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放这几天真的很着急。眼巴巴地看着局党委半年工作检查就要开始了,可是自己要找的席子梦偏偏这个时候出差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定要当面说的事情必须当面谈,开门见山地面对面地说清楚,如果把这样的事情放在电话里去谈的话,那百分之九十是没有效果的和毫无意义的。比如检查在即的时候谈这些还有用吗?远水不解近渴啊。所以,苏天放觉得自己真的很背气,很窝囊,自己一烧,香佛爷都调腚。但是存在于他心里的那股子进步的劲头始终怂恿着他,让他整日为这些事情寝食难安、坐立不安、心烦情燥,看谁都不顺眼,看啥都觉得烦。就是给隋艳丽的电话也是不耐烦的和急促的。这个时候的他恨不得什么事情都由着他来,想什么来什么,要什么给什么,谁都别横蓝着竖挡着,都不可以说不。否则,他心里便异常不悦,甚至把对方视为仇人,而且心里的焦躁与怒恨会歇斯底里地爆发出来。此时的他会默默地咬牙切齿地暗自说:“我都这样了你们还他妈跟我过不去!”他怎么样了?在外人看来他是不错的尤其是在那些车主们的眼里。夫妻俩儿的工作都那么好,工资都那么高,遇到场合都那么体面,还有什么令人不羡慕的?可苏天放却不这么看。他就是觉得自己的日子、地位都不如万紫荷、郑哓哓、席子梦他们好;就是觉得他们什么都比自己强;就是觉得自己怎么努力都不如他们。所以他不服。所以他认为低人一等。所以他要超越他们。可是事与愿违啊,他越努力越糟糕,越糟糕心越烦,心越烦事越多,以至于苏天放有点近乎于疯狂了。
问题远不止这些。他媳妇的想法偏偏不与他保持一致,还可以说是落后的和扯后腿的。什么叫差不多就行啊,什么叫就这么着吧?什么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啊?这是什么媳妇?看看人家郑哓哓的老婆于美兰,看看人家是怎么支持自己老公的,看看人家是怎么给老公的升迁出谋划策的。郑哓哓现在要提副处级了,这是不是于美兰的主意呢?她怎么这么能为老公卖力呢?这才是真正的老婆。苏天放心里好佩服。他觉得郑哓哓好福气,娶个好媳妇。虽然万紫荷和席子梦的老婆都很贤惠,但他俩儿的素质好啊,用不着巴结谁就能步步高升。那自己的素质差吗?那可不是。自己的素质比郑哓哓强得多。他郑哓哓会什么?除了瞪着一双搞破鞋的眼睛外什么都不会。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当官。这样的人居然还要被提拔为副处级干部。这样的人——咳。苏天放不忍心再想下去了。他认为现在的用人机制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德才兼备的问题。象他这样兢兢业业工作的人早就应该得到重用提拔。可是就是没有人提拔自己啊。苏天放感到自己极其可怜。
问题还不仅仅是这些。隋艳丽当什么食堂管理员了。芝麻大的官,还没怎么的就牛哄哄的。如果她要当了科长、处长什么的还不得牛上了天。妈的,现在什么人都能当官。只要你舍得投入,只要你瞄得准,你就能实现梦想。隋艳丽靠什么?她又有什么?不就是那一身的肉吗?把身子奉献了什么都来了。哼,如果不是奉献身体她是绝对不会当上食堂管理员的。苏天放这么肯定地想着。他那天给食堂打电话和食堂的职工们也是这么说的。当然,苏天放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曾在食堂内引起轩然大波的。他也不明白那天傍晚自己为什么会给隋艳丽的单位打电话。他的本意是试探性地问问隋艳丽是不是真的想当食堂管理员。当他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莫名其妙地说了隋艳丽不三不四的话。那是一时的生气还是别的什么苏天放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一种无名的嫉妒?反正苏天放说完后心里挺舒坦的。至于这种话会给隋艳丽带来什么影响他根本就不去考虑。是不是没把隋艳丽当回事或者干脆就是把她当作泻欲工具?苏天放也没有细想。反正他对隋艳丽当食堂管理员的事儿挺恼火。在他看来,隋艳丽这种人根本就当不了官。那么隋艳丽是哪种人呢?这种表面上看似风流而骨子里流着正统的血脉的人他也不好定论。和自己睡觉是一回事。把她们家的钥匙给自己是一回事。自己什么时候想找她是一回事。而她否决是绝对不行的。眼下,隋艳丽真的就否决苏天放了。她居然不听苏天放的召唤了。理由不就是因为当了什么破食堂管理员了吗?女人再怎么有能耐也是女人,也是被男人使唤的,难道快四十岁的隋艳丽会不懂得这些?苏天放愤愤地想。
处于焦躁时期的苏天放的想法如此与众不同。他现在一门心思地想在政治上寻求进步,寻求一种体面,一种荣耀,一种心理平衡。但是所有这些,即及手可得又遥遥无期。他被满脑子充斥的这些事情折磨得有些精神恍惚了。
然而无论苏天放怎样焦躁,他都依然处在无奈和无助之中。他又能怎么样呢。现在的事情就是这样。你有天大的本事,单位里不想用你也是白扯。不服气你可以卷铺盖走人。如果你有政治背景则情况就有绝处逢生的转变。你可以扶摇直上,一路走高,谁也奈何不了你怎样。有些时候,即便是手里有钱也无济于事。有钱又能怎么样?你明明知道送钱过去会有好结局,但你送得上去吗?你敢保证人家能收受你的钱吗?所以,没有可以信赖的熟人牵线搭桥是办不到的。席子梦就是熟人。他已经和单局长提起了自己,只要再侧面吹吹风,他就可以直接冲上去同单局长单独接触。这样一来,情况立刻就会发生质的变化。依苏天放的本事,他一定会让单局长喜欢自己并会很快地把自己当作贴心人的。到那时,自己的工作调动和升迁只是时间问题。他因此也就和局领导搭上了关系,处成了朋友;到那时,他苏天放还惧怕谁?呵呵,那时他就是交通局的神仙!活神仙!苏天放想到这里禁不住嘿嘿地笑出声,好象此时他毅然已经成了神仙。
这是六月中旬的一天。
这天上午,苏天放得知席子梦还没有回来,便直接拨他的手机。但是这回,席子梦的手机居然通了。苏天放简直就是欣喜若狂。他焦急地等待席子梦接他的电话。然而电话响了半天,席子梦不仅没接,而且挂掉了手机。苏天放的欣喜立刻换成诧异。他执着地又一次拨过去。席子梦的手机嘟嘟地占线。苏天放再拨,还是占线。苏天放就纳闷了:怎么?连我的电话都不想接?他刚要继续拨打电话,他的手机却伴着悦耳的彩铃响了。他定睛一看,是省城的号码。莫非是席子梦?苏天放犹豫着按下手机的接听键。
“您好,哪位?”
“什么哪位?怎么,连你哥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噢噢噢,是子梦啊。我正琢磨呢,我省城也没有熟人啊,怎么会有省城的电话找我?呵呵。怎么样?挺好的?”
“还行,事情办得还挺顺的。你打我的手机我不敢接啊,那是长途。所以,我用座机打给你。你说你啊,还半天才接。呵呵。”
“哎呀子梦大哥,多点钱啊,一会我给你交手机费去,先交五百,行不?噢,对了。你把这个电话撂下,我给你打过去。”
没等席子梦说话,苏天放已经率先撂下电话。他用办公室的座机拨了省城的长途。
“喂,子梦,你什么时候回来?弟弟这几天都要急死了。”
“什么事儿啊让你这么着急?”
“咳,局党委下了通知,说半年工作检查的时候顺便考核班子。我想能不能借这个机会活动活动啊?呵呵,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出差了你说。”
“半年的检查应该在七月份进行啊,你现在急什么?”
“咱不是想提前下手吗,这样,咱还能主动点。”
“没有用。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么努力都白扯。”
“我说,你不是跟单局长透过话吗?那咱就趁热打铁呗?先把单局长这关通过了。等到考核的时候不久好办了吗?你说呢?”
“那你就等我回去。也就三、五天。回去咱们在研究。哎,你不是和闵婷婷熟悉吗?你可以跟她透露点自己的想法啊。”
“我跟她的关系哪有咱哥们铁啊,再说,这事不能跟谁都说啊,万一传到领导耳朵里就完了。”
“哦,这倒也是。好吧,等我回去再说,时间还来得及。”
“哎,单局长对我有意思没?”
“不好说。领导的城府比咱们深,轻易不表态。不过,他倒也没说你什么不好的。”
“噢,那就好,那就好,我一定把握住机会。哎,听说没?哓哓要提副处了?”
“啊?他要提副处?谁说的?我的天哪,他能耐越来越大了。”
“是他和大管子(他们也这么叫管桂花)睡觉的时候说的。你说可能吗?”
“现在的事儿没什么可能与不可能。他既然敢说,就有他的办法。这小子不可小瞧啊。”
“是吗?——噢。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得帮弟弟一把,让哥们翻翻身。咱哪不行啊是不?说好了,我等你回来研究这事儿。我给把话费交上,免得你老不接电话。”
“——”
“——”
这个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该说的话,苏天放丝毫不差地说了,而且说得恰到好处;该暗示的地方,他也委婉地透露了意思,表达了自己的愿望。五百块钱的话费也让席子梦很满意。于是,苏天放觉得今天的事情办得很成功很顺当,基本达到了自己的预期。此时,苏天放长长地出了口气,心情顿时好起来。他站到窗边,两手交叉揉搓着看着外边的景色。那些充满绿色的摇曳的柳树和绿色植被丝毫没有引起他的兴致,更不要提那些忙忙碌碌的各色的车辆和行人了。他使劲甩着手,在办公室里愉快地转了几圈儿后,“扑通”坐到椅子上,右手欢快地拍打着桌子。他真的高兴极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光明的前景。那前景让他不可一世地美,盛气凌人地狂,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般自豪。到那个时候,什么隋艳丽,什么管桂花,什么万紫荷,什么郑哓哓,什么谁谁的统统不好使。不过,假如席子梦和单局长果真帮上自己忙的话,他们就是自己终身的贵人。因为他们帮助了自己。在苏天放心里,谁能帮助他,谁就是可以信赖的,否则,就是亲爹也得乖乖地靠边站着。现在,他的这种心理已经越发形成了。
坐在椅子上,他回味着和席子梦的谈话,他觉得这次谈话简直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他仔细揣摩着席子梦的话,他认为席子梦不仅没有说谎,而且还给自己出了主意,比如先找找闵婷婷。苏天放嘴上否定着,而心里也盘算着怎么和闵婷婷说好。在他看来,和闵婷婷说这件事既要委婉又要直接;既要含蓄又要坦荡;既要认真又要显得满不在乎。思来想去,苏天放终于想出一个妙方。
“闵科长吗?呵呵,我是天放啊。”他拿着电话,热情地说。
“呀,是苏局啊?您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啊?”闵婷婷也热情地回应着。
凭借判断,苏天放觉得此时的韩晓云的心情应该是非常好的。他接着说:
“我猜想闵科长今天一定不是很忙,就打电话问候一下了?”
“那可得多谢苏局。别说,我今天还真的挺清闲的。”
“是吧?呵呵。我就知道你忙过这一段的工作,该歇歇了。”
“嗬,你能掐会算啊,你怎么知道我忙完一阵子工作了?”
“切,这你不比我清楚啊。前段咱们局党委不是下发了半年工作检查和班子考核的文件吗?你还能不为这事儿忙?别的不说,就班子考核,就够你忙的了。”
“是啊,工作检查问题不大,关键是班子考核。这项工作很敏感,有好多中层干部想借此机会活动活动,换换地方。我的电话现在都不敢接了。”
“有那么严重?”
“有啊,怎么没有?”
“哈,闵科长,我老苏可没找过你吧,别看咱们很熟。不过,别人都能找你,我是不是也凑个热闹呢?啊?哈哈哈。”
“哈,你找我干什么啊,你工作干得好好的,堂堂的局长啊。”
“别,别,别。什么局长啊,是副局长,苏副局长。您老人家可别弄错了。”
“副局长怎么了?副局长就不能扶正啊?这有什么啊。”
“嗨,姐妹,你给我扶正啊?说得多轻松啊。”
“呵呵,我虽然不能直接给你扶正,但吹吹风还是可以的。”
“真的?那你帮帮哥们呗?到时候哥儿绝不会忘记你。”
“呵呵,我就是说说而已,我一个小科长哪能办成这么大的是事情?呵呵。”
“哎,你刚才还说可以吹吹风呢,这么一会就变卦了?你拿哥当羊肉涮哪,啊?”
“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关键是我没那么大的权力。如果姐妹有权的话,哥的事儿就是小菜一碟。”
“哎,说实话婷婷,我还真想换换地方。咱这个岁数也不能总在副局的位置上原地踏步吧?真的,我真想挪挪地方。你看看,能不能帮哥一把?”
“哈,这个——这,这怎么办呢?”
“啥怎么办啊?妹你能给哥提供点信息就行啊,如果能在领导面前给吹吹风,那就再好不过了。假如哥真能有所作为,那妹妹你就是首功一件,哥都可以为你两肋插刀,视死如归。”
“哎呀,苏哥你可别这么说。妹妹力所能及吧。有什么好位置我第一时间通知你,至于怎么办,妹妹可就帮不上忙了,好吧?”
“那太谢谢妹妹了。妹妹能做到这些哥就太谢谢妹妹了。”
“哈,事儿还没办呢谢什么啊。”
“必须得谢谢妹妹。不管事儿办没办,因为妹妹有个好态度。这样吧,中午哥请你吃点饭能给面子吗?”
“这可不行。我中午得回家给孩子准备饭。改日好吗?”
“这可不行。我中午能请到你是我的荣幸。把孩子带上一块吃去。”
“这怎么行啊?不方便的。”
“要不那样,你回家给孩子做好饭后就出来。我在饭店等你。咱们电话联系,怎么样?”
“哈,多麻烦啊。”
“好。我等你。不见不散。”
放下电话,苏天放双手擎天大声“耶——”地叫着。今天简直就是一个凯旋日、胜利日、狂欢日。有了席子梦和韩晓云的双保险,提拔的事儿就成功了百分之五十。下一步就看自己怎么把握机会了。他眼睛瞪得很圆很有神,额头泛着油光,阳光下油亮油亮的。四肢很有力量,拳头都纂得“咔咔”响,一处有劲儿无处使的架势。他忽然想起自己要给席子梦交话费的事儿。就迅速翻开手机电话簿查阅着。
“林老板,又发财了吧?帮哥们儿个忙吧。”
“什么忙?苏局您尽管说。”
“给139****7576的手机交五百块钱的话费不费劲吧?”
“哪里哪里,苏局让我交话费那是瞧得起我。五百够吗?”
“够的。你尽快啊。”
中午的饭实在吃得开心。闵婷婷穿了一套白色紧身衣裤,屁股上三角裤衩的勒痕清晰可见,臀型竟然象乒乓球那般圆润。一对乳房翘得很高,走起路来颤颤悠悠的,绝对货真价实。苏天放看得眼睛都累了。以至于整个下午,他脑子里全是闵婷婷飘逸的身影,那屁股,那腰身,那乳房,那——都是那么的美。他开始怀疑,她是怎么当上组织人事科长的。是不是靠身材和脸蛋?或者是和哪个领导有染?苏天放微微地摇着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苏天放就要拿下这个美人,和她夜夜入洞房。想到这儿,裤裆里的物件没出息般地坚挺起来。他捂嘴干咳一声,身子慢慢滑下椅子,手禁不住按了一下裆部。这一按不要紧,苏天放差点泻了。他赶紧坐起来,喝口凉水,稳稳情绪,大约半个小时,他的心才安定下来。不过,此时他却有了想和女人上床的念头。这种念头忽然来得很强烈,让他有些不能自拔。
现在,他除了和隋艳丽尽情玩过后还没有和别的女人这样过。他不禁又想起了隋艳丽,想起了她高潮的表情和叫床的声音,想起了那白花花的肉身子。苏天放又一次难受起来。他现在太需要女人了。说来也怪,男人的性好象是受情绪支配的,高兴时和痛苦时都需要女人的陪伴。而女人的性是受环境支配的。低沉的音乐,朦胧的灯光,甘甜的红酒,都会引发女人的兴致,都会让她敞开衣襟,扑入男人怀抱。男人要的是激情;女人要的是浪漫。在激情与浪漫之间,演绎着不同性质的性爱内容。
隋艳丽接到苏天放的电话是下午四点半。她说开完学生晚餐就回家。她说苏天放如果愿意就到单位里等她,或者可以先到自己家里。不过,她说自己回去的时候大概在七点之前。
苏天放说自己愿意到家里等,并做好饭菜等她回来一起吃。
苏天放今天一定要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