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我说过了,我和她连朋友都没得做。”
江岚岚在电话里拒绝得斩钉截铁,她口中的那个“她”是指陈就。
来电话的正是赵千淇,当赵千淇目送送完陈就进病房,转身就给没有来的江岚岚打了这个电话,看江岚岚的态度,是不准备认陈就这个朋友了。
“你有意思吗?江岚岚!”四个人当中,赵千淇是最迁就江岚岚的那一个,从认识的那天起,她就从未生过江岚岚的气,可这次她冲着江岚岚发火了,“陈就跟你有多大怨,你连她做手术都不来?”
“我说过了,她给我介绍对象,触碰了我的底线,我和她就连朋友都没得做。”江岚岚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她给你介绍对象是害你吗?至于你恨她恨到连朋友都不做了吗?江岚岚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陈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谁都有个犯错误的时候,就算她触了你一次底线,你还不能给她一次改正的机会?她进手术室前一直还问着你,你不来你好意思?”
“你会给分了手的对象第二次机会吗?”
“江岚岚,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赵千淇头一次觉得江岚岚的偏执非常让人不爽,“我们知道你原则性很强,可你不能用自己的原则,肆无忌惮地伤害爱着你的人。交朋友是儿戏吗?昨天还是朋友今天就不是朋友了,幼稚不幼稚啊?”
说完这句话,刚好赵千淇的余光落在了苏燃的身上,吓了她自己一大跳。
那句“昨天还是朋友今天就不是朋友了”虽然是她用来骂醒江岚岚用的句子,却更像是讽刺自己的句子。
说江岚岚幼稚,自己何尝又不幼稚?
她努力使自己不去看苏燃,把目光转向角落里的谢乐安。
她发现谢乐安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与大家的焦虑不同,他显得非常的沮丧,整个脑袋都耷拉着,深深埋在两腿中间——那样子,几天前赵千淇天天面对,当她在家中替她爸想法子的时候,她妈也是那样成天地泄气沮丧,仿佛世界末日已经到来。
这男人,竟然比陈就的父母还不经事。
赵千淇心中没往深处想,只是随便在心里吐槽了谢乐安两句,就继续转头骂江岚岚:“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来不来是你自己的事。你愿意跟谁交朋友,不愿意跟谁交朋友我们管不了。但是江岚岚,如果你真的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跟陈就绝交了,我只能说,我对你很失望。”
电话那头的江岚岚依旧是沉默。
赵千淇挂了电话。她是真的对江岚岚很失望。
大家都知道江岚岚心中有个没有门也没有窗的城堡,这栋城堡圈住了她自己,谁也进不去。
说好听点,是避世,说难听点,是自闭。
曾经,赵千淇、苏燃、陈就很高兴江岚岚愿意对她们打开心扉,甚至跟她们分享了自己难以启齿的痛苦回忆,说明江岚岚也慢慢愿意给她自己的城堡开扇窗,接受一点新鲜空气,让她们错觉江岚岚的性格在越变越好。
可现在,陈就向着江岚岚错误地迈进了一大步,才触碰到了江岚岚的底线,江岚岚就警惕地后退了一百步,甚至还反锁上了大门,准备永不向陈就开放了。
挂了电话,赵千淇和江岚岚的心里都挺不好受。
江岚岚重新掏出了放在口袋中的美容剪,继续手脚麻利地修剪着美容台上的那条狗,一下,一下,每一剪子下去都不拖泥带水,仿佛是要剪断这世间所有的烦恼。
只花了十五分钟,江岚岚就剪完了一只狗,这比她平常的修剪速度要快上两倍都不止。
当店员又抱了一只排队等待美容的狗进来时,无比惊讶地冲着已经完事的江岚岚吐了吐舌头:“老板,你赶着出门吗?怎么剪这么快?”
“不。”江岚岚连忙否认。
她摸了摸手中的剪刀,只恨今天需要修剪的狗太少。
“这只狗叫什么?”江岚岚摸了摸狗的头,头也不抬地问道,她给狗美容修剪毛发之前,都有一个固定的习惯,就是问一下狗的名字,跟狗互动两下,降低狗狗的抵触心理,再进行修剪。
“叫包子!”店员一脸阳光地回答着江岚岚。
江岚岚:“……”
陈就家的比熊犬也叫“包子”,只是此包子非彼包子。
陈就家的“包子”是条浑身雪白的比熊犬,自从从鬼门关绕了一圈,捡回一条命以后,就开始胆小如鼠,不管是谁碰,都会吓得往后直缩,尤其是见了拿着剪刀的江岚岚,犹临大敌。
而眼前这只一样叫“包子”的狗,却是一只圆乎乎的棕色胖泰迪,见着江岚岚,又热情又兴奋,恨不得直接冲到江岚岚的怀里要抱抱。
江岚岚按住了兴奋的棕“包子”,心里却不自觉地想起了陈就家的白“包子”。
泰迪从来都是最皮的狗之一,江岚岚最不喜欢剪的品种就是泰迪,她盯着眼前的泰迪犬,叫了两句“包子”,却叫得自己心猿意马,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从何下剪才好了。
犹豫了半天,江岚岚手里的剪子才挑着一处剪了下去。
半小时后,江岚岚将“包子”抱出了美容室,随手丢给了自己的店员,简单交待了一句“给它洗个澡”便夺门而出。人刚刚冲出店门,她又折返回来交待了另一句“今天不接狗了早点关门”,便再一次扬长而去,甚至没有回应店员关心地问她是不是剪“包子”的时候受伤了。
做宠物美容师这个职业的,受伤是家常便饭,多半都是被狗咬。
过去江岚岚被狗咬,都会选择停业一天去处理下伤口。
可这一次,江岚岚不是受伤了,她是去看陈就的——她并不是被赵千淇骂得不好意思了要去看陈就,她从来都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做出怎样的决定,任何行为举止的出发点,都是源自于内心的驱使。
经常有人说江岚岚太过我行我素,没错她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什么,从来不会多考虑为什么。
正比如上一秒她还在告诉自己陈就就算死在手术台上又关自己什么事,可下一秒她抑制不住自己想去看望陈就的冲动,她一秒不带犹豫的,就出门了。
命运不会给人太多反悔的机会,一步选错,可能就会抱憾终身了。
江岚岚要去看陈就——没赶上送她进手术室,那就守在手术室外等她出来!
手术原本是预计两个小时做完,可当整整两个小时过去时,手术室的门还没有打开。
谢乐安的手都快捏出了汗来,陈就的父母则焦虑不安地在手术室前踱来踱去,一刻都停不下来,而赵千淇和苏燃则坐在手术室外的塑料椅上,紧紧盯着手术室那扇门,在心中暗暗祈祷着。
“陈就怎么样了?”
远远一声关心的声音随着跑步声传来,是江岚岚来了。
她连跑带赶一口气都不带歇地赶了过来,下了车一路狂跑跑到了手术室外,才察觉自己跑得太快小腿有些抽筋,便一边低着腰喘着气,一边问着赵千淇,显得特别的狼狈。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人还没出来。”赵千淇被陈母在面前绕圈绕得头疼,这会儿正等得急呢,“按道理说早就应该做完手术了。”
大家正担心着呢,有个护士从手术室里推门出来了,大家顿时全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起了陈就的情况来。
“没事,手术做得挺顺利的。这会儿人正在里面观察,等会儿应该就出来了。”护士如是说。
大家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陈母陈父的脸上,总算是拨开愁云放了晴,拍着胸脯自言自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行人等大约又等了一刻钟,才见着陈就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被医生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簇拥而上,围着陈就七嘴八舌地关心起来。
陈就刚刚手术完呢,眼镜又没戴,连看清谁跟谁的眼力都没有,只能靠着声音来分辨谁在跟她说话,哪有力气回话?愣是听着她们叽叽喳喳了半天,才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水……”
“水,水!赶紧推回病房给她弄水喝。”
也不知道是谁嚷嚷了一声,大家才慌手慌脚地推着病床往病房里走。
赵千淇算是看出来了,关心则乱,大家都乱了套,于是乎她也不在意在陈家人面前该不该自己这个外人来做主,反倒是拿起了主意来,指挥起大家分工合作,谁去倒水,谁去买粥,谁去叫护士,等等。场面终于开始得到了控制,混乱的局面终于开始井井有条起来。
等到陈就可以坐起来吃上两口流食的时候,谢乐安坐在床沿边,舀一勺,吹一口,小心翼翼地给陈就喂着小米粥,而陈就苍白的脸上,开始时不时就流露出一种悻悻的神情来。
“粥不好喝?”谢乐安愣了愣。
“不是……”陈就叹了一口气,道,“唉,这卵巢切了,以后我们就不能生孩子了。”
陈就切的是两侧的卵巢,切完如同当初检查时医生交代的那样,一旦切除,她就彻底丧失生育功能了。
谢乐安:“……”
谢乐安没有说话,倒是赵千淇接了腔:“你保住自己一条命就万幸吧!孩子不孩子的,有那么重要吗?”
不行还能领养啊,谁规定了孩子必须自己生啊?
“重要啊……”
陈就的一声“重要”,让谢乐安彻底闷了声。
陈就在医院里住的这几日,除了她的父母、谢乐安每天轮流看护着她,赵千淇、苏燃还有江岚岚也有空就会去医院里陪着陈就。
这一日,赵千淇从某家网红餐厅采访回来,顺便打包了一罐子鸽子汤去医院探望陈就。
午后的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医院病房的走道上,空无一人,似乎都躲在病房里开着空调休息着,赵千淇高跟鞋发出的“咄咄”声显得特别的突兀与刺耳——但更刺耳的是走廊尽头最深处那个病房里传出的争吵声。
“现在提这事,你不觉得太过分吗?”
“我能怎么办?你教教我?”
“算了,分手就分手,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算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人。”
“我真的很大的压力,你要是我,你会怎么办?我现在每天出门,家里的长辈都会关心你身体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不能生了。我奶奶,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身体又那么差,就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我结婚抱曾孙子,现在我都不敢告诉她你不能生了,生怕她受了刺激进医院。我们家几代单传,要是真到了我这一辈就没了,也太……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做不到那么伟大,我接受不了断子绝孙,也接受不了当我老了只能住进养老院连个端茶倒水的儿子都没有。”
“……”
“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真的接受不了啊!你知道我这些天有多崩溃吗?”
“你走。”
“陈就,是我们有缘无分。”
“我说你走!”
伴随着陈就歇斯底里的吼叫,谢乐安狼狈不堪地从病房里逃了出来。他刚好迎头撞上了正要进病房的赵千淇,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赵千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连声招呼都没打,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径直走掉了。
赵千淇在门口听墙角已经听得很明白了——谢乐安竟然落井下石,要在这个时候跟陈就分手。
“什么男人?陈就还真是瞎了眼!一点担当都没有!”赵千淇看着谢乐安匆匆消失的背影,低声咒骂了两句,赶紧进门去陪陈就。
苍白的床单,苍白的病号服,苍白的陈就两手沮丧地捂着脸,想哭却哭不出来,费了老半天的劲儿,却只呜咽了几句,最终化为喉咙痛,干咳了几声,咳出了几口痰。
赵千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种情况喊父母来只会让局面变得更糟糕,便不假思索地就给苏燃和江岚岚发短信,让她们都过来陪苏燃。
她的短信里只有寥寥数字:陈就失恋了,速来。
苏燃是最后一个赶到的,当苏燃赶到病房的时候,赵千淇正坐在床边陪陈就说着话,而江岚岚则站在一旁给陈就剥桔子。
平日里,要是赵千淇有什么机会能吐槽陈就的,那肯定要逮着机会拼命吐槽,可这次她难得安分守己地陪陈就聊些轻松愉快的话题,半分锋芒都没有露,简直让人不太习惯。
“都到了呀……”苏燃见着赵千淇就有几分尴尬与不自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脚在门槛处晃悠了半天也没踏进来。
“你怎么也来了?”陈就惊喜,她不知道是赵千淇喊来大家的,还以为是个巧合,“你们三个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淇淇和岚岚都刚到呢!”
“是巧……”苏燃四下打量了一番,果然病房里没有了谢乐安的身影。
要是平日里,谢乐安那憨厚的身子早就在病房里忙活开了。
苏燃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谢乐安看起来那么老实厚道的一个人,大难临头,竟然跑得比兔子还快,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陈就看起来倒是没她担心的那般失神落魄,虽然有些精神不济,但是已经缓过来了,这会儿听她说话倒是中气十足,找回一些曾经那个在讲台上叱咤风云的陈老师的样子了。
“你们有事的就先走,我这不用这么多人陪我,免得耽误你们的事。”陈就以为大家赶巧碰一起了,好心地提醒她们。
“不用,我们不忙,有空就陪陪你。”赵千淇带头道。
苏燃也附和:“是啊,是啊,我这在外面老担心你,也没法安心做事情,你这赶紧好起来,我们大家才放心啊。”
而江岚岚则是一言不发把剥好的桔子递了过来,细心的她,甚至已经将桔子背上的白须清理得一干二净。
“还是你们好……”故作坚强了老半天,却因为一些小事就立刻被触动了,像是解了阀的水龙头,哗啦一下就哭了起来。
这一哭,就像是受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根本停不下来。
陈就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
也许是委屈自己期期待待筹划了那么久的婚礼,就这样彻底搁浅了;也许是在委屈命运如此不公,跟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也许是在委屈自己平白无故就背上了不能生育的锅,以后连属于自己的孩子都不配拥有了;也许是在委屈自己曾经以为会携手一生的人,竟然如此不经事,一场手术就看清了对方懦弱的本质和面目……
关键时刻能留在身边的,只有自己的朋友们。
“哭坏了身子不好。”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就,只能如是说。
陈就嚎啕大哭了半天,才止住了心中的悲凉,感慨万千:“以前我觉得,人生长着呢……病一场才发现,这人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一场车祸,一场大病,一场意外事故,唉……做人,还是珍惜眼前人,珍惜每一天吧……”
“胡说什么呢,我们都会活得长长久久的,活得幸幸福福的。”赵千淇呸了她一声,“赶紧呸呸呸,不吉利的话都不算数。”
陈就苦笑。
她还能幸福吗?连做母亲的权力都没有了,她还配幸福吗?
朋友给了陈就最大的鼓舞,让她在悲痛中尽快地走了出来,不要沉浸于已经破碎的爱情和痛苦的过去。
赵千淇这么安慰她:“我们三十岁的时候回望二十岁,觉得二十岁的自己既幼稚又单纯,当我们四十岁的时候再回望三十岁,一定也觉得三十岁经历的事都不叫事。”
什么失恋,什么失业,什么失去人生的方向,只要人还活着,那都不叫事。
江岚岚跟陈就道了歉。
她知道自己是个刺猬,她说自己愿意为了她们拔掉自己一身的刺。
陈就让她别拔了,拔秃噜了冬天会冷,还是她们几个以后跟江岚岚相处的时候,自备海绵大棉袄,就不怕被蜇了,说得大家全笑了,陈就和江岚岚之间的结子就算这么过去了。
可赵千淇和苏燃之间的结子还没过去,赵千淇始终没有跟苏燃说一句话。
江岚岚跟她们几个说了一个笑话,关于她自己的笑话,她说她在念小学的时候,有个男生跟她开玩笑,揪了她的小辫子,当时她就拿了一把剪刀,将那个男生的头发剪掉了一撮。小男生回去后受父母教育了,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第二天带着零食来找江岚岚道歉。
大家都很好奇,这故事后来是怎么发展的,尤其是苏燃,睁大了美目,精神抖擞地望着江岚岚,等她说后来。
“后来,后来我把他带给我的零食扔到了地上,还踩了几脚,并且告诉他,以后我见他一次,剪他一次头发……”江岚岚嘴抽了抽,回忆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所以岚岚,你这算是校园凌霸吗?”
“哎呀,你别打断呀,岚岚她还没说完呢!岚岚,后来你真见他一次剪他一次头发了吗?”
“嗯。剪了。”江岚岚言简意赅地点点头。
那个被她剪了无数次头发的小男生,印象模糊地再次出现在了江岚岚的记忆里,依旧还是那副哭得惨兮兮的模样。
“我的天,岚岚,你真是从小酷到大啊!我小时候被男生揪辫子,除了会哭鼻子告状,啥也不会。”苏燃羡慕,“后来那个小男生怎么样了?”
“后来他转学了。”
江岚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情,但是她知道的是,是当年自己满身的刺,让一个天真灿烂的小男生,从此被笼罩在了校园凌霸的阴霾之下。
她也曾差点用满身的刺对准了陈就。
可现在,她想尝试收起自己满身的刺,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做一个正常人。
“岚岚,还好我没揪过你的辫子,不然真是太可怕了!”陈就拍着胸脯感叹道。
江岚岚难得微微笑:“对,没有……”
那些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从医院出来,江岚岚先去停车场开车,留了赵千淇和苏燃两人尴尬地站在医院大门口。
“那个。”苏燃主动示好,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近过得怎样?”
“还凑合吧。”
赵千淇是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示弱的人,就算自己过得再糟糕透顶,她还是依旧会在朋友面前强颜欢笑,装出一副过得很好的样子来。
都说上海人爱面子,可她不觉得爱面子是上海人的专长。
谁不爱面子?
里子是活给自己看的,面子是活给外人看的,就算人生只是一袭爬满了虱子的长袍,那也是一袭华美的长袍。赵千淇只想让人看到华丽的外表,不想翻过来让人看到内里的败落。
“我最近交男朋友了,改天带出来给你们认识一下。”苏燃不知当初赵千淇到底是为了什么和她翻脸,终止了合作,但是她想,如果两个人之间有一百步,总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示好,如果赵千淇不愿意迈出第一步,那这第一步就由她主动,“有空吗?抽时间请你们吃饭,我眼光不好,你们帮我把把关?”
苏燃吐了吐舌头,一副没有把半个月前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模样。
对她而言,突然中止合作是困惑的。
可赵千淇却心里清楚,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跟苏燃分道扬镳,说完全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经历了太多的起起落落,自己也有些释然了——尤其是在亲眼所见谢乐安和陈就的矛盾和争执之后,她突然明白,其实爱情并没有那么牢靠,它抵不过生老病死,抵不过时间距离,更抵不过情人的本心。
如果爱情过期了,那就丢掉吧!
“好。”
赵千淇不知道苏燃口中的男朋友是谁,也不想问是不是自己曾经心动过的那个名字,她甚至分不清苏燃是想在自己面前炫耀还是装无知,总之不管是什么,都过去了,“林一凡”这个名字,以后都不会出现在她的心里——她甚至想好了,如果林一凡真的成了苏燃的男朋友,那自己也会祝福的。
她能祝福周洽,就能祝福苏燃。
她们差点失去了陈就,她不想再失去一个苏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