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二驴道:“我们在说现在的欢喜和尚还是当初的不语吗。我倒认为欢喜和尚融合了又一个人的思想。”
阮二驴本来是想搪塞伏彩儿,但说者无意听着有心,欢喜和尚有所感悟道:“这话说得有道理,我也奇怪自己的变化,但我喜欢现在的我。”
虽然他们都听说了欢喜和尚在云龙宗的遭遇,对这样的事还是感到匪夷所思,但碍着欢喜和尚的面子也不再说什么。
伏彩儿坐下,也不喝酒,只是静静地听他们聊。而伏彩儿在座,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出格的事,说着说着反而没什么话题,伏彩儿好似不知道她多余,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
最受罪的是阮二驴,虽说没了伏彩儿刚到时的紧张,但总有点不敢看伏彩儿却又忍不住偷偷瞟,惹得欢喜和尚不停地起哄。
阮二驴不知道伏彩儿的心思,总觉着她对自己有所托,自己却趁机有企图,不是男人所为,会被旁人笑话。
伏彩儿好似专门来供阮二驴瞟的,不停的变动表情,时笑时嗔,时而含忧时而又兴致盎然,瞟得阮二驴心中痒啊,恨不得把伏彩儿的心情全扔自己心里,只把幸福留给她。
正当阮二驴心思百转想跟伏彩儿答话时,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柔嫩的双手就搭在他的脖子上,刺激的阮二驴心中阵阵冲动,他多想是伏彩儿的手啊。如兰的气息喷在阮二驴的耳际,如拂如挠,阮二驴登时红了脸。
若说这还不过分,那来人张口说话确实想吓死阮二驴。
来人道:“你个没良心的,我对你那么好你都不理我,却来这瞟人家姑娘。”听这声音阮二驴顿时知道来人是谁了,张口道:“你怎么来了?”
阮二驴打开来人的手臂,站起来,一位娇美的姑娘正眼勾勾地盯着他。姑娘长得美艳绝仑,无可挑剔的脸形,嫩得要滴水的皮肤,一双大眼睛清澈透明却深不见底,忽闪忽闪的睫毛似翩舞的蝴蝶,微笑时露出的贝齿如珍珠般光滑发亮。
姑娘看阮二驴站起来看她,轻扭一下蛮腰,登时风情万种,绮红的思念散发开来,袭月楼喧嚣顿寂,无数眼睛全被她勾引来。姑娘搂着阮二驴的胳膊,把胸脯直在阮二驴的胸前蹭,小手如玉,轻捏阮二驴的脸颊道:“冤家,想起我了。”
袭月楼的食客,心都碎了,生劈阮二驴的心都有了。看得伏彩儿都自惭形秽,不停地咽着口水:“这美得还是人吗?”
阮二驴可能是全场唯一一个没过电的人,他道:“色迷迷,你怎么能现身,不怕......”
色迷迷把手指按在阮二驴的唇上,道:“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全场一阵深呼吸,有几个人已经站起来,好象只等人招呼,就要把阮二驴这个负心汉扔进地狱。
阮二驴道:“别闹了,赶紧坐。”扶色迷迷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转头喊道:“小二,加个位子。”却见全场人都愣呆地看着他,小二端着菜还没来得及往桌上送,就加入了观赏大军。
阮二驴对色迷迷责备道:“你看你闹了多大的麻烦。”
色迷迷还是紧搂着阮二驴胳膊,眼波流荡,眉角飞扬,声音甜到能腻死人,道:“那你坐我怀里。”
阮二驴道:“我自己去拿凳子。”
色迷迷拽着他就是不让去,还是伏彩儿见机快,让身后侍立的小可拿把凳子来,小可边走边还回头看。差点撞到柱子上,惹来伏彩儿的白眼。
色迷迷道:“小姑娘,不舍得情郎跟我扭在一起,吃醋了。来,让姐姐摸摸你的媚骨能配得上我的小师弟吗?”
色迷迷摇着俏臀就去捏伏彩儿的腰。
伏彩儿没想到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自己。堂堂洛门公主要是被她抚弄,岂不成大笑话。
眼见色迷迷的葱指掐住了伏彩儿的腰,却变成抓住一株玫瑰花枝,玫瑰刺伤了色迷迷的小手,疼得色迷迷汗珠都出来了。抬眼看伏彩儿,伏彩儿端坐如初,好似不曾觉察色迷迷的企图。
色迷迷尖叫一声:“鬼啊”蹦回去抱住阮二驴的腰,头伏在阮二驴的胸膛。
满座皆惊。
有人看见一树的绿叶,有的看见几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阮二驴看得最清楚,那是一株枝繁叶茂,苍绿凝碧,枝如翡翠,刺如玉针,花似朝霞的玫瑰。
别说阮二驴,就是东方不亮、陆英奇也不知伏彩儿的修为如何,更不知她师从何人,也从未见她去过伏家子弟学艺的亲卫队中。
见阮二驴惊诧的眼光,伏彩儿嫣然一笑,道:“阮公子,这位是......”
阮二驴从伏彩儿的问话中清醒过来,道:“我来介绍,这位是我师姐,色......迷迷。”
阮二驴曾考虑要不要说出色迷迷的名字,但犹豫间发觉把“色”拖音很长更不雅,连忙说出迷迷二字。
色迷迷不乐意了,连捶阮二驴的胸膛,撒娇道:“坏死了,人家哪里有那么......”
阮二驴被她真不真,假不假地闹的,脸红到脖子根。特别是在伏彩儿面前,阮二驴真想长满一身的嘴来解释,却张口不知从何说起。若现在把阮二驴的鞋袜脱掉,定能见到连脚趾类都是通红的。
伏彩儿道:“师姐,我来给你介绍这几位......”
“不用叫师姐,你们还没上chuang呢?”色迷迷地抢白羞得伏彩儿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虽然经历太多的丑恶和伤心,但对外却是高不可攀,哪里像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拿来开涮。
阮二见伏彩儿难堪,连忙圆场:“我师姐她是说不用介绍,她都认识。”碰了碰色迷迷,又道:“对不对。”
色迷迷道:“看把你紧张的,对,我都认识。”
阮二驴偷偷吁了一口气。伏彩儿见阮二驴为自己紧张,心里宽慰,她心里装太多的东西,难得有自己看得上眼的人,真怕是一厢情愿。
色迷迷道:“你,东方不亮就想勾搭自己的丫环,陆英奇暗恋你表姐对吧。”
色迷迷一张口,东方不亮恨不得钻桌子底,这点糗事,哪能拿桌面上说。陆英奇还好,暗恋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色迷迷看着欢喜和尚道:“你个童子和尚,最近色心大动,要不要姑奶奶给你消消火?”
这话一出,窘得不仅是欢喜,阮二驴也受不了她的放荡相,好似自己已经怎么怎么的了。
欢喜和尚平复心态,换个色狼表情,嘿嘿笑着,看着色迷迷想在嘴上讨点便宜。
欢喜和尚还没张嘴,邻桌有一男子嘴快道:“我要消消火。”
色迷迷瞟了说话人一眼,嗔道:“你那死样,昨晚就三下,被老婆一脚踹下床,还有火可消吗?”
说话的男子脸一下子拉了半尺,掩饰着去喝酒,却挡不住哄堂大笑。
欢喜和尚一脸的表情没变,却再也没心思调笑,东方不亮、陆英奇、伏彩儿也是一个心思:不可能,太可怕了。
若是色迷迷知道东方不亮几人的事倒不难,跟踪一下,打听一下都行,可那不知是谁的男子被她一语中的。
东方不亮几人都瞅向阮二驴。阮二驴知道这不好解释,但绝不能泄露色迷迷的身份,支支吾吾。
阮二驴拽了拽色迷迷。色迷迷似有感觉,小手连连轻拍自己的嘴唇,一副为乱说话很后悔的样子。
原来垂涎色迷迷美貌的人再也不敢看她,各顾各桌,却有吃好早走人的想法,谁也不想自己的隐私曝在阳光下。
袭月楼总算恢复了秩序,却没了喧嚣,连吃饭都不敢大动作,怕声响引来色迷迷的注意。
“男人就是这样,看完人家的美貌,就再也不理我了。”色迷迷非常委屈地说。
阮二驴道:“还不是因为你太美。他们惊为天人,只想放在心里崇拜。”
阮二驴的马屁可是拍到家了,色迷迷高兴起来道:“就知道我的小师弟看不得我难过。”说着又往阮二驴身上蹭。
阮二驴很无奈,色迷迷是很美,比人间的渺真,天上的嫦娥都美,但她的花痴样,谁也受不了,不清纯,也不淫荡,更别提娴慧或者淑女。
色迷迷盯上了欢喜和尚:“小色狼,瞅空我们探讨一下。”抬了抬下巴,眨着一只眼挑逗欢喜。
欢喜不搭理她,转向陆英奇道:“陆兄,你上次说拼酒......”
陆英奇道:“什么时候说的......”转而反应过来:“对,不如现在。”
东方不亮抢着道:“还有我,还有我。”
色迷迷只有转向伏彩儿道:“你的玫瑰很有意思,以我的速度,不简单。”
色迷迷少有的一脸迷惑,但端庄不少,有圣洁的光辉自然洒下。阮二驴对姻缘五子一直有疑虑,看到色迷迷的表现,似乎见证了自己的想法,可姻缘五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是在掩饰什么?
而色迷迷的疑惑也验证了阮二驴对伏彩儿的猜测:伏彩儿练有类似梦叶的李代桃僵之类的法术,却有本质的区别,比梦叶的高明太多。
姻缘五子的速度,阮二驴是亲眼见识过的,这样推测得来伏彩儿现得那株玫瑰应该只有是她本体,才能做到刚才的效果。
伏彩儿岂不是玫瑰成妖。
但阮二驴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即使如魔神尊者历生灵劫也没有奇怪到如伏彩儿这样——人体为妖。
难道伏彩儿是倒着修,把人修炼成玫瑰。
匪夷所思。
色迷迷又对伏彩儿道:“你的事怎么说呢?”
伏彩儿顿时紧张起来,看她的样子好象她的私生活是在座所不及,又或有天大的秘密等人揭穿。
伏彩儿紧闭了眼,下定决心搏一把,赌自己的命运,赌自己的幸福。
色迷迷道:“你是个苦孩子,但......但......是个好姑娘。”
伏彩儿猛地睁开眼睛,那是惊喜的表情,感恩的表情。
色迷迷道:“不用这么夸张,我从来不撒谎。”摸了一下阮二驴的脸,道:“对吧,我的小师弟。”
阮二驴清晰地见证了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节,甚至包括伏彩儿两手指互掐。
阮二驴可不想再被色迷迷揩油,趁机把色迷迷按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下,道:“对,我做证,她从不说实话,不,都说慌话,,不对,不对,从不说慌话。”
阮二驴故意搞笑,想给紧张的伏彩儿舒缓一下神经。果然,伏彩儿笑了,阮二驴痴了。
色迷迷一把扭住阮二驴的耳朵,生气地喊道:“太过分了,当我的面勾引人家姑娘。”
阮二驴疼得眦牙裂嘴,色迷迷一跺脚,凭空消失了。众人惊诧的小嘴还没合上,她又凭空出现了,喊道:“师父让我告诉你,他和你师父都要沉睡了,让你向前看。”语音还在,人没了。像融在空气里,不,没入空气里,只是速度太快。
东方不亮道:“阮兄,你的师门?”
阮二驴道:“现在说不清楚,以后可能有机会说。”
阮二驴说完这些话,陷入沉思:月老说“向前看”什么意思?
姻缘五子的谜,伏彩儿的谜,月老的话交替盘旋在阮二驴的脑际,全都毫无头绪。阮二驴干脆不去想,反正也想不通。
伏彩儿约阮二驴明天同去白马寺,阮二驴欣然答允。伏彩儿先行离去,阮二驴几人多喝一会,兴致很高,直到夕阳西下,才各自回去。
阮二驴仍住在袭月楼原来的那间房,只是少了己巳的照料。
自从阮二驴来到洛城之后,几乎天天都喝得醉熏熏的,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日子,阮二驴虽然不是很喜欢,但却迷恋上昏昏地入睡,这是人的感觉。鸿钧若不渡我上天,我的人生应该就是这样平凡平淡地结束吧。每想到这,阮二驴不仅感慨苍海桑田,而世事白云苍狗,吊诡难测更令人嘘唏。
阮二驴入定,睡醒之间色迷迷出现在他的面前。
阮二驴道:“你没回去?”
色迷迷兴奋地道:“师父沉睡了,我们自由了。”
阮二驴道:“你们关乎生灵幸福,师伯不在,也不应该懈怠。”
“切,你比师父还啰嗦,告诉你,我们现在什么也不管。”
“什么也不管,那天下姻缘情欲......”
色迷迷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师父他不让我们管了,他说自求多福,我也不懂。”
色迷迷带来的信息太过震憾,阮二驴一时也消化不了。
色迷迷道:“我带你去看好戏。”
色迷迷把阮二驴装进盛满红丝线的布袋,拎在手里。小手一摆,已换了一个场景。
这里像是宫殿里的卧室,雕龙画凤,烛火朦胧,帘幕低垂,柔香蕴然。
色迷迷让阮二驴的脑袋露出布袋,眼前的情景让阮二驴窒息。
卧室中间放着一张圆桌,圆桌上四时鲜果,玉液琼浆一应俱全。一位面色蜡黄,身体羸弱的中年男子端着酒杯轻轻啜饮。男子王冠王服,却难掩狠毒、辛辣的气势,三绺长须尽显狡诈好色本性。窗户下梳妆台前坐着的竟然是伏彩儿。梳妆台上鸳鸯戏水的图案与伏彩儿紧蹙蛾眉一脸仇恨相互讽刺。伏彩儿卸了妆扮,转身走向王服男子已是笑意盈盈,眉眼含春。
伏彩儿手扶王服男子的肩膀,撒娇道:“你好久没到女儿这来,把我忘了吧?”
阮二驴头眼发晕,一片金星,他似乎能听见心碎裂的声音。在色迷迷的布袋里阮二驴无法移动,无法发声,但他时而张大嘴巴似在呐喊,时而咬牙切齿欲碎了唇舌。
伏彩儿称王服男子为父王,他岂不就是洛王。当色迷迷把掌心轻放在阮二驴额头上,一片冰凉,阮二驴恢复了思考能力,而悲愤的感情竟慢慢沉淀,化作一身冷汗排出体外。
色迷迷咬着耳朵对阮二驴道:“傻瓜,慢慢看。”阮二驴一股热意起自丹田,吓得色迷迷赶紧让嘴唇离开阮二驴的耳垂,旋吃吃笑道:“你终于对我动欲了。”
阮二驴恨不能一头撞死,不知是为伏彩儿,还是为色迷迷最后那句话。
洛王道:“你了解凶魔就这么多?”
伏彩儿道:“我哪敢骗你父王。”
洛王叹息,道:“眼下,野祖失踪,野风因一条鞭子丧命,唉。”
伏彩儿装作惊讶道:“野祖不是去云龙宗了吗?”
“可云龙宗说他就没到。”
“凭野祖的修为,谁能......肯定是他碰到什么紧急的事。”
洛王道:“但愿吧。”转身抱起伏彩儿走向那张颠龙倒凤的大床。
奇迹发生了,洛王抱走一个伏彩儿,原地还有个伏彩儿。
阮二驴咬了咬舌头,疼,不是梦。
洛王把伏彩儿放到床上,边解她的衣扣边道:“父王多日未来,想吗?”
床上的伏彩儿轻咬嘴唇,闭紧了双眼,微微点点头。桌边的伏彩儿咬牙切齿,双目几欲喷火。
床上的一切不堪入目,但时间很短。洛王整好衣裳转身离去,临走前,丢下一句话道:“我听说凶魔对你很迷恋,这几天形影不离跟着他,摸清他来洛城的目的。”
洛王走后,桌边的伏彩儿从床下拿出一个浴盆,把床上裸体的伏彩儿抱下放进浴盆。然后把墙角的大酒坛搬来,把酒倾倒在浴盆里,帮裸体伏彩儿洗身。
伏彩儿洗得很认真,像对待一件艺术品,不时有泪珠滴落。
阮二驴能体会伏彩儿的伤心,也能体会她的怨恨,更能体会她想把洛王锉骨扬灰的意念。
洗干净的裸体伏彩儿融进伏彩儿的身体,一抹怒放的玫瑰从浴盆里长出。
怒放玫瑰的根把浴盆的污酒吸个精光,一枝长出窗外,对着满天繁星、皎洁明月尽情挥发,似污秽,似怨恨结成云雾被风轻轻吹散。
玫瑰融进伏彩儿身体里,伏彩儿仍把浴盆放在床底下,看来今夜的情景是一再上演。
做完一切,失神的伏彩儿呆坐在梳妆台前,打开窗户,却只有一线大的缝隙。这里是地下室,阮二驴暗忖。透过地下室的露窗,阮二驴看到外面树影婆娑,勾檐徒峭。“阮二驴,阮二驴,阮二驴,”听伏彩儿喃喃自语着自己的名字,有想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伏彩儿又喃喃道:“谢谢你帮我除了野家这个帮凶,你还愿意帮我吗?”
阮二驴直点头,嘴里喊着:“愿意。”但他发不出声音。
伏彩儿又喃喃道:“你若知道我的事,能我原谅我吗?”
阮二驴大喊:“能。”被色迷迷一阵乱打。
伏彩儿叹息一声:“不想了,毕竟是我利用你,以后你怎么对我,我都不怪你。”
阮二驴还想喊什么被色迷迷一把按进布袋,小手一挥,又到了袭月楼,扔阮二驴在地上。
色迷迷道:“这个小姑娘很可怜,我只能帮这么多了。她以前的事应该不是发生在我值班时,我就不知道了。
阮二驴道:“帮我问一下其他四位。”
色迷迷怒道:“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每天不知要发生多少起,谁能记得住。”
阮二驴闭口不语,色迷迷托起他的下巴,眯着眼,撅着小嘴道:“小师弟,别伤心了,不是有师姐这个大美人陪你吗?”
阮二驴直盯盯地看着色迷迷,喉咙里一阵咕嘟,一转头吐了一地,不知是为谁。
色迷迷一脚把他踹倒在地,道:“死猪头,我就这么恶心吗?”
阮二驴想解释,她已不在。
阮二驴一想到洛王的禽兽行径就恶心,牙咬到下巴胀痛。还好伏彩儿法术玄奇,这倒令阮二驴惊叹、安慰,还有点欣喜。
一大早,朝阳初升,阮二驴就跑到洛门等伏彩儿。伏彩儿出来也很早,只是不再宫装打扮,一身白纱裙,头发齐拢地飘在脑后,刘海散在脑门,好似蒙了一层青纱,似烟似雾,似幻似真,阮二驴又看呆了。
伏彩儿道:“走吧。”
阮二驴反过神来,想遮掩一下失态,道:“小可呢?”
伏彩儿道:“你想带着她?”
“不......”阮二驴连连摇手。
伏彩儿笑弯了腰,道:“别支吾了,走吧。”
伏彩儿不如色迷迷美,甚至比不上渺真,但阮二驴竟是越看越赞叹,怪不得月老说人至情浓时会把智慧抛脑后。
两人漫步洛城街道,朝阳洒下金光,鸟鸣凤唱。街上人渐渐多起来,不时对他俩回头却不敢多看,只是在他们走远后有议论,有欣赏。
伏彩儿道:“你不问我去白马寺干什么?”
阮二驴道:“你要想让我知道,就会告诉我。”而心里暗暗揣测,到底她是奉父之命,还是托父之辞。
伏彩儿幽幽道:“我父王让我接近你探听你来洛城的目的。”
阮二驴道:“想必你知道我为失陷在云龙宗的一线兄弟而来。”
“我却把你扯进洛门里来。”
阮二驴道:“你多想了。”
伏彩儿忽然笑道:“趁这个机会我告诉你一个惊天秘密,补尝你。”
阮二驴也笑道:“我收你报酬,还没帮你做事,怎好......”
伏彩儿道:“我不跟你计较,我相信你。”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白马寺前。
白马寺不知建于何时,也不知谁建,很大的寺院,院内外遍植松柏,院后的塔林排得紧密,仿佛在诉说着白马寺不平常的历史。
巨大的柱子雕着佛教传说,一字排开,高高架着翘角飞檐,巨幅牌匾上三个镏金大字“白马寺”。青石台阶垂直面遍生苔藓,在阳光下渗着顽强的绿意,几只闲鸟不停在石阶旁的松林里飞出,俯冲,又没入对面的松林。白马寺香火不是很鼎盛,或者说就没有百姓朝拜许愿。这点阮二驴能理解,谁愿参拜一个打打杀杀的佛。
阮二驴、伏彩儿拾阶而上,早有小沙弥通报给了无咎禅师。无咎禅师携欢喜、十八铜人在宝殿前列队相迎,十八铜人更是跪谢救命之恩。
伏彩儿笑意盈盈,阮二驴更是一个个扶起,宾主言欢。
伏彩儿给无咎禅师耳语几句。无咎禅师屏退众人,自己也拉着欢喜把阮二驴、伏彩儿让进宝殿,两人退出关门。
伏彩儿跪于佛像前,双掌合什,十分虔诚。
阮二驴见这白马寺所供与别处不同,主位上立着一尊怒目金刚,面目凶恶,金盔金甲,手持的降魔杵与欢喜的一模一样,只是大了许多。
伏彩儿道:“这是佛门大神韦护,法力无边。”
韦护,阮二驴听过,但没打过照面,所以觉得他在佛门里肯定位阶很低,只不知为何白马寺供他。况且寺庙一般供佛祖菩萨,金刚陪供,很少有单独供奉的。
伏彩儿道:“我许的愿完成了,今天还愿。”
阮二驴道:“难道空手也能还愿。”
伏彩儿道:“空手,我怎么是空手呢,你看他手里的降魔杵,我说是金子做的,你信吗?”
阮二驴看着伏彩儿道:“你这么有钱?”
伏彩儿神色一黯:“有钱有什么用,我只想做个自由人,哪怕像你一样到处漂泊。”
阮二驴道:“那还不简单,跟我走就是。”
阮二驴是顺着话说,没想过深的含义。伏彩儿不同了,俏脸一红道:“皮厚,我自己也会漂。”
阮二驴自己也体会到了自己话的不妥之处,嘿嘿笑了。
伏彩儿道:“我刚才许愿,若成,给他重塑金身。”
“浪费。”阮二驴道:“那么多金子能救下多少饥饿疾病的老百姓。”
伏彩儿愣住了,半天才道:“我怎么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阮二驴不语,他想到了失踪的九圣,想到了和教,想到了自己“天道和谐,人间有情”的愿望。
伏彩儿举手发誓:“若我事成,将把金银珠宝捐赠天下,不留一分一毫。”然后转过脸,满眼的柔情密意。
阮二驴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伏彩儿道:“傻瓜,我的钱都是不义之财,散尽也能赎我罪孽。”
阮二驴道:“你也被逼的。”
“什么,你知道了什么?”
阮二驴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他可不想让伏彩儿尴尬,改口道:“我猜,你肯定有苦衷。”
伏彩儿嫣然一笑,满脸安慰之色道:“随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伏彩儿拉着阮二驴的手走到韦护神像后面,在神像底座上一拍,打开一道门,现出一挂楼梯。
阮二驴、伏彩儿走下楼梯,门自动关上。
顺梯而下,楼梯尽头的门打开,阮二驴一阵错愕:这不是昨晚色迷迷带自己来的卧室吗,竟在白马寺底下。
伏彩儿道:“这是我父王的行宫。”说话时低眉垂首,话语间流淌着无尽的忧伤。“洛门禁止洛王*,他就在这里逍遥。”
阮二驴心思百转,昨晚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不觉间攥紧了拳头。
伏彩儿道:“他不知在这儿毁了多少好女子,恶贯满盈。”
伏彩儿见阮二驴痛恨的样子,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话搅起了阮二驴嫉恶如仇的心理,随即笑道:“你定力怎么样?”
“定力?”阮二驴不知伏彩儿突然为何转口,莫名其妙地问这一句。“还行吧。”
“不能还行,一定要坚如馨石,我才安全。”伏彩儿有点撒娇地道。
“好,一定。”
“那你坐这儿。”
阮二驴就坐在昨晚洛王坐的位子上。
伏彩儿道:“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许说话,也不许动,只许往脑子里记。”
“明白”阮二驴实在不知她要干什么,只能答应。
伏彩儿又看了他一眼道:“我相信你。”
伏彩儿走到那张颠龙倒凤的大床,背对着阮二驴开始脱衣服。
阮二驴的大脑懵的一下,进入混沌状态,鼻血都流出来了,下身正好打在桌腿上,桌子一晃。
还好,伏彩儿没发觉,阮二驴赶紧擦掉鼻血,意守紫府,灵台一片清明。
伏彩儿脱得精光,阮二驴看到的是她全身和吸虹神纹一样绘着造化纹。
蛟魔说造化纹藏着天意,曾经一心想得到,不料自己又见到一幅。
当下,想起伏彩儿让他用脑子记的话,便仔细观察。
造化纹描绘的是夕阳下一片湖泊。湖水粼粼在夕阳下明亮光鲜,成群的水鸟,有的嬉戏,有的飞翔,成片的紫色芦苇摇曳生姿,想是微风吹过,凉爽怡人。
画面精致,犹如身临其境,阮二驴仿佛能听到水鸟的鸣叫,紫芦沙沙地歌唱,还有小鱼跃出水面,好似为美妙的合奏敲响鼓点。
伏彩儿慢慢转身,前身的景色和后背大致相同,只是胸前两座玉feng勾勒成两座小岛,山势起伏,碧绿苍翠,有各种兽类,或奔跑穿梭,或迎风长啸,或蹲守沉思。两座小岛中间一条白色的水带格外显眼,白而不浊,却不如周围湖水清澈,就像晶莹玉石融化了一般。水带蜿蜒,活灵活现,直至小腹上一棵白色芦苇跟前嘎然而止,好似乳汁一般全灌溉了白色芦苇。
茫茫湖泊,清幽小岛,漫天的紫色芦苇,唯有这一棵白色芦苇鹤立鸡群,争眼夺目,它是这幅图的中心,整个湖泊里的一切都好象为它而生,,为它守护。
白色芦苇泛着微光,和夕阳交相辉映,而阳光却有点怕它的意思,都躲着它散发的微光,甚至为它的微光弯曲改道。白色芦苇节节均匀,苇节光滑,连芦苇的纹路都没有,表皮下又有极稠的云雾,浓得化不开,在苇身里悄悄流转。
伏彩儿又转了一圈,身上的造化纹被阮二驴认真地看了两遍,才穿上衣服。
伏彩儿也在桌前坐下,问道:“记住了吗?”
阮二驴道:“造化纹。”
“造化纹是什么?”
“知道鸿钧的造化玉牒吗?”
“听过。”
“这和造化玉牒是一样的。”阮二驴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个?”
伏彩儿道:“我娘,还有死去的爷爷,接生婆也知道,不过没出门就被我娘杀了。”
阮二驴微微点头,伏彩儿道:“我爷爷,也就是上代洛王,听我娘说这事以后,也曾认真看过,却没说什么,只是嘱咐我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阮二驴道:“老洛王做的对,事关重大。”阮二驴心里还有个自私的想法,就是昨晚洛王疯狂的绝对不是伏彩儿,他清晰地记得,那个伏彩儿全身光洁。
阮二驴暗自窃喜,又为自己感到脸红,拿着伏彩儿的正事,胡思乱想。
伏彩儿见阮二驴面有喜色,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阮二驴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支支吾吾道:“好象图上画的是紫芦湖。”
“对,我娘,我爷爷也这么认为。”
“只是我在紫芦湖怎么没见到那两座小岛。”阮二驴说得认真、严肃,却惹来伏彩儿的娇嗔。
“瞎想什么呢?”伏彩儿道。
阮二驴不好解释,只得转变话题:“我不好说造化纹有多重要,但肯定关系着三界福祉。”阮二驴又想到吸虹神纹,她俩有什么联系,必须找个机会看看吸虹神纹身上画得什么。
伏彩儿起身道:“你慢慢惨悟吧。我带你去香山见我师父,她老早就要见你了。”
伏彩儿打开门,扶梯而上,又推开梯口的门,已身在白马寺的塔林。
“神奇吧,这就是洛门八卦阵的奥妙。”伏彩儿得意地道。
阮二驴原来还在想洛王怎么能避人耳目来白马寺偷欢,想必从洛门可以直达行宫卧室。伏彩儿在洛门的住处一定也能直达了。想到这,阮二驴心里赌得慌。
香山在洛城东南方向,不是很远,两人驾云须叟而至。香山又名火珠山,说其山形浑圆,遍植红枫,风起云涌,犹如火珠跃动在天地间。
香山上有香山寺,供奉佛门观世音菩萨,传为观音大士得道之处,百姓景仰,香火鼎盛,和白马寺是两般光景,端是祥和安宁祈福之所。
阮二驴伏彩儿进宝殿上香,所谓路过不可错过,况且观音也是阮二驴景仰的大神仙,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弘和谐道法,做真情之事。
阮二驴拜完,抬头瞻仰观音宝像,不禁莞尔,这分明塑的是相善真容。
若不是知道香山寺及千年古刹,真怀疑这是不是相善为《偶身修》而修的庙。阮二驴多虑了,相善只在东南域游走,这中域门派林立,哪有她的立庙之地。
阮二驴原本以为伏彩儿的师父定是香山寺的高僧神尼,哪知只是路过。出香山寺,伏彩儿带他直奔后山而去。
“你师父是香山一脉?”阮二驴问道。
“对,香山寺只施善,不修真。”伏彩儿道。
梦叶道长来自香山一脉,阮二驴认为香山一脉该是道观,哪知他又错了。香山一脉,深宅大院,层层叠叠,座落于红枫林间,时隐时现。进得门来,红墙绿瓦,花草飘香,蝶舞蜂逐,鸟鸣于林,猫卧檐前,几个小姑娘奔跑嬉戏,无忧无虑。这哪是修真门派,不见刀光剑影,不见法器纵横,更无丹炉飘烟,苦修参禅。
“这是香山一脉?”阮二驴问道。
“是啊,象不象豪门住宅?”伏彩儿调皮地反问。
“出人意料。”阮二驴感慨。
几个小姑娘已把伏彩儿围住,都蹦跳欢笑地喊师姐。稍微大一点却瞟着阮二驴对伏彩儿暧mei地相询。
伏彩儿道:“别瞎说,这是师父的客人,快去通报。”
一个小姑娘听说是师父的客人赶紧进去。不多一会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稳步而出。
阮二驴知是伏彩儿的师父,赶忙见礼,却不知如何称呼,想到同为修真,便称为老师。
伏彩儿的师父盘髻带坠,身材欣长,线条婉约,笑容和蔼。给人亲切的感觉。
伏彩儿的师父还礼,口称:“香山一脉寻叶,恭迎凶魔。”
她一这么客气,阮二驴反不知所措,手忙脚乱。他原想即为伏彩儿的师父定当执礼,谁知寻叶以友相待,他若受了,岂不是在伏彩儿跟前托大。
伏彩儿也看不过去了,道:“师父,不用跟他客气。”
寻叶望向伏彩儿,意味深长一笑,伏彩儿连忙低头咬唇,说不尽的风情。
伏彩儿的师父自称寻叶,想必和梦叶定是同门辈尊师。阮二驴暗笑自己成了梦叶的师侄。
客厅里坐定,寻叶性格爽快,直接屏退伏彩儿一干人,开口就道有事相求。
这令阮二驴很意外,素昧平生,哪有帮忙的机会。
当寻叶提到开花时,阮二驴才明白她所言之事必是与春水门有关,又联想梦叶曾讲花叶同枝,多少猜出点眉目。
可他又错了。
寻叶不提门派,开口就要开花的秘笈。
见阮二驴吃惊的样子,寻叶道:“我是个急性子,这样说你接受不了,看来还要从头说起。”
阮二驴心想:你哪是急性子那么简单,霸道、自大才是根本。跟你平易近人的外表简直是南辕北辙。
寻叶也不管阮二驴怎么想,又怎么看,自顾自地陷入了回忆。阮二驴从她眼中读到了忧怨、沧桑,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对寻叶那点负面看法一瞬间就消失了。
一个复杂的人,或者说太想做完某事以至成痴成狂,佛家所谓“执著”,道家言“心魔”,阮二驴认为是精神疯癫。
寻叶从春水门的历史讲起,她虽说不清春水门建于何时,,又是谁建,也不知道春水门所居田螺的来历,却讲清楚了《三元转轮》的过往。
按她说《三元转轮》有五卷,分别为她和梦叶所修的《一叶障目》《李代桃僵》《驴皮影》及开花和他师姐所修的《转轮剑》《春水流》。
在寻叶这前没人知道这五门绝技合成《三元转轮》,都以为《三元转轮》是指《转轮剑》。而寻叶也是因为伏彩儿的奇特法术,才明白这件事。
伏彩儿天资聪颖,禀赋过人,在修可《一叶障目》《李代桃僵》《驴皮影》的过程中竟然融会贯通,练成了三个身体。一个元神控制三个身体,分合自如,互为倚仗,特别是《驴皮影》居然可以随心而化改变形体面容。
寻叶刚听伏彩儿的报告,以为是异变,是发展,可后来她反复阅读三门法典,才体会伏彩儿找到了《三元转轮》的本源。若以伏彩儿的修法,再加上《春水流》就可以完成传说中的夺舍,即灭掉对方元神,控制对方身体。
阮二驴对伏彩儿功法的神奇深有体会,也能领会到寻叶描述的前景,但他最关心的是香山一脉为什么会离开春水门,独立一支。
关于这件事,寻叶几次欲言又止,但见阮二驴坚持,才叹息一声道:“既然有求,必当和盘托出。”
寻叶的师父辈已经发现春水门分为花叶两支阻碍了功法的修习,商讨着花叶同枝,互通有无,以图大进。可花叶同枝后,谁为主,双方争论不休。最后,两支人决定,把为主的事推给寻叶这一辈。
为此,可谓大费苦心。专门为他们起带有花和叶的名,以此激励他们为本支争主而奋斗。
这样就有了,寻叶、梦叶、以及开花和开花师姐羞花。
四人同时入门,各支两取一,赢者参加争主之战。也就是寻叶对梦叶,胜者与开花、羞花中的赢家决斗以定主次。
然而事与愿违,虽四人功法大成,超越前人,但寻叶、梦叶日久生情,不愿决斗。他们的师父苦苦相逼,惹得门人离心,怨言四起,竟怒火攻心,久病卧床,一命归西。
羞花、开花的师父恼怒他们欺师灭祖,十恶不赦,欲杀之,谁料,寻叶梦叶情急之下又误杀了羞花和开花的师父。
至此,两支结仇,不共戴天。
一时间,田螺内狼烟四起,血腥漫天,两支弟子死伤无数。羞花、开花心好,暗放寻叶梦叶带人离去。寻叶梦叶远离东南域,流落香山,自称香山一脉。而后开花离去,羞花会传言被蛟叨走。田螺内群龙无首,一片混战,最后羞花弟子琏瑰力挽狂澜,重树春水门大旗,但已无寻叶梦叶一支弟子,仅是半个春水门。
古老的门派也因名位遭此大乱,可谓痛彻骨髓,也难怪创和教时,琏瑰赞成,她对门派之争的残酷深有体会啊。
“梦叶道长又怎么会选择离开?”阮二驴问道。
寻叶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他因害死师父,心生愧疚,不愿与我双xiu,共享天伦,我万般刁难,他含泪出走。”
阮二驴道:“你太固执了。”
“我固执。”寻叶猛然起身,声音凄厉:“让开花乖乖奉上秘笈,拜我为主,让出田螺,归我门下。”
阮二驴道:“何苦。为主次之争,闹得腥风血雨,爱人纷飞,还不够吗?”
“不够!”寻叶面目变形,双拳紧攥,好似离了地狱的修罗,凄美哀绝。
阮二驴不敢再刺激她,寻叶也是苦命人,只因他们师父的约定,毁了她的生活。
寻叶慢慢瘫坐在椅子上,魂就像被抽离了,双目呆滞,喃喃自语:“师父,你的徒孙定能争回春水门之主;梦叶回来吧,我能圆了师父的梦,你可以宽心回来了.......”
寻叶慢慢恢复了平静。重现她的温和笑容,对阮二驴深表歉意,道:“我不能想过去。”
阮二驴道:“其实可以放开,我跟梦叶道长很熟。”
“梦叶,......他......怎么样了?”
“他让我带话给开花,要花叶同枝。”
“也许只有花叶同枝才能解开他愧对师父的心结,可我,唉......”
阮二驴道:“春水门都是道装,而您......”
“梦叶走后,我一怒还俗,唉......”
阮二驴真想告诉她,春水门已并入和教,只落个对外的名称而已,但他不忍心。若寻叶知道春水门不在,夺花叶同枝的春水门之主无望,谁也不能保证她不会崩溃。
其实要解开寻叶的心结也不难,但须开花、梦叶及羞花的配合。寻叶的心结是梦叶,梦叶的心结是死去的师父,理清这个顺序,事就不难办了。只是羞花在哪里呢,现在看来说她被蛟叨走,极不可信,按推测羞花的修为不在开花之下,能叨走她至少也要有名的人物,不可能只是一头蛟这么简单。羞花的事还要找开花才能明白,也许琏瑰也知道一二。
阮二驴打定主意,对寻叶道:“既然老师您这么信任我,我定不辱使命。”
寻叶道:“你也别怪老身唐突,我听传说你跟开花关系很好,有点抓救命稻草的感觉。”
阮二驴道:“我理解老师的心情。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跟开花道长谈,你们花叶两支互赠秘笈,谁修成真正《三元转轮》谁为春水门之主。这样,伏彩儿肯定最先成功,春水门之主不就落在您手里了吗?”
“可以。不怕你笑话,我只想梦叶回来。”寻叶感伤得就像送情郎去远方的少女,满怀春qing,一心惆怅。
阮二驴的估计是正确的,争主的是他们的师父,寻叶要的是个能与开花说上话的人。而刚见面时寻叶的自大、霸气以及要开花臣服的话只不过是做给他这个外人看的。可能寻叶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抛掉儿女情长完成师父遗愿,却不只她已是强弩之末,一触即溃,她的心灵已经担不起这多沉重,所以才有失态的表现,几近迷惘丢魂。
当晚,阮二驴和伏彩儿就住在香山一脉。
香山一脉建筑雄伟大气,让人猜想定是过着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哪知寻叶根本未改道门传统,素食坐禅,青灯古卷。对外的一切只不过是寻叶做给人看的,或者就是做给梦叶看。赌气,梦叶一心的歉疚漂零深海域,血受欺凌,寄人篱下,寻命安身。何苦,只为当初气死的师父,血腥的罪孽。
阮二驴伏彩儿并肩坐在冰凉石阶,夜风徐徐,朗月清辉。深山的清幽脱俗,让人沉醉。
伏彩儿道:“师父,为什么......对你大喊。”
阮二驴道:“牵扯一点上辈的事。”
伏彩儿道:“你来头果然不小。”
“怎么,挖我底?”
“臭美,懒得理你,我要知道你干什么?”
阮二驴戏谑道:“为你父王啊。”
谁知伏彩儿骤然暴怒:“不要提那个畜生。”话一出口旋又后悔,暗自责备:我是怎么了,越看阮二驴就越恨洛王。
阮二驴不想伏彩儿这么大的反应,又想伏彩儿遭遇,也难怪,换个人早就自杀或者拼命了。
阮二驴道:“对不起。”
伏彩儿道:“是我不好。”
阮二驴道:“我们别这样,好象两个杀人犯。”
伏彩儿也笑了,道:“夜色如水,应该心情舒畅。”
阮二驴道:“我有两篇古文,一直理解不透,帮我解释?”
伏彩儿道:“好呀,不过你要替我办件事。”
“什么事?”
伏彩儿歪头看着月亮,想一下,转头道:“等我想好再说。”
“好,答应你。”
阮二驴把在和典房中看过的《转轮剑》和《春水流》的法诀清晰缓慢地背了下来。
伏彩儿听完,深思好久,瞪着眼睛指着阮二驴结结巴巴地道:“这是......你......你,这......”
阮二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伏彩儿道:“你......怎么会......”
“别结巴了,记住了,不足与外人道,哪点忘记了,来找我。”阮二驴飘然回房,剩一个发愣的伏彩儿独自感叹:师父给他说了什么,他到底什么来头......
伏彩儿遭遇凄凉,又身负造化纹,养成了独自面对的习惯,而这些天慢慢对阮二驴有了依赖之心。
伏彩儿有了对阮二驴和盘托出的冲动,但她压制了,她不知自己的身世还有什么秘密,几次母亲欲言又止,总让她提心吊胆。当务之急是除掉洛王选的女婿——九风越——这个残暴的混蛋。
铲除野家这个洛王的臂膀,击杀九风越这个洛王的盟友,伏彩儿的计划正迈出坚实漂亮的第一步。可想到被囚母亲的满身刑具,伏彩儿黯然落泪。还有那个愚蠢的弟弟伏侠儿,满脑子想当洛王,几近丧失人性。
伏彩儿的心情岂是感伤可以概括的。
想到阮二驴伏彩儿又有许多甜蜜。阮二驴简直是上天赐给她的,原本想倚仗东方不亮、陆英奇和那个木头一样的不语和尚,现在看来,阮二驴不来,他们根本做不成这些事。
伏彩儿的心情又岂是幸福可以概括。
不眠的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