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我越辍学越想学习,整天抱着书蹲在郝家圪卜小学门口,自行旁听,快到下课了,怕别的学生看见欺负我。就赶快拿着框子去拔野菜,把书藏在框子底下。老师课堂上讲的课,我全把她背下来,默写会,老师留的作业我全部完成。算数——我不会算,就拿材火棍一个一个拼起来,做加减。因为只是一年级的课文,以前又在高家堡镇一完小断断续续地学习过,所以,也就不费劲地跟着学完了。
父母每天的活很重。父亲是要赶着老牛车在城里拉茅粪。每天都是起鸡叫,睡半夜。
我常常记的父亲,半夜抹黑爬起来。父亲虽然是赶着老黄牛车拉大粪的。但是每天不管多晚回来,他都会烧一盆水,蹲在院子的角落里,从头到脚地泡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在再拿楔脚小刀把脚后跟刮洗的干干净净地,才上床睡觉呢。
早上鸡一叫,父亲马上就起床,在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父亲慢悠悠地穿着衣服,认真地扣着纽扣,父亲总是把衣服穿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拿着他那把特制的鞭子,咯吱吱,咯吱吱地赶着那辆二饼子牛车,吆喝着老黄牛往返在那城郊的土道上。走村串巷地找到厕所,再把大粪一铲一铲地掏起来,放在牛车特备的粪桶里,拉回来倒在菜园子的大粪池里,再把大粪一勺一勺地舀起来,到在水道壕里,再用毛驴拉着辘辘水车,从40米深的井下搅上来的清凌凌地泉水。静静地流淌在水道里,带着那一勺一勺地大粪,混匀了,稀释了……漫漫地,漫漫地,在渗透到蔬菜园子里。
让每一株蔬菜秧苗都得到丰富地营养滋润,茁壮成长。慢慢地开花结果,才能让我们吃上哪水灵灵地,甜蜜蜜地沙瓤西红柿,和那顶花带刺地鲜嫩的黄瓜。还有那鲜红的辣椒和紫红色地茄子。真是:“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日复日,月复月,年复年地,父亲的人生岁月漫漫地消耗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往返在这个黄土飞扬地羊肠小道上和那毛乌素沙漠中新开发的沃土上。
那时候父亲赶着牛车去城里拉大粪,我也会赶紧摸黑起来。在昏暗的月光下看看书,背课文。看着那铜锣似地大月亮挂在西山边上,西北风瑟囖囖地刮着……至今想起父亲那单薄地衣服上套一件破旧的棉羊皮袄,冻地手足无措,清鼻眼泪地流淌着。早上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空着肚子去城里掏茅坑,拉大粪。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每当寒冬腊月时候,每当我早起看到那铜锣似地月亮挂在西山边上之时,父亲赶牛车的背影会立即浮现在我眼前……常常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那西山边上铜锣似地大月亮依旧,可是赶牛车的父亲没了。我深深地思念着父亲,善良地父亲一生都是默默地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耕耘着,为了生活,为了儿女……
由于父亲的耿直,与世无争地性格。为了生活,母亲就要加倍地付出。她为了儿女不能沉静在默默地生活里。她要努力与命运抗争,她要努力让自己地生活有起色。想办法让自己的儿女不能落后于别人,不能和她一样再受别人的歧视了。她白天像男人一样拿着锄头,铁钎在土里刨生活。
晚上还要扫盲上夜校,别人干的她都干,别人不干地她也要闯一闯。妈妈虽然没文化,但她对生活的热爱,对儿女的希望,心里总有一种生活的激情。从不被困难所吓倒,在她心里办法总比困难多。她的口头语就是“上山砍材,下河脱鞋”,“割了头是碗大的疤”,没什么了不起的……
是由于我们,父母才下决心带着我们走出了口外,在口内我们是外流户,是因为父亲在外打工。在口外我们仍然是外来户,是因为我们家是从外地逃生来的。我们总是活在别人的白眼里,活在下层社会中……
记的我因为生活贫困辍学后。妈妈坚决支持我重新上学,到处求人,找关系,并说,只要我爱学习,不管考在那,她都会培养我上在那儿。
那一年,我边拔猪菜边跟着郝家圪卜小学的孩子,度过了一年级。
后来在生产队长高三叔的帮助下,我和大家一样进了郝家圪卜小学。小学破破烂烂,老师也没有几个,桌子都是用砖头跺起来的台子。只有一个语文老师宋文英和数学老师徐艳荣。
郝家圪卜小学的环境,条件根本不如我们高家堡一完小好。
不管怎样,我还是逃不脱外来户这顶帽子。在同龄人的白眼中,在本地一些有钱人的孩子的鄙视的目光中。有时甚至遭到极个别女孩子的唾弃,忍受了种种个别同龄人的欺负和辱骂,我总算在郝家圪卜小学上完了小学五年级的课程。
在上六年级的时候,因为郝家圪卜没有六年级。
我被迫又一次辍学,这一次是一个比我高一年级的蒙古族大姐姐杜俊秀为我引荐了学习之路。她看我老实忠厚,又肯学习,就把我推荐在师范附小,引荐了校长。师范附小当时是孙校长,很慈善的一个老头,他干脆利索地说:“好,我们要考考你,考上我们的分数就收你,考不上,就不能收了啊。”
他指示乔征主任第二天考了我,经过考试,我的成绩很好,他们就让我上了师范附小五年级。
哈哈,这一次确实是我的实力考核,在师范附小我学的很好,虽然家里很贫穷,没钱买纸张,笔墨,那时候一张粉连纸,才五分钱;一个算数本,二分钱;一个作文本,五分钱;一支铅笔,二分钱;
但家里就连这五分钱,二分钱都拿不出来。没办法,妈妈就让我拿土盘装点沙子写生字,算算术,写会了,再仔细地往小本子上抄。唯恐写错一个字,写错了我们会心疼好长时间。自责、难受,因为我知道那每一张白纸都是父母的血汗。也是我们自己的汗水钱。
父母常常用劳动休息时间拔点野菜,拔点草,我自己提着到对面养猪场或在城里车马大店去卖了。换到几分钱,这样才可以买到一个本子,换几张白纸。所以,我是非常珍惜的,常常我把一个本子用好几遍。
一个本子先用铅笔写俩遍,再用油笔写俩遍,然后用钢笔写俩遍,最后用毛笔写俩遍,都是正面写。背面再重复写几遍,一个本子可以写八遍都不舍的丢弃。
妈妈常说:“你用的本子都会说话了啊!”由于我求学上进、自觉、认真、刻苦地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老师对我都很在意栽培。我的语文成绩很突出,作文老是第一名。
在小学六年级时,我的作文《家史》受到了全校的展览,当时轰动了师范附小全校。我的班主任张征老师看我家里贫穷,主动说,让我考师范和卫校,我考在哪他支持我上在哪,学费由他支付,等我有工作再还他吧。多好的老师啊!这一切已深深的烙在了我的脑海里,并时时刻刻激励着我。
六年级毕业后,考上了初中。那一年按地片分学校,我被分到市一中,可是,因为没钱报名,又辍学了。开学的时候,我整天哭哭啼啼要求妈妈给报名费,其实妈妈也很为难,她去哪里找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