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落自那日之后便躲着公子徽,她觉得被他看见那张丑脸着实有些丢脸,心里有些难受,可因为什么难受她却实在是不清楚,之前在段青衣面前那张脸都露了几年了,还不断收到段青衣的挑衅,可她都只是冷冷淡淡,并不太在意的。所以她只好躲着他,她自以为至少在自己的脸好之前还是不要见他的好。她却忘了那句女为悦己者容,这般在意至少应该理解为自己对他心里是存了点心思的,可她却完全没有理解到这么深层次的东西,只以为那是一般女子对自己容貌的在意,她只是长大了,更为注重自己的容貌了罢了。
就在这几日,沈碧落收到了段青衣的回信,看着那句“放下那公子,冲着我来”,沈碧落就笑了,可这次却没有马上提笔回信,只因为除了公子徽,她觉得她的世界里没有其他可提的新鲜的东西,这让沈碧落十分伤神,她私心里觉得将公子徽的事都告诉段青衣不大好,可头上的头屑都被抠掉无数块了,还没有想到还有什么其他的新鲜事儿可以告诉段青衣的,所以沈碧落惆怅了,还十分的惆怅,于是那封信便被搁置了。
其实段青衣看见那封信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仿佛眼前就浮现了沈碧落和那公子徽的一举一动,越想越难受,想要忘掉,可公子徽吻沈碧落的画面却总在脑海里徘徊,虽然他极力的将沈碧落想象成一头猪,想着公子徽是有多么的饥不择食,连一头猪都要亲,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可想想自己连那头猪的脸都没有亲过,段青衣表示自己过得很失败,在那么多个日夜里自己怎么就没有耍个小流氓,将自己的心思挑明了,“算算日子,那丫头十四岁的生辰也快到了吧”段青衣望着窗外自言自语。
终于在第九日,沈碧落的脸全好了,期间公子徽来找了沈碧落几次,都被她以身体不便拒绝了,连他来找天机老人下棋,也被沈碧落拒绝了,对,是被沈碧落拒绝了。
原本公子徽是来求天机老人办一件事的,可天机老人鸟都不鸟他,他也倒怡然自得,和天机老人套近乎,几乎天天来找沈碧落玩儿,顺带也能见到天机老人,在沈碧落还没有被蛇咬之前的某日,在沈碧落的怂恿下,天机老人同他对弈了一场,这一局便下了一日,却终是个和局,此一局后天机老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公子徽,淡淡说了一句:“后生可畏啊,能和老夫下成和棋的这天下怕也没几个人了,若哪日你胜了我,我便帮你。”那日沈碧落中途做好午饭晚饭,可都没有人吃,沈碧落只好自己一个人吃了三个人的份,这暴饮暴食的结果便是导致半夜肚子涨得睡不着,天机老人给她吃了消食丸才好一些。自从那次过后,公子徽来得更勤了,可只要他提出要和天机下棋,沈碧落总会帮天机老人回答说:“师父近日不喜下棋,公子还是改日吧,要不今日我们出去玩儿?”每当这时公子徽总会笑一笑,然后说“好”。
“落儿,这公子徽怎么还不来找我下棋,他的事不急么?”天机老人等着公子徽来挑战他,都等了几日了,手都有些痒了。
“他这几日有事。”沈碧落自然不能将她拒绝了公子徽的挑战说出了,只好顺便说个理由。
“落儿,可我怎么看见他日日来找你玩儿,这是个有事儿的样子么?”
“额~他的事么•••••就是找我玩儿。”沈碧落明显的笑的有些尴尬。
“••••••”
在沈碧落对公子徽避而不见的这几日里,天机老人又问:“落儿,那公子徽日日都来,可他不仅不来找我下棋,也不带你出去玩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么••••••他来是告诉我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让我转告你他近日不能找你下棋了。”沈碧落打了个哈哈。
就连沈碧落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她会不由自主的阻止公子徽和天机老人再一次对弈,或许是天机的那句“若哪日你胜了我,我便帮你。”沈碧落私心里不太愿意公子徽胜,因为他胜了,天机老人会帮他办他想办的那件事,这样他的归期便不远了,再没有人来找她玩儿了。可她又觉得公子徽迟早会胜,或许是几日后,或许是一月后,又或许就在下一次对弈,她不能让他胜,他走了便不会回来了,再没有人陪她玩儿了,她曾在话本子上看见过一段话:你走了,真好,这样我便再不用日日担忧你何时会走。这句话她总也不明白,现在却是明白了。
当沈碧落拆下那白布条时,看见那光滑白皙的额头,有种很纠结的情绪涌现在心头,她摸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母亲,你唯一留给落儿的东西就这样被我抹灭了,你在地下可会伤心?母亲你不要伤心,落儿时时刻刻都记得你。”
一曲琴音飘然而出,几许惆怅,几许落寞,思念之意随着琴音飘向远方。
“小丫头,你这是在想我么?”公子徽靠在门口,双手交叉,笑的有些妖孽。
沈碧落抬眼看他,阳光从他的背后洒落进来,照的他整个人有些耀眼,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小丫头,你知道老鸨半香住在哪个房间里么?”,“看清楚了,我是个男子,你该叫我—哥哥。”
你是他么?
公子徽见沈碧落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迷茫,不由得上前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说:“小丫头,看不出来你这么想我,弹得这首曲子,真的是••••••”沈碧落这下才想起之前公子徽让她想找他时便弹琴,以琴音相邀,沈碧落想到那首曲子,再想想公子徽的话,脸上便红了,红得还很透底,连眼珠子都红了,恶狠狠的对公子徽说道:“我想你大爷。”
“额~我没有大爷,我爹是家中独子。”公子徽一脸无害的回答。
“••••••”
“小徽徽,你说听见我的琴音便会来找我,带我出去玩儿,是真的么?”沈碧落半响过后弱弱的问,这是她在话本子上看见的,学着那些大家小姐的语气问的,比及刚才那句“我想你大爷”可真不知道温柔了多少。
公子徽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女人可以变脸变的如此之快,愣了一下,笑着说:“我这不是来了么,再说我能不来么,你那琴音奏得••••••”见沈碧落白眼看着他,他便不敢将之后未说完的话说出口了。
“以后都是么?只要我弹这七玄琴?”沈碧落又恢复到那副娇羞的模样问。
“自然!”
这日沈碧落弹了一天的琴,公子徽也听了一日的琴,沈碧落见他不再以箫合奏,才想起他那管玉箫在和那红衣女子打斗的时候便碎了,心想他不是挺有钱的么,难道还买不起另一管?要不我给他做一管竹箫,再管他要钱?这竹箫可比玉箫便宜多了,他该买的起吧,但我该管他要多少钱才合适?十金?二十金?
当沈碧落做好竹箫交给公子徽时,伸手向公子徽要十五金,公子徽笑着将自己腰间挂着的一枚紫色玉佩交给她,沈碧落却觉得这玉佩虽好,但还是没有金子实打实的有分量,将玉佩还给公子徽,执意要十五金,听见沈碧落如此说,公子徽显然脸上有些黑,平淡的说了句:“此玉佩是我家传之宝,世上绝无仅有,是无价之宝,你确定你要那十五金?”听完沈碧落一把抢过那玉佩,将它放在手里,仔细的端详了片刻,才将它仔细揣进怀里。
公子徽见沈碧落一脸的财迷样,觉得那玉佩她怕是会好好保存的吧,便由心的有些高兴。他将那管竹箫放在唇边吹了几个音色,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在沈碧落头上摸了几下,他比沈碧落高出许多,沈碧落只好仰着头不满的望着他,自己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发型。其实沈碧落不知道的是,她做的那管竹箫哪里值得了十五金,只怕是在街边卖个一两银子都没有人会要,只是她自以为天下人都和公子徽一样有钱吧。
“落儿,再过几日,便是你十四岁的生辰了,要不你去你娘坟前拜拜吧!”某日天机老人走进厨房风轻云淡的对沈碧落说。
可沈碧落却不怎么风轻云淡,听完那句话,她总共打烂了三个碗,两个盘子,欣喜中带着些说不明的东西,声音有些抖:“您终于要告诉我她葬在哪里了!”
之前自从沈碧落知道了自己有个皇帝爹,她娘的墓里面还陪葬着这离国的玉玺,她便整日问天机老人她娘葬在哪里,见她那双眼睛的亮度,天机以为她即使去掘墓也要见一见那传国玉玺,便一直不肯告诉她易阑珊葬在哪里。今日天机告诉她她娘就葬在这雨台山,她才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那老头要将她带来这雨台山。
“师父没什么东西送你,这消息便当做生辰礼物送给你吧!”天机老人摸着胡须走出了厨房。
沈碧落冲他吼:“师父,您这也太抠了吧,之前不告诉我,不是为了怕我掘了我娘的墓,是就为等这一日抵我的生辰礼物的吧!”
“哈哈哈••••••”天机老人笑的有些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