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上的大麻烦
作者:金曾豪 时间:2020-02-14 04:45 字数:2506 字

随着经历的丰富,麦哨现在能养活自己了。它开始有了心计,仔细地记忆着山林的各种细节,慢慢地扩大了巡猎的范围,有机会时就来一点儿跟踪和窥视。这些都是一只成年狐狸必须做的日常功课。

它在“艾蒿洞”里安了家,但不时还会到父母住的洞穴去看看。自从那天离了家,它再没见过父母的面,那个曾经的家已消失了父母的气味。它明白父母已经搬家了,可它还是时不时地会去看一看那个灌木丛深处的洞穴。当然,它已经把它的那块黑绒布叼回了新家。这块黑绒布使它的家增加了些许温暖,真好哇!

吃饱了,游荡够了,麦哨常会爬到艾蒿洞旁边那棵爬满青藤的大树上去静静地待一会儿。它父亲以前是常趴在那根横向的树枝上警卫家园的。

这根横向的树枝上同样攀附着青藤,趴在上面很舒服。不但舒服,还很安全,因为这棵树的树冠上有一个小小的鸟窝,住着的一对相思鸟总是义务为狐狸担起警戒的责任。

相思鸟又名比翼鸟,同麻雀差不多大,黄绿色,喉部和胸部的黄色鲜亮些,两翅上有明显的红黄斑点。鲜红的小嘴是它们最漂亮的地方,也是最可爱的地方。这一点,它们也知道,鸣叫时总会把小嘴巴摇来摇去地炫耀。

雄的相思鸟这样叫:“骨里——居,骨里——居……”

雌的相思鸟这样叫:“微归,微归……”

鸣声清脆如珠,听着心里滋润哩。

只要相思鸟一声一声地鸣叫着,趴在这里就是安全的,尽可以放任思绪像小鱼一样游来游去,尽可以眯着眼睛打个盹儿,尽可以悠悠闲闲地眺望山林。

狐狸喜欢相思鸟这样的邻居,从不去打扰它们。和狐狸相处久了,这对相思鸟对狐狸完全没有了戒心,有时还会大胆地降落在狐狸身上,用红色的喙在狐狸的皮毛里寻找小虫子吃。狐狸很喜欢这样的“小鸟依人”——哎哟,哎哟,痒痒的,好舒服啊!

这可真是麦哨的“安乐树”呢!

麦哨第一次爬到树枝上时,这对相思鸟挺奇怪——咦,这老邻居怎么变成黑色的啦?鸟的视力在晚上非常弱,在白天也平常,但它们对色彩的分辨能力很强,看到的颜色甚至比人类还丰富、还鲜艳。相思鸟从来没留意过公狐的脸,只记得公狐的毛色是棕红的。

这天下午,麦哨正在它的“安乐树”瞭望山林,那对年轻的乌鸦飘飘忽忽就进入了麦哨的视野。乌鸦的飞行一般不会高过树梢,起落不定,急转很多。这种飞行风格很实用,特别适宜在林子里活动,就是没有一点儿派头,看上去总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乌鸦从湖滩那边出现,先在山下的玉米地忽隐忽现,再在山坡上贴着参差不齐的灌木丛忽高忽低地飞,最后飞进了山腰的栗子树林,久久不见出来。

麦哨决定到栗子林里去看看。它留意乌鸦很多天了,一直怀疑乌鸦的窝就在那片高大的栗子林里。

对这片山林,麦哨已经相当熟稔,脑子里有了一幅详细的地图。地图上不但有地点,还有无形的交通线路——那是它们狐狸的专用道路。

两只乌鸦在栗子林里久久不出来,是因为它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动物——刺猬。刺猬极少在白天外出活动,乌鸦是难得见到的,今日得见,好奇得要命——哎呀呀,这家伙身上怎么有这么多刺呀!

对乌鸦这种中型的鸟类,刺猬并不害怕,一般把刺竖起来摇几摇显示一下厉害,鸟就会知难而退。

但这一次遇上的是好奇心特强的乌鸦,会麻烦一点儿。乌鸦认定这种怪东西不会主动攻击,就拦着不让刺猬走,一定要仔细研究研究。乌鸦啄啄刺猬的刺。刺猬挺讨厌,再次把刺抖得瑟瑟响。乌鸦用爪子拨拉刺猬,刺猬更烦了,猛地一蹿,尖利的长刺差点刺到了乌鸦的腿。

乌鸦哪受过这样的气,调整一下位置就要使出看家本事——啄对方的眼珠子!

刺猬看出这两个黑家伙不好对付,也忙使出独门招数——头往腹下一拱,成了一个无从下手的刺儿团。

刺猬的刺不好玩,常常有毒的。那棕白相间的刺本身并没有毒,是刺猬为了加强防御自行添加上去的——它们一旦咬住蛤蟆,就往背上蹭擦,把蛤蟆身上白色的毒液抹在它们尖刺上。

乌鸦转来转去想不出玩下去的方法,终于失去了兴趣,咒骂着飞走了。

乌鸦一走,窥视了好久的麦哨就从山石后面走了出来。

对刺猬,麦哨并不陌生,还见过父母联手吃刺猬的全过程呢,就想来试一试祖传绝招。

狐狸对付刺猬的办法有两招。一招是把刺猬球滚到水里去——刺猬在水里憋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探出水来呼吸,就把没长刺的腹部亮出来了。另一招是小心地把尖尖的吻插到刺球下,往上一挑——刺猬被抛起来,落地时一定会松开一下蜷缩的身体,露出软弱的腹部。

树林里没有水,麦哨只能用第二招了。

麦哨小心地把尖吻插到刺球下,往上一挑……

刺球儿掉到地上时,果然松开了一下身体,可当麦哨扑过去动爪牙时,刺猬早将身体重新卷成球了。原来,这一招是要由两只狐狸配合着才能成功的——挑起刺儿球的狐狸要预先估计好落点,一定要恰好把刺猬挑落在另一只狐狸的面前。

麦哨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鼻子上倒被可恶的尖刺扎了几下,火辣辣地疼。麦哨只能放弃了,恨恨地往刺猬身上撒了泡尿后悻悻离开了树林。

鼻子上的伤口并不深,就是有火烧火燎的烧灼感,很烦的,麦哨往山下走,想去沼泽地洗一下伤口。

麦哨走近沼泽时,发现两只乌鸦正在水边津津有味地吃蚌肉。对乌鸦来说,在沼泽地弄到蚌不算难,难的是掰开紧闭的蚌壳,那得要掌握窍门。

乌鸦发现了黑狐狸,咒骂着飞走了。对狐狸的打扰,它们很反感,但它们是惹不起狐狸的,还是避得远远的好。

麦哨把鼻子浸在清凉的水里,感觉疼痛明显减轻了,心情好起来,就在沿岸的浅水里小心地走,它也想逮一只蚌来换换口味。

蹚着水,它的脚爪踩到了光滑的东西,一考察,果然是一只不小的蚌。那蚌发现敌情,赶紧死死地夹住了水草的根。麦哨一时拨不动大蚌,调整姿态,后爪抓紧岸滩,腾出两只前爪来挖蚌。这样,麦哨插在岸边芦苇丛中的大尾巴就在无意间冒犯了一个坏脾气的家伙。

一只老鳖凶狠地咬住了麦哨的尾巴根,疼得麦哨跳起来就逃。跑出老远了,麦哨才发现那可恶的老鳖还是挂在它的尾巴上。咬住了对手就死死不松口,这是鳖的本性。

麦哨停下脚步,回身来咬老鳖。老鳖精明着呢,用劲缩着脖子。鳖信任自己的硬壳,认定只要把脖子缩进壳里就什么都不怕了。

麦哨果然咬不动鳖壳,本能地拖着老鳖往山上跑。它不应该往山上跑的,应该往水边跑。到了水里,老鳖才肯松开它的牙口。这一点,父母还没来得及教会麦哨。

麦哨拖着老鳖跑上山,扭着腰,甩着屁股,把老鳖往山石上啪啪地摔打。老鳖可不怕这一招,你越摔打,它越咬得狠。

麦哨痛苦地尖叫着,在山上到处乱跑。它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摆脱这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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