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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媒人
作者:金曾豪 时间:2020-02-14 04:45 字数:2652 字

康儿盯上我时,我已经和冬青分手了。我松了口气。我本来可以把白发医生描写得如外星人那般神秘莫测,把刚才的经历添油加醋,加工得扑朔迷离,大吊康儿胃口。

事实上我一句也没说,我不知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这一切。其实这是光明正大的事,讲给任何人听都没关系,讲给康儿听就更好——他必定会立刻扯上我,去找那个能使人长高的了不起的医生。

这时,康儿踮起脚尖,指着大街说:“快看,那骑车的不是阿麦吗?奇怪!”

阿麦骑车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阿麦后车座上载着桑堤的妈妈。再想一下就没什么奇怪的:他们早就认识的。康儿说:“阿麦从未提起过桑堤,桑堤也没说起过阿麦。”我说:

“不奇怪,他们都不知道我们与对方的关系。”一点也不奇怪。一点不奇怪就没什么意思了。康儿说:“对了,他们是去医院看望桑堤的。”我说:“不对,去医院不会向那个方向走。”

康儿说:“不管了。我们去医院吧,去看看桑堤。”这主意不错。

我们到达桑堤病房时,桑堤妈和阿麦已在那儿了。他们为了买东西绕道到了医院。

我们猜得不错,阿麦插队的地方就在大林村旁边,他们是早就认识的。

桑堤已经大好了。所有的管子都撤了。

桑堤吵着要出院,他妈妈劝他听从医嘱,再安心住几天。医生不同意桑堤出院。

阿麦说:“桑堤,你真的恢复啦?”说着向桑堤伸出了右手。桑堤也伸出右手握住了。

阿麦手臂上的肌肉稍稍抖动了一下。桑堤抿紧了嘴唇,也在手上使了些劲。

阿麦松开了手,说:“好了。我去找医生商量。我看是可以出院了。”

最后一句是对着桑堤妈妈说的。她点了点头。他就出门去找医生。一般来说,医生在征求病人家属意见时,更重视男人一点。

等阿麦走了,康儿赶紧向桑家母子询问:“你们知道他阑尾开刀的事吗?”康儿对阿麦自己切盲肠的事一直抱有怀疑,询问时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

桑堤说:“他自己给自己开刀,了不起。”

桑堤妈说:“这件事,我们那一带的人都知道的。”

康儿朝阿麦走去的方向跷起大拇指:“了不起!了不起!”他到底信了。

桑堤妈正向病房外走呢,听到这话,回头一笑,说:“看起来你也和他一样,是个慈胚。”康儿等桑堤妈出了门,感叹道:“嗨,真亲切。”

桑堤说:“康儿,你敢为自己切盲肠吗?”

康儿说:“那得看是在什么情况之下。”

我说:“什么情况下才敢呢?”

康儿认真想了想,摇摇头:“这个难说。”后来,康儿说他当时想:如果能让他长高五厘米,他就会像阿麦那样干。

如果康儿当时把这话说出来,我就会把非洲医生的事说出来。我一说,康儿必会立刻找那医生去,说不定,康儿就得到朝思暮想的五厘米了。

使人长高很难,但也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比如三个美国宇航员在太空工作84天之后,其中两个人长高了两英寸。

我读过一本英国人写的《丛林行医录》,里头记载了“左姆比”的事,使我惊诧于非洲巫医的不可思议的绝招。

非洲有一种称为“姆查威”的巫师。当一个姆查威想要一个助手帮他干活时,他就会使出一个绝招来。巫师暗暗物色好一个年轻人,用一种神秘的药把他麻倒。这种药使这人深睡不醒、身体变僵,到后来就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年轻人的家人以为亲人已死去,就把他葬了。姆查威当夜就把年轻人挖出来,转移到丛林的某个秘密地点去。他把这人的舌头割下来,然后给死人灌下一种药。年轻人醒过来了,但始终处于一种痴迷状态,完全受主人的支配。巫师就把这样的活死人称作“左姆比”……

非洲是一个有许许多多秘药的地方。那老医生在那儿生活了几十年,说不定真有使人长高的绝招呢。那个新加坡青年不就是这种绝招的受益人么?

这时康儿在病房门口向我招手。我走去,他指着走廊尽头让我看。

阿麦和桑堤的妈妈在走廊尽头面对面站着,在商量什么,一会儿,可能是商量定了,他们肩并肩走,走出住院楼,走到灿亮的阳光下。

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康儿说:“你再看呀,再看看就会有想法了。”两个人走出了我的视野。住院大楼外的院子里有一片鲜红的美人蕉。我依旧没什么想法。

“你真的没想法?”康儿一脸阴谋。

“别神神鬼鬼吧,你。”我一脸空白。这种时候我得表示冷淡,否则他会肆意卖弄下去。

果然,他说白了:“让阿麦当选为桑堤的新爸爸,好不好?”

我捅了他一拳:“乱七八糟。”

他发急了,扯住我说:“你怎么的?你忘啦?桑堤的爷爷不是有遗嘱吗?要桑堤支持他妈妈重新嫁人。懂不懂?”应当说,那老头的这个遗嘱比较得人心。

我佩服康儿这家伙小小年纪竟能想到这种事。他想得不错,不过,这种事对于我们来说是如此陌生、如此遥不可及,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也许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做了什么反而是瞎搅和。

康儿下了决心:“我们做个媒好不好?”

天方夜谭。我连忙说:“不行,不行!听到做媒这个词,就让人心慌意乱了。孩子怎么能给大人做媒呢?”

康儿挥挥手:“你不干,我干,我一个人干。”混账康儿。

阿麦回来了。他已经把桑堤的出院手续办妥了。办事还得靠男人。

不一会儿,桑堤和他妈妈乘上一辆三轮车回家去了。我、康儿和阿麦各骑一辆自行车离开了医院。

这是康儿做媒的好机会了。可是,直到阿麦和我们分道而去,康儿连一句含蓄的话也没讲。

我说:“康儿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康儿搔搔头皮,说:“嗨!这个事还真难的,我一路拼命想,就是想不出。”

“想什么?”

“想第一句话。第一句话怎么对他说。”

我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家伙也有没话可说的时候。我说:“算了,算了,那是人家的事。”

康儿说:“不,我想好另外的方案了,吃过中饭,我找六伯去。让六伯出面做个媒。”

这点子不错。

我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喂,你们笑什么?”

竟是阿麦又骑车追上来了。我先是吓了一跳,再一想,若是他听到我和康儿的对话,反倒好了,可以省掉那要命的“第一句”了。

可惜阿麦什么也没听见,只远远听见了我的笑声。

阿麦说:“你们去看看苗圃里那个池塘吧。我已经把它改造成游泳池了。”

康儿说:“那是个水草窝子。”

阿麦说:“不错。桑堤在病床上老在盘算这个计划,我怕他一出院又累出病来,就花半天时间完成了改造计划。要知道你们两人是桑堤的朋友,我昨天就不会一个人干了。便宜你们了,小子们!”

阿麦骑车走后,康儿下了车:“下车,下车!”

我只好下了车:“干什么?我肚子咕咕叫了。”

康儿指指阿麦远去的背影,说:“听清楚了吧?他去挖池塘了,为什么?想讨好桑家母子呢!懂不懂?行了,他那头根本不必征求意见了。”

“你是说,不必找六伯了?”

康儿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眯着眼说:“我看我先得找桑堤说说这个事。”

我说:“你得找他妈妈。”

康儿摇摇头,很有经验的样子:“你又不懂了。你看过电视上那个小品了吗?说两个老人想结婚,结果没成功,因为他们的儿女们不同意。你懂了吧?这事的关键在桑堤。”

这种事就是这么玄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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