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月低着头，见着妧妧撅着小嘴的模样，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县主名誉受损，奴才万死难辞，若是县主不嫌弃，奴才愿意照顾县主一辈子！”
说着还偷摸的朝妧妧瞟来一个得意的眼神。
妧妧已经完美接受到了季凉月的眼神讯息。
这厮分明就是想告诉她：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准备好以身相许了吗？
神特么的以身相许！
妧妧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叫你乱许诺！
于延面色涨红，却被于蒙死死拉住，不让他开口。
皇帝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的哼了几声：“罢了，兴许这就是缘分吧，既然如此，朕便亲自给你们二人赐婚，传朕旨意……”
妧妧：“……”真的不用询问一下她的意见吗？
虽然她也知道，她的意见在这样的场合里，真的是一点都不重要。
“圣上，臣不同意。”
老国公再次站了出来，见状，于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竟是觉得这个老古董前所未有的顺眼！
不屑的看了季凉月一眼，老国公面沉如水：“和亲人选一事既然另有隐情，老臣便不再多言，可太监娶妻前无先例，实在是荒谬至极！”
“圣上若再为此事赐婚，岂不是让我大月受天下人耻笑！”
“老国公言重了。”此时皇帝倒是一点都不激动。
仿佛早已经料到眼前这一幕。
“圣上此言差矣。”老国公像是跟这事儿杠上了一样：“侯府三姑娘是圣上亲封的县主，那便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即便闺誉有损，也不该随意打发给一个太监！”
“所以老国公的意思是，妧妧作为天下女子的表率，应该带头歧视宦官么？”
谁都没有想到。
妧妧竟然在这个时候弱弱的插了一句。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妧妧身子一抖：“我~我只是想问问清楚而已，没有旁的意思……”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紧紧低着头，像是怕极了。
但却将老国公噎得说不出话来。
歧视宦官？
虽然老国公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却不能明着说出来。
即便他不愿承认。
可在季凉月的带领下，良人司也好，内务府也罢，这些宦官曾为大月立过大功！
更何况季凉月还不止一次以死护驾。
这样的宦官，谁能光明正大的歧视？那岂不是在说老皇帝的命不值钱吗！
“咳咳……”
妧妧话音落下时，皇帝差点没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为了形象忍了半天，还是受不住咳出了声。
在季凉月上前为他顺气时，神色怪异的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这女娃戏这么多，你知道吗？
一个初次面圣，就敢直言不讳的说出当朝圣上的药被动过手脚。
又在如此隐晦的暗示下，迅速作出恰当反应的女娃。
会胆小如斯？
季凉月的眼角抽了抽：兴许是害怕老国公？
她怕个屁！
这话连季凉月自己都不信。
见众人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妧妧的眸子里瞬间盈满了泪水。
“我~不不不，圣上，臣女是不是说错话了？老国公的表情好吓人啊，臣女害怕……”
老国公：“……”
皇帝一听就乐了，立刻压住了上扬的嘴角。
面色严肃地看向老国公：“不，你没说错话，朕也想知道老国公是否真的觉得，身为宦官，便没有资格娶妻生子？”
神特么娶妻生子！
生得出来吗？啊！
要不是老国公的涵养够好，恐怕已经忍不住爆粗口了。
嗫嚅半晌，才弱弱的回了一句：“老臣并无此意，只是觉得如此便委屈了县主。”
“是吗？”皇帝非常配合的点头道：“的确是朕考虑不周，宁安呐，你若觉得委屈可一定要说啊。”
话音一落，妧妧就无死角的接收到了季凉月阴嗖嗖的小眼神。
季凉月：呵呵，敢拒绝试试！
妧妧缩了一下脖子，这个宦官好像惹不起。
再抬头时已经是满脸感激的看向老国公。
“所以老国公是在担心我吗？那是臣女错怪您了！”
这感激的小眼神，堵得老国公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一阵猛咳。
妧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老国公多虑了，宦官又如何？诸位莫要怪妧妧大言不惭，这御书房中的所有男人，论功绩论人品甚至是论容貌。”
“除了圣上之外，有哪一位敢说强得过季公公这位宦官么？”
整个御书房中，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皇帝和季凉月之外，上到皇子下到众臣，但凡是个男的。
都觉得自己的脸被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女娃一番话，打得啪啪作响，低着头不再吭声。
丢人啊！
偏偏人家说的还是事实，连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妧妧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一脸仰慕的盯着季凉月：“若果真有幸伴季公公左右，那便是臣女的福分，何来委屈一说。”
“妧妧！”见皇帝脸上越来越满意的神色，于延急得脸都红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自然知道，父亲，女儿与季公公两情相悦，就连圣上和老国公都没有意见，您为何这般不愿呢？”妧妧不解的看着于延。
皇后在一旁冷眼瞧着，眼神越发怪异。
先前她还觉得这个宁安县主尚有几分机敏，可现在看来。
怕不是个二傻子吧？
至于一心促成此事的于筱筱，与皇后也是差不多的心思。
她还以为此事会颇费周折，都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应对。
可这是怎么的……好戏都让于妧妧一个人演完了，竟然没她什么事儿？
皇帝瞟了于延一眼：“定安候，之前你抗旨，尚且还可抬出祖制，如今可是又要抬出哪条祖制，连朕的赐婚都敢阻拦。”
“臣不敢！”于延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妧妧，这才摆正身子，跪得笔直：“不过作为妧妧的父亲，臣有些话想要问问季公公，不吐不快！”
妧妧简直惊呆了，亲爹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啊。
这世上还真有这种，为了面子连命都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