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初入学堂起,在我的脑海中,似乎就有这个映像——成绩优异的好学生总是坐在教室的前排,那些成绩不好的所谓坏学生则总是坐在教室后排。
有了这个认知,这些年我学习刻苦而努力,以期能在前排座位中永保自己的一席之地。
我们初中时每一个学年都要重新排班。初二开学时,我是我们班最后报道的一个学生,老师便理所当然的把我安排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为此我一个人默默伤心了一整个星期。
我那时才真正的体会到了后排学生眼中的课堂。老师善意的目光永远只会停留在前几排的学生身上,只有在教室里的讲话声大的吓人时,老师才会着眼去瞪我们这些在后排的学生,可事实是讲话的不单只有我们后排的学生,前排的学生其实也有很多再讲话,不过前排的学生讲话通常被认为是在讨论问题,而后排的学生则被认为在捣乱。
初一时候,我是班上出了名的活跃分子,我的同桌芳芳也是一样,她也是个性格特别活泼的人。我们不单喜欢在课堂上讨论问题,更喜欢在课堂上讲小话,那时候我们就坐在教室的最前排,芳芳是我们整个年级成绩最好的学生。有一次她跟我讲话讲的忘了形,声音大的盖过了正在讲课的老师,老师狠狠的瞪着我们,脸憋的通红,他的目光在我们两个身上停留了一下,最后他用粉笔头扔了我的脸。原来老师并不是不会批评成绩好的学生,而是不会批评成绩更好的学生。老师以成绩看人,这似乎是学校间公开的秘密;成绩好的学生坐前排,成绩坏的学生坐后排,也是校园里众所周知的潜规则。
我的新同桌是一个骨瘦如柴的黑女孩。她的成绩虽然不好,但是她很刻苦,她是我们后面几排学生里听讲最认真的一个,而且她的课堂笔记做的非常工整和仔细的,几乎直接就可以拿去当复印范本。
我的近视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我开始频繁的找王萍萍借笔记。小时候的我们因为幼稚而势力,如果不是因为近视,我肯定不会跟王萍萍这样的女孩深交,但最后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王萍萍的数学很不好,我的那点小基础已足够令她虚心求教了。王萍萍后来告诉了我她把笔记做这么好的原因,她说老师通常都不会到后面来,就算来了她也不敢向老师提问,如果老师上课讲的她们没听懂,温习笔记成了唯一的办法。我听了后很心酸。
有一次我给王萍萍讲题声音过大,把老师从讲台上引了下来。期中时我又冲到了班级前十名,老师已经在预备把我调到前面去了,他着眼看了看我,又瞪了瞪王萍萍,折了手里的粉笔头就向王萍萍的脸扔去。老师刚一走,王萍萍就默默的开始流泪,我觉得很愧疚,不住的拍着她瘦弱的肩膀安慰她。下课之后,王萍萍突然擦干眼泪,郑重其事的对我说:“我也要像你一样把成绩提上来,那时候老师就不会再拿粉笔头扔我了。”我听了很受感触,便给她讲了我和芳芳讲话时,被老师扔粉笔头的故事。她良久的没有说话,仿佛是明白了什么。
一个星期后老师终于把我调到了前排,我的前后左右也全变成了一些不怎么熟识的尖子生,然而我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我总是不时的转过头,透过无数个人头寻找最后一排的王萍萍。我很想帮助她,于是给王萍萍补习成了我课余最为重要的事。通过整整一年的共同努力,我们的辛勤劳动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回报,其貌不扬的王萍萍居然也冲进了班级前十名,老师还在课堂上当众的表扬了她。她开始得到各科老师的重视,也被调到了前排,而且正好就在我的旁边。在前排重逢的那个午后,我们俩一起坐在校花园的台阶上哭了个够。
我们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和王萍萍再次成为同桌后,我们间似乎永远都有着说不完的话。前排的光环让我们更为大胆,当着老师的面讲小话成了常事,但我和王萍萍却都没再得到老师的批评。
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