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襄子见步卒再一次被匈奴骑兵冲得七零八落,为了保存赵国有生力量,吩咐两翼车队各自以半圆状向步卒阵营围拢而来。一部分匈奴骑兵被围在中间,左冲右突,被渐渐稳定阵营的赵国弓箭手射杀。外面的匈奴骑兵强攻不进,便集中力量向赵襄子战车阵营攻击,只留五千骑兵在赵兵战车外围窥伺着。
中山君看赵襄子渐渐陷入困境,便仗着胆子,亲自率领所属兵将向赵襄子车阵冲杀过来。
“那车阵中穿着黄赫色战袍的便是赵襄子,战士们,捉住他,赏万金,封千户侯。”中山君高叫道。
中山国兵将听说赏万金,封千户侯,不顾性命地向赵兵战车冲来。赵兵战车阵势几次被打破,又重新聚合起来。
受支将军见赵襄子危难,指挥战车左冲右突,径直奔向赵襄子,道:
“大王,匈奴骑兵矫捷迅猛,不可抵挡,您还是先走吧!末将愿意掩护赵兵撤退。”
赵襄子见战车上的战士死的死,伤的伤,战车被打得缺胳膊少腿,步卒也折了大半,不由悲极而泣,伤心道:
“自打出师以来,虽不能百战百胜,然未有如今天这样惨败的。”
正在此时,赵襄子听见中山君在车阵外边叫嚣道:
“赵襄子,快点出来受降吧!免得赔尽了兵车。”
“这个中原的败类,畜生,看寡人取你性命。”赵襄子骂道。
“大王,快点撤兵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受支将军劝道。
赵襄子却是斗不过心中的怒气,道:
“我战车尚存大半,如何能够轻易服输?”
说完,赵襄子挥着长剑,命令车队散开,向敌人冲杀而去。受支见阻拦不住他,又担心他安危,只好紧随他向联军冲去。赵兵见主帅努力,也俱抖擞精神,开始主动出击。
匈奴人切断了赵襄子同大部队的联系,拼命向赵襄子的战车冲杀过来。受支护卫赵襄子试图冲出重围,几次都被匈奴人的弓箭射了回来。受支身中数箭,依然在舍身护卫赵襄子突围。狡猾的匈奴骑兵根本不给他机会,终于,受支倒下了。
“大王,受支……不料今天……竟然……战……死……于……匈奴人之……手,不能护卫……大王……突……围……了……”
“受支,都是寡人的错,不该不听将军劝告,致使将军为我赔上性命。”赵襄子悲伤道。
中山君见赵襄子势孤力单,穷围不舍,亲自率领贴身侍卫如剑一般刺破赵襄子卫队,欲要活擒赵襄子。
危急关头,只见一匹战车如一把钻头,刺破一切障碍物,向赵襄子包围圈扎来。谁都不曾想到一人一车竟有如此威力,如此胆略,如此气概。这样不要命的冲击力,使得他所到之处竟无人敢拦截,直到打垮中山君身边的贴身侍卫,才车损马脱。车上人借着车身之力,腾空而起,一脚踹过中山君肩头,中山君翻车落地,那人借着他肩膀之力跃上赵襄子战车,呼叫道:
“大王,阳虎护驾来了,大王可紧随阳虎身后突围出去。”
赵襄子见到阳虎将军,悲感交集,泣道:
“将军,寡人失策,致使今日惨败!”
阳虎安慰道:
“大王,胜败乃兵家常事,大王不必忧怀,快随末将冲出重围。”
说完,亲自驾起赵襄子战车,欲要冲出包围。赵襄子却从怀中掏出一绢书帛,递给阳虎道:
“将军武艺高强,若一人突围定可成功。突围后,一定要将这一绢书帛送到赵周手上。我赵氏一族的命运就托付给将军了。将军不必牵念寡人,可速速突围出去。”
阳虎哪里肯听,悲泣道:
“大王乃一国之主,又是三军统帅,如何能够轻易舍身。阳虎宁死也要护卫大王突围出去。”
赵襄子泣道:
“将军如何这般糊涂!我赵襄子蒙先王看重,立为储君,今若为我一人而误了赵国,赵襄子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有何颜面见先王。这绢书帛,关系到我赵国长治久安,将军一定要突围出去,亲自送到周儿手上。将军,快去吧!勿以寡人为念。”
“大王,”阳虎接过绢帛,哭拜不起。
赵襄子见状,拔剑横在脖子上,威胁道:
“将军若不离开,寡人现在就自刎于将军身前。”
阳虎急忙阻拦,悲咽道:
“大王,您多保重。”
说完,将绢帛揣在怀里,才要突围,被中山君横车拦住,气急败坏道:
“阳虎,你将寡人踹掉马下,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中山君跃上战车,指挥卫队冲杀而来。
阳虎愤然喝道:“引狼入室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一道剑光向中山君直刺而来,护卫急忙擎戈矛阻挡,不料矛头被削落,中山君见状,急忙抓起身边护卫挡住阳虎剑锋。阳虎忽然剑锋一变,一个空翻,避开中山君身前卫士,顺手抓起中山君战车上的一枝戟,向中山君后心直扎而去,而在同一瞬间推翻一名骑兵,跨上战马,箭一般向东驰骋而去。
“中山王……”中山君贴身侍卫见中山君如一截木头般从战车上栽倒在地,一起围上来,呼叫道。
中山君口吐鲜血不止,混沌了几声,便垂下头去。
“杀赵襄子,为中山君报仇。”其中一名侍卫呼道,众人悲痛万分,一起向赵襄子杀来。赵襄子的卫队一层层倒下,眼看赵襄子危在旦夕,东南方向忽然窜来一支匈奴骑兵。
“众将士退后,本单于要生擒赵襄子。”薪梨像一只得胜的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赶到赵襄子阵前,吩咐道。
“我们只知道有中山王,不曾知道匈奴单于。弟兄们,杀了赵襄子,为中山王报仇。”一名侍卫叫道。
“说得是,他又不是我们的王,凭什么听他的。杀了赵襄子,为中山王报仇。”众人呼应道。
薪梨恶狠狠盯着带头的侍卫,突然拔出佩刀猛地向那人脖颈掷去,刀过人头落,侍卫长身子却直直立在战马上。战马见主人人头落地,惊恐跳起来,掀翻了无头尸身,向疆场疯狂奔去。
“凭什么?就凭这个。”薪梨圆睁着猩红的眼睛,像一头饥饿的狮子。
“弟兄们,都看到了吧!匈奴单于杀入如麻,匈奴人拿我们中原人不当人,中山王已死,我们还跟他们并肩作战什么?弟兄们,杀匈奴人,反他娘的。”又一名中山侍卫呼叫着,开始倒戈向匈奴骑兵杀来。其他中山国兵将也都为他的情绪感染,一时间向匈奴单于这边杀来。
赵襄子见状,借机指挥卫队试图突围出去。
薪梨单于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对付这样的兵变倒是很有两下子。他拈弓上弦,射杀几名冲在前面的中山国将士,又沉着镇定地指挥匈奴骑兵展开围击,哗变很快被制止下来,中山兵开始由情绪化的进攻变为消极的突围。
薪梨的目光一刻都没有从赵襄子身上离开过,虽然他很想杀尽造反的中山兵,但他知道,活捉赵襄子要比对付造反的中山兵重要得多。
战场的局势基本上被匈奴人控制了,赵兵能突围的也都突围了,只剩下赵襄子和他身边几个少得可怜的护卫。薪梨很快纠集大队人马将赵襄子围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