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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金风玉露
作者:竹林星灿 时间:2018-05-17 02:54 字数:3836 字

周子豪一个多月无声无息,海面蒸发了一般。潇潇双手托着腮盯着电话看,一看就是几十分钟。

晚上,正躲在房间里悄悄摸摸地拿出一张宣纸,在灯下铺展平了,却不知道应该画些什么。

握着一把粗粗细细的狼毫笔选了粗的感觉太粗豪,选了细的觉得太文弱,只是提了一把狼毫悬腕在半空,一排赤橙黄绿的颜色红的绿的紫的艳俗,黑的白的灰的太素,总是找不到契合心境的色彩。

终于想起子豪是属兔子的,便在生宣上孤零零地画出个简笔画的兔子来,先画一个椭圆,上面两个长耳朵,中心点上一个黑点算是眼睛,接着那两根长耳朵根部,画出一个弧形的脊背,末端添了一根短尾巴,也不停笔,只寥寥地用了一根线条便画出了四根欢蹦乱跳的四条腿和一根胡萝卜,那调皮的模样弄得活灵活现,连自己看着也禁不住笑出声来。

一时高兴,便接二连三地画出了一串儿的小兔子,后一个嘴巴咬了前一个的尾巴,一大串儿滚成了一个绣球模样,反倒是更添趣了。

不一会儿就累得臂肘微颤,整个人又软软地虚脱起来。

云涛过来,连忙把纸笔抢下来,按在床上。又拿了几盘轻音乐的磁带来,潇潇便仰面躺在床上,握着一个小小的随身听在耳朵里塞上耳机,用几根纤指和着节拍轻轻陶醉地打起拍子。

《月光下的凤尾竹》美丽宁静令人心旷神怡,清新婉约,想象出和子豪月下轻歌必然是一副陶醉。却偏偏有什么《春江花月夜》,偏偏是滴不尽的离人泪。《阳关三叠》弄的荡气回肠的颇为伤感,《雨打芭蕉》竟弄的潸然泪下了。

听着听着竟然总是触景伤情,想起即将到来的分手遥遥无期的相逢,又怪起自己的无能来了,眼泪便扑簌簌从眼角滑落,赶紧用指尖揩了,却依旧被发现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又是怎么了,不听不听了,别总是这么多愁善感的行不行啊?”

云涛抠下耳机,夺下随身听命令道:“就这么静静躺着,什么也不许做了,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急忙扯了一条毛巾被给搭在身上,坐在一边拍婴儿似的,轻轻拍打起来。

眼看开学报到的日子到了,趴在窗台上眼巴巴望着窗外,左看右看看不到子豪的影子,总算把高洁给盼来了,叮嘱高洁把改名字一事转告子豪,偏巧子豪一心只顾着搜找潇潇,竟然连一句话都没听清,只把“叶潇潇”三个字翻来覆去往信封上写,弄得个有去无回,从此杳无音讯。

潇潇暗流双泪到帛阳师范大学报道。这里极为荒蛮,崇山峻岭少有人烟,却也树茂水秀天清气朗,再加上学业轻松,自己病怏怏的身体也慢慢地好了。

便接二连三地写出了四五封信,谁知竟然全是石沉大海,每日心沉似水,面如凝霜,把日子捱得花容失色容颜憔悴。

一日恰逢秋雨乍过,夜露清凉,街灯迷离,许多人聚在一起纵酒豪歌,而她独自落寞,漫步于迷蒙的雨雾里,不免悲从中来,于是坐在宿舍的暗黄灯光下,摊开一页素笺回转身来专心致志提笔写下悲不自胜的《凝香碎》:

夜空寂云乱飞,

风漫舞柳空垂,

更添潇潇雨化作丝丝泪。

诗千行歌千阙酒千杯,

爱恨锁愁眉。

长箫似咽弦似悲,

子期更在潇湘北。

勘怜清秋花垂露,

滴滴凝霜付流水。

夜长梦更寒,

绵绵痛又相随。

怨今宵秋色冷夜色凉花色残,

流萤飞过花间蕊,

且轻慢

勿将香揉碎。

放假了,几位室友匆匆回宿舍准备打点行囊坐下午的车回家。叶潇潇一个人不声不响跟在后面,大家伙儿匆匆忙忙紧了楼宇的门。

“哎呦?”突然听见走在最前面的舍友刚刚走到宿舍的舍友诧异地“哎呦”了一声,紧接着把进了楼宇的门的脚步又给带退了回来,一双眼睛又侧向身旁。她随着舍友的目光看了一眼,却立刻呆了,把抱了一抱的书全书撒在地上傻了。

眼前,一个中等偏高、肤色白皙而洁净、半月形的笑眼、目光明澈而调皮、方唇似笑而非笑的男生背了一个横版棕色皮包端立在门边。一副黑色宽边方形近视镜架在英挺的鼻梁上,镜腿儿下两鬓角黑亮而柔软的羊毛发似卷而未卷。一条白色毛围脖两头自然垂在胸前显得极为潇洒,一件板板整整的灰色毛呢大衣,扣子很随意地散开着,露出里面米白色高领厚毛衣,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显得高贵而优雅。

见潇潇几个人过来,不言不语不哭不笑不惊不扰不动声色,一张俊朗的脸就那么严肃的紧绷着,陌生人一般,说不上是爱是恨是忧是喜如傻似呆痴痴呆呆地立在僵住了一般。

潇潇也神情恍恍惚惚,目光朦朦胧胧说不清是梦还是醒,傻傻地站着发呆,僵立了几分钟,仿佛时光也给凝滞了。

终于,来人似乎是绷不住了,突然几步跑过去发疯的小公鸡一般“喔喔”叫着,从身后抽出一抱足有九十九朵艳红艳红的玫瑰花束往潇潇怀里一推,旁若无人地一把抱住潇潇的后腰在地上狂转起圈来,散开的大衣摆随风摆动旋转起来,荷叶裙一般圆舞起来,只旋的叶潇潇天旋地转,晕晕乎乎飘飞了一般。

“混蛋,疯子,快撒开!”潇潇挣扎着脱出来,眼泪却簌簌地湿了半张脸,拳头雨点似的砸在那人身上,却也紧抱着那束花生怕乱了掉了。

而来人不躲不闪,也边笑边流泪。潇潇愤恨不止,捡起地上的书本左一本右一本砸在他身上。来人突然紧紧抓住潇潇的双手扯进自己的怀中,紧紧抱在一起,直抱得潇潇喘不过起来。

“进屋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一个舍友嚷道。

“怪不得谁都入不了你的眼,原来有这样一个夺命三郎!”

“赶紧介绍一下!”众人七手八脚簇拥着往前。

“咱叫周子豪,潇潇公主的第一任白马王子!”子豪说着又在潇潇脸上留下一个响响亮亮的吻。

“知道了,是北大才子吧?这小妮子,天天偷着给你写信,还骗我们说是个女生!贼妮子!哦——哦!”三个室友哄起来。

“哎,等一下!”大家回过头去,一个高大的东北籍的保安追上来,“这位兄弟,我按你提供的十月初一的生日查遍了大一所有姓叶的女生,还真有一个‘叶筱敏’,让宿舍管理员带你去找吧!”

“呵呵,老乡哥,我自己溜到女生宿舍楼在这儿一个挨一个地瞅,啊哈,这不让咱找到了!她就是叶潇潇,周子豪这辈子逃不走赖不掉打不散扯不开的爱人,过来,让大伙认识认识我!”

“哎呀,我还以为你跟人家打听呢!叶同学,这位兄弟打从今年九月初,接二连三地接到了从北大来的十二三封信,都写着‘叶潇潇收’,我这儿都查遍了,哪有啊!都退了回去。人家明信片上写的是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哥们,多诚心哪!兄弟,哥走了,有事到门卫室找我!”

潇潇刚刚还在心底里暗暗责怪子豪没给自己写信,一听门卫所说的细节,无不是子豪的特征,心里平添了一丝感动。

进了门子豪像圣诞老人似的从挎包里掏出许多果脯、蜜饯分给分发给众人,一屁股坐在一张湖蓝色白格子床单的小床上,抄起一个天蓝色硬壳笔记本就看。

“哎呀,太不礼貌了,坐错位置怎么办?”有人调侃道。

“才不会呢,你看这颜色!还有啊,本人暂时属狗,会闻味道!嘻嘻——”

子豪得意洋洋地卖弄着,果然一下坐就坐准了潇潇的床,一翻看就看到了潇潇娟秀漂亮的小楷体,一下子便翻到了那首《凝香碎》。

“‘更添潇潇雨化作丝丝泪’满天的雨,都是潇潇的眼泪,潇潇就是一个小龙女,一流泪天就下雨。不,就是个小妖怪,会行云布雨的小妖怪!呵呵——”子豪笑嘻嘻地打趣。

“长箫似咽弦似悲,子期更在潇湘北。”他念出了声,眼圈也跟着红了,知道这些音讯杳无的日子,潇潇也同样是经历了彻骨的相思痛了,又是喜悦又是心疼。

看着潇潇也流下泪来,却也忍不住又打趣起来:“还写什么‘子期’呢,好像还有别的知音似的,干脆改成‘子豪’算了,还要硬充什么含蓄呢?就这么改了,‘子豪更在潇湘北’多好听。”

“少臭美了,说不定咱是给别人写的呢,就不改了,怎么样?”潇潇扬起一张粉白的俊脸耸起俏生生的眉毛,撒娇起来,逗得子豪心里痒痒。

“那我就把这首《秋夕秋叶词》改成《哭吧精叶子词》”子豪拿出一个本子在潇潇眼前一晃便“嗖”的一下藏在自己身后去了。

潇潇从子豪手里抢过来,一行行细细看了,再也端不住,眼泪又簌簌地流下来。

子豪过去,忙把潇潇拉到怀里,拿了一块儿纸巾在腮边擦了又擦:“别哭了,子豪来了——”

可怜可叹了一双清清纯纯的小儿女,真真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众人见了,悄悄溜出去,子豪大声嚷道:“谢谢各位打场子,今中午本王子请客!车站门口的小吃部!过期不候!”

说罢插上门,搂着潇潇放肆地狂吻起来,要不是四片嘴唇紧紧衔在一起,两颗紧贴着的狂乱的心说不定就要从口中蹦出来。潇潇被子豪搂得喘不过起来,却也不忘记腾出手来上遮下挡,勉强坚守住那道最后的底线。

两个滚到了床上,潇潇紧挣着出来,一张脸红霞满天,火炭一般的热,忙把修长细弱的手指在子豪嘴唇上一挡笑着歉意地垂下眼帘:“子豪,做坏事的时候还是不到,对不?”

“怎么就不到么?我是长大了的雄性,雄性的,真的,我难受着呢!”

子豪把两腿夹紧潇潇的两腿不让她跑出去,拎起衣领抖了抖扇出一股股凉风,虚指着浑身上下的关键部位,咬牙切齿故意弄得口齿不清从牙缝里狠狠地说道,“妖妖,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统统很难受的!”

潇潇挣扎着起来,子豪握起双拳在潇潇眼前晃了晃:“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你个害死人的妖妖,怎么只对你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就想勒死你,吞掉你啊!”

说罢追着起来从后面抱住了潇潇拽在自己的膝头,两根胳膊紧紧地勒住潇潇的纤细的蛮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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