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天没有发货给我们。”陈昆如实回答着。
“你们马上去联系他们,不管怎么样,要把那钱包找到,还有里面的证件、钥匙,一样也不能少。”
“好好。”
一个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人正好就是姚东,我们约好了在上次那间平房里见面。
带上李连杰,我们再一次到那间平房,两声敲门后,那个“排骨”很主动的来给我们开了门。
屋子里还是一样的又脏又乱,那“排骨”驱赶开了原本睡在沙发上的孩子,让我们坐。那些孩子却似乎受了第一次见到我们时的影响,看我们的眼神有些惧怕和不安。从小就见识着黑道的世界,他们长大后会是个什么样子,我的心里不禁为他们叹口气。
没等多久,听见屋子外面有汽车引擎的声音由远而近,然后停止下来,姚东到了。
李朝开门见山的告诉了姚东事情的经过,姚东也急了起来,也开始没命的打电话。
那群人办事情的效率还真是低得很,大多数连个call机也不配,为了找个人,就得打好几个电话,找到了还要他去转告什么什么的。
我们几个人坐在房子里等得心急如焚,郝诚也打了电话来催了好几遍。一个小时过去了,钱包找到了,送了过来,但里面的钱全都分了赃,证件、钥匙也被扔了,一群人又风风火火的去找证件。一直搞了三个多小时才总算把证件、钥匙给凑齐。
而钱包里原本究竟有多少钱,他们仅仅记得有一千块左右。
“拿五千块来。”李朝向姚东喝道。
“钱包里哪有这么多钱。”姚东不服气。
“你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摆平了?你不拿几个钱出来,那些诚管的能放了你?你可是先招惹的他们,谁叫你们不长个眼睛。”
“好好。”姚东这才叫人,开车去银行取了钱。
路上,我们向钱包里塞了三千块,自己留了两千,这才回了迪吧。
钱包递给郝诚,郝诚进了包间。
至于那诚管局的局长,看见钱包里的钱多了,那是自然高兴,也就没再追究,我们总算是逃过一劫。
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五,天气已经渐渐转了凉,树叶开始枯黄,也开始纷纷扬扬的飘下来,脚步踏过枯叶,沙沙作响,世界有了秋天的气息,人们常常喜欢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去放风筝,而我们决定在这秋高气爽的时节去,一边放风筝一边烤烧烤应该算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儿。
准备好东西就去接李朝了,明明提前了半小时,到的时候却仍然看见李朝笑盈盈的等在车站,他逃课了,今天压根就没去过学校,江凉也来接他了,穿着白色的花边衬衣和红色的裙子站在他身旁,两人在朝元门逛了一下午。
三个人傻呆呆的在路边等了半小时出租车未果,不知道这算不算老天不给面子,然后我们只好搭公车回百沙街。
最后三个位置抢到了手,我靠着窗,李朝坐中间,他还和江凉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我只无聊的望着窗外一根又一根的黄桷树。
然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回过头来,是江凉,她笑眯眯的撕开一袋薯片,扔到我腿上。我也笑了,掏出一片,塞到嘴里。
“她最喜欢吃薯片了。”李朝笑道。
她痴痴的笑着,自己又撕开一袋,吃起来。
吃了没几片,公车在一条路边停了下来,售票员开始扯着嗓子拉客,这是我讨厌坐公车的一个重大原因,总是赖在站里不肯走,总要把车塞得跟鸡笼子似的才肯起步,恨不得车顶都拿来载人。
不过这次他可要失望了,吼了老半天也只上来俩人,一个看来很有骂街气质的中年妇女带着一个老太太。车开了,售票员收钱,那中年妇女一见时机已经成熟,也立刻就摆开了架势,与那售票员以老太太需不需要买票为由,浩浩荡荡的展开舌战。
在我印象中,售票员每天在外跑,那该是身经百战的,不过事实证明我错了,一两分钟后,他就败下阵来,任凭那妇女顶着一口熟练的外乡话以三寸不烂之舌戏说是非而全无还手之力,真是令人大失所望,最终结果,他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总共就拉到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不用买票的,怪谁呢?运气背了什么希奇事儿都能撞上。
而江凉倒好,老太太刚从唇枪舌剑的战场中退下来,她就迎上去了。
“婆婆,你坐吧。”江凉笑着,笑得很乖巧。
“哦,谢谢,谢谢。”人老了,哪经得起折腾,那老太太一边喘着大气,才一边挪到江凉的位置上去,满脸笑得像开花儿一样的灿烂。
可是在着颠簸的公车上,江凉这单薄的身子又比那老太太好得了多少呢?双手紧抓着椅子靠背上的扶手,却还是东倒西歪。
“来,你坐,我站站。”说着,李朝也站了起来,正要把江凉推到他的位置上去,但那中年女人的速度可不比她的嘴慢呀,一溜烟的工夫就变位置上去了。
“喂,我是让她坐的,不是你。”李朝对那中年女人说着。看得出来,他似乎有些生气。
只见那女人对着个眼睛上上下下像全身检查一样的把李朝打量了数遍,才继续道:“哟,我还以为你好心让位置哩,咋这小心眼哩?看你女朋友多好哇,咋就跟到个你这样儿的小子哩……”
“呵,我哪有这么好心哩,你给我起来哩。”李朝学着她的口音。
“你还学我哩,你懂礼貌不?你妈没教你哩?”
“哩你妈个屁。我妈教没教管你屁事儿,你给我起来!”李朝跨了过去,看样子准备伸手拉人了。不过他确实从小就没妈在身边。
“算了算了。”江凉见事情不妙,连忙拉着李朝的衣袖小声的叫着。
“老子在百沙街活了这么久还没受这门子的闷气。”
“算了,没事儿。别闹。”
说着,公车又剧烈的颠簸了一下,李朝一只手抓住了车顶的把手,另一只手连忙把左摇右晃的江凉扶住,然后狠狠的瞪了那女人一眼。如果要不是江凉在这儿,那女人指不定什么个下场咯,我咬着薯片想着。
“看人家多懂事哩,这才是好人哩。你年轻人得多学着点。你那破性子以后可得闯祸哩。”那女人坐了位置还不舒坦,还要冒一句,生怕招惹不到人。
是呀,好人,这些混账东西就他妈的这个样儿,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是好人,全天下的人都来谦让他,而谁又想过自己去做好人,自己去让别人呢?
“你再多说一句话试试?”
“怎么?怎么?还敢打人是不?”
“呵,我哪敢打人呐。”李朝笑着朝我望了望。
我会意的笑笑。
一车坐到百沙街,快到站了,我的薯片吃了一半,我把剩下的递给了李朝,也站起身准备下车。
车速缓缓降下来,随后一个刹车,车稳了下来。江凉像随风的小草一样跟着刹车左右摇摆了一下,李朝紧紧的抓着她。
我第一个下车了,随后是江凉,最后,正如我所料,李朝把我递给他的那一袋薯片,狠命的全砸在那女人的身上,“你他妈的去死!”然后两步并一步的从车上跨了下来。
“你啥人儿哩,坐了下你的位置就这态度哩……”那女人当然开始放开了喉咙叫了起来,一边骂一边拍着全身洒满的薯片碎片和碎屑。全车的人都盯着他,但没有人说话。
“哩你妈个屁,有种就下车来让老子打死你!”
“哪有你这样儿的年轻人哩,动不动就砸人了……”那女人更放大了声嚷着,像是在嚷给全车的人听。
“砸你怎么了?你有本事来砸我啊!我就站在这儿。”
“谁像你那二流子的样儿,没人教的野孩子……”她哪里敢砸,只敢坐在车上骂骂咧咧的。这些个人儿就欺软怕硬的主儿。司机和售票员看情况也不怎么妙,加上这一带上车的人少,也没再多吆喝,早早的一脚油门,发车走了,事儿才算平息。
“哼,他妈的垃圾。”李朝不屑的说着。
“行了,你怎么这样啊。”江凉突然嗔怒对李朝的说道。“你怎么能去砸别人。”
“我还没揍他呢,这百沙街我随便也叫个几十人把她揍的服服帖帖的。老子生平他妈看不惯这种渣子,我没人教怎么啦,不也一样活过十六年了!”
“就知道揍人,你凭什么揍人啊!本性难改是不是。”那是我第一次看件江凉生气,她生气的时候只是皱起双眉,看不出一丝凶的神情,更像是忧郁。
“你现在看不惯了是吧?那就别看啊!”
“我哪有说!我只是告诉你这样很没礼貌。叫你改改。”
“我就这性子,就一人渣,就个混账混混,没人教,没人管,怎么改?”
“你怎么这样浑啊。”
“那是,现在你才发现啊?“
这次江凉什么也说,甩开了李朝的手,咬着牙转身就走,单薄的身影几步就没入了人群之中。可是李朝却站在原地,头也不回。
“喂,愣什么?追回来呀。”我小声的对李朝说着。
“有什么好追的。”
“你不白痴嘛,今天我们不是去放风筝吃烧烤么,现在她跑了我不白忙了!”
“呵,我们俩吃不也一样。”
“呵,一样个屁。”
我们也没做声了。傻傻的站在原地。
看样子今天的计划算是泡汤了,白白的冒出一个傻里傻气的女人把我们的计划泡了汤。原本还叫陈昆等在家里,待我们到了让他把准备好的东西给我们提过来呢,而现在等得不是滋味的陈昆开始频繁的打李朝的call机。只见李朝拿出那只江凉的手机回了电话过去:“你他妈的给老子等着!”电话那一头的陈昆被吼得闷头闷脑,傻傻的“哦”了一句就没再出声了,李朝才挂了电话。
两人就这么站着。太阳落到了高楼的背后,然后到处都变为了橙黄,天空的颜色也越来越深,小贩们开始三三两两的收着他们的地摊,路边的灯又照出了昏黄的光。
“你说……”李朝才吞吞吐吐的开始讲话,从声音里听出来,他的喉咙非常干涩,像几天没喝过水一样。“如果我爸和我妈要是在我身边的话,我可能不是这个样子吧?”
我看着他,他的眼神失去了精神,像受了阳光刺激一样的闭成一条缝,朦朦胧胧的。根据太阳落山的方向,我判断出他一直望着的是东北,北京,那是他父母现在的所地。
“我可能成绩很好,能考上谋个高中,现在恐怕也还在做作业或复习呢。”他笑道。
“可那就不是你了。”
他没有说话,只轻微的笑了一下。
“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注定的,命运变了,我们也就不是我们了,我们就会变成谭夏,或者向轩和,或者我变你,你变我也说不定。”我笑道。
李朝像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好久,才慢慢挤出两个字:“真累。”
“不应该说累,上天给我们安排好了一个个关卡,我们就像在玩游戏过关一样的活着,叫有趣才是。”
“呵呵,那我们能过到第几关呢?”
我耸耸肩。
又是一段沉默。
天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下来,大街小巷也已是霓虹闪烁。李朝仍然站在那里,望着那个方向,而我坐在路边的栏杆上无聊的啃着甘蔗。
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我再次看见那个单薄的身影,左躲右闪的移动着,又慢慢的走了回来。不知道已经是多少个小时之后,江凉终究还是回来了,站在李朝的身边,双眼委屈的盯身旁的地面。而李朝却头也没偏的继续望着东北,他最大的缺点就是那个臭脾气,总是摆出一副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我真恨不得用甘蔗把他砸清醒了。
“我还以为……你会来追我呢……”就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她直挺挺的站在李朝的旁边。眼泪溢出眼筐的时候,她的头垂得更低了,抽涕着,用漂亮花边衬衣的袖子抹着。
李朝这才转过身来,眼神由迷惘转为怜惜,看着眼前的江凉,他锁紧了眉头。“好啦好啦,别哭,是我不好……”他用蚊子扇翅般微弱的声音说着。
不过呢,人终究还是齐全了,出发吧。
然后是那座堤坝,李朝曾在这里被飞溅的刀子砍伤背部。堤坝下面,是那片曾被百沙街清瓷口的混混们作为砍人斗殴场所的鹅卵石滩,陈昆提着几乎所有的东西跟在我们后面,四个人颠簸的来到江边,借助月光,我们还能看清部分浩浩荡荡的江面,而不能看清的部分就是黑洞洞的一片,如同一个无底的深渊。
李朝说这里的气氛和江凉的名字很配。这里吹拂着江边所特有的凉风,起初还觉得爽快,但吹得多了,凉意似乎渗透了肌肤,给人冰冷的感觉。
大家都没吃过晚餐,都饿了。陈昆笨拙的生着火,一旁的江凉披着李朝的外衣看着他咯咯笑。最终还是由李朝把火点了起来。
按照我的吩咐,陈昆早已把肉都裹上作料串成串,现在李朝把它们一串串取出来,摊在架子上刷着油。
而江凉则把陈昆从李朝家里提来那只燕子形状的风筝拿了起来。这个伤痕累累的风筝似乎老啦,经不起风的折腾了,无论江凉怎么努力,它顶多在天上东晃西晃的飘上几圈,然后直挺挺的向地下栽,而最后一次则一头栽到了江水里,江凉把它拖上岸的时候,见它已经由燕子变成了落汤鸡,就对它失去了最后的兴趣,才回到李朝旁边坐下,安安静静的等着烤肉串。
李朝烤得还挺不错,肉串很好吃,只是要几串几串的烤,烤熟了再分,而每人分的那一点也经不住几口,然后我们又得继续等李朝烤完下几串。那等食物的滋味还真不舒服。
最后,我们终究都吃饱了,个个都撑起头来看着月亮。中秋刚过不久,月亮还算大,我们就一直盯着,良久才站起身准备收场走人,而也只有江凉还惦记着把那些垃圾装到口袋里带走。
赶在宿舍关门之前,三个人把江凉送了回去,然后我们还得回李朝父母的那间屋子清清贼货。
回程的路上,没有小凉,陈昆才敢正大光明的告诉李朝他白天遇到的一庄奇特的生意。“朝哥,今天有个李连杰介绍来的人,她说卖处。”
“卖什么?什么东西?”李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诧异的望着陈昆。
“卖处。”
李朝想了想,心中才有了个猜测,继续道:“女的?卖处?”
“啊,对。”
李朝哑然的愣了一阵,才笑道:“呵,呵呵,这玩意我还没收过。”
“当时我不懂价,没敢谈,叫她明天下午去网吧找你。”
翌日下午,那女的果然来了,当时我正躺在沙发上昏睡,陈昆叫李朝的声音把我惊醒。
“朝哥。”看那轮廓,怕是比李朝还大个两三岁吧,相貌不错,也白净,绑着马尾,身着白色的T恤,粉红的外套,搭配一条牛仔裙。一步入网吧大门,就似乎很娴熟很随意的叫着李朝,但那娴熟和随意又像是装出来的,因为她的表情并不自然,如果把装出来的娴熟和随意去掉,剩下的她是应该怯生生的一副面孔。
李朝把她带过来,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也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给李朝留出个位置,睡意顿时被一股好奇心驱散得了无踪迹。
“陈昆,提四瓶汽水来。”
汽水来了,一人一瓶,陈昆站在一旁吸着,我刚睡醒,口干,吸了几口才放下了瓶子。只有李朝和那女的都没有动过。那女的仿佛是怕生,而李朝却是在忙着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你多大?”李朝直切正题。
“哦,刚满十九没几天。”那女的很正经的答着。应该是越年轻就越值钱吧,所以她强调着“没几天”。
“哦。”其实李朝以前虽然听说过些类似的事儿,但接这种生意也是头一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了。然后吸了一口汽水。
那女的见李朝只“哦”了一句,还以为是他不相信,又连忙翻着提包道:“我带着身份证,你可以看。”
李朝差点把吸进口的汽水喷出来。连忙摆着手,咽下一口气,才说:“不用不用……”
“哦。”那女的又坐正了等我们继续问下去。样子尴尬得要死。我始终无法把这样一个形象跟那些出没于吵杂的娱乐的梭叶子联系起来,在她眼里丝毫看不出虚荣,轻浮,无知以及对金钱的渴望。
可李朝看着她坐得端端正正的样子就想笑,但也忍着,只是微笑的东看看,西瞧瞧。
“我说,你到底问呐。”我忍着笑,对东看西瞧的对李朝说着。
李朝笑着转过头来看着我,“我说,帮个忙,你继续问吧。”
然后我们再也忍不住,笑弯了腰。
“好了好了,”我和李朝缓过一口气:“你能不能别那么别扭,像找工作似的。”
见我们笑得像疯子一样,那女的似乎也才舒展了一点,然后又辩解着说自己没有别扭。
总之,后来也没问些什么,就闲聊了一会儿。她叫余菁,是李连杰的邻居,高中才刚毕业。而至于为什么卖处,家里的情况之类的,我们只字未问,她也只字未题。
李朝和我盘算了一阵子,觉得把这女的送去给郝诚看看吧,他以前不是还想缠牧盈嘛,估计会喜欢;而且他身边那个张革,总是嬉皮笑脸,恐怕也是个色主。
晚上,带着陈昆一起,请那女的吃了个晚饭,就带她去了迪吧找郝诚。
我们先和郝诚谈了一会儿,然后让陈昆去把她带了出来,她一站在郝诚面前,又像白天见着我们一样,装出很娴熟随意的叫了声“诚哥”。果然不出所料,郝诚一看就笑了,向我们点点头。这一点头表示刚才所谈的价格,四千块,成交。
大家一起玩了一会儿,喝了些酒,听郝诚一一点评着舞池里的美女,还强迫陈昆去唱歌,然后那张革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身边搂着个蛮漂亮的女人和旁人嘻嘻哈哈的开着玩笑,那女人的睫毛怎么看也像假的,太长太黑了。
“小革,你女的不错嘛。”郝诚冲他笑道。
“呵呵,那是哟,我张革的女人能差了?”他又转过头去对着那假睫毛女说道:“差了也得给我长成不差。”
假睫毛女很冷很酷的瞅了他一眼:“去你的。”
“李朝,你女人也不错嘛。”张革上下打量着余菁。
余菁是坐在李朝和郝诚中间的,可是慢慢的,她坐着坐着就偏向李朝这边挤,和郝诚之间就空出了一大片位置,看起来也就像是挨着李朝坐的了。
李朝看了看,向张革笑道:“呵,这我朋友,带出来玩玩。”
一直到深夜,我们才离开迪吧,去了百沙街附近的一家休闲中心,二楼有客房,郝诚把余菁带走了。而我和李朝得等着,就在一楼泡澡。
沐浴可比淋浴舒服多了,我伸直了腿坐在里面,无比的舒畅。
李朝无聊的把浴巾拧干,又把它抖松,再叠好,浸到我屁股旁边再一拧,气泡就翻滚着冒起来,然后嬉笑着对我说道:“你竟敢在公共浴池里放屁!”
“滚,滚。”我也笑道。
又泡了一会儿,我盯着清澈的池水问李朝:“四千块,我们能分多少?”
“呵呵。”李朝笑了笑:“差不多,我们得分个三千吧。”
“我们还占大头?”
“那是。”李朝又笑了笑:“比起她,我们也算有点权势,她惹不起,而要劳烦我们帮忙,分一千块给她可算不错了。”
“这么没道德?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出来卖处,我们还吭她的钱?”
“呵呵,外面都这规矩。”李朝顿了顿:“谁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正儿八经的人会出来做这种事儿?你别傻了。”
“那你该问问。”
“问这些做什么?我们也是出来赚钱的,又不是开善堂的。”李朝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看了一阵,叹了叹气,笑道:“你别像个小孩子似的,自己的事儿都还没搞清楚,还去同情别人。”
原来同情在这个世界上是一种幼稚的举动。
一直泡到手指都皱了起来,我和李朝才从浴池里爬了起来。我抱怨着这郝诚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李朝笑着说总归得先调调情吧。
然后我们又去玩着台球打发时间。一直到雨突然倾泻而下,远雷阵阵。
“哟,都什么季节了,还打雷哩。”李朝学着昨天车上那泼妇的语气说着。
“我的妈呀,我们刚把一个女的推进火坑,不会是来打我们的吧。”
“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还算是帮她哩。”
我们这里就流行阵雨,雷响了一阵,然后越来越远,渐渐的就听不见声了,雨也小了许多。
最后,我和李朝在大堂懒洋洋的坐了一阵子,郝诚总算容光焕发的出来了,我的心情却莫名其妙的不爽。他笑着和李朝形容着刚才的一切,我总感觉耳朵特别的不顺畅,借口买汽水走开了。
我咬着吸管,远远的望着郝诚在那里数钱,我才知道,原来他随身携带这么一大叠一百的票子!数了四十张递给李朝,然后走到门前,诧异的望了望天,“哟,下雨啦?”又倒回来提了把这里为顾客准备的伞才离开。
李朝慢慢向我走了过来。他数出一千块,向我一递。“拿着。呆会儿你递给她。”
“我?”我连忙摇摇头。“你是朝哥,你递。”
“朝哥叫你做事你还推迟?”
“不行,得你递,生意是你谈的,这钱当然得你给。”
李朝迟疑了一阵,笑了笑,才把一千块收人衣服口袋里。又把另外三千块递过来。“那你把这三千块去存银行里。”
我犹犹豫豫的还是接过了钱,一大叠新崭崭的票子,在手上拍了拍:“他妈的。”
李朝看看我,看看我手里的钱,摇摇头,把我手里的钱抓了回去,又数了一千块钱出来放衣服口袋里,把剩下的给我,“去存银行。这可是坏规矩的事儿,要传了出去,百沙街的鸡头们可要不爽了。而且我们可是两个人,她是一个人,我们还得给李连杰那边五百块。”
我把手里的钱甩了甩,才收到口袋里。
当我存了钱回来,余菁已经整整齐齐的走了下来,她见了李朝仍然叫着“朝哥”。而脸上却没有了白天那种不自然的表情,确切的说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当李朝把两千块钱数给她,她并没有点,只是大概了看了一下遍能知道钱的数目翻了个倍。然后瞪大了眼睛连连点着头说道:“谢谢朝哥,谢谢你们。”我的心里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无名业火。
我们把她送到大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李朝按照李连杰的住处给了司机一个地址,拿了二十块钱正准备递出去,余菁突然摆着手说她不住那里。
“啊?你不是李连杰的邻居吗?”
“嗯,以前是,现在没住那儿了。”她向一个相反的方向望了望,继续道:“我走回去就可以了。”
李朝这才打发走了司机,又进大堂提了把伞出来递给她。
“以后有事儿可以来找我。”
“谢了,朝哥。”
我们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的消散在黑夜里。
“今天我有点想打人。”我突然甩了甩头,淡淡道。
“为什么?”
“因为她说谢谢我们……”
之后我们也回去了。后来张革知道了这事儿,还特意跑来问我们,上次那女的想不想做“梭叶子”,他朋友的场子缺人,而我们只能告诉他,那之后我们也没再见过她人了。
后来给李连杰钱的时候,我们见着了余菁的弟弟,李连杰说她家不宽敞,弟弟上初中的时候她就出去住了,后来也没见她怎么回去过,几天前是无意中在路上碰了巧遇上,才谈上这事儿,还得意的说天上白白掉了五百块钱砸到他头上。
我纳闷的问着她家怎么就没响应计划生育?李连杰说她家是想要男孩想疯了,顶着罚款生的孩子。我惊奇这重男轻女的现象原来城里也有。
事情过去了,李朝得回学校,我也得继续上课,我们又开始各自的上学生活。李朝可算个比较会打交道的人了,所以早和班里的人混熟了,而我却呆了差不多两三个星期,才算和班里的人有些语言,而这些语言也是由物理和化学开始的。
有一次上课的时候,老师无意中透露出,原来我的物理成绩全班第一,化学全班第二,而化学第一、物理第二的是我的同桌,那位圣贤同学。
“你很不错嘛。”他用那双单向透光眼睛看着我桌上的课本对我说着,而眼角的余光似乎在打探我的全身,似乎想穿透我,一看究竟。
“呵呵,你也不错。”我回应了他一句,转头去望向窗外,如果他想在我的眼中读出点东西,那可就得失望了。
我没有再说话,他保持着他的微笑,我又转回头来看看他,他却并不理我。
而后,班上一有人需要问物理化学方面的问题就会来问我或者他,再后问他的人少了,问我的人多了,我很纳闷,一打听才知道,圣贤同学讲得太专业,听不懂,我讲得比较通俗,方便理解。我为此还暗暗得意,可没得意几天,我就又开始烦了,全缠着我一个人问还真是累人,而圣贤同学仍然保持着他的微笑。
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我也不知道……
天气越来越凉了,听李朝说,江凉之所有叫江凉,就是因为她的母亲是在这凉爽的季节里生了她,一星期后就是她的生日了。
这一个星期李朝每天都打电话来跟我商量到底送什么给她。我就给他畅想着,先得找个宾馆包上几桌,让她能把她的同学朋友都叫来;然后买个硕大的蛋糕,得用车子才推得出来的那种;最后再当着所有人的面送她礼物,一个小小的盒子,然后让她拆开来,惊奇的发现里面是一枚要好几位数才买得到的戒指。她一定特别有面子,一定高兴得爱死你。
李朝起初是呵呵的对着我笑,当我在开玩笑,而我却认真的跟他说,就这么办。
“不是吧!太夸张了吧!”
“唉!中国男人就是缺乏信心,这有什么夸张的,这书上可说了,女的都有浪漫情节,这越是夸张她就越是喜欢。”
“真……的?”
“真的。”
于是,李朝信了我的话,订宾馆、订蛋糕和订请柬的事儿交给了陈昆,江凉生日那天是一个星期五,李朝一大早逃课赶回来的时候,陈昆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办完了,然后跟着我们一起去选戒指,终究花了三千多块买了一只,铂金的。
回程的路上,我们还拿出来欣赏了一下,难怪女人喜欢这东西,那亮闪闪的确实漂亮,环内侧还用拉丁文刻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诗句。
“呵,这玩意还真是昂贵。”李朝看着戒指,笑道,然后又把它收好。
中午,陈昆把一大叠请柬交给江凉,让她自己填,把想叫的人都请上。
而这时候,郝诚那边却出了事儿。
李朝的call机响起来,李朝拿起来一看:“喝!闯祸也不挑挑日子!”
一万个不情愿,那郝诚叫人还是得去,只能认倒霉了。听说是那张革出了问题,原本朝元门,百沙街,函雨路,清瓷口的火yao生意都由他包了,但最近朝元门那边有人不安分了,找到了张革的货源,开始抢生意。
听李连杰这么一介绍,李朝和我都开始有些心虚,这火yao贩子干起来,谁知道会不会提掏火棍子,那要是打得准些,一下子人就玩完啦。
李朝把戒指递到我手中,还是老样子,让我不去。可这一次,我却一万个放不下心,让他把我也带上。以前打架那都是顶多住个院,而这一次会不会把命搭上就不清楚了。
但我始终还是被推了回来。这一次跟郝诚去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他让我先去宾馆尽力撑着,实在不行了就先把戒指送了。
郝诚叫人挺急,call机又响了一遍。扭不过他,我答应下来后,他们就走了,过了一会儿,陈昆又倒了回来,说是李朝让他帮我。
我听说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郝诚才带人浩浩荡荡的向函雨路立交桥的方向走进发,李朝也肯定在其中,于是我和陈昆先去接来了江凉。而原本订了有一个教室这么大的包间,江凉却只叫来了一张桌子的人,那些都是她同寝室的室友和几个班上最要好的同学。
“李朝还没来吗?”江凉同寝室的一个女孩问着我们。
“他还有些事儿,得过会儿。”
“呵呵,今天得看看我们幸运的驸马爷是谁呀!”她对江凉笑道。
江凉却轻轻的笑着,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
我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一个方向,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墙上的吊钟。也不知道李朝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人都来齐了好一阵子了,也不能让他们干等着。陈昆示意服务员上菜。
“关键人物一般都最后才到,我们先动动吧。”我向所有人笑道。
服务员上了菜,最后果然推出来了一个五层的蛋糕,上边有果冻写的字,有橘子瓣镶的花边,有巧克力做的饰物……所有人大呼漂亮的时候,我却只是傻呆呆的盯着它。
点上蜡烛,陈昆关了灯,包间黑了下来,窗外的夜景顿时明朗了不少,霓虹灯和月光洒进来,江凉的同学们嘻笑着的唱起《生日快乐》,我也和着嘴型。
“仁哥——你不是吧!大家没事儿出来啃啃西瓜喝喝茶多不错!干什么非要作对呢!”张革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夸张的吼着,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可在吵杂的人群中传过以后,显得只有平时说话般大小。
郝诚带着李朝、恭仲华等人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初具规模,那阵势可像春运时的火车站般,人山人海,估算一下,百沙街和朝元门的人加起来,两三百人恐怕还是有的吧。
上边是函雨路的立交桥,路灯、霓虹灯、广告上的射灯那像是布阵似的,把这立交桥下边的地也给照得通天亮。
李连杰等人站在中间的位置,李朝站得稍微靠前,垫起脚来在朝元门的人群中悄悄望着。毕竟他还得回朝元门读书,今天和这些人结下了梁子那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渐渐的,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崔余。
顷刻之间,也没听清楚张革和那叫仁哥的人说了些什么,总之前排的人开始拼了起来,李朝也往前挤过去。
江凉向我望了望,我很敏感的察觉到她目光的含义是在向我询问李朝的下落。我只能笑着岔开话题,说:“先许愿吧。”
她双手很虔诚的和在胸前,在月光的映照下,闭上了双眼,几秒中之后,露出一个很甜蜜的笑,在笑容中吹灭了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一桌人站了起来,举着杯子,向江凉祝贺。
“祝……万事如意吧。”陈昆也随便想了个祝词。
“祝你在今后的日子里,那是福禄寿三星拱照,天地人六合同春。”我说着以前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寿词。
“什么呀!像八十大寿似的……”说着,她们一群人笑开。
干杯后,一杯橙汁咕噜咕噜的下肚。
李朝终于挤到了前面,不知道哪里去捡了跟木棍子提在手上。而和他面对面的是一个大胖子,李朝一看,不仅宽度比自己宽,高度也比自己高,让人立刻就可以联想到胡庭桑他妈,还让人怀疑这是不是胡庭桑他爸。
那胖子勇猛的像扫地一样的挥舞着手中一寸粗的棍子。在这人群之中退又退不得,李朝只能顺势一棒敲过去,也不知道敲到了哪儿。这倒好,把唯一的武器也给敲断了。眼看胖子惊叫一声后注意到自己了,李朝心里一慌,把剩下的半截向他的脸上戳过去,在趁机一脚蹬在他的肚子上,蹬得他连连后仰。
胖子以横扫千军之势向后倒去,像多米勒骨牌一样的撞翻四五个人,把人群撕开一个大口子。李朝立刻转身继续在人群中挤,而且幸运的又捡了根棍子,而且比上次那根结实得多,因为是铁的。
在放倒了不知道几个人之后,李朝才找到了崔余。他伸长了手,一把抓住了崔余,崔余却疯狂的一棍子扫过来,幸好被李朝身边一个更倒霉的档住了这一下,那人哇的一身就倒了地上。
“他妈的疯啦!是我!”待李朝说完,崔余才向李朝定了定神。
“他妈的,你们有没有人提掏火棍子!”人声鼎沸之中,崔余吼着问李朝。
“我不知道!”李朝摇着头,吼着说问:“仁哥来抢百沙街的生意,罗平不管这事儿吗!”
“罗平怎么不管,单凭仁哥哪里叫得来这么多人!罗平就是要让仁哥自己出来抢生意,免得跟着他屁股后面分他的钱!”
李朝气急败坏的舔舔嘴唇,“我们走。”说完,他拉上崔余向人群的尽头挤着。
李朝和崔余互相拉着手,百沙街的人见了还以为崔余是百沙街的人,朝元门见了也以为李朝是朝元门的人,他们尚且相安无事的穿了一阵子,可这人挤得太厉害,半天也没穿得出人群。
然后听见身后“嘭”的一声巨响。
李朝虽然以前没听过掏火棍子开火是个什么声音,可这一下他绝对的相信就是枪响。他连连回望,但看不清在那块水泥板上,那提掏火棍的人是朝元门的还是百沙街的,只知道他被无数根棍子劈在手腕上,枪掉了,然后是一阵围殴。
“喂,驸马爷太不给面子了吧。”江凉的室友嗔怒的看着我。
“哦……这……”我也不知道怎么打圆场,也不知道还能撑住多久。
“是啊,什么事这么重要,小凉的生日都不来。”
我偷偷看看江凉,她疑惑的望着我。
突然,一阵警车的声音。我转过头从窗户望出去,是百沙街公安局的车,一出就是好几辆,速度开得跟飞似的。
我盘算着,这些警车应该是去解决那边打架的事儿吧,因为他们开去的方向正是通往函雨路立交桥,而且这么多辆,定是大事儿。
“李朝什么时候来?”江凉问向我。
我愣了愣,才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那包好的戒指。“李朝今天能不能来不知道,他让我替他把这东西送给你并祝你生日快乐。”
江凉接过东西,看了看,估计也猜到里面是什么,却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第一个反应是伸手摸出手机。
我当然知道,她肯定是想给李朝打电话。我一把挡住她手机上的键盘:“别打,他那边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你一打说不定就完了!”
我这么一说,江凉睁睁的看着我。
“出了什么事儿?”江凉的室友问着。
我看看陈昆,看看地板,看看窗外,我能说什么呢……
而江凉转身就往外跑。
“朝哥!朝哥!”人群中,李朝听到个熟悉的声音,他也不管那崔余不崔余的了,放开手就向喊自己的方向穿过去。而喊他的人正是李连杰。
“朝哥,这儿太乱了!跟我走,我带你出去。”李连杰喊着。“钱康,你们把前面的人给我砍了,我带朝哥出去。”
那叫钱康的人向李连杰点点头,提着明晃晃的砍刀就冲上去。然后李连杰冲在前面,奋力的挥着棍子东舞西舞,拉着李朝向前慢慢的挪,而两边也有李连杰的人护着。偶尔有几次李连杰的棍子被人抓住,受了几棒,李朝冷不防的在李连杰身后向抓棍子的人一脚踹过去,踹个人仰马翻,然后继续前进。这不禁让李朝想起了收李连杰的那一天,李连杰的那翻话:
“以后我就认你做大哥了,有用得着小弟的,不管什么事,只要你叫一声,就算挡刀子我也给你挡第一刀……”
没有李连杰,指不定自己会怎么样。也不知道现在还完好无损的这条命是不是那几个硬币换来的。
钻出人群,已经气喘嘘嘘的李连杰把李朝向前一推,什么也没说转头就往回跑。
李朝看着他再次穿入人群,立交桥上开始响起了警笛,而下边没有人理,仍然打得是热火朝天。
江凉一直跑到宾馆门口,却再也没往前挪步,只是愣愣的望着。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李朝在哪里,她也怕自己离开后李朝就回来了。
我和陈昆站在她身后,望着灯火通明的百沙街主干道。不一会儿,公安局的车又呼啸着回来了,从我们眼前开过。路边的行人都交头接耳的议论猜测着出了什么大事儿,而只有我们清楚这些警车里面载的都是些什么人。
目光回到江凉的身上,看到她手中紧握着的戒指,我突然联想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古代所指的江湖应该就是黑道吧。看来黑道是自古就有的;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也是自古就有的;而这“迫不得已”也是自古就有的。
我摇摇头,才小声的对陈昆说着。“你去立交桥看看,我去公安局。”
陈昆点点头,就跑了出去。
我并不是一个懂得安慰的人,只能走向前去,对江凉小声说道:“我们尽力把李朝给你找回来。”在这龙蛇混杂的道上,我并不敢保证什么,所以也只能说尽力而已。说完,我也跑了出去,向公安局的方向。
我爬上一个垃圾堆成的小山上,再爬上公安局的围墙,透过公安局的窗户向里面观望。虽然视野不全,但我也能见相当一部分被抓进去的人,他们蹲在墙角,我看不清脸,但能通过衣着辨认。
我小心翼翼的在墙上挪动,并没有被人发现,一个间间的搜索着警察局的每一个办公室。
但最终,我都没有看见李朝,不知道这是好事儿还是怀事儿,因为没被抓到这里来有可能是跑掉了,也有可能是进医院了。
调查未果,我只好先回去,路上看见陈昆也匆匆的跑回来,我问他,他摇头,说那边已经散场了,乱七八糟的,但没找到李朝。
现在最后的希望就是去打李朝的手机,反正那边都已经收场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我们向宾馆跑过去。
当到达的时候,才终于惊讶的发现李朝已经站在了宾馆的门口。
离他们还有几米远的距离,我们才停住了脚步。李朝笑盈盈的看着江凉手中紧紧抓着的戒指。
“我给你带上吧。”他笑着说道。
江凉一脸委屈的慢慢抬起头来,“我才不要这东西,我要你别突然的就消失了,我去哪儿找你……还笑……真想咬你……”
李朝一把把她拥过来,望着函雨路立交桥的方向……终于还是赶上了,终于还是回来了。几秒钟之后,他露着笑,笑里搀杂着疲劳,“好好,不要这个,都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给你买钻石做的,又大又重,让你带都带不动。这个扔了。”说着,拿过那戒指,举起手,摆出一个要扔出去的动作。
又是几辆警车从我们身旁呼啸而过,使向我们身后。警笛哇哇作响,我的背心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
江凉扑哧的笑出声来,连连抓住李朝的手。“别浪费了,这个可以将就带一下,买钻石还不如先买栋别墅什么的,实用。”
“好好,买别墅。”
“还要带游泳池的。”
“好,带游泳池。”
“我要在游泳池里养鸭子。”
“那我养鲨鱼。”
“如果你把它的牙齿全拔了我就让你养。”
“呵呵,还是先把这玩意带上吧。”慢慢的,李朝把那戒指套入江凉左手的无名指中。
江凉慢慢举起手来,对着夜空中暗淡的月光看了半天:“真漂亮。”
第三章-没人要的孩子们(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