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儿,是元儿,,在纸上啊!”还没等老先生回话,吴夫人已经激动地拿起桌案上的画像。
“哈哈哈哈哈,能得到夫人的认可,老朽也就放心了,小兄弟,虽说夫人的病是心病,但是也是由于气血淤积导致的,所以,还是要辅以几位草药老化血祛瘀,活期通神,方能好得更好些。”老先生抚着白须说道。
“好,一切尽听老先生的吩咐,还有,小生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劳烦先生多画几幅我家小妹的画像,我好时时带在身上,这样不论到了何处都能向旁人询问。”吴谨言小心地问道。
“哦,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你倒是个细心孩子。老朽这就给你画。”老先生说着又挥动起了笔墨。
“多谢老前辈,老前辈所做的一切,小生实在是无以为报,也就这幅身板了,以后老前辈若是有什么用得着小生的地方,还请尽管吩咐。”吴谨言实在是感激万分,又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哎,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你这不是折煞老朽的嘛,老朽毕竟在这世间也活了大半生了,别的什么道理可能还未参透,但是“情义”二字还是知道时时挂心头的,是叫周木是吧,老朽总觉得和你这孩子很投缘,这大概就是轮回命数里的一个“缘”字,你说是吧?”老先生一边倒弄着手里的草药,一边不缓不慢地说。
“老先生所言极是,想不到在冀北这样的地方,还能遇到老先生这样的贵人,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份恩情小生一定时时挂在心中。小生还得带着家母回去煎药,这便告辞了,不日还将造访前辈。”说罢,吴谨言双手作揖,告辞。
吴谨言是真的觉得“大隐隐于市”,说的果然不差,老先生的谈吐上,有种清风自来的淡然和舒适,想必真是历练了大半辈子的人,果然是超凡脱俗的。
而今天正好赶上了冀北的集市,人头攒动,吴谨言想起了老先生给吴素元画的画像,便掏了出来。
“娘亲,今儿个人有些多,您可得跟紧握了。”吴谨言转头对身后的吴夫人说道。
“确实是多啊,许久没见过这么多的人了,元儿,可也要抓紧娘亲了。”吴夫人呢也照样对着身侧的“吴素元”叮嘱道。
“好,元儿,也是要仔细跟紧的。”说完,吴谨言便拿着画像挨个挨个地问。
“打扰了,请问您见过这画像里的小姑娘吗?大概五六岁的模样,就这般高,,”吴谨言一边仔细描述,一边用手比划,就跟那一日吴素元走散时,自己走上西喜桥时,惊慌失措的感觉一样。
“不知道,,”“没见过,,”而吴谨言得到的答案和回答大抵是这样的,一路询问下来还是一无所获,心底不可能没有失望和失落,可是身为哥哥,他知道自己的妹妹现在一定在某个角落,若是自己自暴自弃气馁了,自己的妹妹就更没救了。所以,吴谨言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谨儿啊,你不饿嘛?娘亲好饿啊,元儿的肚子也开始叫了。”吴谨言还在那天的西喜桥向来往的路人询问着,吴夫人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也是,自己光顾着寻找吴素元的事了,倒是忽略了自己的母亲正饿着呢,自己摸了一下肚子,确实也是该吃东西了。
“娘亲,我们这就去吃午饭吧。”吴谨言说罢,将手中的画像塞回袖口中,抚着母亲下了桥。
“娘亲,今日我们就不回家吃饭了,在外头吃面条可好?”吴谨言搀着母亲往前走的时候,看到了一家面馆,生意还不错,心想,小院离这集镇还不算近,回去再劈柴生火烧饭,实在是太费功夫了,只怕等到饭都煮好的时候,自己和娘亲都饿坏了吧。
“好啊,极好的啊,也是许久没有吃到面条了。”吴夫人也看到了那家面馆,脸上满满的跃跃欲试。吴谨言想起,以前在府上,母亲身为堂堂的吴夫人,想吃什么只要吩咐厨房,厨房就能变着花样做出来,哪会像现在这般,吃个面条都能跟发现了什么大惊喜一般。
终究是今时不同往日。
吴谨言在感怀中,搀着自己的娘亲进了那家面馆。
“哟,两位客官,里面请,小的这就给您收拾收拾。”店小二倒是十分殷切的,拿出肩上的毛巾,仔细麻利地打扫着桌子和椅子。
“来,娘亲,您坐这边。”吴谨言小心地扶自己的母亲坐下,看到自己的母亲脸上别扭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极其不习惯这些地方的,毕竟自己的母亲从前便是大家闺秀,嫁于自己的父亲之后,也是安心在府宅中相夫教子,是从未来过这些地方的。
“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啊,我们这的面食可全了,有臊子面,阳春面,打卤面,,,,”店小二收拾完之后,便如数家珍似的报着菜名。
“那就,,来一碗打卤面,一碗阳春面吧。”吴谨言心想着老先生叮嘱着,自己的母亲最近的饮食要以清淡为主,想想还是阳春面比较适合。
“好嘞,客官你稍等,一碗打卤面,一碗阳春面,马上就来。”店小二用笔记下之后,想要往厨房走去。
“哎,店小二, 麻烦来再上一幅碗筷。”吴谨言急忙对着店小二补充道,因为即使自己不叫,吴夫人也是会惦记着自己的“元儿”怎么就没有碗筷。
“行嘞,您稍等啊。”店小二是有一瞬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怎么两个人拿三幅碗筷,但是这神色转瞬即逝,毕竟掌柜的一定训过这些店小二,什么该过问,什么不该过问。
不一会,打卤面和阳春面便端了上来。
“来,客官,这是打卤面,这是阳春面。二位请慢用。”店小二倒是手脚勤快的。
“来,元儿,你莫生气啊,你还小,一个人是万万吃不完一碗这么大份的面的,来,为娘分给你一些。”吴夫人说着,便将自己碗里的面往旁边的空碗里面夹。
吴谨言看着也已习惯了,不再忍心戳穿,而是配合着也往吴素元的碗里也夹了一些打卤面,配合着自己的母亲的戏,若能叫她开心些,有何不可啊。
接着,两个人都有些饿了,也没有想太多,拿起筷子便一直在吃着面条,没有过多的言语。
“哎,你们听说了吗?那条流经西喜桥的河流啊,昨日捞起了一具尸体。”因为这家面馆也不太大,店家的生意又是如此之好,饭桌之间的距离不远,所以隔壁桌讲了什么话,大概都能清楚,吴谨言本没有细听,但是席间听到一个“西喜桥”,心头便是下意识地一紧。
“还有此等事,是男是女啊?”隔壁桌上的人显然是来了兴趣,吴谨言又听到了这么一句。
“是个女的,听说好像还是个小女娃,还很小的模样,哎呀,听说现在还没有人来认尸呢,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苦命孩子,,,”隔壁桌的人也都发出了惋惜的叹惋声。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那个死的人是个小女娃?在哪?那具尸体现在在哪?”吴谨言听到了“小女娃”这三个字,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根本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马上就冲到了隔壁桌,声调很大地问着。
“你,,,你,那个人确实是个小女娃,,”显然本来在安心吃饭的隔壁桌的男人,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给吓住了,而且吴谨言身上佩戴着把剑,口气听起来还是那般不和善,大家也是生怕不会是无缘无故惹了什么江湖人士。
“可是这个小女娃,她可是长得这样的。”吴谨言连忙从袖口中掏出了吴素元的画像,幸好自己向老先生讨了几幅画像,但是,吴谨言心跳是加速的,是特别害怕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子点头的,这稍稍的点头,可是决定了自己亲妹妹的生死的。
“不,,不知道啊,我未曾见过那具尸体,,”还好这个男人一切都只是听说的。
“在哪?那俱尸体现在在何处?”吴谨言几乎是下意识地抓紧了眼前男人的衣领,以前教书先生所说的礼节克制,这时候全抛到脑后了。
“在,,,在刘晶西喜桥那条河的下游。”那个男人看到吴谨言这架势,吓得唯唯诺诺地指了一个方向。
“店小二,结账,母亲,我们走。”吴谨言听完,放开了那个男人的衣领,讲几个碎银放在了桌上,扶起自己的母亲就往那个男人所指的方向快步赶去。
“,,什么人啊?!神经病!”身后只留下了那个男人的郁闷的咒骂声。
都没有觉得自己的脚步这么沉重过,自己的内心是十分矛盾地,既想快步走过去确认是不是吴素元,有十分害怕,如果是呢?如果是自己的妹妹呢?吴谨言你该怎么办?你要怎么跟自己的爹爹和大哥交代?你要怎么跟吴家的列祖列宗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