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你怎么能这样说?不错,当初赵继鹏叫大家来北京打工,是说了大话吹了牛逼。不过,他不就是想让大家生活的好一点吗?!凭良心说,当时你在家里干什么来着?是不是什么工作也没有,整天混日子?!难道赵继鹏让大家出来打工挣钱错了吗?”
听到张力一番无厘头的狡辩之后,周同非常气愤。就像是冲锋枪扫射一般,他说出的这一连串儿话,顿时将张力打成了马蜂窝。
“真亏你说得出来!你是奔着赵继鹏来的,这不假。但是,赵继鹏没有养着你的义务。等着靠着要饭吃,这像大老爷们说的话吗?”稍事停顿后,周同又狠狠补上几枪。
张力听后,真就无力反驳了,默默地呆在那里。
赵继鹏见张力不出声,就拉着周同离开地下室。
“怎么说哪?”赵继鹏满脸的怒火,顿了顿,缓和了一下情绪,然后无奈地说:“刘波、张力、广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之前我还真没有看出他们这样懒。没想到,多年未见,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哪?”
“可能之前,你就不一定了解他们。不过,人总是要变的,又有谁能看得透谁,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哪?!都怪你当初夸下海口,牛逼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周同说了些圆场的话,以免赵继鹏太过伤心。
“哎!我本以为他们多少会些武功,让石君哥把他们领进门,干个武行什么的,不是挺好。可是石君哥一见这些人,再一听他们在老家都没做什么事儿,就不是很情愿,我也不能勉强石君哥呀?!”赵继鹏无奈地说。
“这武行,可不是人人都能干得了的。石君哥一看这些人的德性,心里就有数了。你想,在老家都不做事儿懒散惯了的人,出来打工就能变勤快了?!石君哥和他们一面之交,既不熟悉,又不了解,他哪能答应你呀。”其实,周同和石君也只是一面之缘。他不了解石君,说出的这些话,只能根据事情结果来推测起因,起到安慰赵继鹏的作用罢了。
自从年后回到北京,石君只和大家伙在平房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他就带着小师弟另找地方住了。之后不久,赶往外地拍戏,就没有再回到北京。
说来也巧,就在周同和赵继鹏说完这番话不长时间,石君返回北京,并找到了周同、赵继鹏他们。
掐指一算,他们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面了。
石君还是当初那副强壮精干的模样,不过神态上略显疲惫。可以看出,半年多来在外拍戏还是比较辛苦的。
石君住进地下室之后,平日里哪儿也不去,就躺在高低床下铺看书聊天。仿佛回到北京,就是为了彻底地放松休息一般。
原本见过一面,石君很快就和周同、丙赋、张力等人处熟了。他见少了两人,问赵继鹏怎么回事儿。赵继鹏就说广胜回山东老家了,刘波出去打工了,并将半年多的生活窘况给石君说了说。
“这不,到地下室里来也就两个月不到,还没有还给人家钱。”赵继鹏面露惭愧之色。
石君听后,就说:“靠群演挣大钱不现实。跑群众戏的活儿门槛很低,什么人都可以做,收入肯定不会高的。要说这武行,可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了,最起码得能吃苦。并且,武打替身常做一些高难度动作,比较危险,甚至还有生命危险。所以,一般的人我是不建议去做的。出去打工这个想法很好,我可以在北京帮你们找找工作。”
随后,石君拿出五千钱来递给赵继鹏,“我身上恰巧还有些钱,你先拿着。该还账的还账,该吃好的就吃点好的,大小伙子不能不吃饭。要是把身体遭坏了,以后可什么都干不了了。”
赵继鹏一见这情形就很感动,连忙一推,说不要这钱。
石君没再多说,就直接将钱塞到赵继鹏包里。周同这时才感到石君为什么名气这样好了,视钱财如粪土,对朋友竟是这般地讲情谊。
住了几天后,石君有意无意地问起习武的事情来。作为习武之人,可能他很想看看这些人的功夫究竟怎样。
其实,除了赵继鹏上过武校之外,周同、张力都是野路子出身;丙赋更不用说了,连野路子都算不上。几个人无论在力量上、速度上、爆发力上,与行家里手相比,都欠缺得太多了。
“你们要想练好,还得从基本功上着手练起!”石君在看过他们之间交手比试之后,直言不讳地说。
不久,石君买来哑铃、杠铃之类练习力量的器械,并交给周同他们一些练习耐力和爆发力的方法。后来,石君又教了很多散打的实战技能。
周同他们租住的地下室太小,石君便又租了间稍大面积的,将床铺家具一撤,腾出空来专门练习散打。
“你们知道散打的‘四大技法’是什么吗?‘踢、打、摔、拿’,这就是散打的主要进攻手段。其中这个“踢”字放在首位,可见‘腿法’在散打中的重要性。‘手是两扇门,全凭腿打人’,这话不虚。你们一定要先把这腿法练好。”石君非常看重腿上的功夫,他找来一副脚靶,一招一式地教练起腿法来。
这下子,地下室里可真就热闹了。
等其他房间的人上班的上班,打工的打工,都走空了之后,石君就带着周同几个人支起脚靶,“嘁哩喀喳”地一阵猛练。
一天的散打练完之后,就会消耗很大的体力。石君买来鸡蛋、牛肉之类的食品,做给他们吃。他常说:“活动量大了,就得吃些好东西,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你们这些懒汉,真得出去打工挣钱了。不然,今后不光好东西没得吃,就是干粮咸菜也吃不上的!”
“要是石君哥拍戏离开这里,以后的日子我们该如何过?”赵继鹏、周同等人听到石君这话,就不得不考虑以后的日子了。
“不如咱也和王晨一样,开家影视公司。”周同和赵继鹏一合计,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
石君听后,并不赞同,“你们有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得实际些,开个公司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得需要投入很多的钱。单单公司的注资、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这套手续你们就办不下来。要想只搭个草台班子的话,也得有个像样的办公场所。房租、办公桌椅这些,也是不少花销。别嫌我瞧不起你,赵继鹏就你这副德性,‘草台班子’你还真就搭不起来。我看,你们还是找个地方打工,先挣点钱再说吧。”
之后不久,石君接了个武戏要去山东,赵继鹏、周同他们练武吃肉的好日子,也就告一段落。
临走的时候,石君给张力和丙赋各找了个地方,他们俩打工去了。地下室里只剩下周同和赵继鹏,继续做着“草台班子”的梦——租个办公地点,置办办公桌椅,这得花不少钱。要是给学员安排个住的地方,起码得租个地下室,也得先交上三个月的房租。满打满算下来,怎么着也得五万多块。这么多钱,往哪里凑去?
要是招不来学员,也联系不到业务(就凭周同、赵继鹏之前的劣迹,还真有可能),那么置办的办公家具、租房子的钱不就打了水漂吗!思来想去,先预料到了这样一个惨淡的结果,两个人就变得谨慎起来。
后来再仔细一想,正如石君说的那样,这个草台班子根本就搭不起来!
这不是悲观。
别说开公司,就连这个草台班子怎么个搭法,说到底,两人心里根本没有把握。周同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再看看赵继鹏,这伙计也不是个成事的主儿。即便两人铁了心,想干成这事儿,五万块钱往哪里淘换去。所有的东西都办好了,没有业务不就是干赔钱吗?!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没谱的事儿。
赵继鹏憋闷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话:“咱们还是打工去吧。”
失去了“自主创业”的目标,周同和赵继鹏心里一下子变得“没着没落”起来。
说是出去打工,可是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毕竟在群演这个行当里混了多年,有了一些人脉,说放弃就放弃,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就这样,两个内心苦闷的人,只能在地下室里练散打来打发时间、发泄情绪。
按照石君给列出的条目,两个人依次认真努力地做完压腿、深蹲、劈叉、举杠铃、练腿法等基本动作之后,再捉对格斗。周同做得不规范的地方,赵继鹏都能看得出来,就给周同指导纠正,毕竟他是专门学过散打的。这样一来,周同的散打功夫又上了一个台阶。
地下室空间有限,空气对流也不好,再加上正是盛夏,天气闷热,一活动就是一身的臭汗,每天练完必须洗个澡。
地下室有个公共浴池,洗澡得交两块钱。石君在这里的时候,洗澡费不是问题。可是,石君一走,赵继鹏就不想交洗澡费了。他觉得,既然租了地下室,洗个澡怎么还要再收钱哪?
可是不交钱,老板就不让他们洗。有一回,赵继鹏还因为这件事儿,差点跟老板打起来。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几天,老板就来了个急转弯——不再收赵继鹏和周同的洗澡钱了。
赵继鹏脑子直,没有多想,大大咧咧地咧着大嘴说:“我日,这就对了!房租都交了,还收什么洗澡钱?早就不该收费!”
周同不这么认为,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事儿。
正当周同纳闷的时候,老板把他叫到房间里神秘地问:“我说,你们是不是习武之人啊?”
周同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们整天价踢脚格斗什么的,搞这么大的动静,别的房客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呆在这里,难道也不知道吗?!就用应付的口气说:“对!‘习武之人’不敢当,只是随便练练。”
“那功夫一定了得,对付小毛贼肯定不成问题吧?!”说罢,“呵呵”,老板略微尴尬地干笑几声。
周同不明白老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听后就有些发呆。
“这样吧,我这里有个小忙,不知道你肯不肯帮?要是一般人,我还不请哪!”老板故弄玄虚地接着说。
“什么事儿,搞得这么神秘,要打架吗?”周同问道。
“对!也不对。这事儿,用不着打架。嗯,也不一定非得打架嘛。你们这练散打的壮小伙子,还怕谁呀?!我要你帮的这件事儿,要是办成了,就免一个月的房租。大热天的,练武出一身汗,换成谁都得洗澡,今后这澡你们随便洗。”
周同听罢,不免好奇地瞪着老板看,心里琢磨着: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让这个抠门的人,变得如此大方了?