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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作者:曳航 时间:2020-10-03 08:55 字数:8549 字

陈曦走到了窗前,拉开了窗帘,他感觉到将近日落阳光已经非常的温和了。楼下玉渊潭公园的湖面看上去仍然像一块蓝色的石头。周围怀抱住它的绿色植物到是由于斜阳的照射有了参差的明暗变化,看上去像极了静止住的涟漪。远处有中央电视塔高高的矗立着,陈曦想要是能到那上面俯瞰玉渊潭公园的樱花肯定更有乐趣。

祁月轻声的回来了。她刚刚没有洗头,所以头发还干着,衣着也穿得非常整齐了。她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像原先有些轻浮,而是显得特别的温和优雅。她走到了陈曦的身旁,冲着他微微笑了一下,目光就停留在远处的渺渺的群山之中了。

陈曦说:“等明年玉渊潭公园的樱花再开了,我们就去中央电视塔上看看吧。”

“那么高能看见什么啊,也就是粉色的小点点。”

“我是觉得从高处往下看就会不一样。你得陪我看啊。”

祁月笑笑说:“明年,说不定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呢。”

陈曦将头面向祁月,看着她说:“不会的。”

祁月表情仍然显得很温和,她说:“你帮我把我的项链带上吧。”说完,她就向前站了站,并且用双手将自己的长发收拢在了脑后。她暴露出来的后勃颈,让陈曦不由得想起了安心。但今天陈曦的回忆并没有勾起一点儿痛苦,心里反而有了极其反动的愉悦感。他将项链扣住的时候,手轻轻碰到了祁月的脖子,他发现这里也绝不是像原先自己想象的那样是女孩身体最稚嫩的部位。

他将项链扣好后,祁月就坐在了窗台上。祁月尽量将后背靠向一边的窗框并将膝盖弯了起来,然后她又示意让陈曦在自己的对面坐下。陈曦在她的对面曲膝坐下来后,祁月就将自己的脚掌放在了他的脚面上。祁月把头扭向窗外,说:

“从这里看外面的夜景特漂亮。”

“是吗?”

“你别老说‘是吗’行吗?好像跟我特别没得说似的。”

陈曦听了,笑着点了点头。祁月说:

“那我接着说啊。这里的夜景更好看。到了晚上远处的香山和八大处的山就跟天空一样都是黑色的了。然后,楼底下的玉渊潭公园也是一片漆黑,但公园外面是灯火通明。就在山和我中间夹着,有二环路、四环路还有五环路,它们都跟大光环似的,美极了。对了,你知道到了深夜,怎么区分山和天吗?”

陈曦想了想,说:“难道山上到了晚上有亮灯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笨死了。我告诉你啊,虽然山和天都一色的,但有月亮和星星的就是天空。在星星和路灯之间的那部分黑色就一定是山了。有的时候月亮可以照出山的部分形状,那时候夜景就更美了。每当那时我心情就会特别好。”

“那你不是天天都有好心情啦!”

“不是啦,不是天天都能看见月亮在山的旁边。”

“那为什么啊……对了有时会阴天。”

“哎呀,说你笨,你还真的是笨。地球会公转嘛,月亮又不会固定不动。”

陈曦听了,笑着将头扭向窗外。他边看着远处的西山,边幻想着夜幕降临的美丽。

祁月继续说:“我有时候,不会想看不见月亮是一种自然现象,就觉得是老天爷在故意欺负我。我是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这样的坐着。在夜里这么看着窗外,再听着德彪西的音乐,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不过,在这里坐的时间久了,不好的心情也会好起来的。”

说完,祁月又来回的动起自己的双脚来,并且还目不转睛的看着。陈曦觉得她现在的样子虽然显得稚嫩,但却可爱极了。他还被刚才祁月的陈述,所深深感动了。他觉得祁月和自己真的像,都是表面乐观而内心脆弱的人。他也觉得他俩的相爱是一种宿命,是自己真正爱的归属。

祁月站起来,去给陈曦到客厅里冲咖啡了。陈曦将目光移向了远山,因为他知道过会儿那里将会有美丽的夕阳。自从送安心回家的那天起,他就对每天的夕阳充满了恐惧,而今天他却满心的兴奋,挑衅似的看着将会有落日的方向。他也迫切的盼着祁月冲完咖啡能快点儿回来,他想再好好的看看她。

祁月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两个装满咖啡的玻璃杯。她递给了陈曦一杯,由于自己杯中的咖啡太满了,她就在陈曦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陈曦也将身子转向祁月,并把脚放在了地板上。于是两个人都弯着腰将胳膊支在膝盖上,面对面的喝起咖啡来。

陈曦以前在祁月家,都是用一次性纸杯喝水。而今天的咖啡却装在了一个和祁月用的一模一样的玻璃杯里,陈曦因此而感到心里特别的温暖。两个人都很口渴,所以就不顾咖啡的温度而用嘴唇抿着喝了起来。喝了一口之后,他们都觉得自己的样子像是在冬天里相互取暖,所以几乎同时的笑了出来。

他们都是笑给对方看的,因为他们都想要对方知道自己现在真的很开心。两个人这有目的的笑,后来却因为被对方感染而变得随心了。他们不看对方笑脸的时候,自己的笑会稍微的止住些,可一旦看到对方的脸自己又会情不自禁的笑出来。陈曦直到感觉双颊有些酸痛了,咽了口咖啡,才渐渐的恢复了平静。祁月看到他不笑了,也喝了口咖啡。她突然故意收起笑容,带着调皮的神情看着陈曦,陈曦问她:

“你怎么啦?”

祁月强忍着笑容说:“待会儿,你得陪我去买床单。”

陈曦觉得祁月的表情可爱极了,于是又一下子笑了出来。祁月也不再绷着自己的脸了,露出了单纯而显得轻松的笑容。他们用无邪的笑,取代了床单上那块不会退去的血迹所带来的尴尬。也由于这笑,陈曦不再觉得曾经因为祁月而动过的心思有什么龌龊的了。

这会心的微笑结束了,两个人看着对方仍旧还是面带喜色。这笑让陈曦感到特别的畅快,他把咖啡放到了窗台上说:

“去吗?现在。”

“好吧,你得拽我起来。”

陈曦伸出了手,他感到了祁月的体重,但觉得这重量是恰到好处的轻盈。

临出门时,祁月从柜子里找出了个橙色的床单盖在床上。陈曦问她:

“你们家一会儿要有人回来啊。”

祁月说:“不是,就是觉得它在外面露着不好。”

“有没人看得看见。”

“反正就觉得,露在外面让我觉得不好意思。”

陈曦听了笑了笑,祁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推着他出了自己的卧室。而后,两个人又是满心的欢喜了,

到了楼下,陈曦觉得自己心里暖暖的。他生来第一次觉得世界是那么的美好,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顺眼。祁月依旧穿着那件淡蓝色的上衣,她摸索着把手和陈曦的手拉在了一起并且将身子向陈曦的方向倾着。但陈曦没有感到来自祁月身体丝毫的重量,于是更觉得她是个体贴温存的姑娘了。起初刚下楼,陈曦对路上所有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他看着他们现在衣冠楚楚的样子又想联想起他们与异性交欢的场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走在大街上,祁月的目光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游移不定,而是眼神变得凝聚显得更加的惹人喜爱了。过路人还是会毫无恶意的看着她的脸,陈曦也为此而感到有些不安了。但他不能去左右别人的眼神,渐渐的就有点儿嫉妒起祁月的美貌来,这种反动的心态使他将祁月的手拉得更紧了。

上了公交车,祁月发觉了陈曦的这种不安,于是就像是在为自己的男朋友报复一样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样子显得温顺极了。陈曦依旧是将头转向窗外,他心里暗暗有点儿后悔没有更早的和祁月建立起恋人的关系,因为现在的他不管眼睛落于何处心里都充溢着幸福感。

他们下了公交车距离普尔斯马特超市还有四五百米的路要走。走着走着,他们路过了一个冷饮店。陈曦问祁月:“你渴了吧?”

祁月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陈曦进了冷饮店买了两瓶饮料出来。祁月将自己的一瓶递给陈曦说:“帮我拧开。”

陈曦给她把饮料瓶拧开后,刚要打开自己的,就被祁月制止了,她说:

“咱们先喝一瓶吧!”说完她喝了一口就将瓶子递给了陈曦。后来,两个人就一路走还一路抢着这瓶饮料,但这玩闹相比以前相互谦让了许多,让他们彼此都倍感快乐和体贴。

超市里已经恢复了非典之前的热闹,祁月从门口推了一辆购物车。陈曦问她:

“干嘛,你要买多少床单?”

“讨厌,你推着。”祁月说完,就把购物车推dao了陈曦的身前。

陈曦笑着推着车慢悠悠的跟在了祁月的后面。穿梭在大大的货架中,祁月变得更活跃了,走路的步伐也显得轻盈多了。就算不买的东西,她都要拿起来再放下,嘴里还对陈曦说个不停。陈曦第一次觉得祁月像个醉心于生活的小主妇,他自己也被感染着联想着两个人可能相伴永远的生活。他终于觉得未来可以不是脱离实际的幻想,它与回忆一样可以让现在的自己感到置身其中的真实。

他们在摆放食品的货柜前几乎装满了整个购物车。祁月在里面放了牛奶、面包、比萨饼、青苹果、以及果冻。看到祁月挑选着各种各样的果冻,陈曦对着她笑了。祁月也心领神会的对着陈曦笑了起来,他们的思绪便一起回到了中专的课堂上。

祁月上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吃果冻,而且一般就只是在上课的时候才吃。她先将头藏在课桌后面,把果冻打开吸进嘴里。然后再抬起头,若无其事的看着老师讲课。从脸上别人很难发现她是何时将果冻咽下去的,什么时候她开始说话了或者再去吃第二颗了就证明上一颗已经吃完了。在陈曦的记忆里,有很长一段时间祁月上课只要是不和别人交谈就拿吃果冻当作乐趣。有时候,他和祁月闹着玩,把她惹生气了还要买果冻哄她高兴……

陈曦问祁月:“你有一段时间没吃果冻了吧。”

“戒了!”

“你也为这是抽烟啊?”

“是想不起来吃了吧。”

陈曦笑了笑,继续说:“那你一会儿得给我表演一下吃果冻不动嘴就能咽下去的绝技……”

购物车的车轮均匀的向前旋转着,他们两个人的脚步轻快的起落于光滑的地面上,使得他们的所到之处都被渲染上了轻快的节奏。他们推车来到了买进口食品的货架前,上面摆的干果看上去很诱人,但价格也是不菲的。慢悠悠的走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对中年夫妇,这两个人就只是看看生产日期而已就将要买的东西扔进购物车里。陈曦和祁月显然被他们从容优雅的的举止而深深地吸引了,变得安静了许多。

他们推着车来到了二楼卖床上用品的地方。祁月卧室用的那条蓝色床单的样品很扎眼的被展开在了展示用的大床上。深蓝色的布面看起来非常光滑,而耷拉在床边的部分又显得格外的柔软。上面的白色小星星图案离远了看,就像是飘悬在幽蓝的夜空之中的白色雪花一样若隐若现。陈曦在这时才领会到了祁月临出家门时所说把血迹露在外面让她觉得不好意思的情绪,她把血迹盖住绝对不是简单的因为羞涩而进行的自我掩饰,而是一个女孩在习惯性的保护着自己的纯洁。

想到了这些,陈曦又知道因为会有折痕所以床单绝对不能买崭新的。他就让祁月在远远的地方等着,自己去和店员交涉将这个展示用旧的床单打好包装卖给他。店员不肯卖并说店里有规定,不能将旧的东西销售给顾客。直到陈曦央求说是自己把果汁洒在床上了,不得不再买个旧的以免被自己的妈妈发现,中年的女店员才无奈的给他打了上了包装。而陈曦觉得自己的这个理由也过于的寒碜荒唐了,但一想到祁月没有因此而感到尴尬他就不再觉得别扭了。

祁月远远的看着陈曦和店员交涉,自己也特别的感动。当陈曦回来后,祁月就紧紧地靠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慢慢走着。此刻两个人的心里,像是那洁净的蓝色床单一样也仿佛飘起了雪花。但这雪花开始不论是何种形状,不论因为嫉妒还是苦涩而生的,等到最后落于心底的都像融化了的雪水一样滋润着他们的心田。这是让他们觉得可以终生难忘的幸福时刻。他们不再计较过去,不在乎未来的喜悲,就是沉醉在了此时此刻被深深感动的欢喜里。

到了超市的交款台,他们才想起了在这里购物需要用会员卡。祁月像是报答刚才陈曦的细心似的,主动去找陌生人帮忙了。她美丽的脸蛋和待人接物的大方,很容易得到年长的人的喜欢。她第一个请求帮忙的是一个独自购物的中年妇女,这个人刚好也在排队交款所以很乐意的就答应帮她了。那个人帮着他们出示了自己的会员卡,出了超市还和他们两人同行了一段路。她开始猜测祁月和陈曦是一对兄妹,祁月听了就迫不及待的继续问她看上去谁是哥哥,或者谁是姐姐。

中年妇女眯起眼睛想了想说:“这可不好说,你们看上去差不多。差也就是几个月吧。”

祁月用着撒娇似的语气说:“您说说吧。看您猜得准不准?”

中年妇女又仔细的看了看他们两个,然后对祁月说:“他应该比你稍微的大点儿吧。”

祁月听了,高兴得对着陈曦挤了挤眼睛。因为实际的年龄她要比陈曦大几个月。他们之间习惯了拿这种小事逗来逗去,陈曦也决不会让她。于是他问道:

“阿姨,为什么啊?是因为我长得老吗?”

中年妇女听到陈曦这么说,觉得有点伤害他的自尊心了,于是马上解释道:

“不是,不是,是看她挺爱说话挺活泼的,你挺稳重的所以像哥哥。”

陈曦听了,把头转向了祁月并冲着她笑了笑。中年妇女和他们分开以后,祁月就小声说:

“你知道吗,‘稳重’就是说你长得老的意思。”

“是吗?那她就是话里有话啦。那说你活泼怎么解释?”

祁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撒娇似的走慢了。陈曦停在原地微笑着看着她。祁月开始还假装着生气,后来等陈曦冲着她伸出了自己手,她就又面带羞涩的将手和陈曦的手拉在了一起。

他们觉得拿的东西太多了,就把购物车推到了出租汽车站准备打车回家。等来出租车后,他们把买来的东西放在了车后排座位的最里面,祁月挨着东西坐,陈曦还是依旧靠着车窗坐下。不管坐在那里,陈曦总要挨着窗户,这一点祁月也是从来不和他争的,不光是她班上的其他人也都习惯把这个位置让给陈曦。

陈曦座在靠窗的位置上,缩着脖子看着西边橙红色的天空。他不再像从前那样能触景生情对景物产生无尽的联想,今天他就是觉得这是夕阳的另一种形态,很柔和可以长时间去欣赏它。他也没有了把看今天的夕阳当作一种告别痛苦的仪式的念头,他只是目光单纯的搜索着藏在薄云后面太阳的位置,觉得此刻的天空实在是美极了。

优雅掏出了塑料袋里的法式面包,递给了陈曦一块。他们到现在还一直都没有吃午餐,陈曦品尝着松软香甜的面包也就无心于外面让他难以形容的夕阳了。

他们回到了祁月家楼下,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与他们出来时略显寂静不同,此刻伴着夕阳小区里有了结伴散步的老人。可能是这画面过于的温馨了,陈曦和祁月开始依依不舍起来。最后,陈曦一直等到祁月独自上楼将东西放好把床单换上再下楼来,两个人又一时冲动的一起骑车去玉渊潭公园玩了。

刚锁好自行车,陈曦就迫不及待的拉着祁月往樱花街走去。然而,等置身其中了,他才发现这树没有了樱花的陪衬,一颗颗孤零零的生长着倒是有些惹人怜爱了。他回想着那淡淡的团团粉色,对祁月说:

“你来过这里看樱花吗?”

“当然看过啦。我还见过花雨呢。”

陈曦想花雨可能就是落花吧,但他还是想知道它具体的样子,于是问“什么是花雨?”

“就是樱花花瓣纷纷的落下的时候。”

“那肯定很好看吧。”

“一般吧,像这里的樱花一样,没有传言中那么好。”

说完,祁月拽了一下陈曦,两个人就继续往前走了。祁月说:

“樱花落得时候,晚上来看,会更漂亮。不过,看落在地上的花瓣,会有些为它们心痛的……”

听到如此细腻的话,陈曦不由得看了看祁月。她的明眸注视着树根的地方,样子就像在用这个表情去传达着她用语言所无法表达的凄美意境。她继续说:

“其实啊,他们更像是雪花。开始落在地上,后来才消失在泥土里。”

听到雪,陈曦想起了去植物园摄影采风那次祁月的美丽,但又觉得直接的告诉她祁月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他说:

“你喜欢雪吗?”

听了这句话,祁月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显得兴奋了,她说:“喜欢啊。可以打雪仗嘛!”

“我是觉得下雪天好,但不光是因为可以打雪仗,我还觉得下雪天里人都比平时看上去好看些。”

祁月并没有继续对陈曦的话题,发表什么言论。陈曦断定她肯定是和自己记忆到了一起,因为那天在雪里她玩得最是忘我,而且刚才她是意识到自己的暗示才会选择沉默的。这种未经嘴里说出来的心思更会让人觉得深刻,所以陈曦心里因此而更佳的感觉温暖了。

他们穿过了鼎鼎有名的樱花街,就绕到公园湖边正对着夕阳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湖面不算开阔,微风带动起的水波纹就像是一层层曲线错位排列着。过了一会儿,这些曲线在夕阳下就各自荡漾起了金色的光芒,它们仿佛是微微摆动的琴弦一样能使人产生对美妙音乐的遐想。祁月对陈曦说:

“我们家离这个公园这么近,但是我从小到大就只来过一回。”

“就是看樱花那次吗?”

“不是,樱花看了不少回了。真正来到这湖边就只有一回。”

“是什么时候呢?”

“那会儿还不认识你呢。”

“初中?”

祁月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是小学。”

陈曦这才意识到两个人同校上初中的经历,他说:

“对了,不过那会儿,你真的知道有我这个人啊?”

“是啊,因为我对咱们学校几个不学好的学生都了如指掌。”

陈曦听了,知道这是句玩笑话,就伴随着她笑了笑。而且陈曦自认自己初中是属于自暴自弃的一类,即使能给别人留下印象也决不会是好印象,于是他也就不再追问祁月那时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了。

祁月见到陈曦不再说话了,就将身子靠在了他的怀里。陈曦将大臂搭在了长椅靠背上,边弯着胳膊用手抚mo着祁月脖子上戴的项链,边惬意的欣赏起暮色来。

再过会儿,公园里就有了吃过晚饭出来散步的人们了。一个老太太领着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女孩从陈曦和祁月的右边慢慢走了过来。小女孩脸圆乎乎的走起路来还一摇一晃的,看上去如果没有老人提着她随时就有可能会摔倒似的。她从远处走过来时就一直望着祁月,后来走近了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祁月见了,冲着小女孩微微笑了。小女孩还是依旧呆呆的睁着大眼睛,直到被拉着走远了她还把头扭了回来看着祁月,她甚至还忘我的差点儿被绊倒。陈曦注意到了这些细节,他对祁月说:

“你还招小姑娘喜欢呢!”

祁月不想因为自己的长相,使陈曦产生什么不必要的危机感,于是她打岔说:“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就是好看呗。是这个小姑娘嫉妒你呢。”陈曦对自己的嫉妒祁月美貌的心里感到莫名其妙,于是就把它放在了这小姑娘身上说了出来。

祁月没有领悟出陈曦的心里暗藏的不快,于是她说:“是小姑娘还好。你知道吗?要是同龄的女孩儿嫉妒你,那么招惹的是非可就多了。”

“有很多人嫉妒你吗?”陈曦问。

“这叫人怎么说啊?”

“女孩儿还是长得漂亮些好。”陈曦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反正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就等着看祁月做出怎样反应了。

祁月说:“我长得漂亮吗?”

“我要说你长得不漂亮,你信吗?”

“我脸上有个缺点,你找找看。真的,我没跟你开玩笑。”说着祁月就把头抬了起来。

陈曦看了看她的脸,觉得她五官搭配得无可挑剔的匀称,而且他现在也正在迷恋着这张脸,所以没看到有什么瑕疵。于是,他开玩笑说:

“你想让我亲你你就直说嘛。”

祁月听了,微笑了起来。正当陈曦准备用嘴唇去接近她的额头时,他发现祁月的左眼下眼眶果然有个极小的凹陷,但若不是她笑着眯起了眼睛以及这么近的距离是根本发现不了的。于是他问祁月:

“你的眼睛下面有个小坑。怎么弄得?”

祁月说:“你观察得真仔细,从来就没有人注意过我这里有个疤。”

“其实,你要不说根本看不出来,现在我又找不到它那去了。”

“其实这里以前是个痦子。我上初中的时候去美容院把它给拉了。”

“是吗?你还做过美容呢,怪不得……”

祁月没等陈曦把话说完就打断说:“别的地方我可没做过手术啊”

陈曦笑着摇摇头说:“不像。”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陈曦没有回答她,而是温柔的用手背在她的眼眶上蹭了蹭,他幻想当自己的手背擦过之后,祁月脸上的这块疤就可以消失不见了。

祁月把头靠回了陈曦的胸前,她深情的说:“其实,这个痦子并不难看。就是长在了下眼眶上,所以就叫做泪痣。别人都说,长了泪痣的女人都爱哭。”祁月说到这儿,她怕触及起自己伤心的情绪,就不再往下说了。

太阳始终没有露面,直到天黑了他们才离开了玉渊潭公园。到了公园门口祁月看到有很多来散步的人往公园里面走,她有点儿担心和陈曦的关系被她的某个邻居发现,于是就一个人先走出公园大门了。陈曦靠在公园门口的护栏上,看着正在远去的祁月。祁月也不停的回头看着他,而且目光和动作就像刚才那个小姑娘一样旁若无人。陈曦心里的那反动的嫉妒之心也因此消除掉了,他终于明白无论祁月多么的美丽她的心也终究会留在自己这里。

祁月不再回头了,而陈曦却接到了她发来的短信息:

“宝贝儿,爱你!到了家,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报个平安吧。一路小心。”

陈曦也立刻给她又回复了一条信息:

“你也路上小心啊。希望永远能像今天这么美好!爱你陈曦”

由于心里多出来的归属感,陈曦突然觉得生活的任何方面都是美满细致的。到了家,他妈妈就唠叨说:

“刚开始时等你爸,现在是等你。回不回来,几点回来没有一个给家里打个电话的。你啊,给你买了那么贵手机,给发个短信息就不行吗?……行了,赶紧洗手吃饭吧。”

面对妈妈的唠叨,陈曦仍旧是乐呵呵的。他洗了手,就坐到客厅里吃晚饭了。电视节目今天也充满了喜庆的气氛,都在报道着北京市被世界卫生组织取消旅行警告和从非典疫区名单中删除的消息。陈曦的爸爸妈妈都流露着激动的情绪,陈曦却像经过了一场要命的大病现在终于复员一样,兴奋的心情也是小心谨慎的。

如果没有持续了四个月的非典型肺炎,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拥有现在的幸福。现在回想起来得到这幸福的过程,就像是走独木桥一样让人感觉心有余悸。陈曦想是当自己即将坠入深渊时祁月挽救了自己?还是自己历经磨难就是为了去寻找她?陈曦那颗充满着浪漫幻想的心,更愿意去相信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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