯恐西门庆忘了该尽的义务。这相当于把酒菜都摆好了,就等着他来痛饮一番呢!
第二天西门庆醒来时,也注意到了这幕奇景。在他印象中,孟玉楼一直比较淡定,现在却越来越激进了。口头上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肢体语言已经很明确了。西门庆上下摸了几把,发现孟玉楼胖了不少。可惜肉没有长在胸前,反而窝在了肚子上。唉,到底年纪大了!尽管她没有生过孩子,但和小姑娘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孟玉楼顺势躺得平平的,希望他能良心发现。他们有几个月没在一起了,这种欲求不仅是肉体上的,精神上其实更渴望。西门庆只是捻捻RU头,然后便翻身坐了起来。孟玉楼小声提醒:“天还早着呢,我们再睡一会儿吧。”西门庆听得非常明白,可他不想浪费精力。吴梅娘说要回娘家住两天,他必须乘此机会把蕙莲弄到手。
吃完早饭,他便去了吴梅娘房里,假装帮着准备礼物。等到吴梅娘上了轿子,他立即把玉萧叫了过来:“丫头,去帮我办件事。”这种事他不好亲自出面,只能让玉萧从中牵线。万一人家不肯,也有回旋余地。玉萧娇滴滴地问:“爹,您要我做什么啊?”西门庆捏捏她的脸:“你去问问蕙莲,就说我想要她,问她肯不肯。”
原以为他要宠幸自己呢,没想到是让自己拉皮条。玉萧自然不情愿:“爹,这种事我可不敢去。要是给娘知道了,娘会打死我的。”西门庆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你的鬼心思,你是不是吃醋了?”玉萧扭了扭小腰:“这家里老婆丫头一大堆,哪里轮得上我吃醋啊?我们做丫头的就是这个命,能轮上一回已经是天高地厚了。”
西门庆拍拍她的头:“知道就好!我不会亏待你的。这里有二两银子,拿去做件衣服吧。以后没钱就来找我。”玉萧一听便笑了:“爹就知道拿钱堵人家的嘴。”西门庆色迷迷地说:“下次我用别的堵。”玉萧转身就走:“我才不希罕呢,给娘知道又要骂了。”西门庆一把拉住了:“你先等一等,我找匹蓝缎子给你带去。”
玉萧有点不明白:“爹送什么不好啊,为什么要送蓝缎子呢?”西门庆笑着解释:“昨天我看她穿了件红棉袄,下面却配了条紫裙子。那红和紫怎能一起穿呢,看上去怪模怪样的。”玉萧嘴一撇:“那条紫裙子还是向我借的呢。”西门庆不禁有点感慨:“看来来旺挺忠心啊。要是他平时稍微克扣一点,也不会穷成这样啊。”
玉萧讽剌道:“那您还图谋人家老婆?下人找个老婆容易吗?您就不能留个活口啊?”西门庆只好自我解嘲:“我这是帮他减轻负担嘛!”玉萧咧咧嘴:“爹真会体恤下人啊!要是个个您都这样关照,那下人老婆岂不都成了您的外室?”西门庆轻轻狞了一把:“你这丫头,小嘴这么厉害。好了,不要贫了,快把布料送去。”
玉萧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又不敢违抗主子命令。进门她把布料往桌上一扔:“爹让我送匹蓝缎给你呢。”蕙莲还故意装糊涂:“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这平白无故的,我怎能拿爹的东西呢?”玉萧冷冷一笑:“有你效力的地方!爹让你去陪他呢。”蕙莲好像有点自卑:“姑娘是笑话我吧,爹怎么会看上一个下人呢?”
玉萧不耐烦地说:“那你到底愿不愿意啊?不愿意就明说,我可没功夫听你废话。”蕙莲一听也火了:“哟,姑娘真是主子的红人了,那种事也能这样硬气。”玉萧冷笑道:“难道要我跪下求你吗?又不是我想睡你。”蕙莲板着脸回道:“那也不能这样说话吧!我的身子是我自己的,要是我坚决不肯,难道他能杀了我吗?”
玉萧讽刺道:“哼,没想到你还高贵起来了。你忘了你是人家买的吧?不要说是要你身子了,就是要打要杀,难道你敢说个不字!”蕙莲头一昂:“姑娘要是这样说话,那我还就不肯了。奴才怎么了?奴才也是人。我在这里等着,有本事就让他把我杀了。”玉萧扭身就走:“算你有骨气!我就这样回了啊,看谁犟得过谁。”
事后蕙莲非常害怕,心里直骂自己太蠢。在这个家里,谁敢违逆西门庆的旨意?那真的有可能弄死你的。况且她也不是真心拒绝,只是玉萧不该作践自己。虽说自己是个下人,但她是良家妇女啊。如果一口答应了,岂不是太贱了?蕙莲正在犹豫,玉萧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她也不敢回去复命,西门庆那个狗脾气,不打才怪呢。
玉萧进门就说:“爹刚才说了,要是你不肯,就让你两口子卷铺盖滚蛋。”她知道蕙莲在硬撑劲,可就是不给台阶。蕙莲只好服软:“那你让爹晚上过来。”玉萧嘴一撇:“还晚上呢?爹让你现在就去藏坞洞等着。”蕙莲不敢不答应:“要是五娘看到怎么办?”玉萧笑了笑:“五娘在三娘房里下棋呢,你就放心大胆去吧。”
蕙莲还想讨价还价:“爹也真是的。这府里有上百间房子,他选哪里不好啊,偏偏选在那个鬼地方。那藏坞洞原是纳凉用的,这大冬天能睡人吗?况且昨天又下了大雪,里面还不像冰窟窿一样。”玉萧已经不耐烦了:“那你到底去不去啊?”蕙莲不敢耽搁太久,只好进去打扮打扮。既然已经下了狠心,就得让人家赏心悦目。
大宅里到处都是眼睛,想要瞒人特别困难。没等她出门呢,蕙祥嚷嚷着要她上锅。她只好扯了个理由,说要出去一会儿。蕙祥竟然不信,非要追问什么事。她说是玉萧叫她去的,这才把蕙祥糊弄走。她刚刚进了花园,迎面又碰上了春梅。春梅倒是没有问什么,只是上下看了几眼。她装着找人的样子,一边走一边叽叽咕咕的。
藏坞洞说起来是洞,实际是二间小屋。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唯独忘了放张大床。她四下看了一圈,实在没有地方可躺。过了一会儿,西门庆也猫了进来。进门把大棉袍往地上一铺,便来扯她裙子。蕙莲假意挣了挣,便无可奈何躺下了。地上实在太凉了,就像有一万根钢针刺着后背。蕙莲自然不敢抱怨,还装出很享受的样子。
事后西门庆问她需要什么,还问玉萧有没有欺负她。蕙莲倒是没有乘机告状,只求他能照顾一下来旺。西门庆呵呵笑道:“这不是已经照顾了嘛。往常办差都是来保、来兴去的,这回我特地赏给了他。”蕙莲也没客气:“那是你没安好心。如果不是惦记我,你才不会这么好心呢。”西门庆特别强调:“这就是最大的好心。”
蕙莲并没有多作停留,完事就赶紧溜了出去。她刚刚走出藏坞洞,便遇上了潘金莲。潘金莲大喝一声:“贼臭肉,你不烧饭跑这里干什么?”蕙莲脸一红:“我来找画童的。”说完快步逃了。潘金莲拐进洞里一看,西门庆正在系裤子呢。她对西门庆的行踪特别关注,无论是出去寻欢作乐,还是在家调妇狎女,都要打听清楚。
潘金莲忍不住骂道:“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原来你就是那个‘画童’啊!家里几个老婆都闲得发霉了,你还要和奴才老婆偷情。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还不是‘破鞋’一个。”西门庆笑嘻嘻地央求:“小点声啊,不要让别人听到了。”潘金莲威胁道:“哼,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回头我就去告诉大姐,看她怎么收拾你。”
西门庆连忙许愿:“五儿,只要你帮我瞒着,我就帮你做两套衣服。”潘金莲乘机涨价:“不行,我要买张南京拔步床。三姐、六姐她们都有,就我一个人没有。”西门庆有点舍不得:“那是人家自己带的,又不是我买的。”潘金莲脸一冷:“你不肯是吧?那我就嚷得满世界都知道,看你那张老脸往哪放。”说完转身就走。
西门庆伸手把她按倒了,装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这女人真是天生尤物,发脾气也能这么招人。潘金莲只好求饶:“好了,好了,不要作死了。你不怕冻,我还怕凉呢。”西门庆也是假狠:“这是你不愿意啊,不是我不肯效劳。”潘金莲恨恨骂道:“我才不希罕那截臭肉呢。刚从那个脏窟窿拔出来,就想填进我的身子。”
潘金莲刚刚回到房里,陈敬济鬼鬼祟祟闪了进来:“五娘,我来讨口水喝。”潘金莲心里不禁一动,这个小东西也太风流了。昨天刚和他对了一下眼神,今天竟然撵到门上了。想到西门庆的恶行,她真想放肆一把!自从琴童被撵去看坟,她就不敢招惹别人了。和小厮调调情都被打得臭死,要是和女婿搞上了,那还有活路吗?
想到这里,潘金莲没好气地说:“你真是不嫌路远啊!绕了那么大圈子,就是为了讨口水啊?”陈敬济还不甘心:“除了讨水,儿子还能讨什么啊?”潘金莲恶狠狠骂道:“还能讨顿打!”陈敬济脖子一伸:“娘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只要娘高兴,怎么打都行。”潘金莲狠狠推他一把:“真是个贱骨头!要喝自己去舀。”
潘金莲不想把门封死了,多少给他留一点念想。万一西门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就在他头上泼桶大粪,这样可以让他恶心一辈子。喝完了陈敬济还不离开,反而大模大样地坐下了,那意思好像要来真的。潘金莲只好吓唬道:“你还坐着干吗?还不赶紧给我死走。你爹就在花园坐着呢,要是被他撞上了,当心揭了你的皮。”
陈敬济刚出了角门,便发现蕙莲站在外面。这小媳妇比潘金莲还妖媚,眼角一吊一吊的特风骚。他心里不禁一动,勾引主子还有风险,玩得下人肯定没问题。想到这里,他连忙朝她笑笑。蕙莲是来示好的,这事必须求得潘金莲谅解,可现在进还是不进呢?她正在犹豫不决呢,潘金莲已经出来了,正好看到她和陈敬济在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