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午赛飞走在绵山上的林荫道上,低着头看着从自己脚下滑过的一片片虎皮石,脑子里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她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她感觉自打自己二次出宫后就不自由了,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牵着似的,就拿今天来说,直到自己上了绵山方才醒过神来问自己:“怎么来这里来了?”抬头望去,山腰处一座寺院,也不知道是赛飞视力超好,还是什么不可预知的原因,那寺院正中“正果寺”三个烫金大字跃入她的眼里。
心中的莫明冲动抑制不住地往前涌,脚步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一步快过一步地往前走去。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从自己脸侧“嗖”的一声飞过,伴随着还有一阵嘈杂,隐约地还能辨出有打斗的声音。赛飞猛然抬头,机械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想要报警,可是拨了半天的110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看了看原来没有信号,远处的嘈杂声不断地涌来,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赛飞仰起头愤愤地瞪着头顶的树枝――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这山高树大过。
“牛二!”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来。
“哥哥,保重!”这一声痛苦地低喝好似离赛飞近了。
“兄弟,你等着,哥哥为你报仇!”紧接着便是刀砍斧剁的声音。
“黑道火迸!”赛飞心中一个激灵,脑子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她还来不及做别的想法,声声叫喊、声声痛呼传入她的耳里,是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保命要紧。赛飞也顾不得报警了,拔腿就朝反方向跑去。
也不知道赛飞跑了多久,反正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好似不像自己的时候方才停下。一停下来那颤抖着的双腿就不听使唤了,她身子一软就卧在了地上。等气歇匀赛飞方才起来,拢了拢有些阴冷的身子,从自己的大背包里掏出一点吃食来,胡乱地嚼了两口又塞了回去。吃完东西总算有些了力气,赛飞爬上一道山脊,抬眼一看她简直傻了眼――哪里才是她下山的路啊。
无奈地望着满眼的山脊,赛飞抖抖精神上路。刚才胡乱地跑着也没有挑一个方向,赛飞凭着一点印象摸索着往山下走去。一个踉跄赛飞一个树桩绊倒,慌乱中双手抓上了旁边的藤蔓却不想那藤蔓上长满了刺,腿也磕在地上,手痛脚疼让赛飞直想哭。拍拍手坐起来正要起身时头顶传来一声叫骂声,接着就是一阵对话声:“大哥,你说人跑哪儿去了?娘的!”
“这狗日的东西只知道遛咱们哥俩,明明告诉他了,那人让我们砍了两刀。他娘的还不信,非让咱们跑这趟。”
“可不是,你看这坡多陡!多高,下面还是一个悬崖。不被咱们砍死也给摔死了不是!”
赛飞一边听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慢慢地往里挪着。接着就是一阵稀稀的声音,好似那两人从山坡上下来了。赛飞被吓得心扑扑直跳,继续往山崖下的草堆挪。背已经靠在了山体上了,前面虽然有高高的野草可怎么也挡不住赛飞的身子。赛飞急得团团转,忙乱中赛飞一把捞了一个空,细细一看原来崖体离地面有一个槽,那槽不高差不多能嵌进去一个人。赛飞扯下背包,将包推了进去,慌乱地整理了一下崖前的野草,自己也使劲地嵌了进去。
“大哥,这里有滩血!”赛飞将头死死地埋在胳膊下,混身颤抖着秉住呼吸。“估计是朝这边走了,咱们去看看。”那声音好像是那个叫大哥的声音,接着就是弟弟的答应声。
“大哥,快,这里!”过了好一会儿远方传来弟弟的叫喊声!
“好啊!真死了,哈哈!”那哥哥的狂笑声让赛飞心里一紧,一阵唏啦的脚步声让赛飞稍松的神松再度紧崩。
好像是那两个兄弟又回来了,那二人边走边说:“哥,你说他是被老子们砍死的?还是被野兽咬死的?”
那哥哥嘻嘻一笑回答:“管他是怎么死的呢,只要死了就好,咱们兄弟拿着它就可以交差了。”听他这样说那弟弟连说:“也对。”
“唉!怎么样?”赛飞只感觉他二人从她旁边的缓坡上刚爬上去,好像在头顶老远的地方有人在朝他二人喊。
二人连忙高喊:“死啦!”说完两二还哈哈地大笑着说要领赏什么的。
寂静了好一会儿,赛飞刚想从里头出来,就从头顶叽里咕噜滚下两个人,刚才落在她藏身的崖子前面。一人的头正好转过跟赛飞对眼,他的咧开的嘴里冒着鲜血,四肢急促地抽抽,双眼猛翻,赛飞吓得想要尖叫可以又叫不出来,只得死死地盯着他颤抖着,好一会儿那人所有动着才停止,只是那双眼却不肯闭上。
天已经微暗,周遭已经死寂,赛飞伸腿将那死人蹬开,挪出发软的身子,双手慌乱地在地槽里捞着包使劲地往出拽。
“啊……”赛飞看着被自己拽出来的包裹,惊得一声叫,这哪是自己的包呀,分明拽出来的是个人嘛!
瞧着自己吃惊的就要尖叫,那人连忙捂住她的嘴,赛飞吓得眼泪哗哗地滚。“不要叫,我不是坏人!”赛飞边淌眼泪边胡乱地点头,确定她不会乱叫的时候那人才放开捂住她嘴的手。
“你!……”待看清那人后,赛飞更是吓得呼呼地乱抖,若是自己现在还有那劲,一定要高声问苍天:“天哪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遇到尽是些怪事呀?”可惜她没劲,只得惊讶地直颤。
见那人头扎公子巾,上身穿着对领镶黑边饰的蓝色长衣,长衣下配着黄裳,下身着浅蓝色的长裤,脚上套着一双藏青色的靴子。
“你……”赛飞在瞅他,那人也在瞅赛飞,只见她穿一身深蓝怪衣,表情狰狞,他也感到很吃惊,也颤抖着手指着赛飞,好半天也没问出一句。
还是赛飞反应快些:“你就是被他们追杀的人?”那人点点头。赛飞一幅绝倒地样子躺在了地上,又马上坐起来,因为她这一躺躺在了一具尸体上,赛飞恶寒地打了一个颤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
那人看看二人的尸体,再瞅了瞅赛飞静静地对赛飞说:“现在不走,一会儿等他们回来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赛飞啊啊地点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咕噜从地方爬了起来,就要往前走,没走一步却被他给拽住。赛飞如惊弓之鸟一样猛地看着他,那人闭了闭眼咬着牙说:“你拉我一把,我让他们在腿上砍了一刀。”
赛飞再也受不了了,推了他一把说:“他们砍你一刀?他们就是砍你十刀有我什么事?”看着那人还是抓着她的裤腿不放手,赛飞又推了他一把说:“放开,都是你们整的这些事,看把我给吓的……”
赛飞有些语无伦次,那人也不慌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说了一句:“我是方正君。”
“我管你是谁!放开。”无论赛飞如何吼叫,那人就是不松手,抓着赛飞的裤腿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幅你不扶我我不放的架式。
“唉,真被你打败了!”赛飞仰天长叹一声,拽了拽背包,挽起他的一个胳膊就要往自己肩上扛。那人连连叫痛,赛飞一瞧原来自己正抓着他受伤的那条胳膊。只得换了一边将他扛在身上,艰难地往前走。
“我叫方正君!”走了没几步,那人又开口介绍了一下自己。赛飞回了一句:“我叫马赛飞。”原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他却只是哼哼几声笑,笑得赛飞莫名其妙,不过她的心里却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意味来。
走了大概三十四米的时候,在草丛里一具稀烂的尸体又把赛飞吓了一跳。方正君拍了拍赛飞的肩头说:“别怕,他是我的人。”看着腥红的土壤,和裸露的骨胳赛飞浑身不停地打着颤,方正君沉痛地在旁边对那稀烂的尸体嘀咕着什么,赛飞心想大概他是在悼念吧。
赛飞实在受不了,连忙扯着他的胳膊说:“喂,还有完没完!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也不管方正君的回答,抓起他的胳膊就往前扯也不管是不是受伤的那只。
“慢点,我没有让他们杀死,倒让你给扯碎了!”确不想赛飞正扯着方正君受伤的胳膊,痛得方正君冷汗直冒,实在受不了开口叫嚷着。
“废什么话!都烂糊了有什么好看的?”赛飞撒开他的胳膊急吼吼地说,方正君瞧着她的脸色煞白估计是被吓的,只没有多说什么,将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向她伸了伸,赛飞抓起往自己肩上一扛噌噌地往前走。
太阳已经完全落到山下,眼前的道路已经看得不太分明,赛飞二人望着眼前的山涧脑子一片空白。“我说沿着山往下走,你偏要说往西走,你看好吧!”赛飞本想沿着山体往下走下山,可方正君却要往西向上走,累死累活不说到现在还没路了。看着这条足足七八米宽的山涧,赛飞真的很想骂人。
“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会这样走。”这一路了方正君就知道说这句话,也不管赛飞如何发狠报复他。
“是,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会这样走,可你也没有想到这里没有路。”赛飞实在是找不到好脾气了。
“我知道。”他终于换词了。
赛飞瞪着眼吼:“你知道还要走这条路?”
“就是知道才走。”赛飞确实无语了,急得只有团团转。
“那里!”赛飞朝方正君指的方向看去,一堆黑雾雾的东西!走进一瞧原来是一堆木材,这些木材有碗口粗,足有十多米长,如果用它搭桥……?赛飞狐疑地转头看着方正君,方正君朝她点点头。为了活命赛飞将那些木材挪到涧边,然后再一根一根地推立,再使劲将它们推倒,木材乖乖地躺在了山涧上。如此这样反复操作,一道一米左右宽的木桥搭成了。赛飞擦着汗歇着气,眼睛落在那堆没有用上的木材上,心里无奈地叹口气:“叹,又得出苦力了。”使出吃奶的劲把剩下的木村一咕脑地掀下了山涧,对自己暗自称赞:“聪明!”。
她正在自我的陶醉的时候方正君已经手脚并用地爬在了桥上,好一会儿才爬到桥对过。只见他侧过头眼睛狠狠地瞪着赛飞,嘴巴似动非动是乎在让她赶快过去。赛飞抛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嘴里大声地嚷着:“我才不要像你那样狗爬呢!”嚷完就大吼一声,直接从桥上冲了过去。方正君直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用手指了指那桥,赛飞再次哀叹命苦。
这一折腾已经天黑了,赛飞拖着沉重的方正君一步一步地朝前挪动着,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少,实在没劲了倒在了一棵树旁。随着她的倒地方正君也瘫在了她的身上,“起来,重死了。”推了推没见啥反应,赛飞细细一看吓了一跳,这人全身上下都渗着血,虽然没有滴到地上,可那淡黄的衣裳很大一片已经浸红,人现在已经昏睡过去了。赛飞实在没劲了只得任他瘫在自己的身上,自己靠着树杆歇了一会儿。
山风拂面,要在以往赛飞一定会用诗情画意来形容它,可眼下只剩下浑身的哆嗦。自己可不想被冻死在这山上,费力巴啦地将方正君扶在树杆上靠着,赛飞依着山势找了一个靠着山崖的平地作为今夜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