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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章 上宾
作者:阿碗九 时间:2020-07-03 04:16 字数:2571 字

  李幼及扭头看过去,总觉得这个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但此情此景委实是要装作二人很熟的行子,遂与他行礼道:“许久不见,阿兄还安好?”

  阿兄?卫旷微低头看她。

  李幼及是弯腰行的礼,起身时的目光便从卫旷的腰带一寸一寸向上,从他茶白色的袍领和墨色褴衫的衣领移到了他的面色上。

  李幼及觉得这个声音实在是有些熟悉,但她每日在市集监督市场秩序,要进出数百家店铺,每日见过的人少说几百,多说上千,要从脑海中抻出这个声音的来源,实在是太过于为难自己。

  算了,还是当做初次遇见罢,万一她记岔了呢。她试着想象了一下,万一她问眼前这位好心的阿兄:“兄台,你我曾经是否见过?”

  若这位阿兄说没见过她,那将是多么尴尬。

  若是这位阿兄说见过她,甚至能精准的叫出她的名讳……那就更尴尬了。

  但这位阿兄实在是难得的好心人,自从她来到长安,遇见的都是好心人,她觉得自己可能是上辈子攒了不少福报,故而这辈子撞大运了。

  她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但此时此刻只能通过眼神来传递,所以她飞快地眨了眨左眼睛,卫旷注意到她的瞳,是深棕色的,在晨起的阳光下尤为明显,衬着一双未做勾勒的远山眉,两相称宜。

  有一瞬间,他没有恍过神,但仅仅是一瞬,让人不得轻易察觉的一瞬。

  “还算安好。”

  他的声音很温润平和,仿佛二人真的是相识已久。

  李幼及看到对方如此入戏,自己也长了几分胆色,又转身看向高髻女子:“姐姐这下可是信了?”

  高髻女子看到玉佩,也没了方才的气焰,只是腹诽卫家找来办差的怎么都如此寒酸。

  况且那玉佩的成色……她听掌事的说过,说只有家主亲信才会带着水头如此优良的白玉玉佩,且上面的卫氏字样是阴文雕刻,暗处根本看不出,方才她在阳光下面看到那字样,差点以为自己看岔了。

  但拿出玉佩的那位卫家的门客,看穿着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但的确是有一副俊朗的好容色。

  高髻女子颇有些不情愿,靠近李幼及,以团扇遮面低声道:“你们到后门,敲五下门,停一下,再敲三下,会有个护院引你进去。”

  李幼及点点头,道声谢,然后便扯了卫旷的袖子,把他拉到云深楼旁边的小巷,四下看了看,发觉并没有人,便放心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兄台也是来办差的么?”

  当然不是。

  “阿铎说没给你信物,我只是过来送信物的。”他从袖子里拿出方才那个招摇的玉佩,她刚要伸手接过,他便微微退了半步,“你等一等。”

  卫旷拿出一块帕子,把帕子铺在她的手上,然后把玉佩放在了上面。

  李幼及觉得他这个行为很是迷惑,不料他接着开口道:“男女之防,在下不能碰娘子的手。”

  李幼及恍然大悟,行礼道:“实在抱歉,方才很是紧急,拉着仁兄的袖子就过来了,忘了这男女之防。实在是……实在是……深感歉意……”

  卫旷看着她,觉得她想法很是清奇,抬手道:“无妨。”

  “兄台可否告知姓名?改日我也好拜见兄台。”

  她抬头,目光很是真诚。

  卫旷自父亲离世以来,接管府内一概生意,有昔日亲如一家的表兄弟以愤恨的眼神看他,有那些账本有猫腻的掌柜瑟缩着看他,也有一些宴会上的达官贵人看不上商贾末流,以轻蔑的眼神看他……他认识的万千人中,从没有人以这样的眼神看他,坦诚且坦荡,不为他的身份而注视着他。

  他忽然很想留住这种眼神。

  “宋广。”

  “好的,我记下仁兄的名字了。我叫李幼及,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幼和及。”她拍了拍他的胳膊,道,“阿兄是卫府的门客,想必住在卫府外院吧?改日我还玉佩的时候,一定请阿兄喝酒。”

  “区区小事,不必了。”

  她平生最恨欠人情,所以故作严肃地道:“阿兄这次帮了我的忙,所以我说请阿兄喝酒就必须要请的。”

  “好,那我等你。”

  她跟他道了别,二人便分别了。

  分别之后,李幼及便去敲了那云深楼后门,开门的是一个黑脸的高大壮士,高大的壮士问明来意后,带她穿过后花园一条僻静深幽的小路。

  从小路上走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见了几位歌女的歌声,也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片鹅黄色的身影。

  她心下好奇,问道:“这些娘子是在排练舞蹈么?”

  黑脸壮士哼哼一声道:“那是昭王殿下钦点的曲子,说是这几天要看的。”

  “昭王殿下?”

  黑脸壮士脚步慢了些,压低声音道:“昭王殿下是圣人的九皇子,自小极喜爱音律舞蹈,他府上有七位娘子,个个都是色艺双绝的美人。”

  嗯,合着这位昭王殿下喜欢的类型都是有才艺的美女。

  “嗯,这远远地一看一听,就知道这舞蹈与歌声都不落俗套,果然是不同凡响。”

  其实她只是听了个模糊的大概,但鉴于还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奉承一下比较妥当。

  黑脸壮士皱着眉道:“在这院子里办事,你要切记少说少看……这里最大的主子是傅姨娘……”他又压低了几分声音,道,“傅姨娘的背后,就是我们家主了。”

  “这我晓得……”她又想起了那天未尽的八卦,悄声问道,“家主总是来云深楼寻欢作乐么?”

  “家主从未来过云深楼。”

  这倒也不奇怪,虽说卫氏的生意遍布长安,但这家云深楼的价值却不只是销金窟那么简单,卫氏家主从未来过,乃是为了避嫌。

  “之前楼里有人猜测,这云深楼是长安最好的歌舞坊,至于为什么家主从未来过这儿,大概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罢。”

  她忽然迷茫了……

  “可是……你们家主家里不是有位美娇娥么?”

  黑脸壮汉惊讶地回头,面部表情相当扭曲地道:“我方才听红叶派来的丫鬟说,你是卫府的上宾啊?怎么连这个都不晓得。”

  “我……我是啊,但我这人平时不爱打听这些闲事……所以你姑且说一说。”

  黑脸壮汉继续带路,在一个拐弯处的旁边移开一座巨大的绿植,他们眼前出现一条更隐蔽的小路。

  黑脸壮汉像是卡在了那条小路上,艰难地在前面开路,李幼及胜在身形瘦小,在后面毫无压力地跟着。

  “那个娘子是家主从西域带过来的,自从带入卫府,就一直被锁在一个偏院里,找了好些个精壮的妈妈把守,我娘就是其中一个。据说这女子刚来的几日,日日在院中唱歌弹曲儿,但家主除了为她换了个更偏的院子外,连个面也没见过,不过家主倒还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这个版本的确和阿铎说的大相径庭。

  她于是就更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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