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虎将军马不停蹄赶到赵兵大后方,换上白石宝马,星夜兼程,向东方疾驰而去。
“军师,不知西面战况如何?一直没有消息,赵周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赵周跟身边军师高共道。
赵襄子担心赵周年轻气盛轻易动兵,所以,将身边最得意的军师安排给了赵周。
“殿下不必忧心。赵王一直没有传来消息,这说明燕王一直都没有动兵吧!”高共安慰道。
赵周紧锁眉头,叹道:
“军师,赵周的担心倒不是因为那燕王,而是匈奴骑兵。赵周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正说到这里,忽然帐外有兵士来报:
“殿下,阳虎将军一人一骑赶到大营,说有要事要见殿下。”
赵周的脸上忽然显出一丝忧惧,急忙吩咐道:
“快,快,快请阳虎将军进账。”
阳虎将军进账施礼道:
“殿下,军师。”
礼毕,从胸口贴身处取出一绢帛,哽咽着递给赵周。赵周展开绢帛,忽失声涕泣道:
“王叔。”
“阳虎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军师问道。
阳虎将军惭愧道:
“末将无能,不能护卫赵王突出重围。本不欲苟活于世间,但赵王重托,不敢辜负。今日见到殿下,阳虎使命已完成。”
说完,拔出宝剑欲要自裁,被赵周拦住,道:
“将军何必自责!非将军不尽忠诚,实在是王命所托,才没有成全将军的忠义!王叔身陷绝境,生死未卜,将军若执意成全自己的忠义,那我赵国岂不是又失去了一面可以依托的长城?”
高共从阳虎的举止中看出了端倪,要过赵周手中的绢帛,见几行字:
身临大阵,生死未卜。若马革裹尸,可令赵周代孤。五子须拱而辅之,毋生逆反之心。赵毋恤。
“啊!”高共读完,两手僵直,神情木楞。
赵周悲痛道:
“赵周马上举全国之兵马,誓与匈奴人决一死战。”
高共惶恐,急劝阻道:
“殿下不宜意气用事。赵王虽有一死之心,但匈奴单于未必会杀赵王。”
赵周恍然大悟道:
“军师说的是呀!若是匈奴单于生擒王叔,赵周兴师动众,岂不是害了王叔?”
阳虎忧心的问道:
“为今之计奈何?”
高共踱步沉思,忽然叹道:
“殿下,我赵国惨败,已经无力再去钳制燕国。为今之计,只有全线收缩,撤兵晋阳,以中山国国都灵寿为依托,以守为攻,以静制动。”
阳虎心有不甘道:
“军师,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新城和代地就这么白白丢弃了吗?”
高共捋了捋胡子,冷静的说道:
“燕王是不会甘心代地和新城落入匈奴人之手的。我们主动撤出两地,既可以避免与匈奴人继续作战,也可以避免与燕国交兵,还可以引发匈奴人同燕国的事端。况且,只要我们稳住后方,不管它们谁得势,都不能动摇我赵国的根本。”
赵周沉思良久道:
“军师说的对。”
阳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道:
“匈奴人若擒获赵王,必然要挟我赵国,到时候我们可就被动了。”
赵周听阳虎一说,深感形势复杂难缠,让人懊恼。赵襄子临危遗书,不立亲子,却选择他来接替王位,实乃千古少见之大义。倘若匈奴人拿赵襄子向赵国索要财货亦或是土地,他真的是骑虎难下。若是置赵襄子于不顾,不仅难以向赵襄子的五个儿子交代,就是对整个赵国,自己也将落个不忠不孝无情无义的骂名。届时赵襄子的五个儿子以嫡传之名,拉拢朝中近臣,伺机篡位,局势将难以收拾。若是答应匈奴人的无理要求,将赵国百姓交纳的税收或是把赵国的土地割让给匈奴人作牧场,能否赎回赵襄子还是一回说,单是这些,足以将自己陷于丧权辱国的境地。虽然这是一次机会,但对于赵周来说,他宁愿赵襄子平安无恙。自己的确较王叔的五个儿子优秀,但比起赵襄子的雄才大略,还是有一段差距的。赵国突然惨败于匈奴,情况急转直下,以自己的文才武略怕是难以应付。
赵周目光中夹带着些许忧虑,叹道:
“将军说的是。寡人正想秘密派遣一批慷慨悲歌之士深入匈奴大营,解救王叔。若王叔果为匈奴人所困,则赵周无论如何都不能置他老人家于不顾,可以暂时答应匈奴人的一切条件,麻痹他们,暗中将搭救王叔的希望寄托在这些侠义之士身上。”
阳虎扼腕道:
“殿下,阳虎愿去解救大王。若不成功,誓杀身成仁。”
薪梨很快控制了赵襄子的突围卫队,趾高气昂的坐在战马上,跟赵襄子说道:
“本单于早听说你有统一北方之志,又要扩建长城,挡我匈奴南下,可如今怎么如此不堪一击,为本单于所擒呢?”
“哼,”赵襄子看了薪犁一眼,昂起头来,不服气道:
“寡人没有输给你,而是输在骑兵上。中原作战素以战车、步兵为主,今日一战,让寡人大开眼见,骑兵无论在机动性还是灵活性上远远强于战车和步兵组成的军团。倘若寡人及早组建一支骑兵,胜负还不好说哩!”
“哈哈哈,”薪犁狂笑道,“只怕你是没有机会了……带走。”
左贤王荤粥骑马来到薪梨身边,不无忧虑的说道:
“大单于,中山君已死,这局势,我们如何收拾呢?”
薪梨眼中精光一闪,凶残的说道:
“非我族类,必生异心。中山君才战死,他的部下就造反了,更何况别的中原人?”
荤粥不敢揣测薪梨的意图,谨小慎微道:
“大单于莫非不准备再扶植傀儡政权了?”
薪梨没有直接回答荤粥的问题,而是扫视一下战场,跟众将士说道:
“勇士们,今天,是胜利的日子,也是收获的日子。本单于允许你们肆意掠夺中原人的财货,牲畜,女人和孩童。”
众匈奴骑兵欢呼雀跃,扬起马刀,开始向四面八方奔驰而去。
新城和代城沉浸在一片烧杀抢掠之中,房舍被焚烧,男人被杀死,财货,女人,孩童,只要是匈奴人觉得能够带走的,都作为自己的战利品用中原人的车子装载着向北方运去。不能带走的,要么毁掉,要么烧掉,或是杀掉。新城和代城,两个原本繁华的城市,在两三天中就变成了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