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兮担心地抬头去看阿古泰大叔,却蓦然发现,居然连玄冰都流露出一丝意外的痴态,虽然没有韶曲池那样明显,但可以看出来,他眼中终于放进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像。
阿古泰冲河兮笑笑,表示他现在已经没事,听黛绮丝继续说,“所以,我们离开了波斯去了龟兹,在那里我们遇到了一个仙女一样的医生。”
“仙女?”河兮不相信,还会有比漂亮奶奶长得更像仙女的女子吗,于是指着百里晴空问黛绮丝,“那个女医有漂亮奶奶好看吗?”
花狐眉头锁紧,“河兮你说的什么话。”
韶曲池也来凑舌,“就是,万一黛绮丝说比百老板好看,那岂不是让百老板难堪。”
百里晴空正在喝茶,不高兴地重重歇下茶盏,玄冰惊了一下,担心桌子散架地伸手去捧。旁边的墨梅想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你们觉得我百里就那么小心眼吗?姑娘,你说,是那个女医好看,还是我好看。”百里晴空鼓励地看着黛绮丝笑。
而黛绮丝歪着脑袋仔细地看了百里晴空,最后的结论是,“还是那位女医比较好看。她发白如雪,肌肤润如凝脂却又剔透如冰,我从来没有见过一双眼睛比她的还要莹亮的了。”说着,一副回忆的模样,眼睛里都是痴的。
而百里晴空却神色一滞,转眼去看花狐,“是她?”花狐也是一个恍惚,“应该是。”
河兮莫名其妙的看着俩人,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你们说的她是谁啊。”
“天渊国医应天雪。”说道这个名字,花狐言辞间有些闪烁,就跟讲起河兮身世时那神情一样,好像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的一个人。
看得出来百里晴空的心绪也不太宁静了,追问起女医的情况,“你们遇到她之后怎么了呢?”
阿古泰也便认真地回答着百里晴空的问题,“她治好了我的伤,让我们到这里来找蓬莱的老板,告诉她几句话,然后我们就可以会有栖身之所,而且还会有特别的收获。”
说到这儿阿古泰笑了,看着墨梅,“谁知道我误以为墨姑娘是老板,跟她说了几句话,她全然无反应。我仍然不死心,又去问,墨姑娘心情不太好,我们便在大厅打了起来,把蓬莱的客人都惊着了,真是不好意思呢。”
河兮趁大家讲话,抓了个馒头正往嘴里塞,听到说又打了架,忙把嘴里的东西吐到自己碗里,眼睛火眨火眨地,“阿古泰大叔,你打碎了多少碗盏和桌椅?”难怪墨梅姐姐刚刚看起来脸色很难看,大概漂亮奶奶又要扣她的月钱了,不知道玄冰会不会再帮她一起承担,毕竟俩人刚刚闹了别扭诶。
黛绮丝凑到河兮耳边,“爸爸用的是幻术,刚好用了大堂所有的盘盏做武器,墨姑娘攻到哪里,爸爸念力所到处,便用盘盏抵挡,全碎了。然后百老板刚好出现在门口。好严重的惨叫声。花爷爷认出我来,大家才停止了打斗。”
河兮同情地看了看墨梅,她哭着脸好忧伤地回望河兮。再看玄冰,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自己在随意地喝着茶。
百里晴空紧张地握紧了茶盏,“那个人让阿古泰先生跟我说什么呢?”关于什么呢?关于云都?还是花狐?千万不要是什么不好听的消息。
阿古泰便把跟墨梅说的问题,再告诉了真正的蓬莱老板,“那位女医让我问老板,有没有腊月水中莲,六月瓦上霜,蛋生的婴孩,血染的河水。”
花狐和百里晴空皆是一脸愕然,连韶曲池亦是愣住,其他的他不明白,但蛋生的婴孩他知道指的肯定是凤凰女。除此三人,其他的人都觉得荒谬至极。
花狐马上镇定,“若是有呢?”照晴空说的,应天雪带着云都消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她人在龟兹出现,那云都又在哪里?让阿古泰传话的意思一定是要他们带着凤凰女去找她,那么阿古泰接下来说的话,肯定跟云都的位置有关。
阿古泰说道,“女医说,若有,请速往藻溪深处,水下楼台千万重。”
“藻溪深处?!”百里晴空简直不想说话了,藻溪在哪里?藻溪深处又是什么意思,这应天雪搞什么名堂,上千岁的人了,做点事情还是这么古怪。
河兮看老人面色变来变去,也猜不透他们都在说些什么,招呼着黛绮丝埋头吃东西。独韶曲池也跟着花狐他们眼色深深。
墨梅心里很不是滋味,频频被主子扣月钱,确实自己也有问题,没有什么怨言,但百里晴空心绪不稳定墨梅就没心思吃饭,“主子安心用餐吧,无论什么谜团,总有破除的时候。”
百里晴空听言,心里豁达了些,招呼着阿古泰吃饭,“还是多谢先生带来消息,手下得罪之处,百里在这里向你赔罪。”举起酒杯敬了阿古泰一回,大家都低头吃饭。
而河兮已经开始打饱嗝,她吃进最后一块鸡肉,准备帮爷爷夹菜,却发现爷爷自己有手可以夹菜吃饭了,哪里来的手?刚才在房间里怎么就没注意到呢,怎么长出来的手。吃惊着这事,河兮被刚吃进嘴里的鸡肉狠狠地噎住了脖子。
花狐忙伸手帮她拍背。“吃东西还是这副样子,又没人跟你抢。”河兮咽下那口肉,脸憋得通红,抓过花狐的手来看,原来是假肢。
“爷爷,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一直没见您和漂亮奶奶,就是去做这个去吗?”
花狐淡淡地笑着,眼里可见暖意,“晴空有心,很早就找好师傅商量好的事情,就等我来。”言罢,感激地看着百里晴空。百里晴空却躲开他的目光,“花狐你最好别千恩万谢似的看着我,我会立马多长两根白发。”
她才说完,众人目瞪口呆地发现,她头上一眨眼的功夫又何止多长了两根,两鬓都花白了。墨梅心里揪得的生疼,面上却不做声地继续吃着饭。
阿古泰看得出,这位美丽的老板娘心中牵系的人便是老态龙钟的花狐,情念一动便随他衰老。花狐十多年前的样子他是见过的,世间绝无仅有的美男子,所以倒也不奇怪百里晴空会如此钟情于他,只不过花狐如今已是这副模样,百里晴空仍不改深情。倒是个奇女子。
黛绮丝却是当中最糊涂的一个,还有人这样瞬间变老的吗?
一顿饭吃完,黛绮丝和河兮相约去逛边城,王二从厨房也吃饱了出来,便三人都去了。到楼下刚好碰到红杉回来,身边还跟着个媚眼横生的男子,俩人眉来眼去,赤裸裸的勾情搭魂。
河兮看着都觉得难为情,站到一边怯怯地喊了声,“红杉姐姐。”想着此刻红杉怕是眼里都看不见自己了。
红杉倒是听见了,见河兮小脸绯红地拉着个蒙纱女子,眉开眼笑腻腻地喊了声,“丫头。”手望后一捞,变出一对瓷娃娃,精巧得很。“送给你的。”
河兮霎时心里甜蜜蜜的,除了黛绮丝,她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东西。“谢谢红杉姐姐。”便看着那俩男女朝楼上去了。
其实河兮还想去一次玄女庙,就是心里痒痒地,总是想着那个天女,但好像又有点惧怕,她不太懂自己的这种心思,想去,又不敢去,似乎那里命中注定着什么,却因不知道是什么而心怀恐惧。
便就那么带着黛绮丝漫无目的心不在焉地四处转着,一转几个时辰就过去了。黛绮丝看河兮的样子自然知道她有心事,几个月没见,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神气活现的了。
见河西在玩偶摊边看着一个玄女布偶出神,那神情黛绮丝看得心慌,“河兮,不如我们跳舞吧。”
“嗯?跳舞?!”
不待河兮答应,黛绮丝自己先跳起来了。腊月的风还有点大,黛绮丝纤腰摆动,裙裾飞舞,全身如水蛇轻盈柔软,金发飘飘,眉目传情,引来一阵围观。男女老少都赞不绝口称她如天仙下凡。
黛绮丝拉起河兮的手带她舞起来。河兮心随意动,每一个旋转,手腕的屈伸,腰肢的配合,越舞越投入。黛绮丝跳着跳着不跳了,停下来看河兮,她从没看过河兮跳这样的舞步,恍恍惚好像是另一个人,那样专注的神情,全身好像发着红光一样,夺人眼目。
回去的时候天渐晚,一路上黛绮丝都兴奋地问着河兮是什么时候新创了舞步。河兮莫名其妙,“没有啊,一路走来穿过沙漠雪原,赶路收尸的,根本没有心思的,想倒是经常想着和跳舞的那些日子呢。”
黛绮丝就更奇怪了,“那你刚才跳的是什么?飞舞旋转犹同飞鸟临风,美极了!”
“有吗?我只是随性而舞的,自然而然地就那么跳了,有你说的那么神吗?”
“当然!你教我吧!”黛绮丝认真地盯着河兮,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跳舞更重要的了,她曾经为了学到街头卖艺女的舞技,把亲王送的全套首饰全送给了那个小姑娘,那可值好多银币呢。河兮知道以后直叫她败家女。
可这回河兮为难了,她根本就不记得刚才都跳了些什么了。“这回教不了了呢。不记得了。”
黛绮丝急了,“河兮河兮,你再想想,阿塔沙塔亲王送了我很多金子,我全部带来了,我把它都给你好不好?!”
河兮无奈地看着这个舞痴,“我不要的金币,你好好留着以后跟你的大侠神游江湖时用吧,我想起来会教你的好不好?”
黛绮丝伸出小指到河兮面前,“拉钩吧,说好的事情,一定不可以反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