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神功》六卷,每卷字数不一,多者一百来字,少者十几个字。讲一个叫玄冥的人,洪荒时代诞生于幽冥,天赋异禀,不愿听鸿钧演说造化玉牒,自修大法,要把出生地——幽冥炼化为法器,最终功败垂成,囚于幽冥。
阮二驴仔细回忆造化玉牒府里的记载,不见记有玄冥这个人,是鸿钧不知,还是因为他不屑鸿钧讲道,而鸿钧故意不记?鸿钧不是小肚鸡肠之人,鲲鹏神龟也未听他讲道,一样作了详细的记载。也就是说自洪荒时代,就有鸿钧不知道的高手在?
炼化地狱,何等气魄。
野祖仅凭《幽冥神功》的第一重几乎可以天下无敌,若是玄冥最终炼化地狱,说渺视三界那只能说他无权欲心,统治三界是手到擒来。
由此,阮二驴联想到九圣的失踪,:三界之大,高手如云,自己以前认为九圣是终极所在,恐怕是见识短浅了。再者,玄冥惧怕的那个人,定然法力又高他许多,那不知强大到什么地步。恐怕野祖得修《幽冥神功》也是他逼玄冥做出的。否则,玄冥怎会轻易放过杀徒之人。
玄冥传自己《幽冥神功》用意为何。阮二驴不可能放弃《第五法门》重修大法,他丝毫法力没有,想有现在的成就不知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也未可知。
玄冥说自己的功法与《幽冥神功》有相似之处,而《幽冥神功》分为通幽、探幽、赏幽、处幽、融幽五部分。难道玄冥是暗示自己与神识界也有这样五种关系。
阮二驴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推,按《幽冥神功》描述,自己应该处在赏幽阶段,而处幽的阶段要达到踏幽走天涯,自己还是不能的。这给阮二驴一个努力的方向,试想不靠白昭,不借天梯草,仅凭神识界来去自如,隐现随心,那可是超越《穿云诀》的身法啊。
阮二驴越想越兴奋,又去看融幽,不仅哑然失笑。玄冥可能就是融于幽冥,却出不来了,就是他自己说的囚于幽冥。而《幽冥神功》也是部不完整的功法,炼器被器所困,岂不是器魂。
自恃天赋,傲视绝伦的玄冥最终被困幽冥,还传出功法害人,做人不厚道。玄冥传阮二驴功法的意图也呼之欲出,是想借阮二驴之手,续完《幽冥神功》从而助自己脱困。阮二驴可不会轻易尝试融幽,他也不愿意变成天地间无形无质的一缕思绪。但阮二驴也想到,神识界与幽冥不同。玄冥是以此炼器,而神识界是阮二驴的一部分,不是器,也就是说,阮二驴即使修炼到融幽阶段,也不会成为器魂。
明白这一切之后,阮二驴轻松了许多,也为神识界未来发展找到了方向。
按照与东方不亮、陆英奇的约定,他派己巳请他们两位再聚袭月楼。
席间,阮二驴频频道歉,笑意盈盈,东方不亮、陆英奇却表现出不屑一顾,貌合神离的状态。而三人趁倒酒端茶时的偶而低语,没人注意到。
他们的聚会已经成为洛城的一景,看到今天的情况,结合阮二驴昨天的表现,已有人估计明天就不会有三人的聚会了。为此,袭月楼赌坊有人开出赌局,赌明天三人的聚会,一赔一千。
散席时,三人热情不再,虽也是握手言欢,但隔阂已在,戒心难除。
深夜,阮二驴依约而动。进入神识界,心思动,已到洛门。
洛门所属分为三支部队:禁卫队由东方不亮带领,负责洛门安全;护卫队由陆英奇带领,保卫洛城安全;最强的一支是野风带领的城卫队,人数也最多。
每支部队都分为四块,分别由东方、陆氏、白马寺、野祖四家组成。今晚东方不亮把禁卫队中野族的一块全调了过来,阮二驴必须把他们全部干掉,才能闯入大牢,救出不语他们。
东方不亮提供了详细的路线,阮二驴下手很准快。一百来人的野祖禁卫军,全被他扔进了弱水之海。
阮二驴用射日神箭打开牢门,呈现眼前的是一片阿鼻地狱。骚臭难闻,蚊蝇飞舞,骨瘦如柴,缺肢少体,白骨粼粼,血流四壁。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地牢里,到处躺满了人。
这要关多少人啊!阮二驴心中感慨。听东方不亮说过,进地牢之后衣食不管,生死不问。但真正见到,心里还是一阵阵赌得慌,说不出的忧伤。
阮二驴喝道:“守卫已除,牢门已开,奔雍门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然后,转身离去。
在这地牢里,除了牢头能找出不语等人,可牢头在弱水里呢,所以他们定计打开牢门,能跑多少跑多少,不语等人若不能逃出,他们劫法场时还有机会。
阮二驴暗中祈祷,不语等人没死在地牢里,最好是这一次走完。
阮二驴要去清理雍门的守卫。今晚陆英奇把护卫队里的野族全调到雍门。
来到雍门上空,阮二驴展开旋字诀,夜空形成了一个大旋涡,在月光下闪着银辉,犹如巨莽张开了嘴,雍门的野族守卫,甚至在睡梦中就被吸走,还有搂着女人不用松手,同赴阴曹,做了同命鸳鸯。
做完这一切,阮二驴返回袭月楼,临窗赏景,静等洛城大乱。有一盏茶的功夫,喊声震天从洛门方向传来。阮二驴关上窗户,盘膝入定,其余的事由东方不亮、陆英奇安排。
早晨,己巳依然过来打扫,不同的是蝴蝶刀、螳螂斧也跟着进来。
阮二驴客气了几句之后,蝴蝶刀劈头就问:“昨晚你干的?”
阮二驴微微一笑:“应该是我干的,从喊声起我就入定,居然还做了个美梦。”
蝴蝶刀叹息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打云龙宗,我们打过了,今天就回深海域吧。”
阮二驴道:“我不会爽约的,定准时参加万岛王之会。”
蝴蝶刀半响不语,然后颇为沉重地道:“洛门纷乱之际,你别卷入他们内部争斗。”
阮二驴道:“你说我被人利用?”
蝴蝶刀道:“我怕你被人利用。”
阮二驴道:“我今天和朋友告个别就离开这里,不会连累你们。”
蝴蝶刀、螳螂斧紧张地站了起来:“家主,我们没这个意思。”
“我意已决,请自便。”阮二驴径自闭了眼睛,不再说话。
蝴蝶刀摇头叹息一声无奈地往外走。
忙碌的己巳恰巧碰到蝴蝶刀身上,蝴蝶刀压抑的怒气如喷发的火山,一巴掌把己巳扇倒在阮二驴的怀里,爆喝道:“瞎吗?”
己巳疼得眼泪直落,却不敢出声,捂着发肿的脸颊,从阮二驴怀里挣脱出来,险些跌倒在地。
阮二驴扶住己巳,把她平躺在床,拿出石针,在她手和足部各下一针。
己巳红肿的脸部成了精般消了下去,也就是眨眼瞬间,完好如初,己巳感觉不到疼了。
阮二驴手指轻轻抚过己巳受伤的脸颊,肤如凝脂,润滑温柔,道:“好了。”
己巳竟痴了般,红通通的脸上紧闭着双眼,弯弯的睫毛,轻轻忽动,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安,满屋迷漫如兰的香味,微温入脑。
阮二驴夺门而出,大口呼吸,院同清新的空气慢慢平复他呼呼乱跳的心房。
己巳从床上起来,嘴角温柔害羞和冷酷的笑意交替浮现,她看着门外扶栏的阮二驴,微微抖动着双肩,目光痴迷,难以言状的矛盾悄悄弥漫。
东方不亮、陆英奇准时到达。三人把酒言欢,在外人看来已是尽释前嫌。
他们关系时好时坏,没来由好,也不来由坏,气氛诡异,是敌是友还是利益纠葛,外人迷茫。
袭月楼赌坊笑得开心,为赢;输得沮丧,如丧考妣。诧异的是赌坊,他们不知道是谁坐庄赌这件事,也不知道又是谁砸下这么多钱入场。
阮二驴三人早早散场。虽然散场早,却没少喝酒,三人醉到需互相搀扶下楼。
阮二驴随东方不亮、陆英奇离开袭月楼,歪歪斜斜,醉摇素扇,径直往洛城北门而去。
凶魔离了袭月楼。
野祖的探子早把消息递给了野风,野风不顾城市人多喧嚣,竟驾云穿城,碰到行人无数,,掀翻小摊许多,没人讨回公道,各自收拾回家避难。
袭月楼赌坊又有庄家开局押阮二东方不亮、陆英奇三人明日重聚袭月楼,赔率高达一比一万,全城哗然。这里变数太多,虽说看样子阮二驴与东方不亮、陆英奇言归于好,但野家的行动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即使阮二驴要重登袭月,但他有命吗?可就有不信邪的,赌注越押越大,超出昨天的几十倍。袭月楼赌坊的人着急,调动所有可能的途径,查清庄家,但结果却更加迷雾重重。经过分析,赌坊的人初步确定,这是两家对赌,也就是昨天的输家,就是今天的压家。这些信息传到蝴蝶刀的手里,他一筹莫展,向上请示来不及,他决定以静待变。
蝴蝶刀召来己巳,把任务写成纸条,己巳看了看纸条,转身离去。蝴蝶刀坐在案前,喃喃自语:“这次交易赔了吗?”手却不由自主地写下“阮二驴”三个字。好象他很快发现自己失态,把纸烧掉。
阮二驴出了洛城北门,东倒西歪往西北而去。
洛城西北百里,是野风的城卫军驻地。
难道阮二驴的目标是城卫军。袭朋楼赌坊里的人接到探子的信息,一头雾水,牵动双方赌注又一番变化。一边是不信赔率,一边是越来越危险的处境。有个老头喝道:“这才叫赌,老子下注千两黄金。”
老头的话压倒了全场,赌坊有了开业以来的鸦雀无声。然而赌者不怕天,刹那的宁静带来了疯狂的叫喊。
阮二驴仅走了不到十里地,就被野风追上。
阮二驴道:“野风将军,小弟何德何能,劳您相送。”
野风哈哈大笑:“凶魔,我是送你归西。”
阮二驴摇摇晃晃,好似站立不稳,几次想说话都被趔趄阻住,最后干脆坐在地上,用素扇一指野风道:“你不行,换你爷爷。”
野风道:“你从东方不亮、陆英奇两人口中得知我爷爷远赴云龙宗,才敢走出袭月楼,却在这大言不惭。”
阮二驴道:“那又怎么样,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说吧。”说完话要起身走。却努力几次都没站起来,索性躺下。
野风道:“猖狂,我城卫军有野家三千子弟,我爷爷晚上就会赶回来,你祈祷吧。”
“晚上赶回来,我怎么不知道?”阮二驴又坐起来,若有所思地道。
野风又是一阵狂笑:“为了防东方不亮、陆英奇两人贱人,洛王故意把明天的监斩说成是我,其实是我今天晚上赶回来的爷爷。顺便再告诉你个消息,昨晚地牢大乱,可不语他们没能跑掉,现在洛门洛城全由洛王亲率的亲卫军控制。哈......你认命吧。”
阮二驴仿似听了什么可怕的消息,也不言语,从地上爬了起来,用素扇拍打身上的灰尘,脚步下生云,冲野风拱手道:“在下有事,先行一步。”
“想走,晚了。”
野风一声口哨,周围杀声震天,二三千人冲出沟壑,把阮二驴团团围住。
阮二驴道:“你私调城卫军,可是重罪。”
野风道:“他东方不亮、陆英奇两个贱人,好象知道昨晚有人劫狱,令我野家在禁卫、护卫两队中人员尽失,我不调城卫军,我调什么。”
阮二驴笑道:“那你也不该围住我呀,你该围住他们两个贱人。噢,忘了,城卫军不能进城。”
野风冷哼一声。
阮二驴又道:“也就是说我只要回城,就安全了,这几里地,小意思。”
话音一落,阮二驴登云就往洛城飞去。
野风一挥手,野家子弟,踏云而起,挡住阮二驴的去路。
阮二驴又叹息一声:“同是天涯零落,何必苦苦相逼,我折你地狱鞭,以后赔你就是,何苦为敌。”
野风道:“赔,你能赔起?就是拿来云龙宗诛仙剑,我都不换。”
阮二驴不接他的话,对野家子弟道:“各位兄弟随从野家,但都是中域百姓,听命洛王。”他一指野风继续道:“为这睚眦必报,草菅人命的小人卖命值吗?我是凶魔,大家听过谈笑斩三千吧,说的就是我。再说,洛王知道你们私自调动,还不是死罪?快回去吧。”
阮二驴一番话,引来野家子弟议论纷纷。
野风怒喝:“妖言惑众,弟兄们,我们只困住他,等我爷爷取他狗命。有什么事我爷爷担着。”
阮二驴戏虐地道:“乖孙子,不孝顺,什么事都推给你爷爷,你以为他在洛门能一手遮天。”
野风不答话,他怕再说下去,真被阮二驴说退了野家三千子弟,他性命可忧。
阮二驴也降下云头,盘膝而坐,竟然入定了。
袭月楼赌坊里,一片哗然,这唱得哪一出啊。很多人已经开始托有亲戚在洛门当差的人帮忙打听,这野祖啥时回来。可亲卫军接管全城,别说洛门的人出不来,连东方、陆氏、白马寺任何人也不得出门。
炸锅了,全城只许野家自由出入,这不是铁定要阮二驴的命吗?好多人转而询问袭月楼,可得到的消息是袭月楼负责的都在陪伴一位重要人物。
希望,这就是希望。若袭月楼出手,阮二驴不要到明天中午,或许天黑前就会回来。
焦急、猜测、等待。城外还是三千多多围住一个入定的人。
夕阳西下,月儿东升。洛城一片宁静,巡逻的亲卫队穿梭在各条街道。处处关门闭户,唯有袭月楼灯火通明,莺歌燕语,热闹更似往前。
野祖未归,焦急的不只是野风,还有赌客。而野家子弟已开始动摇,对野风产生怀疑,还好有各级头领约束,才维持围困阮二驴的局面。
漫长的一夜,袭月楼到处躺满了烂醉如泥的赌客。有的抢到了姑娘瘫在床上,没抢到姑娘的睡在地板上,甚至门口的大街上,这是疯狂的一夜。
到底是谁在博羿。蝴蝶刀、螳螂斧对面而坐,愁眉不展,唯有己巳不停传来消息,能带给他们些许安慰,但有消息也只是双方未动。
螳螂斧问道:“若打起来,我们出手吗?”
蝴蝶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清晨,旭日初升,明亮的朝霞布满天空,洛城一片金色。一匹快马穿城而过,开始了洛城的喧嚣。
快马出北城,洛王召野风,监斩不语等人。
野家子弟一片骚乱。
“散了吗?”众人议论纷纷。
野风仰天长啸,喝道:“毁宝之辱,不报难平,血溅五步,殊死一搏。”
野风掣刀劈向仍在入定的阮二驴。
月牙铲出,削断野风劈来的刀。阮二驴缓缓睁眼,道:“何苦,没有地狱鞭,你无力与我一战。”
野风象肆虐的风头,把法力集中右拳,以身为器,直冲阮二驴的心窝。
阮二驴一摆素扇,驾云飘向半空,卷字诀甩出,直接把野风扔进神识界。
野家子弟见一道水光,野风凭空消失,有一部分人驱动法器奔阮二驴招呼。
阮二驴把弱水布满周身,飞来的法器如扑火的蛾,落下去再没踪影。
阮二驴道:“以后洛门再没有野家,你们各寻出路吧。”
野家子弟群龙无首,顿时乱作一锅粥。
阮二驴喝道:“挡我者死。”把弱水扩大至周身一丈,往围困的野家子弟走去。野家子弟慌忙避闪,有不服的,冲上去没入弱水再没声响。
阮二驴道:“我是东南凶魔,挡我者死。”
语音一落,三千时家子弟一哄而散。有对野家忠心的,也被裹胁而走。
阮二驴仰天长啸,心情舒畅,终于不用全杀,也能全胜。
阮二驴的啸声惊动了赌坊,各方押注瞬间变化。己巳的消息传给蝴蝶刀、螳螂斧,蝴蝶刀捶桌而起:“这可如何是好。”
螳螂斧道:“我早就看不惯野家的人。”
蝴蝶刀道:“洛王是要报复的。”
螳螂斧面色一寒,低头无语。
击杀野风,驱散三千野家子弟,传遍了洛城,也以洛城为中心,扩向整个中域,继而传遍人界。
洛王一面着人去云龙宗迎接野祖,一面招集东方、陆氏、白马寺协商此事。
无咎禅师落座就对洛王道:“野祖未按约定返回,野风私自调动城卫军,酿成巨祸,召我等何用。”
洛王也自理亏,与野祖私自约定,监斩不语等人,是在座都不知道的。若无咎禅师劫法场,而不知野祖在,必定功败垂成,不语等人无生。
虽说擅自攻打云龙宗,使洛王承受巨大压力,但向外屈膝,对内斩杀,已经引来洛门子弟许多议论,而今又私约野祖,赌住不语等人唯一的生路,更令人不齿。
洛王毕竟一方之霸,怒斥无咎:“你私劫地牢,我还未问罪,你......”
无咎拍桌而起:“诬陷,有何证据说我私劫地牢,况且不语等人不是还在押吗?”
无咎说完,拂袖而去。
洛王尴尬。
洛王转向东方不亮道:“能否请东方族长移步前来一商?”
东方不亮道:“我负责禁卫队,我就代表东方家族,虽说禁卫队集结整顿,但殿下并未将我撤职。”
东方不亮彬彬有礼,说话合情合理,但洛王还是能听出不满。虽说地牢被劫是大错,但禁卫、护卫两队被令集结,交出防务,等于灭了东方、陆氏两家的面子。
洛王暴躁,喝道:“伏侠儿听令。”
伏侠儿躬身称:“在。”
洛王道:“命亲卫队捕杀阮二驴。”
洛王拂袖离开议事大殿,伏彩儿、陆英奇、东方不亮相视点头各自离开。
自五百年前,野祖加入洛门,亲卫队就未曾出过手。亲卫队到底有多少天仙后期高手,无人知晓,只知道摆一个八卦阵需要六十四个天仙后期,可亲卫队到底能摆多少个八卦阵呢。
这个消息让袭月楼赌坊一片哗然,这个赌局当真是变幻莫测,没等来野祖,却扯出个亲卫队。亲卫队就亲卫队吧,却让伏侠儿负责,谁都知道伏侠儿几次大闹袭月楼,辱骂阮二驴。
有好多刚刚醒酒的赌客,又端起了酒杯,真后悔参加这个赌局,哪是人受的煎熬。有个赌徒,干脆猛灌一坛酒之后丢下话:“赢了,喊醒我;输了,直接扔我喂狗。”抬步迈出赌坊,一只脚迈出去了,整个人扑在大街上。没有人有时间管他,袭月楼的人只是把他扔在墙根,不挡道就行。
赌局激烈,结果难料。丑态尽出的赌徒想方设法折磨自己的肉体,为就是等那结局时心灵的动荡和空虚。
阮二驴绕至城西,白马寺已遥遥在望。伏侠儿指挥亲卫队六十四位统领困住了阮二驴。
人皇伏曦所留八卦阵分坎、离、坤、兑,乾、艮、震、巽八方,每方有八人,互济互仗,生生不绝,源源不断。
阮二驴若不是亲见六十四人围住自己,真以为到了某个仙境。云雾弥漫,地域无限,上空高远,深渊无垠。刚站的地方骄阳似火,要把人蒸了似的;转一步又是阴暗寒冷,刀似的风夹着冰粒,象要把皮肤割开,再往里灌寒气。
阮二驴对八卦略知一二,明白自己在八卦的中宫,被极阴极阳二气折磨,若走错了路,踏入
坎、离、坤、兑,乾、艮、震、巽八宫之中,那有得苦受了。
阮二驴把月牙铲悬在头顶,盘膝而坐,让弱水慢慢溢出。
弱水以一人来高的深度,以阮二驴为中心,以人觉察不到的速度对外扩张。
阮二驴想得很简单,只要他们收不走弱水,就会为弱水而后退,最终气不相连,阵不成阵。若是对方能收了弱水,他就进神识界跑路,直接赴袭月楼之约。
赌徒们若是知道阮二驴的想法,不疯掉才怪:赌局结果早就注定,阮二驴三人必定重聚。
不出阮二驴所料,以弱水强大的吞噬能力,天仙后期发动的八卦阵根本奈何不了。六十四人只有渐渐扩大八卦阵的范围。
伏侠儿看得最清楚:六十四人围成一个大圈,中间盘坐一个好似头上长角的年青人。
洛王把亲卫队撤回,禁卫护卫各归防区,并命东方不亮、陆英奇监斩不语等十九人。
东方不亮、陆英奇把不语等人从地牢中提出。他们哪里还是和尚,衣衫褴褛,铁锁穿胸,骨瘦如柴,乱发披肩,面目全非。
这才几天啊,从袭月楼活蹦乱跳**出来的和尚,变成这样。“哪是地牢,分明是地狱。”一人悄声说了出来,旁边忙有人赌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轻语:“听老辈人说,地牢是洛门立身的宝贝。”这人若有所悟,低声道:“定是地牢吸人法力,喝人精血。”旁边的人撇了撇嘴点点头。
东方不亮、陆英奇把不语等人押出雍门,远看见伏侠儿踏云立在半空,阮二驴滔天水气已扩至方圆十几丈,清澈的弱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水晶一般,有风吹过时,还打个水花,好似阮二驴的笑容。亲卫队的六十四人神情肃穆,法力澎湃,但额角的汗水却出卖了他们外强中干的实质。
阮二驴占了上风,东方不亮、陆英奇对视一眼,却无表情,但传达的信息很明确。
无咎禅师大开白马寺门,手持禅杖立于台阶上。身后一排十八个铜色僧人,手持铜棍,单手礼佛,如石雕一般,声息全无。
“传说中的十八铜人。”围观人群中有人暴喝。白马寺十八铜人,千年未现,可见修炼之难。传说修成十八铜人,即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水火难犯,百毒不侵。由于还是千年前有人修成,甚至传说必须金仙的境界才能修炼。现在知道传言有误,也难怪无咎敢冷眼对洛王,有十八铜人就是资本。
十八铜人气势凌人,可在后面走出来的僧人就让人大跌眼睛。这个僧人,骨瘦如柴,双目无神,走路歪歪斜斜,从铜人后挤出来时,恰巧撞在无咎身上。
无咎喝道:“欢喜和尚,不得放肆。”
欢喜和尚道:“我说不起来,你非要我起来,起来又说我放肆。”
无咎不再答理他,欢喜和尚竟席地坐在无咎的脚边,两腿岔开,从怀里拿出荷叶包和一小壶酒,荷叶包里是一块狗肉,竟自吃喝起来。
无咎怒斥:“孽障。”一禅杖把欢喜和尚打得几个咕噜。
欢喜和尚倒随和,滚在哪儿,就坐哪儿。酒照喝,肉照吃,他还唱:“酒肉穿肠过,美女怀里游,欢喜天下事,佛祖无忧愁。”
围观群众一阵叫好。
东方不亮一挥手,禁卫队中走出十几人把群众哄走。围观的人不肯走远,只是站着,有机会就往前挪。
东方不亮也明白,敢来看的都是修真之人,真正的百姓这几天就没几个敢出门的。
东方不亮大声道:“法场重地,刀枪无眼,生死由命,官家不管。”
可围观的人才不答理他,趁机又往前挪了几步。
东方不亮对无咎禅师施礼道:“大师,意欲为何?”
无咎道:“佛门清静,不沾血腥。请东方将军移步。”
东方不亮道:“王命难违。”
无咎眼中泪花闪现,几度哽咽道:“官道也是白马寺前。”
“可......东方不亮想说那有人在打架,但他没说下去,带着人马转投阮二驴所在的地方。
八卦阵又扩大了许多,亲卫队的高手,已现力竭之象。
东方不亮道:“这有五百年未见的八卦阵,倒省我了弟兄动手。”
陆英奇点点头,对护卫队喊道:“弟兄们,把死囚扔进八卦阵,死在八卦阵内也不污了他们的名头。”
伏侠儿从云端下来,喊道:“别瞎捣乱。”
东方不亮道:“我奉王命杀人,你若阻拦,别怪我无情。”
伏侠儿道:“你敢......”
伏侠儿的敢字刚出口,就被飞来的一件东西打中脸颊,一个趔趄方才站稳。
飞来的是欢喜和尚未吃完的狗肉,伏侠儿愤怒了:“秃驴,你不要命了。”
欢喜和尚道:“你害我吃狗肉都恶心,还说我不要命。”
欢喜和尚没从地上站起来,一伸手,那手瞬间增长增大,拇指和食指像拈小虫子一样捏住伏侠儿,随手一扔。
伏侠儿的尖叫声从很远传过来,却再也找不到他人影。
欢喜和尚又从怀里拿出一只烧鸡,边吃边道:“这才清静。”
别说围观的人目瞪口呆,就连东方不亮、陆英奇也张大嘴,好似掉了下巴。
“这是什么法力?”
“闻所未闻。”
东方不亮调整一下情绪,一挥手道:“扔。”
不语等十九人,像粽子被抽汨罗江一样掉进弱水,溅起波澜伴着扑通声起舞。
东方不亮对欢喜和尚道:“大师,可赏脸共饮同杯?”
欢喜和尚道:“不赏脸,但可以共饮。”说完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斜斜往城门走去。
阮二驴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喝酒那能不等我。”
语音尚在空中盘旋,弱水中已伸出六十四道水练,卷起亲卫队的六十四人,抛向天际。
阮二驴收了弱水哈哈大笑:“欢喜大师好功夫,扔人很痛快。”
欢喜和尚道:“你痛快了,我才扔一个。”
东方不亮、陆英奇遣散了人马,四人说说笑笑,直奔袭月楼。围观众人前簇后拥,像过节,也像聚亲。
城中闭门多日的百姓,听街上喧闹,纷纷开门开窗一探究竟,见都是修真人癫狂过街,嗤之以鼻,暗自庆幸自己没走那条路:前几天紧张得要死人,这又高兴得像生儿子,哪里是修真,分明是修疯。
不过,他们也不再龟缩家里,都走出家门,透透气。人是社会动物,不愿孤独穴居。
现在是洛城的节日,整个城都活了。
当阮二驴、欢喜和尚、东方不亮、陆英奇踏进袭月楼,袭月楼赌坊一片死寂:赔了,赔得太惨。
气急败坏的洛王要发动人皇伏曦留下的八卦图,却被亲卫队的八卦图使挡下。洛王召来摘星袭月门在洛城的楼主,声称要买阮二驴的命。
楼主道:“这事需上报门里,门里即使同意,也要巨款。”
听到巨款二字,洛王面色灰白,跌坐椅子上。
楼主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道:“殿下参赌?”
洛王道:“输完了。”
楼主道:“没钱,谁也帮不了你。”
楼主转身离去,洛王道:“我能筹到。”
楼主道:“筹好,再说吧。”
阮二驴、欢喜和尚、东方不亮、陆英奇四人还坐在那个位子上,都敬欢喜和尚。
欢喜和尚当然是劫狱那晚逃出来的不语。那天晚上,东方不亮早就着牢头打开不语、十八罗汉的穿胸枷锁,待阮二驴杀到,十九人顺着犯人逃出。
等东方不亮、陆英奇带人赶到,随便抓了十九人顶替,反正地牢里的犯人都一个德性,一般人也分不出真假。
这一切都是东方不亮和阮二驴约定好的。众人高兴的是不语和十八罗汉的大法。
对此,不语道:“地牢有古怪,绝不是一个单纯的地牢。”
东方不亮、陆英奇摇头,表示不了解地牢的真实情况。
不语道:“我认为,白马寺的十八铜人不在地牢里根本修不成。这地牢跟东方、陆氏也有很大的关系。”
东方不亮、陆英奇若有所思。
阮二驴笑道:“不说这些。大师以后该怎么称呼?”
东方不亮、陆英奇也跟着起哄。
不语一脸严肃,双手合什低喧佛号:“不语已死,欢喜不在,佛家有云,我只是众生。”
笑得阮二驴喷了酒,道:“你个武痴,不读佛经,瞎编乱造,这话是佛说的,还是酒说的?”
不语唱道:“酒肉穿肠过,美女怀里游,欢喜天下事,佛祖无忧愁。”
东方不亮道:“那你就是欢喜花和尚,今晚找个姑娘,你敢在这住吗?”
欢喜和尚笑吟吟地道:“施主无礼,怎么这样看贫僧,我就这么弱吗?一个姑娘够吗?”
正专心听他讲话的陆英奇一口酒全喷在欢喜头上,道:“江山易改,本性不难移。”
欢喜用袖子抹掉头上的酒,道:“醍醐灌顶。”
几人又聊了一会,欢喜道:“谁来解释我新修的大法?”
只见欢喜右手张开,掌心浮现出降魔杵,佛光盎然;左手张开,浮现出一个大骷髅头,阴气森然。
阮二驴知道这二物的来历,那是十八罗汉的法器和南王李石的夺命锁魂珠,但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欢喜道:“从云龙宗回来,我法力尽失,幸得阮兄救命。在地牢里闲坐等死,不知不觉间就修成了这神通。”
东方不亮道:“变成大手?”
欢喜道:“是。”一伸手摸了一个远在楼梯口迎宾姑娘的屁股。惊吓得迎宾姑娘又蹦又跳,转身又没见着人,直怀疑自己发春,白日做梦都想男人摸,脸不由得羞红了。
阮二驴道:“怪不得传说中的佛都有数不清的手,原来都为这事准备的。”
四人大笑。
伏彩儿带着小可来到桌前道:“什么事这么好笑,说来听听。”
东方不亮三人都指向阮二驴。阮二驴慌忙端杯喝酒,他本来见着伏彩儿就紧张,何况大家又把他变成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