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章:擅闯禁地
作者:叶叶倾城 时间:2019-11-17 10:11 字数:8873 字

  “谢娘娘厚爱。那盆花只是寻常之物,并无特别之处,承蒙娘娘眷顾已是天大的福分,又岂敢再奢求什么。”菱袖微一行礼,“菱袖代花谢过娘娘。

  不一会儿,堂中的人退得干净。皇后盯着微烟袅袅的香炉,“月儿,你看,她行吗?”

  “若此女入宫,在娘娘的教导下,假以时日一定是可以的。只不过……。”月儿蹙眉。

  “不过什么?”

  “不过就月儿看来她恐怕不愿入宫。”

  “哦?”皇后又习惯性的将手抚上了冰凉的金甲,“月儿如何看出?”

  “她的眼中没有渴望,一如,当年娘娘还未入宫之时。”

  “不愿么?呵,这个世上有太多的天不遂人愿。当年若是……我也不会在这儿困了十年。”被月儿挑起封尘的往事,皇后的语气有些苦涩与无奈,“天遂人愿是多么美好的愿景呀。”

  下毒事件就此告一段落,纳兰纤尘被送还本籍并未受到过多的责罚。未伤及人命,又同位命官之女,宗人府也就量罪从轻发落去了。

  而吴秀女,面容被毁自是再不能继续参加甄选。皇后下旨将其移入别院由徐太医全权医治她的毒。待毒清之后再参与大选。说起来这毒虽毁了部分面容,但仍有治愈的机会,现在能直接跳过甄选直接待选大选,也是为吴秀女开辟了一条捷径。真可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阮小钰自菱袖被撤销看管之后依旧每日亲亲热热,连姐姐长、连姐姐短的来缠着菱袖。以至于菱袖一直想去的竹林都没能有机会去看一看。

  这天一大早,菱袖便趁着阮小钰未到之前拉着木欣偷偷溜出了房间。

  清晨的冷峭带给人一阵清凉舒爽,风儿顽皮的钻进菱袖的脖子带来丝丝凉意。菱袖缩了缩脖子,将下巴都恨不得埋到领子中去,拽着木欣向竹林走去。

  “小姐看,前面就是竹林了。”木欣伸手一指。随着指尖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翠葱郁,绿竹傲挺。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生机的光彩。

  “竹有劲节,宁折不弯。这片竹林和掖庭或者说和整个皇宫都是格格不入的呵。”

  清新。纯净,仿若一方净土的竹林竟然在这污流肆地的宫内发芽抽枝,茁壮生长,也难怪说草木本无情,又怎能怨它们黑白不分呢。

  “在这个宫里,不是每个人都如同我们想象的那么不堪。至少,也应该是有人能配得上这竹林的。”竹叶哗哗的随风摇动,地上太阳透过竹叶的缝隙而投下的光影也随之变幻。

  “你说的,是当年的宓妃吧。”如同寻宝般在竹林中乱转,菱袖想起宫中关于这位“宓妃。”的传奇事迹。

  “宓妃只是当年那场宫斗中被人们竖起的美好形象。这种虚假的东西又岂能与竹的清雅高洁相比呢?”深吸一口气,满腔的清爽。

  “宓妃赢了,赢了一个淡雅高贵如竹的身后名,赢得了君王对她的愧疚。可她也输了,纵然冷宫中的如妃没有她高洁的名声,没有君王的眷顾。可在这个宫里,只要活着便就有了希望,不是吗?”微眯双眼,菱袖耸耸肩不再去探究复杂的宫中往事。转眼间竟发现前方出现了一片空地。

  “咦?这里竟然有一片空地?”菱袖疑惑地望着空地上的桌椅,“难道还专门有人来这儿吗?”

  “这估计是宫里哪位主子贵人喜欢,特意叫人给搬来的吧。宫里的主子们,多是会享受的。”

  “或许吧。管他是谁搬来的,既然放在这儿了,自然是让人休息的。难得能有这么清静的一天,不坐白不坐咯。木欣,来,我们休息会儿。”丝毫没有估计,菱袖一屁股坐进了竹椅。

  “清静?呵,现在整个掖庭谁不知道阮小钰阮秀女和小姐最是要好了,事事都替小姐着想,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第一个拿来给小姐。真真一贴心好姐妹呀。”木欣随着坐下,不忘记挤眼揶揄菱袖。

  “行了吧你。平常看着挺正经的,怎么就喜欢挤兑我看我笑话,忙的还不是你。”菱袖娇嗔地瞪了木欣一眼,靠在竹椅中,“想想她就心烦,明明没什么交情偏偏要做的似乎我与她有多么的姐妹情深似的。再说了,也没觉得她对我是有多么好呀。”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菱袖没好气的说。这一个个儿的都是人精,没事算计自己干嘛。

  “小姐莫慌,这不是快完了嘛。等甄选一过咱们就可以出宫了。您就再也看不见那个‘想想就心烦’的阮秀女了。”

  “是呀,终于快要出去了。这地方,真是够憋屈的。”

  主仆俩在竹林惬意的享受悠闲的时光,话匣子一打开便从天文谈到地理,从锡齐谈到谭夜。话题可是扯得有十万八千里远,聊得特别投机。

  聊天,是一个互相交流认识对方的好方式。从聊天中可以看出一个人为人处事的方式、思想。同时,也能看出一个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什么人在那里?”正当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突然,一声呼喝打断了兴致高昂的两人。只见一排禁卫军向她们走来。

  “何人在此,竟然擅闯禁地?”见两人脸面生疏,不似宫中哪位主子贵人,禁卫军也就没了顾忌,大声呵斥道。

  “禁地?什么禁地?”菱袖与木欣惊疑站起,“什么禁地?”

  “这里是皇上御赐给商家四少的‘悦林’,非皇上谕旨与四少允许任何人不得擅闯此地。你二人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擅闯此地。来人,给我把她们拿下带回去移交宗人府。”禁卫军首领趾高气昂的指挥着属下。

  “慢着。”菱袖冷喝一声,成功的喝退了向她和木欣走来的禁卫军。

  “敢问刚刚这位大哥可是说的京城四大家中商家四少商韫?”菱袖心想,可真是巧了,在这儿也和那狐狸牵扯上了。

  “正是,怎么,知道怕了吧。”谅她们新进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样子,首领不屑讥笑道。

  “哼,怕?你去问问商韫商少爷,我连菱袖要进他的竹林他是允不允!”禁卫军目中无人骄傲蛮横的态度令菱袖恼怒的情绪积压到了最高点,不自觉语气也变得强硬了起来,“没听到商韫的回答之前,别来搅了本小姐的兴致。”

  “呵呵呵,哈哈哈哈……”听到菱袖这样说禁卫军首领和其他禁卫军们都大笑起来,“这位小姐,谁不知道商韫商四少远在琼州,拿这个来拖延时间,哼,你以为你能蒙的过我们兄弟几个吗。给我……”

  “出什么事了?”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首领的话,也震慑了众人。

  “见过商三少爷。”看见来人禁卫军们齐声致敬。

  “什么事?”仿佛没有看到站在一旁的菱袖和木欣,商离径直问禁卫军首领。

  “启禀三少,有两个女子擅闯‘悦林’小的们正要将她们压回去。”

  “哦?”商离挑眉,“擅闯‘悦林’?”

  “奴家连氏菱袖见过商三少爷,奴家见此竹林景色优美为之着迷,不想竟擅闯了商少爷们的禁地。望三少恕过菱袖无心之失。”微行一礼,明亮的大眼直视商离打量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你就是连菱袖?”商离面无表情的脸在说道菱袖的名字时突然生出一丝兴味,“琼州连氏菱袖?”

  “奴家正是。”菱袖颔首,大方承认。

  “久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呀。”语言深意,商离的眼眸中有着菱袖看不懂的东西。

  “既然是连小姐来了,又岂能说是擅闯禁地。连小姐无论何时想到竹林来都是随她心意。一群瞎了眼的奴才,还不快退下。”

  权势真的是个好东西,菱袖心中冷笑。刚刚还趾高气昂的耀武扬威,现在就变成了卑微的蝼蚁,点头哈腰除了惶恐还是惶恐。

  “谢三公子。”虽然心中不屑,但菱袖也知趣的上前行礼道谢。

  “不谢,四弟的好妹妹,我这做哥哥的当然应该多多关照了。更何况只是区区小事一件。”双手虚扶,商离的“好妹妹。”三个字咬的格外重,显得别有深意。

  “那,谢谢……三哥?”菱袖聪明的改口。

  四弟口中聪明伶俐活泼善良又有顽童般的纯真却不乏成人聪慧的女子就是她吗?商离打量这眼前站在那儿因自己的不接口而略显尴尬的女子。明明就是一个被娇宠了的大家小姐,可爱倒是有的。只是喜欢耍些小聪明。呵,难得也能得到四弟这么高的评价。

  “哈哈,这声三哥商某可受不起,连小姐客气了。”皮笑肉不笑的脸看似熟络却将界限划得分明,“商某还有事情未办,就此先告辞了。”

  “三少慢走。”明显的感受到到了商离的疏离,菱袖亦不冷不热的回应,“菱袖就不占用三少宝贵的时间了。”

  “吃软不吃硬的丫头,看你哟。”待商离走后,木欣点点菱袖的额头,“你这不满可是满满当当的表现在脸上,深怕三少看不出来似的。”

  “反正他对我本来就没有好感觉嘛,我干嘛用自己的热恋去贴他的冷屁股。哼,不就是个三少爷嘛。”菱袖撇撇嘴,也没忘配上一副不屑的表情。

  “哟,还翻白眼呢,真是个孩子。小姐呀,他可是商家幕后真正的大当家,你非要把他得罪了,那……”木欣又好气又好笑,可也不得不提点着菱袖。

  “真正的大当家?”菱袖又不解了,“他不是只是老三么。”

  “笨,商家的主业是什么?”木欣敲敲菱袖的头,之前让她背的东西都记到哪里去了,怎么一说起来都不知道。

  “经商呀。”

  “那还不明白?商家是以商业为家族产业,主要支撑商家的运转。从政也只是为了保全家族更好发展的需要。而商家三少商离则是整个商家商业运转运筹帷幄的核心人物。三少以其精明冷酷出名,全权管理商家众多产业。四少商韫则是以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享誉京都,主管商家对外交往和人际关系处里。大少和二少则从政,以保其四大家族之一的地位不倒……”木欣逐条的分析给菱袖听,“因此说,商家珍重的掌权人并不是作为家主的大少商遂,而是三少商离。现在你知道得罪三少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了吧。”

  “懂了。简单的说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谁掌握经济命脉谁才是掌权人。”菱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还真看不出来商离这么有权有势呢。”

  “还贫。”木欣宠溺地瞪了菱袖一眼,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小姐,以后连家想要发展少不得和这位三少打交道。以后您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给他脸色看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他心胸狭窄。气量狭小、小肚鸡肠给我们小鞋穿是吧。”菱袖不改嘻哈,“好拉,我知道了啦、以后要以礼待人,见到他就要烧香拜佛的把他给供起来,好好拜拜。”

  “乱说什么呢。”木欣被菱袖的说法逗笑,轻轻敲了敲菱袖的脑门。真真是不知道这丫头是真不懂还是故意闹着不懂。

  从竹林出来已近正午,若不是肚子不配合,菱袖真想就呆在里面不走。

  只可惜为了民生大计,主仆俩盯着烈日刚刚走到掖庭大院门口,守在门口的宫女立刻迎了上来,“连秀女您可回来。徐公公让奴婢在这儿等您,请您一回来就赶快去大厅,鄂公公都等您了一个上午了。”

  还没弄清楚情况,菱袖便被宫女带去了大厅。一路上遇到的秀女都似没看见菱袖似的从她身边昂头走过,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不屑的轻哼。

  菱袖无声的用眼神询问木欣,木欣也不知道就在她们在竹林的这半天中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冲菱袖疑惑的摇摇头。

  船到桥头自然直,没办法,菱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

  “徐公公,连秀女回来了。”正用眼神在交流的两人被宫女的通报打断,原来已经到了大厅。

  “哎哟我的小祖宗呐,您可总算是回来了。”一见菱袖,徐公公赶忙迎上,“快快快,皇上要见您,鄂公公已经派人来催了好几回了。您赶快随我来。”

  原来,菱袖与木欣出门后,不知为何皇帝心血来潮的要召见菱袖。总管鄂公公连忙来传,可找遍整个掖庭也没见着菱袖的影子。

  这皇上还等着要人呢,鄂公公和徐公公没法,只得派人满皇宫的去找,却不想菱袖会在禁林之中。这普天之下除了商家四个少爷,谁敢没有皇帝旨意跑到禁林中去找人。这不,翻遍皇宫也没找到,只得等菱袖自己出现。不过,就这么满皇宫找人这一大动静,现在整个宫里差不多都知道皇帝要召见一名还未通过甄选的秀女了。甚至更有谣传说菱袖是故意躲起来,避而不见的。

  这下,连菱袖这个名字可是成为众位娘娘主子的重点关注对象了。

  皇帝为了要见她满皇宫的找人,皇后在秀女下毒事件中明里暗里的照顾她。众人都在暗暗揣测两位主子的动作,心里琢磨着:这连菱袖倒是哪边个主啊,宫里两位大主子对她好像都很上心,自己可要好好观察,以免表错了态那才是亏大了。

  “果然不出娘娘所料,这连秀女确实是在禁林中呆了一上午。”皇后寝宫,刚接到消息的月儿向皇后禀告,“现在正由鄂公公带着去见皇上呢。”

  “哦?这么快就回来了?”。

  “娘娘怎么知道连秀女一定是在竹林里呢?”月儿对自家主子真是服了,十年来,主子的料事如神每每都让她惊奇不已。

  “你忘了吗,月儿,你说过,她就像当年的我啊。”皇后倒没有什么多的情绪,只是淡淡的回答。

  “娘娘英明。可是,娘娘明知道她……为何不放她一条生路呢?”月儿浅浅的试探着,不愿之人为何不放她出宫,娘娘不是一向不愿强人所难的吗。

  “呵,月儿,我终究还是自私的。若放她一条路,那谁又放我一条路呢?”苦涩的微笑深深扬起,“当年,为何没有人愿意放我一条生路呢。”

  “这深宫大院,黄金做的笼子毁了一个孙云英,造就了一个贤德兼备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而今,娘娘这便是要毁了第二个孙云英,再造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么?”淡淡的讽刺夹杂着莫名的悲哀,不知是为了这个已经被毁的孙云英还是即将要被毁的菱袖,月儿讽刺的摇摇头,嘴角勾起的冷笑很快又消散于无形。

  “琼州连氏菱袖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碧辉煌的大殿,锡齐九五至尊宣帝严肃的面庞在珠帘后若隐若现,神色难辨。或许,皇冠上的珠帘就是为了增添天子的威仪而特意设计的吧。若隐若现更加的显得神秘莫测令人心中产生诸多揣测。

  “平身。”随着珠帘的晃动,威严的声音响彻在大殿。

  “谢皇上。”菱袖清亮的声音引得宣帝一瞥,是怎样的女子会有如此清爽、干净的声音?

  瓜子般大的脸上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着灵气。好一对充满灵气的大眼,宣帝暗赞,本已是绝色,又有如此灵性。果然不愧是连木青教出来的女儿。假以时日,恐怕将是一个云英都无法与之相较的女子。

  菱袖坦然的站在原地接受宣帝的打量,顺便也借此机会打量了下这个传说中英明神武的九五至尊。

  隐于帘后的面庞看不清神色,只依稀看得到冷硬的轮廓。是当皇帝时间长留下的后遗症吧,菱袖心想,整天绷着个脸线条哪里柔软得起来。握着朱笔的手指却是纤长白皙,煞是好看。

  端坐在龙椅上,宣帝看着殿下的女子大胆的目光丝毫没有半点收敛,眼中不是欲拒还迎的羞涩,更不是别有用心的妩媚的引诱。只是像一个见到新奇事物的小孩子一样,坦荡荡的,带着好奇与探究。

  这个认知让坐拥天下江山美人的宣帝有些不快,这些女人哪个不是抱着攀龙附凤的目的来参加选秀的吗,她又怎么会对他无一丝兴趣呢。哼,又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子。真是可惜了那对灵眸。

  身为皇帝的自大与自傲让宣帝自信满满的认为这世间女子皆以被他恩宠为一生中最重要也是最大的荣耀。被众多女人真情假意的宠出来的男人究其一生恐怕也无法明白平凡爱情中点点滴滴的小幸福。这又何尝不是身为帝王的悲哀呢。

  殿内气氛有些沉重,殿外的猜测却是纷纷。

  出了这么个连菱袖,家世说为琼州首富,势力范围几乎遍布整个锡齐,不可谓之不强。家世显赫罢了,人也长得水灵漂亮,生生衣美人胚子。

  单说自身条件已是数一数二的好了,更何况皇后明里暗里的还照顾着,这甄选还没开始呢就提前被皇帝破格召见。这样的好事可是十年难遇一回的。

  宫中一干人马为了找她闹得鸡犬不宁,她却优哉游哉的从至今为止只有皇后一位女眷曾经出入过的禁林毫发无伤的走出,仿佛是在逛自家后花园似的。秀女中有突出者不足为惧,新人毕竟比不上宫里的老人底子深,罩子亮,心眼多。更何况老人都是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选秀最后才留在宫中的人精,要说心狠手辣手段高明恐怕十个新人也比不上。但是,这次秀女中有了这么突出待遇奇特的一位却又让人不得不防。

  “甄妃娘娘,您说,这皇上召见她连菱袖干什么呀?”如今风头最旺,常年盛宠不衰的甄妃的寝宫……洛华殿中,一阵叽叽喳喳的探讨声。

  原来,听说连菱袖被破格召见,一干品级较高的妃子们也沉不住气,纷纷向甄妃来探探口风,讨讨招了。

  “皇上要召见谁岂是我们可以干涉的。兴之所至,谁都有机会。这批秀女们我都看了,个个皆上乘姿色,都差不了多少。这才一个连菱袖就让你们坐不住了,火烧火燎的跑来。那要是有了第二个第三个连菱袖,你们还不闹的我洛华殿整日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一群蠢货,甄妃看着眼前这些花枝招展的绣花枕头,尖细的眉皱起,“等这些秀女们进宫了,大家也都是姐姐们了。拿点气度出来,别让人轻看了去,都给我滚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样才是一个做姐姐应有的风范。”

  甄妃冷眉甩袖走入内室,留下一群被吼得发傻的妃嫔面面相觑。这甄妃向来好脾气,从未见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看来这回真的是被绊到痛脚了。

  “这……娘娘的意思是?”李贵嫔迟疑。

  “各位主子请回吧。娘娘累了,要午睡了。”还未等有人答话,甄妃的贴身大侍女落云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娘娘还说了,花开花落昔年同,这花开了,喜欢的话就摘了插瓶里。若是不开,怎么盼也盼不来的。”

  “谢娘娘教诲。”得了甄妃一句话,众妃嫔这才满意的离去。虽说不太明白甄妃话中深意,可总也是有迹可循比什么话都不说的好。

  皇上召见菱袖第二天,宗人府就接到一道圣旨:琼州连氏菱袖,其父新丧,为其孝心所动,特恩准其为父守孝三年。即日起将连氏玉碟发送还籍,三年内,许此女不参与选召。

  一场众人翘首以待的谈话以这么一个离奇的圣意结束,宫中人莫不是面面相觑。这到底连菱袖是怎么顶撞圣上了,三年不选召,三年后她就只剩唯独的一次选召机会了。

  十八岁的姑娘,不能嫁人亦不能被选召。守孝三年,这皇上倒是打的什么主意?

  “其父新丧,为其孝心所动,特恩准其为父守孝三年。这到底是算赏还是算罚呀。”以李贵嫔和罗贵嫔为首的一干妃嫔在凉亭中议论纷纷。

  “不明白,说赏,也不能全;说罚,却也不像。真不知这连菱袖与皇上到底是说了什么,姐妹们有知道一点儿的吗?”林嫔左右询问。

  “就算不知道,你们也不该在这儿胡乱猜测扰乱后宫的秩序。”一个威仪的女声传来,众女抬头,只见皇后娘娘站在亭外,面色紧绷,很是不悦。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众女吓得惊恐跪地。谁也不想这个时候皇后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林嫔更是吓得两腿发软。

  “都起来吧。”扶着月儿的手走入亭内,皇后并未坐下,环视众妃嫔,皇后缓缓开口:“在这宫里大家共同侍奉皇上。所要做的便是好好想着怎么把皇上伺候好,而不是跟市井民妇似地三五一群在这儿胡乱揣测圣意,闹得宫里人心浮动。身为皇妃形如三姑六婆成何体统?这就是你们为新进的秀女们树立的好榜样吗?”皇后的语调并没有多么严厉,可语句中字字都是对妃嫔的不满,以两位贵嫔为首的众妃嫔更是吓得气都不敢大声出。

  “臣妾知错,臣妾知错,望娘娘恕罪。”随着林嫔的跪下,妃嫔们乌拉拉的跪下一大片,都跟着请罪。

  “知错就好,我希望再不会有下次。都起来吧。”皇后缓和了语气,“你们呀,都应该向甄妃、琳妃多学习学习。她们毕竟进宫比你们早,在宫中有些年岁了。做事自然也周全精细些。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们自己心里得有个底。凡事过犹不及,欲速则不达。你们都明白本宫的意思了吗?”

  “臣妾明白,臣妾谢皇后娘娘教诲,今后一定自检自省,多向皇后娘娘和甄妃娘娘学习。”

  一番话妃嫔们听在耳里各有不同的解读。虽嘴上都应承得好好的,可心思却是各异。

  “好了,本宫也不打扰你们雅兴了。这马上就要大选了,年关也近了。要办的事情还多着呢,若你们没事,就多帮忙操拾操拾,别把甄妃、琳妃给累坏了。”皇后话中有话,可表面上却也是纯粹关心一片。

  这宫里,什么传的都没有言语传的快,一句话刚出炉还热腾腾的就会被传到各个想听的不想听的,该听的不该听的人耳里。皇后这一番话自然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甄妃和琳妃的耳中。

  事情还多着呢吗?两位位高权重的妃子心中皆若有所思。

  “好个连菱袖,竟然以守孝的理由拒绝入宫。这一拒就是三年呀。”回到寝宫,皇后满目的赞赏,“皇上竟然会答应她这么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这个连菱袖,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加聪明。月儿,你说呢?”

  “若不聪明又怎么会被娘娘一眼看中呢。”月儿淡笑。

  “是呀,只是想不到,她竟然这么快……看来先下手为强总是不错的。”皇后摩挲着额头,若有所思。

  “那可不一定。宓妃娘娘当年下手不比谁都快。可最后呢,除了一个名号啥也没留下。反观如妃,只要娘娘愿意,随时都能出来为娘娘分忧。”

  “呵呵,月儿是在暗示什么吗?”皇后眼波一转,与月儿略带笑意的眼眸对上。

  “制衡,才能和谐,娘娘。您让了甄妃太多了。”

  “那,连菱袖呢?月儿准备怎么办?”皇后挑眉。

  “娘娘就再辛苦帮她管三年,铺了三年的路到时候她就算再先也比不上娘娘先不是,到时候她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细想一下,皇后便认同了月儿的意见。点点头,满目的赞赏:“我的月儿真是不可多得的。只是,又要累你三年了。”

  “月儿不累,月儿答应过要陪娘娘到最后的。”默默地温情游荡,偌大的宫殿因着这份濡沫之情而显得益发柔软起来。

  熏炉仍旧散发着熟悉的幽香,皇后环视已经住了十年的寝宫,熟悉的摆设,十年如一。每一个物什都有自己摩挲后的痕迹。那是旧物,熟知人心的旧物。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月儿,幸好一直有你。

  紧紧地握着卓玛月的手,此时的皇后,只是一个御寞而凄冷的女子。

  “无论是一个三年还是两个、三个三年。娘娘在宫中一天,月儿就陪娘娘一天。”

  琼州商府。

  “哦?三年不选召?”

  远在琼州的商韫经手下人传报了解了一切宫中所发生的事情,包括……自己三哥与菱袖的“偶遇。”

  “方圆,把回京行程延迟几天。”

  “是,少爷。”

  果然如自己所料。方圆暗想,自知道连小姐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之后就吩咐底下的人将清整速度放慢,免得少爷又半路折回车马劳顿。看,这回还真叫自己给猜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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